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協定，互相揣測
紅火急急忙忙地向酒樓跑去，艾春華倒是不緊不慢地走着，她一邊用腰間繫着的小皮袋裏倒出來的水擦洗着臉上的污垢，一邊調笑地想着：‘哼，我不給你錢，你就這身要飯的打扮過去點菜，誰會搭理你啊。’
衝到酒樓門口的紅火正準備一隻腳踏進去，卻突然停了下來。從裏面走出來兩個人自他身邊而過，也停了一下。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但都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是來自於骨子深處的，是從無數次撕殺與搏鬥中鍛鍊出來的，一般人絕不對有這種感覺。
走出來的兩人回頭看了一眼紅火，其中一個細長臉且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對他笑了一下，然後與旁邊的方臉漢子一起走出了酒樓，並與春華也擦肩而過。
春華只是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就趕了上來，對紅火問道：“怎麼了你？不吃飯啦？為什麼站在門口啊？是不是身上沒錢不敢進去啊？哈～”
紅火轉過身來，撇着嘴角看着那兩人離去的方向說道：“剛才那兩個人，很強，尤其那個娘娘腔，也許不會比我差。他們是什麼來路？”
“哎！你管他什麼來路，跟咱們沒關係，你到底要不要吃飯？不吃我走啦！”春華似乎對他說的完全不感興趣。
“吃吃吃！當然要吃！夥計！拿飯菜來！要十個人的量！”紅火一屁股坐到了飯桌前，雖然對剛才的兩個人感到有點奇怪，但餓字當頭，也先管不了那麼多了，填飽五臟廟才是眼前最需要解決的事情。
走出酒樓的程重對葉天克說道：“剛才那位猴子兄怎麼樣？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這人很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是一般武人能夠比得了的，好像有點渾然天成的味道。如果不是現在有要事在身，也許跟他切磋一下也許會是件愉快的事情。”葉天克不自覺地在臉上表現出一種興奮來。
程重在心裏哼了一下，有點發怵地看着葉天克臉上的表情。
坐在酒樓里大吃大喝的二人並沒有把剛才碰到程重和葉天克的事放在心上，正在專心致致地掃蕩桌上的美食。艾春華是個姑娘家，吃幾口就飽了，但是趙紅火的胃口絕對稱得上恐怖二字，只見他以風捲殘雲之勢掃掉一盤又一盤的食物，並且還在跟夥計要菜加飯，那氣勢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忍受着周圍人的異樣眼光和店小二的咧嘴的表情，春華有些受不了了：“我說，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托生吧？哪有人吃這麼多的？還有，你有用牙嚼嗎？怎麼吃飯用吞的？”
剛把一盤子肉掃光的紅火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兩天沒吃到飯了，這一路從紹興走到杭州，路上連個野食都沒得打，當然會吃得多點了。”說罷，摞到跟他腦袋一邊高的盤子塔上又加了一個。
‘哎……我是不是請錯保鏢了……就這樣的吃法，沒找到哥哥，我就會被他吃窮的。’春華有些感到後悔了。
“你放心吧，我平時不會吃這麼多的，這是特殊情況。”還在狂吃的大胃王居然還要辯解，只是可信度似乎十分低。
在把眼前的盤子清空后，紅火終於停了下來：“呼，吃得好爽。很久沒有吃這麼飽了。”他還舒坦地伸了個懶腰。
“你要我當你的保鏢，具體是要幹什麼呢？不可能讓我陪你做小偷吧？哎？你洗過臉了？”剛才只顧着狂吃的飯桶才剛轉過臉來看他的僱主，似乎有些驚訝。
洗去污垢的臉上顯現出一股清秀的氣息，柳葉彎眉、明眸皓齒、臉上有種清新健康的感覺。但馬上這股氣息就被得意的市井式笑容給取代了。“那當然，姑娘我可是天生麗質呢，呵呵呵。要不是為了隱藏起來好打探哥哥的消息，我才不會這麼作踐自己呢。”看到紅火的反應，春華有些自滿，有點飄飄然。
“你做我的保鏢，主要任務就是陪我去找我的哥哥，小時候我父親就去世了，母親含辛茹苦地把我們養大，但他幾年前離開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母親因為擔心他而病倒，去年去世了。所以我想找到哥哥，問問他為什麼離家出走，為什麼不願意回來。”春華收起了剛才的笑容，很認真地對紅火說著。“我在杭州城混進金沙幫做小偷也是為了有機會尋找哥哥的消息，因為金沙幫在本地非常有勢力，打探消息比較方便，尤其是前幾個月那個副幫主來了之後，幫派的勢力似乎又擴大了很多。不過呢，我在這裏待了半年多了，也沒有什麼線索，我準備離開杭州了，現在市道不是太安穩，所以你要做為保鏢保護我一路上的安全，就是這樣嘍。”
“哼哼，那你就不怕我吃了你嗎？”紅火不懷好意地笑了兩下。
“一開始，你沒有強搶我的錢，然後逃跑時帶我一起跑，冒犯我之後還知道道歉賠罪，可以看出你不是個大奸大惡之人，而且你沒錢吃飯也不會去偷去搶，頂多嚇唬我一下，證明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春華的眼裏開始閃精光，自以為是地在那推斷着。“而且你需要有人管你吃飯，而姑娘我還是有點積蓄的，能管你吃很長時間了。怎麼樣啊。都明白了吧？”
紅火暫時性地陷入了思考之中：‘老頭子以前總告訴我說不能強取豪奪或是小偷小摸，做人要明辨事非之類的啰嗦話，沒想到在這派上用場了。不過呢，我找了好幾年殺老頭子的兇手了，還是沒點頭緒。”瞥了一眼艾春華後繼續想：“要不然就跟這個小丫頭結個伴一起上路，也好過自己悶頭找這麼無聊。而且看她對於搜集情報這種事好像滿有經驗，似乎比我強點，也許會有所幫助，就這樣了。’
想到這紅火抬起頭來對春華說道：“好吧，我會跟你一起上路找哥哥，並且保護你的安全，做為酬勞，你要管我吃飯，還有，要幫我找殺我家老頭子的兇手。”
“啊？找兇手？你都這麼厲害了，你家老頭子豈不是更強？那能殺你家老頭子的不就是很厲害的武林高手了？這太危險了吧？回頭找到了人家連我一起滅口？這樣算來我很不值啊。不要啊～”春華居然從一句話就推理出很多東西來，看來還真是聰明伶俐得緊。
“我只是讓你幫我找，只要有點線索我就自己去跟，找到人我去找他拚命，不會連累到你的，你擔心什麼，我說過我會做你的保鏢難道是瞎扯嗎，讓你被人滅了口那我豈不是太不稱職？”被人輕視的保鏢有些不滿。
面對紅火憤憤不平的辯解，鬼精靈的春華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嗯，本來我看他身手這麼好，人又好像傻呼呼的才打他的主意，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個血海深仇要報，殺他家老頭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萬一是個武功高手或是勢力很大的人那我豈不是慘了？可是，這麼能打又願意當我保鏢的人去哪還能再找一個？根本不可能嘛。要不這樣，我先答應下來，讓他一路上先保我安全，然後有機會的話幫他打探一下，如果對方真的是我惹不起的人我就馬上跑唄～’
“那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做我的保鏢，一定要保我安全。我做為你的僱主，管你吃喝，也順便幫你打探一下你要找的人，但是如果對方勢力很大或者比你更厲害，我……就自己先跑啊……你不能拖累到我。”春華說出這番話來即是做出了她的決定。
“哼，知道啦，僱主。”紅火似乎也對這個協定很滿意，至少這小姑娘沒有陽奉陰違，有什麼說什麼。
“那，咱們下一步要幹什麼？馬上離開杭州城嗎？”
“不，我要先去跟劉堂主道別，這大半年在金沙幫里一直是他護着我，老劉對我可好了，我剛來杭州時舉目皆空的，想進金沙幫又沒有門路，是他收留了我，又給我飯吃，讓我進了金沙幫，雖然一直受他幫助，但我始終沒讓他知道我是女孩子，也沒跟他說過實話，要是就這麼走了就太對不起他了，我得去跟他道個別，感謝一下。不然走得不安心啊。”看來春華不僅人聰明，而且心眼還滿厚道。這些話在紅火聽起來也是很受用的，知恩圖報這種美德在哪裏都是會被人喜歡的。
“那好吧，咱們一會兒就去找你說的那個什麼劉堂主吧。然後就可以上路了。”紅火說著話突然覺得身後有些寒意，“什麼人！”驚覺的他猛然轉過身來並帶着風聲地打出左拳。
“啊！！不要打我啊！！”拳頭在店小二的面前停下來的時候把他嚇得大叫起來。
“我只是看你們像是要走的樣子，就想跟你們要飯錢啊。看你們倆穿得這麼破，不會吃霸王餐吧～～”店小二說這話的同時心裏也在打鼓，他怕這長得跟野人一樣的傢伙拔腿就跑，他可是追不上啊，老闆會罵的。
“唉！”兩人同時低下了頭，自已還真是挺不受待見的。春華趕緊掏錢出來付了帳，然後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跑出酒樓，丟人啊。紅火倒是滿不在乎地跟在後面慢悠悠地走，還叼着根牙籤，似乎久經此類場面了。春華心裏忽然泛起了一種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