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讓一讓讓一讓，歷史的車輪碾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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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聲鳥鳴驅散了昨日一夜風雨殘留下來的陰沉氣息，影子城被這一聲鳴叫喚醒——只可惜這聲鳥鳴聽起來不怎麼好聽：嘎！
巨大的風暴烏鴉從蛋塔（還記着不？影子城新的地標景觀建築）上俯衝下來，翅膀扇起的陣風幾乎在空氣中憑空製造出兩個奧術漩渦，在她俯衝下來的路徑上還殘留着一絲絲黑色的空間裂痕，顯然這隻烏鴉是剛從虛空飛入現實世界，身上殘留的虛空力量在主物質位面留下了醒目的痕迹。
風暴烏鴉聲勢驚人但又寸草不傷地落在小廣場上，看看周圍熟悉的家中景象，剛從遙遠旅途歸來的鴉神大人決定賦詩一首，於是脖子一抻氣動山河：“嘎！嘎嘎，嘎——嘎嘎！”
我在廣場上等這姑娘等了三十分鐘，結果她露面就聒噪成這樣，甚至興奮的連腳下的主人都沒看見，登時我就哭笑不得了：要麼說烏鴉是世界上最鬧心的生物之一呢，她這歌喉任誰聽都開口跪啊。
“行了行了，小鳥兒，別叫了，我在這呢！”我抬頭伸着脖子使勁嚷嚷，這才終於壓過傻鳥興奮之極的聒噪聲，“遠道回來辛苦……誒這熊孩子，別動嘴！你不知道你嘴殼子多硬啊？！”
傻鳥低頭看見自家主人高興的不得了，跟往常一樣就想湊上去親親，得幸虧我閃得快，這傢伙的嘴殼子砸在地上那動靜簡直跟撞車似的！我都不敢想像真被這傢伙親一下是個什麼後果。
小烏鴉這是剛從白區回來，她這一趟出門已經整整三天，再加上跑的很遠，回家之後興奮一下也是情有可原，而要問她為什麼跑白區去，那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在前些日子（也就是冰蒂斯在燒烤大會上當著虛空三族一百多號頭臉人物搞了個大新聞的第二天），我們得到了先祖們從對岸發來的一些新情報，塔維爾根據這些新情報大膽假設，認為解決架橋難題的關鍵就在故鄉世界：故鄉世界是一個被惰性深淵之門衝擊但並未完全摧毀的宇宙，它很可能已經與那座規模龐大的惰性深淵之門達成共生，這機緣巧合地符合了建造寧靜核心的條件，於是故鄉世界將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合格“橋墩”。塔維爾的這一推論很快得到了神族專家的高度評價和深淵希靈的大力支持，並且得到了包括我在內三名虛空生物的一致好評：“雖然聽不太懂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於是尋找故鄉世界一下子從常規重要任務升級成了“特大重要行動”，星域神族那邊又增派了一倍的巡邏隊（反正深淵區已經打下來了，神族也有了更多的人手可以分派出去），休倫神族也從老家調撥了不少人幫着尋找（有幾個疑似坐標是靠近休倫神界的），深淵希靈也派了幾個深空探測隊去幫着排查剩下的世界坐標。不過深淵希靈手頭的人手不多，畢竟深淵區大決戰中數她元氣最傷，這倒霉熊孩子把家底翻了個底朝天總共就拼出五個隊伍來。倒不是她手下的士兵真快死絕了，而是超高速深空探測船實在不好弄，這種飛船需要特殊的虛空引擎和感應模組，沒辦法量產不說，在正面戰場上還派不上用場，一向崇尚務實精神的深淵希靈之前忙着備戰就沒造這些佔據生產鏈的東西，再加上戰爭期間她的幾個星港世界被一鍋端，於是從深淵區出來的探索隊就成了最寒酸的——不過她幫忙的心意倒是挺真誠。
而帝國這邊也有行動，除增派深空探測隊之外，就是把小烏鴉給放了出去。
之前我差點忘了這小鳥的本事，畢竟她平日裏混日子搗蛋的時候遠多於辦正事的情況，最近更是幾乎變成專業打鳴的了，要不是姐姐大人偶爾想起來，在飯桌上說了一句“麥迪雯好像被稱作信使之神吧？據說她在虛空裏穿梭的速度跟咱們最快的虛空穿梭機一樣？”，恐怕我直到現在還把這隻笨鳥當成吉祥物養在家呢。
但既然想起這隻鳥的能力了，自然不能讓她繼續在家裏浪費才能，於是小烏鴉就成了最特殊的深空探索者，負責清查距離帝國區最遠的幾個坐標。為提高這姑娘的工作效率，塔維爾還給小烏鴉身上安裝了一大堆零碎東西，主要是導航和緊急通訊什麼的，以防止這隻笨鳥飛太遠找不到回來的路（雖然這幾率不大）。至於其個人安全倒不用太擔心：別看智力不怎麼樣，常識也比較缺乏，性子還有點二，又容易認知錯誤，而且還特別喜歡在路上撿奇奇怪怪的東西吃下去（毛病是不是太多了點？），可小烏鴉戰鬥力還是杠杠的，這個在虛空生物擾動力照耀下出生長大的鴉神直到今天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我不知道她在戰鬥力方面最終可以成長到什麼地步，但反正現在她已經能把依爾森摁在地上啄個滿頭包了，於是家裏人可以放心大膽地讓她飛出去。
我相信除非她在虛空裏遇上第四個神級文明，否則絕不會出危險。而且即便遇上危險她也可以跑嘛，這姑娘的逃命本事已經跟小泡泡一樣屬於史詩級別，我甚至懷疑她把所有天賦都點在了敏捷和戰鬥力上——這可以解釋她的智商和那跑偏的世界觀。
這隻傻鳥興奮了半天才終於安靜下來，垂下脖子用喙的邊緣輕輕蹭蹭我的臉頰，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古怪聲音，我一邊感動於這“小”傢伙對自己的眷戀一邊心中嘆息：唉，認知錯誤越來越嚴重了，她好像以為自己是只貓……
“有沒有新發現？”雖然知道多半沒進展，我還是一邊摸着小烏鴉的嘴殼子一邊問道。
小烏鴉失落地搖搖頭：“嘎……”
“說人話。”
“沒發現呀，”傻鳥的聲音這才在精神連接中響起，“我飛了好遠，但那裏只有一片虛空，或者是不認識的新世界，看上去和故鄉世界不像。不過我都留下信標啦，到時候可以拖回來當新巢！”
“新巢”是小烏鴉習慣用的詞，其實就是指新領地。該說真不愧是帝國第一家庭中長起來的么，這姑娘學會的第一件事果然就是開疆裂土，“在外面看見不錯的世界一定要拖回帝國區當領土”，這算每一個希靈使徒的必修課了。
我拍拍對方的嘴殼子，安慰她不用太過失落，隨後一揮手，立刻身後就有守候多時的一大幫自律機械和工程兵上前幫小烏鴉拆掉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設備。說實話被塔維爾武裝起來的小烏鴉看着簡直像是個披甲執銳的戰鬥猛禽，她翅膀上掛着金屬板，背上綁着雷達站，尾巴上都有十幾根天線，甚至腦袋上還罩了個金光閃閃的合金面甲，最後這玩意兒不是什麼高科技設備，是泡泡強行給小烏鴉戴上的，她說這樣看起來比較像個boss，給人的感覺是推倒之後至少能連升五級……
除了頭上那威猛的金色面甲之外，小烏鴉身上外掛的各種裝置都是塔維爾設計出來的臨時插件，之前已經說過了它們的功能，這些插件為小烏鴉提供額外的掃描能力和通訊、記錄能力，能防止這個粗心大意的姑娘錯過沿途的重要情報。畢竟傻鳥的唯一優勢也就是在虛空中速度飛快，她的眼神其實不怎麼好——大家應該還記着她散光吧……
要是沒那一身裝備，恐怕她從故鄉世界飛過去也認不出目標來。
“臨時設備拆裝太麻煩了，得想辦法根據你的力量給你設計一套戰鬥着裝，變身之後即時穿戴那種最好，”看着一大群工程機器在小烏鴉（話說看着她那龐然的身子說這三個字還真虧心）身上火花四濺地忙活，我這心裏就忍不住抽抽，嘴上說話也心疼起來，“看把你折騰成什麼樣了……”
“我感覺很好啊，”小烏鴉偏着頭，身上那些火花四濺（其實主要是切斷能量線路時的火光）的施工隊在她看來壓根連感覺都沒有，這姑娘那層羽毛的防禦力也不弱於戰艦裝甲了，“穿着這一身東西覺得自己特別厲害！雖然它們偶爾會讓我感覺有些癢。”
專業人員辦事就是快，小烏鴉這一身披掛很快就被人拆個乾淨，隨後這隻傻鳥也恢復到了人類形態，瘦瘦小小的鴉神少女扭來扭去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忍不住扁着嘴嘟噥起來：“沒有羽毛，沒有安全感嘎！主人咱們今天還要去報告嘎？”
我點點頭，拽着這個一臉不情願滿心想跑去玩的姑娘向司令部走去。小烏鴉半路上還一直使勁回頭看那座正越來越遠的高塔，其實她的視線完全落在高塔塔尖的那顆金色巨蛋上……
好吧，這隻傻鳥對琳的蛋還是念念不忘的，就連這次出差回來的落點都是蛋塔，或許我該想辦法在那枚巨蛋上弄個護罩之類的玩意兒以防止小烏鴉把它孵出來，鴉神之力加上星域龍神的力量，我簡直不敢想像她會孵個什麼玩意兒出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再繼續下去該涉及倫理問題了。
今天有數個探索隊伍從遙遠的虛空白區回來，小烏鴉因為跑的最遠所以是回來最晚的一個，但也跟其他人差不了多久，這時候其他幾個剛返回的探索隊指揮官已經在司令部集合，我得帶着最後這隻“單人探索隊”過去報告。其實也就算走走形式吧，畢竟這隻傻鳥的嘴皮子也不怎麼好使，她的報告全都在她背上那堆自動設備里整理好了。
不過正在我和小烏鴉不慌不忙踏上前往司令部的路時，珊多拉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阿俊，麥迪雯回來了么？”
我聽出她的聲音有點急迫，立刻皺起眉：“剛到家，正帶着她往要塞區走呢，怎麼了？”
“其他探索隊指揮官已經到了，他們報告了一些現象，你帶着小鳥趕緊來，有些情況。”
“嘎？”小烏鴉看我表情變化，歪着頭好奇地叫了一聲，我二話不說拉起她就打開了傳送門：“好像有情況，趕緊走！”
要塞區，司令部大樓。珊多拉和西維斯正在大辦公室里聽着幾名探索隊指揮官的彙報，塔維爾和深淵希靈則作為專家顧問在旁邊旁聽。我領着小烏鴉推門進去的時候正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帝國軍人在報告他們的奇特經歷：
“……我們在越過一段非常荒涼的虛空區域之後見到了大量世界殘骸，它們看上去都是近期毀滅的，這些殘骸來自很多個不同的宇宙，飄蕩到探索隊面前純屬巧合，但我們發現這些殘骸的毀滅時間相差無幾……基本上都是幾十年內的事情。”
我一聽就知道這次的情況小不了，趕緊拍拍小烏鴉的腦袋讓這姑娘別“嘎”出來，然後對珊多拉微微點頭打過招呼便在她旁邊坐下。
“你們也發現大批世界在近期毀滅了么……”珊多拉皺着眉，“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怎麼個情況？”我聽了個沒頭沒尾，但僅自己剛聽到的幾句話都足以說明似乎有什麼大麻煩發生了，“白區有深淵暴動還是怎麼著？”
“不一定是深淵暴動，應該是更麻煩的東西，”珊多拉低聲說道，“剛剛從白區返回的探索隊都報告說發現了大量世界殘骸，而且毀滅時間都在最近幾十年——是按帝國標準時間軸算的。這些被毀滅的世界有的是被深淵攻擊了，但有的卻是原因不明自我崩潰，還有的世界甚至壓根連崩潰跡象都沒出現，似乎直接就變成了四分五裂的狀態。所有殘骸都在距離帝國區差不多遠的地方——從帝國區出發，抵達最遠的白區之後有一片荒涼虛空，這片荒涼虛空幾乎什麼都沒有，宇宙密度極低，而越過這片荒涼虛空就都是世界殘骸，這現象讓人非常不安。”
我在腦子裏大概組建了個模型，從珊多拉的三言兩語中發現一個令人不安的事實：這是一場從外向內不斷蔓延的災難？
深淵希靈似乎猜到我想說什麼，面色不變地點點頭：“把帝國區視作一個原點，現在距離這個原點一定半徑之外的虛空正在走入混亂，雖然還不至於萬物消亡，但犧牲者的數量已經相當驚人了。”
我下意識問了一句：“這就是大災變？”
“不，大災變可比這個帶勁，一瞬間整個虛空就清零了，哪會這麼慢騰騰地一個個宇宙碾壓過來，”深淵希靈眉毛一挑，“這應該是‘前奏’，我之前就猜測大災變之前會有什麼先兆出現，現在看來還真沒猜錯，只是這個先兆出現在距離咱們很遠的地方所以一開始沒人看見罷了。或許是因為虛空生物的力量在抑制這股毀滅波動吧，帝國區暫時是安全的，災難被控制在一定距離外，而且這幾十年也沒蔓延過來。”
“神族那邊呢？”提起虛空生物，我立刻想到的就是另外兩個人的老家怎麼樣。
“他們的探索隊出發的晚，現在只回來三分之一，不過也有報告提到類似的情況，在休倫神界和星域神界一定距離之外的宇宙正在大批量死亡，死因多種多樣，死亡時間基本一致，”珊多拉將一份捲軸遞過來，“兩個神王剛留下的，父神和休倫王已經各自回神界鎮場子了，因為不確定這股衝擊會不會在虛空生物暫時離席的時候偷偷滲透過來，所以他們要在神界充當保護器。”
我接過捲軸，接觸到它的一瞬間就在腦海中浮現出星臣和希拉的形象，前者仍然帶着那溫和的笑意，但語氣比平常嚴肅很多：“你看到這份留言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情況如何了，事情是剛剛確定的，情況緊急所以我們走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不用挂念我們這邊，神族會保護好自己的子民，我們正計劃把邊境地區的凡人世界拖拽到距離神界更近的地方，實在不行就把它們和神界全部直連起來，另外也建議你們這麼做——雖然現在災難暫時被阻擋在白區之外，但很難說它能被阻擋多久，畢竟我們還不太確定它被阻擋下來的機理是什麼。另：故鄉世界的大致坐標已經基本確定，這算是個好消息，具體情況可以諮詢深淵希靈……”
後面還有希拉含混不清的幾句話：“誒你別拉我別拉我！讓我跟小弟說幾句話……小弟你別慌，天塌下來咱可以趴着……額，姐姐是說要學會隨機應變，萬事皆無絕境，任何情況都是可以有轉機的，故鄉世界一定沒事……誒你拉我幹什麼！別以為咱倆有姦情你就可以……好好好，我不說了行了吧？那就這樣，我們各回各家拯救蒼生去了，小弟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還是那句話，天塌下來……”
留言就到此為止，我的心情這一瞬間是大起大落了好幾次。
首先星臣給了個好消息：故鄉世界的坐標竟然已經大致確定了！
然後希拉那幾句話啥意思……故鄉世界有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