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南邪事
賤賤並沒有養什麼猴子，他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讓牛胖子安心收下那三塊錢，然後放學后帶我們一塊去那座土地廟而已。
牛胖子很認真地將毛桃全都包了起來，交到了賤賤手裏，賤賤自然不會收，他拿着這麼一大堆毛桃啥用都沒有。於是找了個借口，說因為今天要去城南郊區，不好拿，還是先放在牛胖子那兒再說，牛胖子深信不疑，將一大包毛桃又塞進了自己的課桌里。
當天放學之後，我和賤賤便跟着牛胖子一塊往城南而去，路上，牛胖子神秘兮兮地說道：“老大，你們應該聽說過關於城南土地廟的邪乎事吧。”
我茫然道：“那座土地廟還有邪乎事？”我和賤賤連土地廟都是聽牛胖子說的，自然更不知道又什麼邪乎事了。
“啊！？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么？我還以為你們是衝著那個傳聞去的呢！”牛胖子一臉的驚訝，在他看來，我和賤賤是在風水鋪子裏長大的，怎麼可能連城南土地廟的傳聞都沒聽說過呢！他卻不知道，在家裏，黃一仙從來不跟我倆說任何邪乎事，甚至提都不讓提。
“什麼傳聞？快說說看！”牛胖子的話立刻勾起了我倆的興趣。
牛胖子輕咳了幾聲，便跟我倆說起了關於城南土地廟的傳聞。
土地廟又稱福德廟、伯公廟，是民間為供奉當地的土地神所修建的微型廟宇，分佈十分廣泛，在很多鄉村的道路旁，都常常可以見到，屬於小微型建築，高度從一兩米至正常房屋的高度，面積大小小則從幾平米到十幾平米不等，土地廟之所以都修建得如此矮小，其實也是有其原因，因為太高不能接地氣，太大則不利於聚地氣。城南那座土地廟，便是一座僅有一人多高的微型小廟。
此廟雖小，但卻歷史悠久，據說始建於清朝道光年間，而且所供奉的土地神相當特別，並不像一般的土地廟供奉的都是泥塑土地像，而是一塊酷似人形的黑色石頭，這塊石頭的來歷極富傳奇色彩，據說有一天晚上，一位名叫李肅的秀才由於連續多年落榜，同時家裏又窮困潦倒，一時想不開，便想投河自盡，他走到河邊，還沒跳，忽然瞧見靠近河岸的水底似乎有一塊東西正在散發著閃閃金光，他以為是什麼寶貝，心裏一陣激動，全然忘了投河自盡的事，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將那東西撈上來一瞧，卻是一塊長條形的黑色石頭，乍一看，這石頭的模樣竟酷似人形。
李肅一尋思，這該不會是一位菩薩的真身吧？於是便將這塊石頭捧回家裏，供奉了起來。誰知在這之後，他便時來運轉了，不但考中了探花，還在朝中做了官，而且在官場上是一直順風順水，官也越做越大，直至後來衣錦還鄉，又憑着自己在官場上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創下了一份雄厚的家業，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大地主。
在李肅看來，他今日所得來的這一切都是得益於那塊神奇石頭的相助，便打算為那塊石頭修建一座廟堂好好安置。他請來一位得道高人，那位得道高人一看那塊石頭，便說那是這一方土地神的化身，最好便是修建一座土地廟將之供奉起來。
於是，城南土地廟就這樣建成了，由於都相信李家的興旺與這塊石頭有關，自此之後，這座土地廟便成了當地百姓心目中的“聖地”，無論是求財的還是求官的，甚至於求子的，都紛紛前往祭拜，一時香火之盛，甚至不下於一些氣勢宏偉的大廟大觀。
後來，由於連年的戰亂，再加上這地方又是兵家常爭之地，受到這些影響，李家漸漸家道中落，城南土地廟也失去了往日的熱鬧景象。
到了**時期，一股“破四舊”的風潮興起，興建於道光年間的城南土地廟自然未能幸免於難，被砸了個稀巴爛，供奉於其中的那塊黑石頭也不知去向，而這時候的李肅的後人僅剩下了一根獨苗，叫李方天，由於是地主出身，遭受了人民群眾的激烈批鬥。李方天一時氣憤不過，居然切腹自殺了，他所選擇的自殺地點，正是那座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城南土地廟前，而且死的時候，懷裏便抱着那塊原本已不知去向的黑石頭！後來屍檢的時候發現，他腹部的傷口頗為特別，是一個並不規整的奇怪圖案，而且，他還用血在那塊黑石頭上畫了一個同樣的圖案，弄得十分邪乎。當然，在那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只信奉唯物主義的年代，並沒有誰會在意這種事。
由於並無人前來認領李方天的屍體，而當地又不具備火化的條件，於是人們就在城南土地廟的廢墟旁邊挖了個土坑，將他的屍體草草掩埋了了事，甚至都沒能為他準備一口像樣的棺材，至於那塊黑石頭，用當時革委會的話說，那是封建舊風俗的象徵，而且已經被李方天罪惡的血液給玷污了，要一併處理，於是也被一同掩埋了。
然而，就在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沒多久，一連串的怪事便接踵而至，先是住在城南土地廟附近的居民，每到天黑之後，便會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風聲，又像是有人在哀嚎，而且這聲音常常會一直持續到天亮，弄得人晚上根本沒法入睡，公安局認為是有人在搗鬼，是敵特分子想要破壞安定團結的社會和諧環境，於是開始介入調查此事，並安排民兵加強了對城南土地廟一帶的夜間巡查力度，然而還未等查明原因，負責夜間巡查的民兵小分隊卻出事了。
一天晚上，三名背着半自動步槍的民兵牽着一條大黃狗正在城南巡查，又傳來了那奇怪的聲音，三名民兵循聲找去，發現聲音似乎是從土地廟廢墟旁的地下傳出來的，他們正打算湊近去查探個究竟，那條大黃狗卻忽然狂性大發，竟一下子將牽着它的主人撲倒在地，張嘴便朝着它主人的脖子處咬了過去，幸好它主人反應還算快，趕緊抬手一擋，脖子倒是沒被咬中，手臂卻被當場咬穿，頓時痛的他哇哇大叫。
另外兩名民兵見狀，趕緊拿着槍托猛砸狼狗的腦袋，然而那條大黃狗卻死死咬住了它主人的手臂，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無奈之下，一名民兵只得將槍口對準狼狗的腦門，扣動了扳機。
由於發生了槍擊事件，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公安局與革委會的高度重視，經過一番調查，發現這起看似偶然的事件實際上十分蹊蹺，那條大黃狗是由它的主人從小養到大的，一直都很聽話，即使是狂犬病發作，也不至於首先便攻擊自己的主人，更何況發病也該有個過程，但它在事發之前，卻完全沒有任何徵兆，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它狂性大發呢？一名獸醫認為，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所致！
以這種方式間接“攻擊”夜巡民兵，這在當時屬於反革命事件！事情越鬧越大了。當時的革委會主任姓黃，名有才，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將整件事的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要說起來，李方天的死跟這位黃有才不無關係，因為正是他指示將李方天抓起來進行批鬥的，而且在批鬥的過程中，他對李方天是拳腳相加，下手狠毒。
那時候批鬥大多以文斗為主，武鬥還是相對較少的，更何況李方天雖然是地主出身，但到他這一代的時候其實已經家道中落，因此他也沒剝削過誰，算不得什麼大惡人，像他這種情況，頂多也就是戴戴高帽游個街就算完事了，不知為何黃有才卻對他恨之入骨，彷彿是與他之間有着什麼苦海深仇一般。所以人們私下裏認為，李方天是由於遭不住黃有才的毒打，才會選擇自殺的。
因為夜巡的民兵當時聽到奇怪的聲音是從土地廟附近的地下傳出來的，而且大黃狗也是在那附近忽然狂性大發，黃有才據此斷定，土地廟周圍一定有什麼問題，於是這天便領着一幫紅衛兵小將，來到了城南土地廟前，表示要掘地三尺，挖出深藏在地下的幕後黑手。
誰知他剛將鋤頭舉過頭頂，還沒挖下去，忽然“啪”的一聲震耳巨響，一道晴天霹靂竟將他擊了個正着，隨着一團耀眼的火光閃過，黃有才當場橫倒在地，身體上的衣物也迅速燃燒了起來。
眾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黃有才身上的火焰撲滅，不過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差不多都被燒光了，再一探他的鼻息，已經沒了出氣。
黃有才竟然被旱天雷給劈死了，當地一下子便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各種說法都有，其中一種比較玄乎的說法，說那塊黑石頭其實是太歲爺的化身，黃有才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被雷劈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