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腐的屍身
黃一仙自然也不相信，他快步走上前去，低頭朝着棺木里瞅了一眼，立刻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抬起頭來對眾人說道：“大家別害怕！只不過是由於他的屍身尚未腐爛，陽氣進入之後迅速發生了萎縮而已，屬於很正常的現象。”
然而眾人聽黃一仙這麼一說，非但沒有消除心中的恐懼，反而愈加驚恐了，要知道，李方天已經死了二十多年，而且死的時候就用那麼一口封閉得並不怎麼嚴實的簡易棺木裝着，又是葬在離河岸不過幾十米遠的地方，更何況現在棺木上還佈滿了蛆蟲，屍身又怎麼會還沒有腐爛呢。
李長水戰戰兢兢地說道：“黃大師，您……您可別嚇唬我們，他的屍身這麼多年都沒腐爛，是不是會……”未等他把話說完，黃一仙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別瞎猜！他的屍身之所以常年不腐，那是由於香屍蛆的糞便所散發出來的香氣具有防腐作用。”
李長水微微一怔：“可您剛才不是說香屍蛆是以腐屍為食的么？”
“沒錯！但是卻絕不會以他的屍身為食！”
“這是為什麼呢？”
黃一仙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說道：“先不說那麼多了，還是趕緊把棺木起出來要緊。不然過了時辰就麻煩了。”
然而，現在卻沒有人再敢上前起棺了，任憑李長水如何說也不起作用，他又多加了一百塊工錢，依然沒有人願意干。
見半天都沒一個人站出來，黃一仙的表情有些不悅，道：“要是沒人干，那我可就走了，到時候你們村再出啥子邪乎事，可別再來找我！”
李長水趕忙勸道：“黃大師，您別生氣！這幫後生沒經歷過這種事，大家有些顧忌也在所難免。要不您給整幾道符貼他們身上，給他們壯壯膽。”
黃一仙瞪了他一眼：“我制的符可不是拿來壯膽的，哪能隨便亂貼！何況這大日頭照着，有什麼好怕的！”
李長水有些無奈，他把心一橫，從錢包里掏出了好幾張百元大鈔，高高舉起大聲喊道：“過來幫着起棺的，給兩百塊工錢！”
他話音剛落，牛胖子又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你說真的？”
李長水一看是牛胖子，微微一怔：“怎麼又是你？”
“我要是幫着起棺，當真給我兩百么？”牛胖子追問道。
“你能幹得了這個？”
“能！”牛胖子兩眼緊盯着李長水手裏的鈔票，拚命點了點頭。
“好！那就算你一個！”李長水當即便將兩張百元大鈔遞到了牛胖子手裏，又抬起頭來喊道：“還有其他人么？”
有兩個小夥子也躍躍欲試，不過還沒往前走一步，便立刻被他家裏人給拉了回去。李村算得上是一個富村，有好幾家村辦企業，村裡人都不缺錢，因此不用像牛胖子那樣，為了兩百塊錢，啥活都干，更何況還是這種極觸霉頭的事。
李長水喊了半天，依然沒人站出來，牛胖子等不住了，在一旁低聲說道：“叔，要……要不，這活我一個人干好了。”
“你一個人怎麼干？”李長水有些吃驚。
牛胖子憨笑道：“呵呵，能行的！”說完，他便在地上揀起一把鋤頭，上前挖掘起來。
黃一仙擔心他一通亂挖破壞了屍體，趕忙上前指點，告訴他得先將整口棺木周圍的血土都挖開，這樣才能將棺木連同屍體一同起出來。
其實這活兒若是幾個人一塊乾的話，很快便能幹完，因為這口棺木實在是太小了，說是棺木，其實就是一個用木板訂起來的長條形木箱。所佔的面積並沒有多大，更何況之前那幾個小夥子已經掘出了一截。不過，現在畢竟只有牛胖子一個人干，要想完成恐怕就得費點兒工夫了。
牛胖子只顧埋頭掘土，似乎並不在乎棺木里躺着什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朝棺木里瞧上一眼，更不知道他心裏有沒有感到害怕，總之我是完全被他給震住了，這傢伙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牛胖子嗎？就在剛才，我跟他說起賤賤中邪的事的時候，他還害怕的要命，而如今居然敢獨自掘這邪墳。
正如曾經有人說過，窮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窮下去！想必現在只要有什麼事情能夠讓牛胖子擺脫貧窮，哪怕只是暫時的擺脫貧窮，他都會義無返顧地去做，因為對他來說，或許沒有什麼比持續的貧窮更讓他感到害怕了。
儘管他總是表現得很懦弱，但其實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懦弱，至少他能夠克服自己心裏的恐懼感，這足以說明，他內心的強大超越了大多數人，包括我在內，因為我現在便因為害怕黃一仙，在自己的兄弟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卻懦弱地躲在人群後面。
牛胖子奮力地揮動着鋤頭，在正午烈日的炙烤之下，不過片刻，他已經是滿身大汗，而且還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的體能本來就不咋地，照這樣繼續幹下去，恐怕遲早體力不支，我終於忍不住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喊一聲：“牛胖子！我來幫你。”
我將一直蒙在臉上的衣服一把扯下，便縱身跳入了坑中。其實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還用毛巾或是衣服矇著臉，因為臭味都已經飄散得差不多了，更何況天氣還這麼熱，衣服一直蒙在頭上，悶熱得不行，呼吸不暢不說，腦袋上還全是汗。我是因為害怕被黃一仙發現，才一直還用衣服矇著。
如今終於把衣服拿了下來，頓覺一陣清爽，不過當我的目光觸到黃一仙錯愕而憤怒的眼神的一剎那，心裏立刻便後悔了。
事已至此，我只得硬着頭皮走到黃一仙跟前，怯怯地喊了一聲：“師叔！”
“你這臭小子，怎麼跑這來了？”
黃一仙目光如炬，使我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
“我……我是來找我同學的，就……就是他！誰知道在這裏碰上了……”我一邊埋頭瞎扯，一邊用手指了指牛胖子。
黃一仙臉色鐵青，但礙於這麼多人在，他也不好發作，畢竟我這也算是幫忙做好事，總不能說因為我是他的師侄，就不讓干這活吧，這樣的話恐怕只會引起更大的恐慌。
他半晌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李長水顯然是沒有察覺出氣氛不對，他遞過來一把鋤頭，說道：“太好了，我正尋思着這小子一個人干不完呢，總算是有人肯幫忙了。”說著，又掏出兩張百元大鈔，“來，這是幹活的工錢。”
我悄悄抬頭瞟了瞟黃一仙，不敢伸手去接，心裏正尋思着黃一仙會如何代我拒絕李長水，誰料黃一仙卻一把從李長水手裏接過了那兩張百元大鈔，轉頭冷冷對我說道：“錢我替你收着，幹活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黃一仙居然同意了，這是真的么？
見我沒反應，黃一仙吼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幹活！可別耽誤了時辰！”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從李長水手裏接過鋤頭，幫着牛胖子一塊挖掘起來。
我的“仗義出手”令牛胖子驚喜不已，他頗為感激地說道：“老大，幸虧你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幹得完呢！”
我沒好氣地罵道：“你這傢伙真***瘋了，這活你也敢幹！”
“可以賺兩百塊呢！夠我和我爸一個月的伙食費了，不就是掘個土嘛，不幹白不幹！”一提到錢，牛胖子臉上立馬露出了一絲喜悅的神情。
我有些無奈，嘆道：“你可真是惜財如命啊！哎！反正我是被你害慘了，今天晚上回去，估計屁股又得開花。”
“為啥呢？”牛胖子不明就裏。
我瞪了他一眼：“別問那麼多了，趕緊幹活！”
掘土的時候，我偷偷地朝棺木里瞅了一眼，儘管心裏已經有所準備，卻還是被嚇了一跳。果然如黃一仙所說，屍體完全沒有腐爛，儘管臉上的皮膚已經有些萎縮，身體也已經乾癟，但臉龐輪廓依然分明，而且，一雙眼睛居然處於睜開的狀態，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珠子凸了出來，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上去，感覺都像是被他盯着似的，甚是駭人。難怪那幾個傢伙會嚇成那樣。
不過，牛胖子卻好些完全沒啥感覺，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恐懼的神情，我不禁對他愈加佩服了，暗自嘆道：“這傢伙的內心未免也太強大了吧！合著平日裏膽小怕事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呢！”
我倆足足掘了半個多鐘頭，終於將整口棺木完全從血土中掘了出來。
李長水讓人找來了板車，我和牛胖子正欲將棺木抬到板車上，卻被黃一仙攔住，他示意我倆先站到一旁去，然後自個兒走到棺木旁，朝着裏面仔細觀察了一番，接着竟然將一隻手伸入到棺木之中，我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了一個恐怖的鏡頭：黃一仙的身體忽然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拖進了棺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