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2、玉芃芃——悔不該的從前（十）
“沒事，三文，程師姐，不用擔心我，她畢竟是我姐姐，我還是了解她的。”
玉蓁蓁此時心中還是向著玉芃芃，這讓程思蕪和於三文都有些悶悶的生氣。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可就這個工夫，默大王卻忽的一下跳入於三文懷裏，對她小聲道，“聽玉蓁蓁的吧。”
既然默大王都這樣說，即使程思蕪明明白白的不願意，於三文依舊拉着她離開了觀星台，唯獨留了玉蓁蓁與玉芃芃這一對昔日裏的好姐妹在這裏。微風一陣陣的拂過兩人的面孔，這讓玉芃芃臉上未乾的淚痕生生的疼。她不舒服的以拭了下，后蹙眉對着玉蓁蓁道，“怎麼，你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姐，”玉蓁蓁打定主意后，再度抬起頭，望向玉芃芃的眼神中，除了哀傷，還有一小部分的執拗，“我不相信，你真的想我死，只有這一點，我真的不能相信！”
玉芃芃的瞳孔驀地放大了下，很顯然受到了震驚。不過她很快恢復如常，負手背過身去，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這自信。”
“幾十年的陪伴，相依為命，相濡以沫，這不會是假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姐，你也是人，你不可能逃脫的了心靈的質疑！”
“心靈的質疑，哼哼，”玉芃芃重新恢復一副兇狠的表情，猙獰着面目死死瞪着玉蓁蓁，“那種東西早在你對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磨滅的乾乾淨淨了！”
“我到底怎麼傷害你了，姐……”
“別叫我姐！”玉芃芃衝動的上前推了一把，玉蓁蓁一個踉蹌，險些跌倒。玉芃芃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似乎是一下一下打着她的嘴巴一般，“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怎麼，如今都忘了嗎？你忘了自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從爹娘面前奪去所有寵愛，你忘了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將丁嘯從我身邊搶走？好，就算你說你失憶了，從前的那些全都忘了，那如今呢？你明知我喜歡二師兄，但是你是怎麼做的？你活生生將他從我身邊搶走，不是嗎？”
“我……”玉蓁蓁欲言又止，后她垂下眼瞼，默默搖頭道，“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存心與你搶任何東西，我一直把你當成最親的人。我們剛開始到逍遙派時無依無靠，如果……”
“夠了，我看夠了你這副假裝可憐的樣子！若不是憑着你這副裝可憐的本領，二師兄怎麼可能會被你魅惑！”事已至此，玉芃芃完全不在意用最惡毒的語言當做武器來攻擊玉蓁蓁，她已經憋悶了太久，這個時刻，她完全爆發了，“我到底哪裏比你差，為什麼二師兄偏偏喜歡你，對我卻是不屑一顧！玉蓁蓁，你到底對二師兄施了什麼媚術！”
玉蓁蓁搖頭，雖然難過，可她依然保持着一貫的冷靜。如今玉芃芃正在氣頭上，想來說什麼也是無用；況且自己剛剛還衝動的打了她一巴掌——直到這會兒，玉蓁蓁都不明白自己是哪裏來的勇氣，想來她也是氣得夠嗆了。
見玉蓁蓁一言不發，玉芃芃望了望如今唯剩她們兩人的觀星台，后冷哼着道，“他們都走了？還是都藏在隱結界之中？玉蓁蓁，你是想讓我出糗出到什麼時候！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吧！”
“姐，你不了解我，從一開始就不了解我，”玉蓁蓁搖搖頭，哀嘆一聲，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被害者的位置，“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想過要和你爭什麼，開始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少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玉芃芃手臂一揮，后高高在上的望着玉蓁蓁，蹙眉認真道，“那你願意把二師兄讓給我嗎？你願意嗎？你能嗎？你敢嗎！”
一句一句的問話，卻絲毫沒有讓玉蓁蓁退縮。如今她的心已經澄凈，對於愛的理解也因為一次一次的傷害而變得逐漸明朗起來，“姐，你根本不懂愛，愛並不是能不能或者敢不敢，就算我將二師兄讓給你，可二師兄並不喜歡你，我這樣做是傷害了你們兩個！”
“那凌波呢，為何你就將凌波讓給了於三文？你有的解釋嗎！”玉芃芃死死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因為她太清楚，在玉蓁蓁心裏，究竟誰更重要一些。
“凌波的事……”玉蓁蓁此時卻只是輕輕搖頭，后道，“姐，你並不清楚三文的事情，三文的情況和我們是不同的……”
“對，在你心裏，所有人都是不同的，只有我是可以隨便傷害的。你口口聲聲喚我姐姐，說與我親，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你到底哪裏與我親了！”玉芃芃說著，一擺手，后大跨步的離開了玉蓁蓁身邊，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她還低低說了句，“玉蓁蓁，我玉芃芃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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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娘，那些年，我大錯特錯了……為什麼我沒有珍惜與你們在一起的時間……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被仇恨蒙蔽……明明，明明是清虛宮救了我，給我容身之處；爹與娘像待親生女兒一般的待我，我卻……做了那樣的事情……娘，娘，請您一定放心，芃芃會用餘生來彌補一切對蓁蓁的傷害……”
玉芃芃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掉，活着飛噴而來的或異獸或修仙一派的血珠；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感應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麼，她一心都牽挂在了奄奄一息的瓊華身上。
“我的好女兒，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女兒……”瓊華慈愛的笑着，雙眼卻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努力想要睜開，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慢慢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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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死她！燒死她！”
“她是不詳的孩子，她會蠱惑人心，她會害死我們！”
帶頭不停對已經燃起熊熊大火扔火把、尤嫌不足的，正是玉芃芃的親娘。如今，她正喪心病狂的不停對周遭的人大聲嚷嚷着，語氣中滿是驚恐。
小小的玉芃芃被架的高高的，低頭望着這些傷害自己的村民，尤其是生她養她卻從不愛她的娘。她很害怕，又很不解，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一日，她只不過是在村民們幾日都求不到雨的工夫，不知為何就能夠自己製造水出來，她永遠記得，在看到水無根沿着自己的手指流下，漸漸流滿一個臉盆的時候，她有多麼驚喜；而當她笑着眯着眼抬起頭望向自己的娘時，卻發現她掛着一臉的恐懼，逃也似的離開了家。
再後來，玉芃芃便莫名被鎖在了小黑屋之中。他們將她放成大字，分別將她的頭、雙手、雙腳分成五個部分牢牢綁住，緊的幾乎當時就勒斷了她的脖子。玉芃芃不停的哭喊着，可是周圍那些人，有的漠視，有的恐懼，有的一直說她是魔女，說她不詳，說她會帶災運給村子。玉芃芃又委屈又心酸的大喊着，“我不是魔女，我沒有帶災運給村子，我們沒有水喝，可是我已經弄出水來了啊……”
“妖術，那一定是妖術！她是妖怪變得！”玉芃芃的親娘黑着眼圈，看來玉芃芃關了幾日，她便眼也不閉的在門外看了幾日，此時，她的聲音略略帶着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感，“你一定是傷害了我的孩子，之後變成她的樣子，想要將不詳帶到村子裏，想要害死我們大家……”
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過是想救村子裏的大家，可為什麼卻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都沒人相信她？玉芃芃的眼睛一直紅腫着，眼淚也流幹了，此時此刻，看到底下無數想讓她死而後快的人們，包括她娘，她的人雖然還沒死，可她的心好像都要被擊碎了，再也無法恢復完整。
“燒死她，燒死這個妖怪！”玉芃芃的親娘帶頭喪心病狂的繼續投擲着火把，玉芃芃感覺到火勢漸漸蔓延，已經燒得她小腿生疼，她忍不住吼出了心中最大的委屈，“我不是妖怪——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
玉芃芃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界上，顯得有些空洞。不過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卻眼見着一束美麗的紅光從天而降，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那道光已經閃現至她的眼前，瞬間便將她從十字架上解救下來。
“天啊，是妖怪的同夥，是同夥，鄉親們，快扔火把，不然我們都沒有活路了！”玉芃芃的親娘整張臉都扭曲的不像樣，瘋了似的向著玉芃芃消失的方向用力的擲着火把，村民們也群情激奮，很快的，本來只有一小塊的火光，瞬間因為這些不顧方向只顧高度的火把而燃燒的旺盛起來，正片森林因此而火光四射。
玉芃芃眼見着那火光、還有傷害她的娘親、村民們皆離她越來越遠，這才發現，拯救自己的不是一道光，而是一個踩着一把劍飛行在半空的男子。她怯生生的盯着那男子看，從這個方向，她只能看到男子堅毅的下巴、稜角分明的臉龐以及一雙星光般璀璨的眼眸。
“你……是誰？”玉芃芃身子仍舊在顫抖着，腿上燒傷了的部分如今皮膚已經有了潰爛的趨勢。不過她很堅強，她一直在隱忍着，“你是……和我一樣的怪人嗎？”
“怪人？”男子低垂下頭，看着懷裏只有六七歲的玉芃芃，雖然年紀尚小，但她表情中的成熟卻絕非一個六七歲年紀的小姑娘會有的。
“因為村子裏沒有水喝已經幾日，我一時心急，手指居然流出了水。我娘說……我是妖怪，”玉芃芃咬着牙，在外人面前，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絕不會流一滴眼淚，“可是我真的不是妖怪，只是大家都不相信我……”
“我信你，”男子向前瞭望了下，發現不遠處有個小鎮子，這才一面向那邊趕，一面對懷裏的玉芃芃道，“記住，你不是妖怪，相反的，日後你會成為人上人。我已經感覺到你身上存在着非凡的五靈能力，你可願意跟着我走？”
“可你還沒說你是誰，我跟着你，又能去哪兒？”不管是哪裏，玉芃芃心裏明白的是，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是修仙士，名為丁嘯，我會帶你回清虛宮，那裏還有很多很多的修仙士在。而從這一刻開始，你的家就是清虛宮。”丁嘯看也沒看懷中的玉芃芃，也不待她點頭同意，便又接着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桃子。”玉芃芃怯生生的答了句，其實關於名字，她連自己的大名叫什麼都不清楚，只是村子裏的人，包括她娘都這麼叫，她便也這麼答了。
丁嘯御劍抵達的鎮外，種着層層疊疊的麥田，此時微風一過，麥浪翻滾，美輪美奐。丁嘯拂過手，望着玉芃芃，后開口一字一句道，“我行其野，芃芃其麥。芃芃便是形容這麥田茂盛有活力的樣子。日後你便喚作芃芃吧，希望你能如這麥田一般，在清虛宮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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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芃芃死死抓着瓊華的手，用力的搖着頭，直到本來緊箍起的頭髮都鬆散開來，才又聽到瓊華的一點聲音——
“芃芃……娘也想永遠拉着你的手不放開，但是……娘如今已經不得不離開了。芃芃，請你……一定相信，在這世上，爹、娘，還有蓁蓁……都是真心愛你的……”
瓊華的手失去了所有支撐的時候，玉芃芃的心好像都要碎了；不，是真的碎了，她聽到了清脆的聲音，之後便是難忍的疼痛。玉芃芃仰天長嘯，可任她如何呼喚，瓊華都無法再回應她任何。默大王見玉芃芃如此，重重的嘆口氣，漆黑的眸子裏也帶了滿滿的水滴，他眨眼，眼淚就落在地上，擲地有聲。
“玉芃芃，別這樣，瓊華她已經……仙逝了。”
“我殺了你們這些兇手！我要殺光你們——”玉芃芃的雙眼驀地變得血紅，整個人身上迸發出一股懾人的氣息；這氣息讓默大王都不禁側目，因為這股氣息實在是太過於接近唯有獸中王者才會有的“畏”；並且發現了這點的不止默大王，就連變異異獸也開始有了行動緩慢的趨勢，不知道在恐懼些什麼。
可是不可能啊；默大王轉念又一想，異獸之主就在這裏，畏已經散發了不知多少次，這些變異異獸都不受一點影響；玉芃芃怎麼會有這樣的能耐？而且她身上完完全全都是人的味道，並沒有其他種族的氣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