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亂，街頭趣事
杭州城的街上，陽光燦爛的午後，街上的每個行人都有點懶洋洋的，剛過完春節沒多長時間，今年的天氣似乎格外地好，幾場春雨之後就是陽光明媚，搞得大家的心裏似乎都有些驛動的心情～～
大明正德年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什麼戰爭，沒什麼災荒，除了朝廷里有幾個太監總是攛掇剛即位沒幾年的小皇上胡搞瞎玩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大事，似乎一直還是滿太平的。
當然，對於老百姓而言，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離他們太遠了。還有江湖上那些血雨腥風，爭勇鬥狠似乎也並沒有在身邊發生過。他們只關心能不能讓家人吃飽穿暖就可以了。
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大多數人都喜歡這種安詳的生活。
但是，只是大多數人罷了……
城東的鬧市街里，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傢伙正在四處遊盪，只見他身上髒兮兮的，而且把帽子壓得很低，東張西望的，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然後，他靠近了一個衣着光鮮的胖子身旁邊，在胖子的身後蹭了一下，然後非常迅速地轉身離開。如此這般，他接連蹭了好幾個看起來興高采烈卻無甚防備的人。
在“收穫”良多之後，這位“小盜”轉身閃進了一個陰暗的小衚衕里，洋洋得意地數着今天的收穫。
“哎，今天又搞到這麼多，真是很不錯哈～蠢豬真是太多了，好高興哦，嘿嘿嘿嘿～”這個小偷似乎非常得意的樣子。
“哎，這位小哥，你收穫不錯嘛。”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來，嚇得他急忙轉身向後看去。只見一身後背着個不知道是刀是劍的東西，頭髮亂糟糟，穿得亂糟糟，長得亂糟糟……因為他的臉上鬍渣一大片……的年輕人站在他身後，呲着牙對他露出微笑，不過這種微笑怎麼看怎麼感覺有點冷，似乎像一隻對着小兔子微笑的野狼一般。
“哎，我在你後面跟了有一陣子了，手法還算不錯嘛，而且眼光也算滿準的，啊？哈哈哈哈～”這個亂糟糟的人發出了一陣很爽朗，但在他聽起很噁心的笑聲。“好了，我不去告官，把偷來的錢分我一半，就放過你，怎麼樣啊？”亂糟糟大哥繼續從嘴裏吐出令他噁心的話來。
“我憑什麼要分錢給你，有本事自己去弄啊，這算什麼？跟我黑吃黑？要知道，我上面是有老大罩着的，整個杭州城，哪個敢不給我老大胡天霸幾分面子？我們金沙幫你以為是你隨便吃的？杭州城黑白兩道誰敢惹我們？”小傢伙氣勢一點也不比亂糟糟大哥差，反而扯着脖子對他叫了起來，而且聲音還非常尖……似乎想把對方嚇回去。
亂糟糟大哥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來，皺起眉頭對他說：“我才不管你什麼金沙幫銀屎幫呢，我現在餓了，要錢吃飯，而你偷人家的錢被我看到，你就得給我封口費，這是天經地義的啊。不然我管你老大是哪根蔥，老子照樣能打得他爹媽都不認識他。”天經地義這四個字還加重語氣說，而且這人說著這些狗屁不通的話的同時還向他伸出一隻手來，好像立刻就要拿到錢似的。
小傢伙楞了，倒是見過不要臉的的，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叫什麼道理啊？天哪的經地哪的義啊？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也正在亂糟糟先生想發作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喊：“就是他，就是這個小子偷我的錢！抓住他！”
這下好了，錢主找上門來了，只見呼啦啦一幫人就把這兩個都圍上了。領頭的一位長得好像天蓬元帥轉世的人往前一站，把臉上的肉都用力擠到一起，對他們倆說道：“喂，連我的錢都敢偷？不認識我馬老三啊，杭州城裏哪個敢不給我馬老三一份薄面的，小兔崽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被圍的兩人同時心裏在想：怎麼又來一個要給面子的……
“還有你！看你長得這麼邋遢，一定是他的同夥！”這位“天蓬馬老三元帥”指着亂糟糟先生大吼着，他倒還真稱得上果斷二字，就是有點果斷得不是地方。
“亂糟糟”眨了眨眼睛，他剛想勒索下別人，結果這麼快就被人栽贓回來了，真是報應不爽，本來就餓得很不好的心情更加惡劣了，又被這麼一長得這麼“元帥”的人指着鼻子罵，心裏騰地下就頂了股火氣上來。
“我是你娘的同夥！”呯地一記頭槌把面前的大胖子給撞飛了出去，亂糟糟先生生氣了，在一瞬間撞飛胖子之後，右腳以一般人眼睛看不清的速度踢了出去，只聽到啪啪啪三聲，又飛出去三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還有一個爛鞋底印子，隨後他收腳，向後轉身，出右拳，打在另一個人的臉上，馬上屈臂成肘向右搗出，又飛出一人，還伴隨着鼻骨斷裂的響聲，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雖無章法，但極為有效，且迅捷無比，立刻使身邊清出了一塊空地來。
眼見這人如此生猛，而且說打就打，剩下圍着的幾人都向後退了一步，生怕下一招打在自己臉上。看着旁邊捂着鼻子慘叫的同夥，每個人都立刻明白了如何做到欺軟怕硬這四字真言。
“你們還等什麼？一起上！給我打死這混蛋！”馬老三躺在地上，滿臉鮮血地大吼着。他已經氣得三屍神暴跳了，不過他好像被打倒后沒來得及看到亂糟糟先生打後面那幾個人的動作。
他沒看到，他帶來的跟班們可是看到了，開什麼玩笑，平時欺負個老實人還行，碰見個這麼猛的主兒，誰還敢上？幾個人不敢靠近，只是小心翼翼把他圍住了。
傻坐在地上的小偷也楞了，他心裏在想：這個亂糟糟的傢伙這麼厲害？好像比幫主胡天霸還厲害，估計他能打好幾個胡天霸那樣的。他赤手空拳就能打倒這麼多人，要是把背後的刀拔出來那現在不是滿地死屍嗎？要不要分他點錢？拉拉關係？或者，帶着他一起上路？也許他會是個很好的保鏢呢。
正在所有人都各懷鬼胎的時候，衚衕口有人大喊：“大哥，你怎麼了？我來幫你！誰敢動我大哥一根汗毛，我馬老四就活劈了他！”
衚衕口又呼啦啦進來一批人，比剛才還多，一個長得比馬老三還像豬頭的人帶頭沖了過來。
被圍的二人又同時產生了很不着調的想法：這一家子是怎麼回事啊……上輩子做屠夫做得太敬業來世遭報應了嗎……
想歸想，不能光思考然後等着挨打，得有所行動了，對方根本不是講道理的人，其實他們倆人也不是……
亂糟糟大哥又開始動了，瞬間左右拳同時向外揮出，把兩旁的四個人全部打倒，倒不因為那四個人是木頭，而是他的拳太快了，正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而且他出拳時身體並沒擺動，完全沒有徵兆地揮拳。估計如果不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根本擋不住。
以眨眼的速度擊倒周圍的人之後，亂糟糟大哥一把抱起了矮他一頭左右的小偷，順着牆就跑了上去，沒錯，就是順着牆向上跑……因為他的腳踩着牆就像踩平地一樣，速度很快地蹭蹭兩三下就上到了牆頭，用另一隻手一撐就上去了，然後跳了兩下，消失了……牆下趕來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差不多**尺高的牆發楞，每個人的心裏都是一個念頭：“這人是猴子精嗎？”
衚衕口對面有一座酒樓，在酒樓的二樓窗口，坐着兩個人，面帶笑容地把這場混亂從頭看到尾。其中一人身着灰色長衫，細長的臉上看起來清新俊逸，雖然歲數也許不是很大，但卻帶着股淡然的氣息。另一人短衣勁裝，方方正正的臉上顯現出一種沉穩浩然的味道，似乎有個三十來歲的樣子。
短衣方臉的漢子收起笑容，轉過臉來對另一人說道：“天克，你覺得剛才那個像猴子一樣的傢伙怎麼樣？”
他對面名為天克的年輕人回答道：“好像滿有意思的，此人的功夫無招無路，看似一通瞎打，但卻渾然天成，自成章法。似乎完全是他自己創出來的武功一樣。但確實非常實用，而且他的身體強度也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如果他的這些招數換一個人使出來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效果了。總之，此人不可小看。也許不比我差。”
方臉大漢聽聞此言又笑了起來，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滿上一杯酒後說道：“還有能不比你差的人啊？那可真是太稀罕了。你葉家劍可是號稱天下無敵啊。如果有機會你能跟這個人過過招也許會對你的武功提升有所幫助吧。”
葉天克撇了撇嘴，回答道：“我一直認為所謂武功，不過就是招數和身體反應的組合運用，內功也只是可以增強氣勢的輔助。所謂拳怕少壯或是亂拳打死老師傅這種話也就是這個道理的體現吧。招數固然重要，但自身條件是更重要的，也許我現在很強，但幾十年後，人老了，反應慢了，自然就會被後人所超越。但如果是剛才那個像猴子一樣的人，也許他老了也一樣會很強吧。”
說罷此言，兩人又笑了起來，並將各自杯中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葉天克肅然說道：“程重，咱們這次的目標就隱身在金沙幫這個本地的龍頭幫派之中，他既然犯下這麼多罪案，又大老遠從京城跑到這裏來，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程重皺了皺眉頭，夾起了一口菜嚼了兩下，很認真地回答道：“據我這幾天打探到的消息，這個人自從進了金沙幫后，給幫主胡天霸出了很多蔫壞損但非常有作用的主意，幫胡天霸擺平了很多麻煩，而且還把城西的西華幫的勢力吞掉了一大片，現在金沙幫的實力比以前是提升了很多。而且他在幫里的地位竄升速度非常快，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幫里的混混們也大都被他拉攏了。如果……哪天胡天霸出什麼意外的話，恐怕他就能立刻控制整個金沙幫。”
葉天克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又滿上了一杯酒，低頭抿了一口，自言自語了一句：“仔細品起來，這酒還真是挺香的～”隨後對程重說：“那看來他的目標不僅僅是在金沙幫混個安穩日子了，等他能控制整個本地黑道勢力的時候，會顯現出更大的企圖來。你看他現在改的名字：於復飛。想在杭州復興飛蛇幫啊，那樣的話，這齣戲就唱得有意思了。”
程重歪了下頭，回答道：“那就不知道了，上頭給咱們的任務是看緊他，不能讓他有能東山再起的機會，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把他……”說罷用手掌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葉天克笑了一下，眼光又看向了窗外的鬧市：“這杭州城看起來繁華似錦，但私底下也是暗流涌動，又是明爭又是暗鬥的，還真是混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