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朕永遠不會輸！
章節名：第八十三章朕永遠不會輸！
“哈哈，天助我也。”太子重新回到城門口，與加比遙遙相望。他猙獰地看着老皇帝，臉部扭曲，“看見了沒？你最驕傲的兒子還不是一樣敗在了本太子的手裏。”
老皇帝卻笑了。
這讓紫川鑰莫名不安：“你笑什麼？你輸了，這輩子你都輸了！輸了最心愛的女人，最心愛的兒子，連江山都輸了！”
“哈哈，朕是不會輸的。”老皇帝混沌的眼神霎時清明，“你是朕的兒子，你怎麼贏得過朕呢？”
方才二人只是在城門上私下對話，老皇帝說完卻突然使出全身力氣，一點也不像被餓了這麼多天的人。他衝到城門前，大喊：“天聖的子民聽着，紫川鑰謀逆篡國，所有效忠我天聖者人人得而誅之！”
紫川鑰連忙追上來，但豈有人的嘴快？他將劍抵在皇帝身後：“你瘋了嗎？你快點收回方才的話，不然本太子要你的命！”
皇帝卻轉過身，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安危，讓紫川鑰手中的劍暴露於人前。然後他猛地一傾身子，紫川鑰嚇了一跳。正要抽回劍，皇帝卻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貼近他。
長劍沒入胸中，皇帝的聲音在紫川鑰的耳邊響起：“弒父奪位，紫川鑰，你就算坐上這個皇位，能坐得穩嗎？”
紫川鑰鬆開手，不可思議地後退。為什麼都是他的兒子，他卻能如此偏心？誰坐這個皇位，他都是太上皇。他卻寧願不要性命，也不讓他快活。弒父奪位啊，足夠他一生受人討伐。民心背向者，必輸。就算獲得一時勝利，也會有無數的起義軍反叛。
“父皇，事已至此，為什麼你對我如此殘忍？”
“皇家本就殘忍，紫川鑰，你一定是最懂為父的。”說完，他終身一躍，跳下了城牆。
這是他第一次以父親的口吻面對他，但紫川鑰這次卻猜錯了。他不是為了紫川煜，而是為了紫川瑞。被他利用半生卻一直把他當作最崇敬的父親看待的三皇子，在三皇子死前他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從來都被他忽略的兒子對他的感情。
他沒有估錯皇室血脈的冷血，卻低估了與生俱來的血緣。
想起紫川瑞死前的模樣，他那顆帝王心亦難以平靜。也好，三皇子總歸心性單純，現在走了以後就不用再受苦了，也看不到現在骨肉相殘的局面。下輩子，希望紫川瑞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
至上而下，望盡眾生，他能清楚看到一眾人吃驚的表情，但他卻很安然奔赴這樣的結局。眼神落到海國軍隊的時候，他放佛又看到了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那個披着面紗的女子，她的眼神和馮寧如此相似。還夾雜着緊張和擔憂，若在地府相見，馮寧她還會關心他，還會搭理他嗎？他真的快要死了，才出現幻覺的吧。
援軍一到，紫川煜心一冷，卻沒想到突然發生這樣的轉變。他不得不承認，可以割捨下感情，卻割捨不下相連的命脈。長劍刺進去的那一刻，他彷佛感同身受般內心一窒。他這又何苦呢？付出再多，母親也不會再回來看不到他的彌補。至於他自己，並不在乎。
紫川煜一個飛身，接住墜落的老皇帝。
老皇帝臉上露出安詳的笑容：“回城當日你就該破宮的，終歸為父還是在你心上。”
紫川煜沒有接他的話，只是道：“你撐一撐，我不會讓你死的。周侍郎醫術高超，他會有辦法。”
皇帝搖搖頭，眼神飄忽，卻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一般：“煜兒，我看到你娘了，還是那樣美。就在那……”他艱難地伸出手要去指，抬了抬手，終沒有成功……
紫川煜冰冷的臉上掛着一絲淚水，緩緩流進嘴裏，鹹鹹的。自母親遭遇不測后，這種味道早已久違。他看着懷裏涼涼的屍體：“父皇，原來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絕情。”
風吹起紫川煜的衣襟，城門之下，大軍之前，這個英偉的男人立在那，定格了好長一段時間。柳渺希哀嘆，這對父子，生前爭吵無數，因為馮寧的緣故，以他們倆的個性，關係不可能得到軟化。死後，卻得到了一種相對的和解。
人生不過幾十年，切莫留下遺憾。
如果馮寧在的時候，老皇帝多一點珍惜，多一點爭取，這一家又何至於落到這樣的終局？
紫川煜抬起頭，戰袍一揮：“將士聽令，全力攻破！”只要能率先攻下城，又可以以攻為守，解除兩面夾擊之危。而如果先與後方強兵糾纏，兩路攻擊，耗時越長越容易被拖垮。
戰士們看到紫川鑰親手弒父，個個熱血奔騰，誓要取紫川鑰的首級。一時間一呼百應，連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都紛紛拿起工具加入進來。
太子眼見情勢又急轉直下，不停吼道：“堅持住，堅持住，不要讓他們攻進來。一定要撐到海國消滅他們！”
整個軍隊全力推進，後方只有薄弱的一線支撐，將士們可以說是任海國的士兵砍殺。海國畢竟是個小國，雖然兇猛，但百萬大軍，便是一個個站着隨他們殺也不是說殺就能一下殺過來的。這是用無數鮮血在搶時間。
親王索喬勸道：“加比，不能再這樣殺下去了。除了徒增鮮血，未必能獲得勝利。”
加比眼神一凜：“你還是想聽夢千燁的話，向天聖求和？你知道你為什麼只能當一個親王嗎？就是心太軟！沒有一點侵略性，如何壯哉我海國？”
索喬不贊同：“不打仗對百姓不是最好的嗎？我們習慣了海上生活，討得沿海地區的一方和平，足以讓我們衣食無憂。這麼大的天聖，即使紫川鑰真的兌現諾言，分我們一半，我們也管不住啊。”
加比恨鐵不成鋼地看向他：“亂我軍心！若是別人，早已斬屍馬下！”
索喬不甘心，還想勸：“這時候我們若助紫川侯一力，他得到帝位定然會善待我們海國。”
“糊塗！紫川侯和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要我拿全島的安危開玩笑。”說罷加比當真舉起劍，往索喬身上砍去。
這時候，一個女子擋在了索喬前面，不停磕頭，替他求情。
索喬是加比的親兄弟，說殺方才也沒眨一下眼。面對這個女子，加比的劍卻沒有砍下去，眼中還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馮寶兒，我念你救過我的性命，現在也已經成了索喬的王妃，趕快閃過，不然別怪我不留情！”
這個索喬稱從大陸撿回來的女子，加比本來是絕對不允許索喬這般胡鬧。索喬自小心善，誰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就真的只是個沿岸的普通居民？可一次內部叛亂，加比雖然最終獲得勝利，但身受重傷。是馮寶兒用秘制的金瘡葯和療傷葯讓他挨過來，大陸的醫藥條件固然是比他海國好的，但如此名貴的藥材，也不是什麼尋常百姓家就有。
當時，他已經想到索喬沒有和他說實話。但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在海國安頓下來。
這一念之仁，讓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控制。
索喬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戀慕，這不算多意外。從他第一次把這個女人帶到他的面前，他就察覺到他的兄弟那點小心思。但是，為什麼他停留在馮寶兒身上的目光也越來越頻繁？而且每次看到索喬痴迷的眼神，他心中就說不出滋味。
海國的男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極力隱藏這些不正常的情緒，甚至撮合他們兩個，逼迫馮寶兒嫁給索喬。他加比是什麼人？沒有什麼人事可以掌控他！他不會給自己一點做出錯誤決定的機會。
此後，他和索喬果然更加兄弟齊心。平息了一次又一次的叛亂，終於在海國穩固了政權。但加比沒想到的是，馮寶兒已成了他的弟媳，他卻依舊沒有辦法讓自己的目光從她身上移走。這個神秘又美麗的大陸女人，像一朵開得紅艷的罌粟，讓他難以自拔。
而自馮寶兒出現帶來所有的不安定因子在此刻得到證實，馮寶兒非但沒有讓開，反而揭下面紗：“我本是天聖國的巫女，請國王將我連同我國子民一併處決。”
早料到她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是天聖國的巫師。加比定定地望向她，已萌生殺意。誰不知道紫川侯的母親就是巫師？若換成其他無關緊要官員的家屬，他尚可放過她。但和紫川侯有關係，說明當時的一念之仁便是個大錯！
索喬感受到加比身上的寒意，連忙推開她：“國王息怒。為什麼不從好的方面想？紫川煜和海國不共戴天是因為要報殺母之仇，如今馮寧早已是半個海國子民，豈不是皆大歡喜？”
加比一腳踹開索喬：“你犯下如此欺瞞大罪，還敢求情？”
這一腳踹得不輕，索喬吐出一口鮮血，卻依舊拚死保持着跪拜的姿勢：“請國王不要被自己的野心蒙蔽，為子民着想。”
加比憤怒喊道：“我再說一遍，誰也阻止不了我的大計。”邊說他的劍已經凌空落下，照進索喬的瞳孔，一點點放大，與腦門尺寸相對。
這時，身後又響起一陣慌亂的馬蹄聲。
“盟國襄理國前來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