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恆不變
晗筠輕輕的轉過了身,沒有說話,那一晚,夜色深沉如墨,波濤洶湧的拍打着海岸,捲起了層層的浪花,遼遠寬闊的大海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沖刷着平整的海岸,不知從何時開始,亦是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清晨,太陽徐徐的從海平面處升起,火紅的光芒宛若鳳凰的羽翼,輕輕劃過晗筠的眼前,都說,鳳凰的眼淚可以療傷,只是,醫的好**的,卻醫不了心裏的。
“殿下……”南音輕輕的走進了房間,正待說什麼,晗筠靜靜的轉過了身。
“都準備好了?”
“嗯。”
安靜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晗筠知道,他也在裝,裝着可以不去懷念,可以不去留戀,留戀着那些曾經的溫暖,曾經的歡笑,哪怕是曾經那些忠心耿耿,惺惺相惜之意。
可那些,都已經是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軒轅明焰,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司馬晗筠。
“如果你想留下,本王不勉強。”
畢竟,他是他以前的主子,是他以前一直效忠了七八年的主子,她能放的下,可他未必……
“殿下……”南音微微的張了張口,還是緩緩的說了出來,“殿下,沐子辰說明王這樣,很可能是被沐冥思用自己的血下了情蠱……”
“你就是,想和本王說這個?”晗筠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是這樣,那你便不必再說了!”
情蠱也好,兄妹之情也罷,他們說好的永不背棄,便是要一生一世誓死相隨,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永遠無法原諒。
南音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她終究是怨他的,只是他一直都相信,她對他的感情永恆不變。
“今天,沐冥思會用念郎的血為明王解毒,沐千楚說,他會找人去破壞,一舉端了她的老巢,去不去,由你。”
晗筠一愣,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窗外不遠處的碼頭之上,黑色的戰艦已然蓄勢待發,南音一動不動的望着晗筠,似乎等着她在選擇。
晗筠遠遠的將目光送向遠方,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眼裏,儘是諷刺的笑意,原來,還是忘不掉啊……
她微微的對南音揮了揮手,“走吧,至少要把念郎帶回來不是?”
南音淡淡的笑了笑,“是,屬下遵命!”
原本升起的風帆緩緩的落下,晗筠放下包袱帶着無極與南音偷偷的上了後山,海平面的太陽才剛剛升起,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鋪天蓋地投映在山上,金色的樹葉,金色的大地,金色的世界。
原本昏暗的天空此時都一片明亮……
漆黑的山洞,沸騰的葯鍋里一片煙霧氤氳,濃濃的草藥味徐徐的飄散在諾大的山洞中,竟有着絲絲的清香。
沐冥思的懷裏正抱着熟睡的念郎,明焰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良久,沒有說話。
“我知你不願意。”沐冥思抱着孩子,緩緩的坐在了他的身邊,“本座也知道,今日的毒一解,以後你可能再也不會正眼看本座一眼,可你今生今世終究只能愛我一個人,我也是一樣。”
“沐冥思……”明焰輕輕的眯起了狹長的的丹鳳眼,一臉諷刺的望着她,“你這樣做,真的值嗎?”
沐冥思抿着嘴微微的苦笑了一聲,“人生哪有值不值得,只有願意還是不願意。”
沸騰的葯汁已然越來越濃稠,不遠處,碩大的池子早已盛滿了天山的泉水,沐冥思小心翼翼的將撥好的冰蠶放入了池子中,隨着沸騰的藥水緩緩的注入池子,明焰已然將手帶向了腰帶,莫不防,一雙冰涼的玉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溫柔的聲音細膩的傳來。
“讓我來,好嗎?”
明焰的手微微一窒,想了想,緩緩的放了下來……
血紅色的衣服順着皮膚緩緩的滑落,烏黑的秀髮輕輕的散落在肩頭,宛若海藻般的柔順,他輕眯起了妖嬈的丹鳳眼,冷冰冰的笑着。
沐冥思,就算你傾盡自己的一生為我下了這個情蠱,可我終究是沒能愛上你,記憶里,自己生命中的女子有着那樣一雙清純如水的雙眸,澄澈的彷彿一眼便能看到底,記憶里的她總是迷迷糊糊,什麼都搞不清楚,記憶里的她是那樣的溫柔,是那樣的需要保護。
只是,不知為何,每每想起她總是那般的心痛。總是那樣的不知所措,那種彷彿形同陌路的感覺,讓他再也不敢靠近。
明焰輕輕的起了身,沿着池壁緩緩的滑了進去,曾幾何時,這般場景,竟是如此的熟悉。沐冥思也沿着池壁走到他的身邊,真氣緩緩而出,抵在他的身後,原本波瀾不驚的池水竟一點點的加熱,一點點的沸騰。
冷不防,身後一聲震響,明焰微微的睜開眼睛,洞外的衛兵已經動起了手,明焰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怎麼在這個關頭來了人,他與沐冥思真氣相連,一時根本沒法分開,而洞外的人根本不足為懼,究竟是誰,與他有這麼大的仇恨?
不出他所料,洞門緩緩的打開,沐千楚冷漠的望着池子裏的兩個人,微微的有些不可置信,“軒轅明焰,想不到吧,本王居然也有能夠威脅你的一天。”
不料,明焰並沒說話,只是急劇的加快體內真氣流轉,希望早些結束這個過程,身旁,微弱的柴火還在徐徐的燃燒,守衛抱着孩子,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軒轅明焰……”沐千楚有些好笑的望着他,“你以為,本王還能讓你活着走出這裏嗎?”
話音未落,晗筠用力一揮手,洞內頓時一片獨自一人鮮血紛飛,黑影教的手下多在沐千純的身邊為其效命,此時,這裏的防守已經弱的不能再弱了,沐千楚似乎並不着急殺了他們兩個,淡淡的一笑,一掌揮出,手一探,已將孩子抱在了懷裏。
此時的沐冥思已然微微的撤了掌力,臉色蒼白的的靠在了池壁上,如今只差將葯汁混上念郎的血,塗在身體的表面,再用內力吸進身體,便算大功告成,只是,孩子在沐千楚的手裏,沐冥思真氣耗用過多,此時已然沒有了力氣再與眼前的士兵對抗。
明焰淡淡一笑,卻是不甚在意,生與死,錯與對在他眼裏早就不那麼重要
,自從那一天,他在船上獨自一人幽幽的醒來,便感覺他的世界彷彿少了什麼一般的孤單,一般的空洞。
從此以後,彷彿什麼樣的事情都難以牽動他的心弦。
明焰輕輕的抬起頭,對着沐千楚冷冷的一笑,“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威脅本王?”
不知何時,明焰的眼底已然染上了濃濃的血意,冷冷的掃過洞中的人,被掃過的人無不覺得遍身冰涼。
“想對決,本王奉陪到底!”
“不行!”沐冥思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撲向了他,硬生生的將那快要揮出去的手掌,壓了回去。
不行,她不能讓他這麼做,如今,離成功只差那麼一步,他的全身經脈都在藥物的作用下肆意張開,如果此時牽引內力,只怕是要全身經脈具裂,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這樣好的機會,沐千楚怎會錯過,巨大的力量攜着凌厲的掌風猛地揮了過去,捲起葯池的池水捲起三米多多高的浪花,浪花捲起的瞬間沒有立馬的落下,而是在沐千楚的力量下好似一襲龍捲風,隨着掌風所到之處,慢慢的推移,眼見着便要襲向明焰。
沐冥思的嘴角淡淡的一笑,輕輕的轉過身,背對着沐千楚的掌風,緊緊的抱着明焰,如果,今生註定不能一起生活,那麼哪怕是為了他而死也是好的,不是嗎,表哥。
如今,在這樣一個關頭被他們破壞,沐冥思也是無能為力,黑鷹教厲害的死士統統守在洞外,而如今她與明焰一個真氣耗損殆盡,一個不能牽引內力,如果真的要死,那也是她先跳入地獄。
反正,就算是她死了,生死情蠱依然有效,他仍然是一生一世只能愛她一個人。
永恆不變……
沐冥思輕笑的閉上了眼睛,隨着身後的壓力越來越大,身體而漸漸的彎曲,冷不防,身後的壓力猛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沐冥思詫異的轉過了頭,一條白煉破空而出,緊緊地卷向了龍捲風似的水流,輕而易舉的將力道謝盡,不容沐千楚遲疑,晗筠猛然間一掌揮出。
沐千楚一愣,無奈之下,生生的接了她一掌,隨即,緩緩的退出了葯池三丈之外。
孩子抱在了沐千楚將軍的手上,晗筠若有若無的瞥向了身旁的葯爐,又淡淡的轉向了沐千楚。
後者也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臉上已然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只是微微的張了張口。
“晗筠……”
其實晗筠明白,沐千楚做的並沒有錯,而她自己,也是絕沒有阻擋他的權利,孩子已然被沐千楚保護了起來,明焰不知是否是受了沐冥思的蠱惑早已傾向於他們,只是……
只是,晗筠依然是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明焰就這樣死在他的手裏,她真的無法做到。
輕輕的轉過頭,望向了明焰那冷漠的雙眸,晗筠的心中猛地一痛,軒轅明焰,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竟可以讓你對本王如此的冷漠無情,無論是什麼,本王都可以統統的將它解掉。
然後,我們不管天下,不想眾生,拋去所有的身份地位,權勢陰謀,甚至不管母帝,不想父皇,還有那些所有所有的誤會與傷害,我只想憑心的問你一句,你到底還愛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