第298章 庭前的映山紅花不開(2)
天氣並不冷,他卻穿了保暖內衣。
高一那年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套灰色保暖內衣。
斌子說,這是於智重最喜歡的一套衣服,平時根本捨不得穿,但是經常會拿出來看。
昨晚於智重說外面冷,回屋穿了這套衣服出的門,斌子當時還開玩笑的說,今天過年還是過節啊?你終於捨得穿這套衣服了,只是穿的不是季節。
媽媽在一邊不停的抽泣,“智重這孩子怎麼這麼苦,掙錢掙那麼多,可花在自己身上卻那麼捨不得,這衣服都這麼舊了……”
我獃獃的看着於智重,我已麻木地失去了思維能力。
我哭不出來,我覺得眼前看到的這個又黑又老還浮腫的於智重離我一直喜歡的於智重相差得太遠了,不管是相貌,還是其他方面。我的感覺已經麻木了。
雖然我一個月之前我還看到過他,也知道他已經變的這麼浮腫,這麼黑,這麼老,可我仍舊不敢相信。
儘管他已變的和從前判若兩人,但那至少是活生生的人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溫度!毫無意識!
在北京聽到他已離世的消息,我不相信,我得回來求證他並沒有死,可是當我看見這一切,我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的雙眼,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撫摸着於智重穿的這件灰色保暖內衣,突然在口袋邊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掏出來,是一封信,準確的說是一封遺書。
關於財產的問題。
他的財產大姨和我媽一人一半。
最後,他提到,希望死後能葬在映山紅盛開的那座老虎山上。
那座他替我挖回三棵映山紅的那座山上。
看到這句話,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為於智重整理衣服,梳理妝容,梳子一下子一下子梳在他濃密的頭髮上,我一直都知道,他的頭髮黑而多,而且很難得的很順直,並不雜亂,一直到現在都這樣,一點也沒變,我忍不住伸手撫摸上他的頭髮,還是那麼熟悉的觸感,有些硬但並不扎手。
以前我這樣摸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眯着雙眼將頭靠在我的胸前。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不動也不說話,更不會眯着雙眼靠近我。
我失聲的痛哭。
媽媽過來拉我,我抱着媽媽,“媽,我不要他走,不要……不要……”
於智重的葬禮很是低調,因為大姨身體不好,我們一直沒有告訴大姨,但我知道,瞞的過一時瞞不過一世。於智莉我們壓根就找不到她人,至於前大姨夫我根本不打算告訴他,如果不是他的出軌,大姨和他就不會離婚,如果不離婚,大姨就不會生病,如果不生病,於智重還在學校念書很快就會成為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不會為錢而煩憂,更不會為錢而累成那個樣子,直至離世……
雖然國家明文規定必須得火葬,可是在我們那,還是實行土葬,這個時候,根本看不到映山紅,那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天氣陰沉的可怕,風凜冽着,噝噝的割人,放佛也在哭泣。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少,外公、外婆、小舅、小舅媽、我、爸爸媽媽,還有斌子。另外還有一些村裡幫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