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制香
不過,她們可沒有唐玥和邱慕白那種運氣,隨意走進一間客棧,便是奢華五星級的!客棧雖然很普通,但是依舊彰顯着京城的奢華貴氣。
累了一天,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
江月一路上都在找機會,從側面營救自己的妹妹。
她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惜丁香和紫蘇這兩個戰鬥力為零的廢渣始終跟玲玉形影不離,她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找到。
到了客棧,她自己單獨住一間屋子。左思右想就是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這樣被牽着鼻子走!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可是,她其實也想來點簡單粗暴的手法,比如說直接把丁香和紫蘇綁了,比如說把那三人直接綁了帶到主子那裏去!
想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覺得放棄了這樣的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提筆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點什麼,然後吹了聲口哨,一隻肥肥的白鴿便從她的窗口飛了進來。
玲玉偏巧出門想試試還有什麼其他方法能夠找到唐玥的,結果就目睹了這麼一幕。
看到白鴿從江月屋裏飛出來,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毫不猶豫的朝着白鴿射了過去!白鴿應聲栽倒在地上,屋內江月聽到聲音趕緊出來查看,便跟玲玉正面碰上了!
玲玉朝着倒在地上的白鴿一步步走過去,江月眯着眼睛瞪着她。
待她將手伸向白鴿時,江月依舊是冷言看着,並不出聲阻止,更沒有武力上的阻攔。玲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遲疑了幾分,她縮回手,問道:“不怕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我說怕,你就會不看嗎?”
玲玉誠實的搖頭:“不會。”
江月將頭轉到了一邊,嘴裏輕嗤一聲。
玲玉卻迅速上前一腳踢中她的膝蓋,並且很快制住她的命門,“把你傳遞的消息取出來!”
“你——要就自己去取!”
“呵……不怕死么?”玲玉冷笑問道,“看你那麼在乎你妹妹的性命,我以為你也挺在乎自己的小命的呢。”
她捏在她命門之上的手慢慢收緊,江月覺得慢慢有些喘不過來氣兒。
玲玉說道:“也不知道你那主子是怎麼訓練細作的!剛剛我伸手要碰那隻白鴿,你眼底的期盼惡毒可是遮掩的不夠好。這麼希望我自己去碰,上面有什麼?”
見江月還不說話,玲玉發揮她剛剛領悟的毒蛇技能,說道:“真不知道你們主子是怎麼想的,就你這樣的不合格的細作也敢派出來出任務,他是自己沒長腦子還是覺得別人沒長腦子?”
這是江月心裏永遠的痛!
“閉嘴!”她猛然朝着玲玉吼道。
這邊動靜並不小,客棧里已經有客人被吵醒,披着衣服起身罵罵咧咧的過來。看着兩人着架勢,睡意瞬間驅走,一般打架的人,圍觀的總是會遭到波及的,“我夢遊來的,你們就當沒看見我。”
說完便迅速撤離。
紫蘇和丁香也聞聲趕了過來,看到這陣仗便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讓她幫忙撿起地上的那隻白鴿。”
丁香轉頭看過去,一隻肥肥的鴿子正以**的姿勢躺在地上,丁香一臉懵懂的走過去,正準備伸手撿起來,玲玉喝道:“別碰它!”
“怎麼了?”
“這鴿子有問題,讓她碰。”
丁香嘴快說道:“不會是鴿子身上被下了毒,誰碰就毒死誰吧?”
本是玩笑的一句話,卻讓玲玉驚訝的瞪視着她,“你怎麼知道?”
“猜的。呵呵…”
呵呵你妹!
江月實在是想爆粗口,這特么跟在唐玥身邊的都是神經病!
只聽丁香自告奮勇說道:“她的房間裏肯定藏着解藥,我去找。”
一刻鐘以後,英雄丁香帶着一盒子的瓶瓶罐罐回來了。紫蘇她們瞪着丁香搬過來的戰利品張大了眼睛,“這些,你都是怎麼找到的?”
其中以江月最為接受不了!
難道她藏東西的能力都變得這麼不值一提了嗎?
丁香回答道:“就是按照少奶奶說的,一般人藏東西地點之一二三……一個個挨個兒找了遍。”
只是,瓶瓶罐罐太多,紫蘇和丁香都懂一些醫理知識。
紫蘇小心的走到白鴿旁邊,細細觀察,並且聞了聞氣味。再將那些瓶瓶罐罐都打開,一一聞了過去,最後指着一個綠色小瓷瓶說道:“就是這個了。把它塗抹到手上,應該就沒問題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抹上了那膏體。
“唐玥已經抵達京城,邱慕白或跟隨,速尋。”
紙條上就寫了這麼幾個字,紫蘇看完之後便將紙條毀屍滅跡,玲玉將江月也綁了起來,準備找到唐玥之後,留着給唐玥一起發落。
丁香很是崇拜的看着玲玉問道:“你的武力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恐怖了?”
“嗯?”
而此刻,唐玥正在前往君府的路上。
她身穿一件湖藍色君子衫,頭髮用一支木簪束起,身形雖然有些矮,但這絲毫沒有損了她男裝時的俊秀之氣。
君府是太師府,門口兩尊石獅子雄偉無比,門口的牌匾上寫着“君府”二字,大氣磅礴,且不失君子浩然巍峨之氣。
只站在府外靜靜一看,唐玥便對君府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
她上前敲了敲門,裏面門房小廝打開門,問道:“請問找誰?”
“這是我拜帖。”
小廝恭敬的接過拜帖,“您請稍等。”
透過下人可以看到主人的修養。
這一家的下人並沒有狗眼看人低的惡習,由此可見主人家修養定然也是不差的。四皇子有這樣的外家,倒也算是可以。
她在外面等了片刻,那位小廝便過來說道:“讓您久等了,老爺請您進去呢。”
“有勞。”
被小廝一路引領着到了前廳,太師已經在那裏等着。
看到唐玥進來,太師站起身來,迎接道:“這位就是清漣居士吧?久仰久仰,真是沒有想到,能寫出那樣錦繡文章的清漣居士,居然還這麼年輕,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太師您過獎了。”
君太師說道:“制香大會還有幾日便要開始,提名你當評委的摺子已經遞了上去。只是,朝中一定會有人進行阻撓的。你在文人當中的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你最好還是向人們展示一下你在調香方面的能力,如此才能讓那幫人閉嘴!”
唐玥也覺得君太師說的有理,便說道:“這幾日我便開始調一款新的香型,還希望太師您能夠配合。”
“嗯。”
接着,兩人又簡單的交談幾句,便有人過來說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歇息的院子,唐玥自然是欣然答應。
君府的佈置格局還是非常講究的。
客房是朝着君府花園的一排院子,應景梅蘭竹菊雅韻。給她安排的正是青竹院,院子的一角種着一叢翠竹,其他的所有植物,彷彿都是為了映襯這叢翠竹而生的。
即使嬌花再艷,也無法搶了這叢翠竹的風頭。
真是有意思的設計。
不知道其他的院子裏是不是也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她回身進了屋裏,側間便是一個書房,裏面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她忽然興起一股雅興,臨窗而坐,研墨鋪紙,將窗前的那一叢翠竹提筆畫下。
好一叢綠意盎然,蒼勁翠竹……
時人頌其氣節,耿直浩然,火虛懷若谷,卻難為棟樑。
畫完之後,唐玥便在旁邊寫了這麼一句話。
忽而有些意興闌珊。
不管是這個時代,或是她所生活的那個時代。時人稱頌起幽幽青竹時,總是會從氣節入手,然而空有氣節,只能為隱士,守着自己那點才華孤芳自賞,卻無法真正用自己的才華去做些什麼。
只有一個朝廷沉珂腐朽,時下才會出現眾多的隱士。
她忽而自嘲一笑,想那麼多做什麼?這些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居士,老爺請您去前廳用膳。”
“好的,我這就過去。”
看了眼書案上的畫作,唐玥搖頭一笑,便由小廝領着過往前廳而去。
前廳已經坐下不少人。
君太師、君夫人、君家小少爺君清風。
君清風抬頭看到唐玥便說道:“你便是清漣居士?”
“正是。”
“你竟然這般小!年方几何?可有我大?”
唐玥忍着笑意回答道:“年十五。”
“果然比我小!爹,我想請清蓮先生做我的老師。”
君太師皺眉正要呵斥,君清風便說道:“爹你若是不答應,我便應徵入伍去!”
君太師一臉憂愁!
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清楚。若是這個清漣居士真的是個年少有為的才子,年紀小些但認個夫子也是無妨的。但奈何,人家是個才女啊!
這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往後這可就是一大詬病!
認女子做夫子什麼的,時人真的能夠說的你出門都不好意思……
但是,現在時局如此動蕩,他雖然自認為是忠臣,並且忠於大楚王朝。但是對於君清風這個老來子,他還是一千個一萬個捨不得的。這個時候讓他去應徵入伍,那不是上趕着把把柄往對手手裏送嗎?
君太師臉一沉,喝道:“胡鬧!”
“那你答應我的要求不就可以了?”
君太師頓時一點食慾也沒有了,呼哧一下將頭撇到一邊。君夫人和君清風都明白,每當擺出這樣的表情的君太師,都是認輸的意思。
母子倆相視一笑,君清風從桌上端起一杯清酒,說道:“清風以茶代酒,敬老師一杯。”
唐玥:……
你們這樣真的好嗎?拜師什麼的,有問過我這個當老師的意願嗎?
而且,您家裏這位不就是太師嗎?太師啊!
有個現成的太師老爹,居然還需要我這個半吊子師傅?
你確定你不是在逗我嗎?
君清風看了眼怔愣的唐玥,想了想,遂又說道:“呃……老師是嫌棄弟子資質愚鈍嗎?”
唐玥搖頭:“沒有。”
“那老師您是嫌我長相沒有您這麼俊秀?”
“呃……不是。”
君清風撇撇嘴看了眼手裏的酒,“總不是覺得我會在酒里下毒吧?”
唐玥簡直想哭,越說越離譜了好么?
“沒有……”
君清風以眼神控訴,那你為什麼不喝敬師酒!
唐玥撇過臉,特么的你這樣賣萌真的沒問題嗎?
君清風此刻賣萌賣的歡樂無比,但是等到他們弄清楚某些事情的時候,這一天在餐桌上發生的事情,將會成為他一輩子也抹不去的黑歷史……
唐玥無法,只得說道:“我收你為弟子便是。只是,酒我不能喝,還是上茶吧。”
君清風一仰頭把自己酒杯里的就喝完了,然後立即起身親自給唐玥倒了一杯茶,“師傅,請喝茶。”
當著太師的面,收他的兒子為弟子,還真是亞歷山大!
不過,這樣一來,也確然有好處。
這樣就更加坐實了太師看重清漣居士的說法,連唯一的兒子都成了他的弟子,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想到這裏,君太師這心裏勉強好受了一些。
飯後,太師要跟唐玥商議一些事情,便叫丫鬟又上了點糕點和茶水上來。君清風卻一直不肯離開,抽瘋的對唐玥說道:“如今我已經十八歲了,不過還沒有表字。既然您已為我師,便給我取一個表字好了。”
取表字這樣的事情,確實是家中長輩或者老師應該做的。
她本來也就是玩笑着答應,可是若是真的為他取了表字,那她便是他一輩子的老師。通告天地,天地君親師,她也會是他需要跪拜的人之一了。
唐玥想了想,委婉道:“這個,你的表字便是讓太師親自給你取吧。”
君清風卻是說道:“我剛生下來的時候,他就沒有徵得我的同意,隨口給我取了這樣的名字,表字不能給他取。”
君夫人笑道:“這孩子一直對他的名字耿耿於懷,說是像個修道的。先生既然已經是清風的老師了,便為他取一個就是。”
君太師簡直想罵娘啊!
庶子婦人!
唐玥推辭不過,便點點頭,說道:“上善若水,寧靜致遠,便叫若水好了。”
君清風張着嘴,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唐玥,老師這麼女性化的名字,給我當表字真的好嗎?真的沒有問題嗎?
“哈哈哈……上善若水,好,這個表字不錯。”君太師笑的十分開懷,心裏則在說:“臭小子,嫌棄老爹給你取的名字是不是?看你以後在給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是用清風還是若水!”
長者賜不敢辭,君清風也只能含笑領了這個表字。
過後回了自己院子,唐玥便將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列了個單子,交給了君夫人。
第二日一早,君夫人便差人過來請她過去。
“是這樣的,我們君府也有自己的香料鋪子,裏面制香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先生若是要開始制香,一會兒便一起去我君家的香料鋪子看看吧。”
唐玥點頭:“這樣也好。”
“我也要一起去。”君清風忽然發言說道。
君家的辦事效率極高,早上才剛剛決定要去君家的香料鋪子制香,下午的時候,整個京城都已經傳遍了這個消息。
無數的學子都放下手裏的事物,往君家香料鋪子這邊涌動。
當然還有很多調香師,或者是一些調香世家的人也都過來圍觀看熱鬧。
“清漣居士,清漣居士,清漣居士……”
她的馬車剛在君家香料鋪停下,一幫學子們就開始熱血吶喊。
人不瘋狂枉少年,古往今來都一樣啊!
進了香料鋪,唐玥便聞到了多種香料混合的香氣。只是混雜的味道太怪,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般,有經驗的香料商人,是不會這樣保存香料的。
各種香料的味道互相流竄,反而讓許多香料失去了原來的味道,而難以調製出預想中的香品。
跟在她身邊的君清風敏銳觀察到了她剛剛的皺眉,問道:“怎麼了嗎?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們保存香料一直都是這樣保存的嗎?”
這間香料鋪子,君清風可不常來,他能知道才是怪事了。
因此君夫人回答道:“是啊。而且京城之中的香料鋪子,都是這麼保存的啊!”
“這樣不行。香味的互相流竄,使原本的香料染上了其他的雜香。原本上等的香料,在這樣的環境中,也會慢慢的變成最次等的香料。”
“我們應該怎麼存放?”
唐玥打開香料鋪中的小抽屜,拿出一些香屑,這是調好的複合香沉梅香。她微微搓了搓,說道:“就比如說像這種調好的香首先就要和天然香料分開放置,複合香香品也要和單香型香品分開放置。”
君夫人覺得這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便叫來店裏的掌柜,說道:“可都記下了?”
掌柜惶恐點頭。
唐玥在現代身為一個頂級調香師,先天的條件便是需要有一個靈敏的嗅覺。而後天所要學習的,也包括各種天然有機化學。
在古代調香,自然是熟悉天然存在的每一種香料就好。
但是在人們研究清香味的成分和結構之後,便已經不再滿足於大自然的賜予,開始研製更多更有用的香料。
這些便是現代人都很熟悉的人造香料。
比如說乙酸乙酯和丁酸戊酯可以合成香蕉水,領苯二酚和木質素可以製成香草素等等。
進行香料調和的工作叫做調香,這需要專業的調香師進行。主要依靠的便是人的靈敏的嗅覺。調香師要先根據香型和用途,擬定配方,然後調試出小樣,聞香修改,經過多次試驗,知道滿意才能確定配方進行生產。
然而,在她上輩子店裏賣的限量款香水幾乎都是她在調香的時候無意中調試出來的。調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添加香料,聞一聞味道記錄一下添加多多少就可以的。
在調香的過程中,會衍生出許多根本就無法第二次複製的香型。
再一次碰觸到香料,並且跟他們解釋這些東西,唐玥彷彿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曾經工作的地方。
果然,還是這樣的工作更能讓她開懷。
合成香料,雖然香型更加廣泛,起保存時間也更長。但是其中有不少,長期聞着是有毒的。越是高檔的香水,對香料的選擇越是謹慎。
一般含有乙酸乙酯等對人體有傷害的香料,高檔的香水公司是不會選擇的。
但是,她剛出道走上這一行時,也只能從小公司助理調香師一步步混起,身體早些年就被摧殘的不行了。到不能全部推到她最後一次所調製的香品上面。
如果到了這裏,所有調香所用全都是天然產物!
這簡直就是她這樣的鐘情天然香料的調香師的天堂!
她情不自禁的走到放着香料的抽屜邊上,將一個個抽屜打開,聞着自裏面散發的香味。
“這是三百年老沉香樹上的沉水香;這是自嶺南雄麝身上弄的麝香;這是一品黃梅香;這是產自東海的龍涎香;這是三百年的檀香老木;這是奇楠香……”
她只需要稍微一聞,便能將產地、年份、品質說的無一不差。
君清風傻愣愣的看着她,忽然間覺得自己新拜認的這位師傅真的好厲害,學問厲害,就連調香制香也如此厲害。
說完,她回頭問掌柜:“你們的調香室在哪裏?”
掌柜領着她後面調香室走去,邊走邊問道:“請問先生您是要調什麼樣的香?”
唐玥淺笑道:“道家所用的香。”
當今聖上崇尚道教,信任國師,信奉張天師。
皇宮之中,皇上所用的香都是由國師調製的,所以外界還沒有人敢調製道教所用之香,便是擔心惹怒了國師,惹來皇上大怒,自己可就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香在道家的地位至高無上。香對於道家,就如同飯之於我們,是必不可少的。且不說起制香,便是燃香、捧香、插香也是有諸多講究的。
唐玥不信佛道,但是既然皇上以香的借口封掉了她的秋棠茶藝館,那她就得用實際行動告訴皇上,她在道家用香一道上,是無比精通的。如此,她怎麼可能會調製出不敬天師的香來?
若能夠一鳴驚人,以此結識國師,於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樁。
“道教的香稱之為‘清香’,一般是用各種芳香的安神醒腦或者具有清潔作用的中草藥製成。道教不用檀香,也不用帶香芯的香,燒香即表達對神靈的敬仰即可,以‘三根’為滿,不主張燒高香、大香、貴香。”
“道家有諸多手印,在奉香時更能體現。他們一般以‘燃燈印’燃香,以‘大慈印’捧香,以‘白鶴訣’插香。”
此時屋外還圍着許多學子,聽完之後都不住連連點頭。
學子們本都是信奉孔子的,然而因為皇上信奉道教,連帶着整個大楚對於道家都信奉起來。學子當中信奉道教的也有不少。
但是對於道家的理解卻不那麼深刻。
此時聽到唐玥在此講解,不禁都伸長了脖子聽着。
“第一次插香,默念‘霐’並且默誦‘無上道寶,當願眾生,常持天尊,永脫輪迴’;第一次插香,默念‘霯’,並且默誦‘無上經寶,當願眾生,生生世世,得聞正法’,第三次插香,當默誦‘無上師寶,當願眾生,學最上乘,不落邪見’,這些只是對道家上香結束后,行叩拜的要求。”
這些說法,好些人都是頭一次聽到。
唐玥繼續說道:“香聞達十方無極世界,靈通三界,是通真達靈的信物。所以我道家用香,必定是要天然香料,清凈至要。首選莫過於降真香、詹唐香、白茅香、沉香、青木香等等。道家的太真天香有八種,分別為道香、德香、無為香、清靜香、自然香、妙洞真香、靈寶慧香、超三界香。今日我閉關制香,以我於道教之所感,制通靈之香,不拘有形而無為。”
意思就是說,今天我要制香,制出來的香是我理解的道家的香,我就是這麼理解的,所以我說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
偏偏學子們覺得很有道理呀!
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玲玉繼那日聽到紫蘇的簡單粗暴理論之後,就一度覺得這個方法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對待江月和江麗也越發的簡單粗暴起來。
她將兩人分開綁在同一個房間的兩端,自己則親自坐鎮中間看管着二人,叫紫蘇和丁香出門打探消息。
這二人則是充分吸取了唐玥的教育。
打聽消息這種事,一定要熱鬧處鑽,一般按照定律來說,往往在那街頭嘴熱鬧的地方,就能得到你要得到的消息。
兩人覺得,一直到今日,少奶奶跟她們說過的話還沒有出過錯。一尋思,尋找少奶奶這樣的事情,必須得按照她的方法來。於是兩人達成一致,在京城溜達着尋找那嘴熱鬧的地方。
兩人一條街一條街的走過去,發現都差不多。
隨便拉了人一問:“這會兒整個京城最熱鬧的地兒是哪兒啊?”
不巧那人還真知道:“還能是哪兒?不就是君家香料鋪嗎?”
兩人眼睛一亮,同時激動出聲詢問:“那你可知道那在哪兒?”
“你們也要去?”
丁香回答道:“這不是無聊了,想找點熱鬧湊一湊嗎?”
那人一拍手,說道:“那敢情好,我也準備去那裏湊個熱鬧,一起吧。”
“那就多謝這位大哥了。”
大概二貨和二貨之間,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紫蘇和丁香便跟着那位看上去就很二的大哥歡快的朝着君家香料鋪子進發了。
路上,丁香問道:“這位大哥,為什麼那邊那麼熱鬧?是有什麼事情嗎?”
“嗯,君家老爺是本朝太師,這個你們知道的吧?”
兩人點點頭,這個必須知道啊!
“太師看重有才能的人,這段時間一個叫清漣居士的文人被打南邊兒來的學子們吹的很熱,都要吹上天了。反正我讀書不多,不懂文人那一套,這個叫清漣居士的我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不過今兒個她到了君家香料鋪子,準備制香呢,這能不讓那群江南學子們熱血沸騰嗎?我聽說,他要制的香還是道家專用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國師和皇上找上門來了,這種熱鬧可不能錯過!”
紫蘇和丁香相視一眼,事實再一次印證了少奶奶的話的科學性!
那什麼清漣居士,簡直不作第二想,不就是自家那位少奶奶嗎?
“那個,這位大哥能快一些嗎?該不會等我們到了那兒,熱鬧都完了吧?”
“好。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倆走不快嗎?”
一路拐了好幾條街,三人終於到了君家香料鋪子門口。
丁香和紫蘇心裏憋了老長一口氣!這地兒,距離她們入住的客棧壓根就只有幾步的路程好嗎?
她們卻活生生走了這麼多冤枉路!
香料鋪子門口果真圍着許多人,看打扮多數是一些考完試還留在京城尚未歸家的學子。他們堵在門口議論紛紛。
“真是太期待了,不知道清漣先生能夠調製出什麼樣的香品?”
“一定會讓我們眼前一亮的。”
“聽說將要舉辦的制香大會,君太師還提議讓清漣居士去擔任評委呢。”
“哦,你說這個呀。我也聽說了,不過我還聽說朝廷也有反對的聲音。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清漣先生才會來此調香的吧?”
“說不定就是這樣。”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有不屑的:“什麼狗屁清漣居士?不過是寫了幾首名不見經傳的詩,又寫了篇不知所謂的文章,至於被吹捧成這樣?若是真的有真才實學,怎麼不去參加科考?有本事也拿個狀元回來啊!”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江南學子的不滿:“你懂什麼?這叫隱士氣節!”
眼看着就要掐架起來。
唐玥這會兒還沒進調香室,聞言便又說了兩句:“請不要在此地吵鬧喧嘩,你們都是學習百家聖學的學子,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如此大吵大鬧實在不像話。我確然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參加科考,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想參加。很多文人以青竹自比,但是氣節需要有,可絕不僅僅只是氣節!不為國家做一點貢獻而大談氣節,這根本就是國家養着的一群廢人!若是能成棟樑且身具氣節,這才是國家人才,不是嗎?”
能成棟樑且身居氣節,這才是有意義的!
這時便有人問,“請問先生為何不能參加科考?”
丁香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默道:“還能是為什麼,因為是個女人唄!”
唐玥苦笑:“雖然我無法通過科舉走進朝堂,但是我依舊會用自己的方式給這個國家創造價值,實現我的價值。”
直到唐玥進了調香室很久之後,聚在門口的眾人才逐漸散去。
丁香和紫蘇走進店鋪,掌柜的問道:“二位需要點什麼?”
“掌柜的,我們是來找人的?就是剛剛那位清漣居士。”
掌柜不開心的皺皺眉,想發火卻還是忍住了,說道:“先生現在正忙,不見旁人的。”
丁香急道:“見得見得,我們是先生貼身伺候的丫鬟。掌柜您給傳個話,我們保證先生一定會見我們的!”
掌柜這回可真是有些不耐煩了。
紫蘇趕緊說道:“掌柜的,我們跟着先生一路從江南過來,只是後來出了點意外,先生與我們二人分開。我們已經找了先生許久了。還請掌柜的給傳個話好不好,我是紫蘇這位是丁香。先生酷愛制香,這才給我二人取了這樣的名字。”
她一邊說一邊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掌柜的您聞一聞,可有聞過這樣的香味?”
掌柜的一聞,確實不曾聞到過。他搖頭,將荷包遞還給紫蘇,“沒有。”
紫蘇說道:“這個荷包裏面的香就是先生調製的呀。除了我們姐妹二人,就再沒有旁人用過此香了,您只要將這個荷包交給先生就行,好不好?求求你了……”
少奶奶語錄:求人必殺技之一——賣萌!
適用人群,便是如同掌柜這般年紀的人。
深受唐玥影響的紫蘇不經意間就將此技能使用了出來。
掌柜不耐煩的揮揮手,一把從她的手裏奪過荷包,說道:“好了好了,我試試看,要是你們倆敢哄騙我,要你們好看的!”
“是是是,一定不敢哄騙您呢。”
而在京城的蘇家別院,邱慕白正在書房裏頭,而下面跪着的正是先一步到達京城的龍潛和龍淵。
邱慕白看了眼龍潛,聲音沉悶的說道:“玲碧她——出事了。”
龍潛此刻還並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直到玲碧之前是一直跟着少奶奶的。但是直到少爺跟少奶奶進京,也沒瞅着玲碧的人,龍潛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心裏知道,她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私心裏他還是希望她只是被派出去做別的任務了。
如今聽到切實的答案,龍潛心裏一個咯噔,問道:“她——人呢?”
邱慕白也是一個被情愛糾纏的人,看到如此的龍潛,倒是有些不忍起來,不過事實便是事實,“她死了。”
“什麼?!”
不光是龍潛,連龍淵也忍不住失聲驚呼道!
龍潛龍淵玲碧玲玉四個人,一直都是在一起訓練在一起習武,他們四個,感情好的堪比親兄妹,從未想過,有一日他們四個當中的某一個會先他們一步離開。
龍淵抬起頭,眼睛裏還有深藏的不敢置信,“這是…怎麼回事?”
邱慕白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然而,對於玲玉叛變,顯然這比她死了的消息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他們四個都是孤兒,命苦無依,早就發誓誓死也要效忠邱慕白的,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永不背叛!
龍潛顯然絲毫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瘋了一般的沖了出去。
龍淵起身想要追過去,卻是被邱慕白攔了下來,“讓他發泄一些吧。”
龍淵頓下身形,看着邱慕白忍不住還是問道:“那…她的屍體呢?”
“隨着船沉入河底了。她是自己服毒自盡的。我答應她,以後若是與她的弟弟對上,可以給他一次生的機會。”
邱慕白整肅了一下心情,對龍淵說道:“這一次叫你們過來,是有任務要交給你們。當時運鹽,我並沒有用同去的大船運,大船不過是掩人耳目,真正載着鹽回來的,是分了幾十條小船,分批次進入蘇城杭城一帶。我要你和龍潛現在立刻回到蘇城,將這些鹽的消息告訴我們府上的姬大人,他會知道該如何辦的。還有,將消息送到何家,既然他們這麼想分一杯羹,我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是。”
邱慕白臉色凝重:“這次任務非常重要,若是失敗整個邱府都會陷入萬劫不復!你們一定要小心,並且保證完成任務!”
“屬下明白。”
“另外,回到府上之後,告訴管家,軟禁梅姨娘。”
梅姨娘就是放在府里的一個定時炸彈,他不能再因為自己不能啟齒的原因,就對她放任自流。
這一次唐玥遭受的苦楚,全都是來自於她!
屏退了龍淵,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自懷裏摸出一塊金牌。上面刻着鳳形,這正是皇宮之中掌握在皇後手裏的一支禁衛軍。
而這塊令牌,正是唐偉平交給他的。
他追查當年的事情,幾年來卻一直毫無頭緒,直到前幾個月,他才查到,原來當初他們家裏慘案發生之後,是唐偉平派人第一時間去搜尋有無活口的。但是,當時可能他已經跑了,所以並沒有與唐偉平的人碰上。
不過,他也可以認為,如果當年那些人有可能遺留下什麼證據的話,那麼掌握這些證據的人,便很有可能是唐偉平。
他找到唐偉平之後,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唐偉平卻也難得沒有拐彎抹角,而是說道:“我確實有線索。不過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若你無事,便要護我女兒一生平安;第二,若你有事,覺不能拖累我的女兒。”
對於這樣的要求,邱慕白真心覺得有些無語,但還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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