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間失格[1]

?自從那天起,她再沒有踏出過這個房間，除了送飯的女僕和赤司以外唯一一次見到外人就是赤司的父親衝進了房間,自那之後,赤司加強了這棟房子的安保，別說赤司的父親了,她感覺這個世界上僅剩了三個人。

橘真雪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躺在床上，她能下地走動的範圍實在太小,即使她想盡辦法想要拆開鏈子,卻對那沉重的鎖頭毫無辦法。

她的性子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越來越沉默,縱使內心還抱有一絲僥倖，卻因為冰室的無所作為而漸漸變得絕望。

或許,赤司永遠也不會放她走了吧。

橘真雪扭頭望着窗外，雖然外面的景色一成不變，但總歸比讓她一直盯着屋裏的牆壁要好很多。

可惡……那個該死的天使跟小心眼的天神一樣不靠譜，她都被赤司抓住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任何行動，怎麼叫也不出現，難道那傢伙在天上一睡不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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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橘真雪發現赤司的校服從夏裝變成了冬裝的時候，她才恍然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她還能清楚記得在不久前自己跟冰室去東京遊玩的時候遇到了火神，那個時候的天氣還熱的能曬死人，現在赤司卻已經開始穿冬裝的校服，自己究竟被困在這裏有多久了？她幾乎都要想不起來了。

赤司在旁邊換衣服的時候，橘真雪一直在看着他。

其實這個少年長的真心不錯，撇開他怪異的性格不說，單憑外表和家世，確實應該能贏得不少女生的好感，但是無論她怎樣回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在那次購物以前什麼時候遇到過赤司。

待他換好衣服，卻看到女孩一反常態的靠坐在床上，發獃的望着他，赤司帶着微笑走上前，伸手摸摸她的頭。

“雪，在想什麼？”

橘真雪只是看着他，沒有回答，這些天以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要怎樣面對赤司，索性用沉默以對。

“今天晚上想吃點什麼？”赤司又問她。像這種問題，橘真雪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赤司每天都會問她各種各樣的問題，而她從來不去回答。

她再次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的縮了縮身子，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還是沒有想好如何面對我嗎？”赤司嘆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瞥了眼時間，嘴角勾了勾，他俯身，湊近她輕聲說，“算了，雪，你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

聽到這話她根本不可能保持無動於衷，但太過心急已經是大忌，橘真雪強保持着鎮定睜開眼，她以前無數次哀求赤司讓她出去，赤司都不肯答應，今天他是中了什麼邪么，竟然自己開口要帶她出門。

女孩沒有搖頭反對，也沒有點頭答應，但她的表情非常明顯的出賣了她。

“帶你出去也是可以的哦，不過雪必須答應聽我的話。”

這個問題他們探討太久了，久到橘真雪已經記不得赤司跟她說了多少次讓她聽從他的命令。

很可惜，無論橘真雪在當時如何點頭應承，最後還是會違背他的話——其實這種事，赤司也是明白的。

“你……到底在想什麼？”她不明白，無法理解，赤司的行為舉止簡直讓人捉摸不透。

“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吧，只要這一次雪表現的好，你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呆在這個房間裏了。”赤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微笑看着她，“如何？雪，你考慮的怎樣了？”

出去？就算出去的話，她要怎麼著理由騙過赤司讓她一個人獃著？退一萬步說，就算赤司真的同意讓她一個人獃著，又怎麼可能不讓保鏢看管她，她要怎麼聯絡冰室？這又不是古代，沒可能飛鴿傳書吧？

“不想出去的話，就算了。”赤司見她沉默不語，也不急促催她。

橘真雪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衣服，看着自己的手，她表情有些尷尬，“怎樣……才算表現的好？”

“是呢，我想想看……”赤司坐下，手指點着下顎，“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雪不準跟我以外的人說話，只要你能做到這點，我就答應帶你出去。”

她沉默一瞬，“如果……有人跟我搭訕……”

“不要問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雪。”赤司平靜的看着她，眼神幽深的幾乎快要把她吸進去，他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著，“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不要讓我失望。”

她內心掙扎着，對於她來說，這樣的要求再致命不過。

橘真雪只記得自己的數值是68%，但那是在她回日本以前知道的，她跟冰室在陽泉呆那麼長時間，數值必定會有增加，但具體的數量是多少她不知道，不過左右肯定會有就是。

她原本打算只要離開這棟房子，就立刻不顧一切的隨便看個幾十個人，隨便男女根本無所謂，數值一滿馬上就走，但是現在赤司卻堵死了她這樣的想法。

“你考慮的如何？”他微笑着說。

“……”

她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因為這是她唯一能出去的辦法。

赤司說到做到，確實決定帶她出門，但是在那之前，他卻讓女僕給她重新做了裝扮，她的頭髮被一次性藥水染成了黑色，戴上了方框眼鏡，換了一身漂亮的長裙，披着一條白色的披肩，看起來就像一個充滿讀書氣息的乖乖女。

因為長期沒有運動過，她的身體變得有些羸弱，在出門的時候，一直是赤司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的。

坐着豪華的私家車，橘真雪坐在赤司旁邊，眼睛卻是看着窗外的。她太久沒有離開過那棟房子，都已經快要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在離赤司學校不遠的位置他叫停了司機，讓女孩跟着他一起下了車，橘真雪在跟着赤司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走着，等她到了校門口的時候，才第一次知道這個學校的名字。

私立洛山高等學校。

洛山？這學校她好像以前聽冰室說過，所處位置記得好像是離東京不太遠，自己跟冰室從東京回秋田的新幹線上還路過了一次，但是當時她的腦袋裏塞的都是怎麼蹭冰室的數值，其他的根本沒記得別的東西。

赤司今天沒有帶她去教室，而是帶着她上了一輛巴士車，看着車子裏面坐着的人，橘真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疑惑的看着赤司，你今天是不上課？出去團隊旅遊？

“去後面，找個位置坐好。”赤司拍了拍她的後背。

橘真雪抿了抿嘴唇，點點頭，便往後走去，當她經過一個位置的時候，有個少年站了起來。

“咦~這個女孩不是之前那個嗎？你的眼睛好了？”這個少年的聲音非常清脆，小小的虎牙看起來非常可愛，他眨眨眼，看着她，“長的好可愛呢，這就是赤司的未婚妻嗎？”

“葉山，快點坐下，車子馬上就要開動了。”另外一個男生撩了撩頭髮。

橘真雪沉默着瞥了他一眼，在這種情況下讓她看他一分鐘實在太勉強了，他們的眼睛對視還沒超過兩秒，赤司已經走上前拉過她了。

“嗚哇~防護的真嚴實，不愧是赤司。”葉山小聲的嘀咕着。

“之前就跟你說過不要碰赤司的東西，難道你還想被罰跑圈嗎？”

“什麼嘛，其實也不用這樣啦……”

後面的話橘真雪已經聽不到了，她被赤司帶到車子最後的位置，那裏基本上已經沒有其他學生了，其他的同學基本上全部坐在前面，而她跟赤司的位置則是坐在後排——因為那裏和中間第三排是僅有兩個位置帶桌子的。

赤司坐在後面，自然不會有其他學生敢上前搶位置，他們為了在路上消遣玩撲克或者是抱團看電影，自然是早就霸佔好了第三排的座位。

車子慢慢的開動了。

橘真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拄着下巴望着窗外。

“我們大概要坐兩個小時，如果想睡的話，可以睡一會兒。”赤司從背包里翻出一本書，垂眸開始看。

她搖搖頭，每天她最多能做的事情就是睡覺，難得可以出門，她又怎麼可能睡的着。

得找機會去看一些人才可以啊。

橘真雪皺眉想着，但是要怎麼避開赤司是個問題，最重要的是，她跟赤司做了約定不跟他以外的人說話，但是——僅限不說話，這不代表她不可以去看其他人。

剛剛她跟那個叫葉山的少年有過一瞬間的對視，那種能頂着赤司給的壓力還敢跟她說話的，一定是個神經大條的傢伙，要是能找個機會看一下的話……

“喲~赤司，你們兩個人坐在後面不會覺得無聊嗎？實瀏那邊在玩撲克，要不要一起？”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個叫葉山的少年非常歡快的飛奔過來，撲在她面前的椅子上。

橘真雪仰起頭看着他笑盈盈的臉，剛做好心理準備去瞄他，結果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她戴着眼鏡啊！眼鏡會遮住她的眼睛讓她無法施展能力。

可惡，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橘真雪懊惱的想着。

“不用了，雪跟我坐在後面就好。”赤司的目光沒有從書上移開。

“你在看什麼呢？”葉山好奇的探頭，頓時被一堆堆不認識的文字弄的頭暈眼花，“赤司你在看什麼？我一個字也看不懂啊！”

“希臘原文。”赤司微微抬起頭，“寫的很有趣。”

“赤司你會希臘語？！”葉山表情看起來很驚悚。

“嗯……誰知道呢。”赤司看着他，微微笑了起來，“小太郎，如果精力過剩的話，需要我叫停司機，讓你慢慢的跟着跑去會場嗎？”

葉山的身影瞬間消失，只有一句“對不起打擾了！”殘留在風中。

……？赤司會看這種東西？

橘真雪的腦子裏很快的閃過了什麼，但是卻讓她抓不住。

赤司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般，轉頭望着她，“雪，想聽嗎？”

“聽……什麼？”

“故事。”

她疑惑的望向赤司，對方依舊用着非常溫柔的笑容凝視着她，但是那笑容里卻總讓她覺得意義不明。

“……不了，我不想聽。”

“真可惜。”赤司重新將視線放在書上。

橘真雪搖搖頭，壓下那種古怪的感覺，重新將目光放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