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怎麼說？”程飛揚再也高興不起來，臉色一下難看至極，此時的霍俊澤並沒有看到。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差距這麼大！”
“什麼差距？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霍俊澤自嘲的一笑：“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是有差距的，但是因為我喜歡你，再大的差距我也努力把它縮小，不管我們之間有多麼難以翻越的鴻溝，我都不畏懼，即使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要把我們變成同一個世界的。”
程飛揚嘴角微抿，“你做到了。”
“沒有。”霍俊澤的聲音開始顫抖，“在有事的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甚至要你來保護我，我這心裏……我是一個男人，不僅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反而還要女人來保護我，我怎麼能夠忍受？”
程飛揚終於明白了霍俊澤此刻在想什麼，覺得甚是無聊。
“像甘漠南那樣的才跟你比較配，我是一個沒用的男人，配不起你，跟你站一起都沒有資格，我甚至覺得毫無一個男人的自尊。”
話音剛落，程飛揚猛地坐起來，“如果你真覺得和我在一起就是沒了男人的自尊，那麼我看不起你，滾吧。”
霍俊澤萬萬沒想到程飛揚是這種反應，驚訝的窩起了嘴。
“我最看不起的一種男人，就是你現在這樣的，胡思亂想，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沒有女人強就受了委屈，就想逃跑，你何止沒有自尊，簡直是懦弱，無聊加白痴，我程飛揚從幾歲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這一生不可能是個普通的女人，我必須強，不是因為好勝，而是為了命，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能力強，身手不錯，是我的錯？試問在別人面前我從來沒有特意去逞強，更沒有覺得別人打不過我就不如我，這是我的命運決定的，而不是我自己想這樣，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了你自卑，覺得沒有我強就不開心，那麼你走吧，我不會強求任何人，我的心只是個女人，普通的女人，我也需要人愛護，需要人保護，真正的保護並非只是身體意義上的，你理解不了這一點，證明我們之間溝通的確實不好，確實不適合。”
程飛揚義憤填膺的說完便跳下床準備離開，霍俊澤忽然從後面抱緊她：“不要走。”
程飛揚的淚水一下滾落下來，心酸的咬住了嘴唇，“我們不適合，那就這麼結束吧，反正一切還來得及，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自己痛苦。”
“不能結束，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霍俊澤的臉埋在了她的脖子裏，緊箍着她的身體不撒手。
“你沒說錯，你有這樣的想法我明白，任何一個男人看到女人比自己強心裏都會有微詞，就像甘漠南，時刻挑釁我就是為了贏我。”
“對不起飛揚，我不是為了挑釁你，也不是為了贏你，我是自責自己沒能保護你，還把你牽涉進這麼危險的事情裏面來，這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所為，是我蠢，一直以為你很堅強，便不需要我了，看到你和甘漠南那麼有默契，能力那麼相似，我吃醋，心情不爽，就開始胡思亂想，覺得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是我蠢，腦子犯病，飛揚，你原諒我，不要走，當我剛才就是放屁，不要往心裏去，求求你。”
程飛揚嘴角扯了下，忽然很想笑，“你真覺得甘漠南和我很配？”
“不配，除了我霍俊澤，世上再沒有哪個男人能跟你配了，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別人都不行。”
“想明白了？不會覺得我比你強讓你沒面子了？”
霍俊澤猛搖着頭，短髮蹭在程飛揚頸窩痒痒麻麻的，程飛揚咯咯笑出聲來，霍俊澤一把將她轉過身來吻住，激烈的親吻讓程飛揚一下子空白了心神。
“有你這樣的女人是我霍俊澤這一輩子最有成就感的事，還有哪個男人能跟我比？能夠得到你的愛，我已經無敵了。”
“忽然這麼會說話！”程飛揚嬌俏的瞅他一眼，眼眉流轉。
霍俊澤看得入了神，“自然，因為有些事，我就是比你強。”
他一把將她抱起，她下意識的叫了聲，轉眼之間躺回了床上，身體被鋪的嚴嚴實實。
翻雲覆雨之後，程飛揚依偎在霍俊澤的頸窩裏，像只猴子一樣掛在霍俊澤的身上，“以後你再說那樣傷我心的話，看我還原不原諒你。”
“不敢了，以後你想離開我都不幹，我沒有那麼偉大，為了所謂的愛而故意離開你，我就是離不開你，就是這麼自私的愛着你，你是我唯一的一個女人，為了你，我可以毫無原則。”
程飛揚一把揪住他的臉，“說得這麼委屈，我要求過你很過分的事？”
霍俊澤立刻笑着求饒道：“沒有，沒有，就是要求太少了，所以才這麼想，能得到你這樣的女人，我是何其三生有幸。”他反摟着她，像寶貝一樣捧在懷裏。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程飛揚卻忽然有些傷感的說。
“有，這麼多男人為你傾心，足以證明你是個值得疼愛的女人，和其他的女人太不一樣了。”
“可能就是這份不一樣，讓男人覺得我有點特別吧，但發自內心疼愛我的人，沒有幾個。”她想到了邱力軍，邱力軍對她的假情假意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小的時候被離棄，她才會成為劍血的一個殺人工具，從小到大，她以為對她最好的人就是邱力軍和颯血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推翻了她的這一想法，真正掏心掏肺待她好的人，她不敢自信的說出來有誰，包括這個時候身邊的霍俊澤。
“你覺得我是不是呢？”霍俊澤看着她的眼睛問了出來。
她看着他，閉着眼睛親吻他的唇，有些泄氣的埋在了他的下巴里。
“沒能讓你斬釘截鐵的肯定我，是我的錯！”
程飛揚抬了下頭，“我沒有否決你。”
“但也沒有肯定，這是我的失敗，我知道，從我們重逢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似以前那般純粹，我對你帶着敵意，總是說戳你心窩子的話，你沒法全部相信我，我能理解。”
“如果我沒有全部相信你，就不會和你在一起，我程飛揚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喜歡灰色地帶。”
“但你還是沒有百分百覺得我全部真心在對你是嗎？沒關係，我會讓你確信的，因為你就是我心頭那最柔軟的肉，我沒辦法把你割捨在任何地方！”
“我相信你。”程飛揚回抱住霍俊澤，感受着霍俊澤的溫度，心跳，越發覺得難以割棄。
“今天在醫院裏，爸爸跟你說了什麼？”
程飛揚沒想到霍俊澤會忽然問起這茬，有些為難道：“如果我告訴了你，那麼就違背了你爸爸的意願，不告訴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對你不夠信任？這個問題我很難答，該怎麼辦？”
霍俊澤楞楞地看着她，“你對我這麼坦誠，我真是後悔問了個這麼不上道的問題。”
程飛揚抿嘴笑笑，“因為我已經決定坦誠的面對我們之間的相處，難道你不是這麼認為的嗎？有難處我就講，免得自己一個人為難，多不爽。”
霍俊澤呵呵笑了幾聲：“好吧，能夠這樣我很開心，我怎麼忍心看着你為難呢，不說就不說吧，爸爸要我聽你的，即使他不說我也會聽你的，我完全相信你。”
“就算我把你賣了你也聽嗎？”程飛揚本想開玩笑的這麼說，說完就有些後悔，一下想起了把霍俊澤帶到劍血去的事，聯想起來，這仍是他們的一個地雷。
她警惕的看一眼霍俊澤，霍俊澤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什麼我都聽，你不要我了只能表明我做的不夠好，所以什麼都聽，只一件事。”
“剛還說什麼都聽呢？”程飛揚撅起了嘴。
霍俊澤一口含過去，將她整個小嘴包裹住卷了幾下，道：“如果你不要我跑去跟別的男人我就不會聽了，一定死賴着你不放，哪個男人敢要你我就把他殺了。”
程飛揚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這是什麼？難道你就不尊重我的選擇了？”
“其他的都尊重，這個不行，我絕對不能接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塊兒。”
“這麼可怕的佔有欲，你就不怕當你殺別人的時候我把你給殺了嗎？”
霍俊澤不開玩笑地說：“那你就把我殺了吧，我就解脫了。”
程飛揚心裏一疼，嚶嚶道：“別說傻話，我怎麼忍心殺你，我不會拋棄你和別的男人的，只要你對我不離，我就對你不棄。”
兩個人緊緊的摟在一起，身體貼合的密不透風，心不能完全的靠在一起，他們卻想盡量的縮短物理距離，這一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
第二天早上霍俊澤醒來，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細碎的水聲從浴室里傳出來，他伸了個懶腰，拉開了厚重的窗帘。
“快換衣服洗漱，邱力軍來了。”
霍俊澤懶洋洋的站到衣櫃旁，挑了兩件衣服，“他來稟報什麼？爸爸都沒說有他什麼事兒。”
程飛揚幫着他扣着扣子，打領帶，“他畢竟在這裏待過很久，也很了解形勢，有他幫忙，其實對你爸爸有利，你爸爸也是相信他的，他可以說是你爸爸現在唯一的親信吧，他的處境並不比你安全多少。”
“你信得過他嗎？”霍俊澤疑惑地問。
程飛揚楞了半晌，“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對你爸爸的忠誠，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足以證明一切了，他寧願自己不要命都要保住你的命，難道你還信不過他嗎？”
“他卻想傷害你，凡是想傷害你的人都不值得信任，我讓他去救你，他沒有做到，他竟然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你陷入危險之中而無動於衷，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對他而言本就無關緊要，他是你爸爸的人，對你們忠誠就好了。”
霍俊澤不同意的搖頭，對邱力軍忽然很大的意見，“你們從小到大那麼深的情誼他都不顧，可見他這個人多麼冷血，反正我對他有所保留。”說完他進了洗手間。
程飛揚站在門口道：“總之事情交給我，不要把情緒拿出來，我們現在是在一條線上的，要救你爸爸就要沉得住氣，我們現在能用的人不多了，不要把這麼個有能力的人也給弄沒了。”
浴室里的水聲停了下，接着又嘩嘩的響。
兩個人拾掇好自己，下樓到飯廳吃了飯，最後到了客廳，邱力軍正坐在中間沙發上不聲不響的，似乎想什麼想的入了神。
邱力軍見他們親密的走過來，正襟理了下領子，好像不太自在，眼睛在來的兩個人之間掃動。
“等了很久了？”霍俊澤率先問道，情緒掩飾的不錯。
“來了一會兒，這兩天休息的好嗎？”
程飛揚點點頭，“還行，你呢？查到了什麼？”
邱力軍有些沮喪的說：“沒什麼頭緒，整個皓月上下都是江叔的人，就連以前我的親信，老大的親信，通通都消失了蹤影，這之前我們竟然沒有得到一丁點兒的消息，實在是慚愧，大意成這樣，我有推脫不掉的責任。”
“你沒在這裏那麼多年，會這樣不足為奇，話事人一直在這裏都沒能防住，何況你呢，現在就找不到一點兒突破口嗎？”程飛揚問。
“我打聽過，江叔不止控制了總部的勢力，其他幾位元老那兒也是動了手腳的，估計每個人都有把柄在他手裏被要脅着，老大很可能也是如此，所以才這麼滴水不漏，誰都不怕。他的陰謀，應該謀劃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潛移默化，循序漸進的突破老大的人，然後吞噬老大擁有的一切。”
“傲元呢？”霍俊澤問。
“這幾天沒什麼動靜，在他別墅里也很少出來，暫時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態度，倒是沉得住氣。”
“才怪！他一點兒都不緊張爸爸，分明就是做了別人的棋子，我看他就是想話事人位子想瘋了，連爸爸都加害，他這麼大的野心，不知道爸爸死去的那麼多孩子和他有沒有關係。”霍俊澤氣憤的罵道。
最後一句話讓程飛揚着實不敢相信，如果說管立人的兒子的死都和傲元有關，那麼傲元的心狠手辣就讓她不得不防了，殺死霍俊澤，就是分分鐘的事。
她希望霍俊澤只是隨便說說，因為這是很嚴重的一個事情。
邱力軍沒應聲，看了眼程飛揚，程飛揚朝他使了個眼色，也沒說話。
“你今天過來是什麼事？就是給我們說什麼頭緒都沒有，什麼都沒進展嗎？”霍俊澤沒好氣的繼續說，對邱力軍的不耐煩表現了出來。
邱力軍從程飛揚那兒收回眼神，“有件事我覺得值得我們商討一下。”
“說。”
“我知道江叔在海外有個侄子，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對這個侄子很好，就像親兒子一樣，如果我們能找到這個人，那麼我們手裏就有了籌碼，就能講條件了。”
霍俊澤冷哼：“既然是他那麼重要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的被我們找到？而且我爸爸在他手上，生死未卜，我們敢講條件嗎？”
“敢，他敢輕舉妄動，我們也不用客氣。”
霍俊澤覺得行不通，“說得容易，那你去辦吧，辦妥了通知我們一聲就行。”
邱力軍一下語塞，被霍俊澤這話給堵在了心裏。
“找起來肯定不容易，但是我們有資源在手，重歸社的人都是信得過又有能力的人，而且飛揚，我想飛揚在，沒有什麼是辦不成的。”
霍俊澤更不高興了，“你要她去找？”
“如果飛揚肯親自出手，我們一定可以成功。”
“哼，不行，她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憑什麼安排她做這做那？你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就自己去完成，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飛揚只聽命於我爸爸，別的什麼都不會聽，我也不會同意。”
“俊澤……”邱力軍無奈的叫了聲。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邱力軍，你不也是新將之一嗎？難道找人都找不到？”霍俊澤嗤笑一聲，“指望別人，虧你想得出來。”
程飛揚輕輕拉了下霍俊澤的袖子，覺得他有些借題發揮了，然後對邱力軍說：“我覺得行不通，十二新將現在是什麼態度？他們有沒有產生懷疑？”
邱力軍失望的嘆了口氣，“這兩天我已經一一拜訪過他們，他們雖有猶疑，但沒有親眼所見就不敢妄動，老大無法給他們命令，他們也無法就這樣大量的調兵遣將，也是難辦得很。”
程飛揚無語的扁扁嘴，“這規矩真是定來自討苦吃。”
邱力軍也覺得是這樣，“創始人定下的規矩，歷屆話事人都無法更改，也是無奈。”
“難道我們現在就只能這樣等着嗎？等到什麼時候？就算脫一層皮我也要把江叔拿下，給爸爸討公道！”霍俊澤又開始不淡定了。
“是我沒用，現在想見一面老大都不行。”邱力軍自責道。
程飛揚道：“不關你的事，我們這麼多人都無能為力，何況你現在孤軍奮戰，也是我們準備的不夠充分，匆匆趕回來自投羅網，想離開都沒那麼容易。”
商討一番沒有什麼實質的結果，邱力軍悻悻的離開，感覺自討了沒趣，程飛揚忽然跟上來，“哥，等一下。”
邱力軍停住腳步，見只有程飛揚，霍俊澤並沒跟來。
“有點事想單獨跟你談談。”
邱力軍意外的看他一眼，警惕的觀察了別墅周圍。
“咱們站在這裏小聲說幾句，那些監視的人聽不到，人還在，他們不會怎麼樣。”
邱力軍點了下頭，“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程飛揚無奈的笑一下，開門見山道：“十二新將裏面，有沒有是一個說得上話，除了話事人，他也可以領導着其他新將的人。”
邱力軍不明白她這麼問的用意，“原則上是有的，十二新將之首，如果話事人出事，他是可以帶領其他新將辦事，至於其他新將會不會聽，這個沒有嚴格的規定，一切都看形勢，而且一切以話事人命令為大，他也只能代吩咐命令。”
程飛揚稍許失望的低了下頭，“那麼他的說服力應該比其他人強吧？”
“現在的十二新將之首的說服力還不錯，可沒有話事人的吩咐，他做不了什麼，也有一兩個不太給他面子，無傷大雅。”
“我想見他。”
邱力軍一愣，“見他？他不會聽你的。”
“這一點你就別管了，還有不止他，再找一個不那麼服他的新將一起過來，這個見面安排的隱秘一些，一定不能被江叔的人知道。”
“飛揚，你要幹什麼？”
“你別管，我自有用處。”
“飛揚，你不說我便無法這麼做，有什麼事大家一塊兒商量，好辦的多不是嗎？新將也不是那麼容易想見就能見，師出無名，我也沒那麼大的能耐。”
程飛揚堅定了態度，“哥，你有的，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我不告訴你自有我的理由，你是我的助手，必須這麼做。”
“飛揚……”邱力軍依然不死心的問。
“哥，這是命令！”
邱力軍深吸了口氣，有些為難道：“那霍俊澤知道嗎？”
“不知道，如果你想他死，可以去告訴他。”
“你這麼說我更慎得慌，十二新將不會聽你的，就算他們聽了，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對付江叔的勢力，皓月裏面有多麼複雜，多麼可怕，是你想像不到的，總部的其他人對十二新將也很有意見，反而更加孤立無援。”邱力軍擔心地說。
“放心吧，我不會連累別人，哥，你最注重的就是忠誠，再表現一次你的忠誠，話事人看得到的。”
“你是說……話事人？”邱力軍似乎領悟到什麼。
“這件事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再對你失望一次，此事能否妥貼的辦好，決定着皓月未來話事人的姓氏。”
邱力軍內心仔細斟酌，不置可否，仍是滿心疑問的看着程飛揚，但是他的不否決，便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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