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又過望城客棧
章節名:第六十章:又過望城客棧
恰逢,正月初五,轉眼,已是半月余,春節過了。
當然,琉是不知今夕何年的,因為這半月余,她幾乎都是在昏睡中過的,偶爾醒來也只進行過兩件事,用膳、三急。飯菜里有迷藥,吃,定會再睡去,不吃,因着孩子的緣故,她怕餓肚子,所以,她一直沒有逃跑的機會。這樣日復一日的作息終於在一個時辰前改變了,他們沒再迷昏自己。
如今元啟與東軒的邊境有兩處,一處是位於平谷城裏的被一分為二的隘山關,另一個便是望城。
望城客棧。
望城客棧這個名字起得有些隨便了,整個就是因為它位於望城,但正因為這個隨便,才盡人皆知。望城客棧的掌柜是有腦子的,當初琉從碧音谷出來,就因為他這一個“有腦子”,天字一、二號房間那處於屏風背後的小門,可是給慕宸大開方便之門,令她防不勝防,被慕宸佔盡了便宜。
琉當時只覺得這客棧老闆太可惡、太狡猾了,但現在想來卻是一陣甜蜜,她想,若是她能和慕宸再次來到這間客棧,絕對會把之前沒做過的事情做實了,只是,現在的情況是:她來了,慕宸卻沒影,更更重要的是,南璃風在!
看着從樓上下來站在她身邊的南璃風,琉毫無意外之色,如今,也只有這個傢伙會想方設法將自己擄來了,而這也是琉先前沒有全力想辦法逃跑的原因。她知道,衝著南璃風對自己的那份心思,也不會太過為難自己的。
琉丟下一錠十兩面額的金子放在櫃枱上,說道。“掌柜的,給我來個房間,不要天字一、二號。”後面一句,琉咬得極重。
掌柜的瞅了瞅琉的肚子,點點頭道。“姑娘放心,包您滿意。”
他是開客棧的,來來往往的人見過太多,記得的人也很多,但像這種只來過一次卻讓他映象極其深刻的只有兩人,沒錯,就是琉和慕宸。
兩個同樣容顏無雙的人,當初因為一個房間各自一擲十金,男子是為了與她同一間房,女子是想擺脫。最後還是自己有辦法,只樣有銀子,怎樣都成:女子想要兩個房間,成;男子想要共處一室,成。相通的天字一、二號房間可是滿足了他們兩個人的願望!
掌柜的收下金子,叫來小二,琉正想跟着小二越過南璃風上樓休息,卻被突然響起的話語打斷。
“琉姑娘,你等等我。”
“蕭昭。”
其實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也被擄來了,那就是蕭昭。但,這一路以來,蕭昭可比自己好過多了,至少可以按自己的意願作息。
“掌柜的,也給他一個房間,錢嘛……”
“夠了,夠了。”掌柜的點點頭,而事實也確實夠了。人最重要的便是察言觀色,一看琉這樣子是不打算再出錢了,他可不想惹惱了金主,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說罷,琉不理會眾人,在小二的帶領下朝房間走去,獨留身後蕭昭紅着一張臉嚷道:“琉姑娘,你,你是不是不喜歡看到蕭昭。”
看着琉沒有回頭的背影,蕭昭難得的有些落寞。
南璃風把蕭昭的表情收於眼中,冷了冷臉,對着將兩人擄來的四名屬下吩咐:“將蕭公子連夜送回元啟京城。”
聽到他的吩咐,蕭昭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站在這裏不發一言的人就是把他和琉擄來的始作俑者,正想說話,卻被南璃風一句話給堵住。
“你父親就在元啟京城,是他托本公子將你救出來的。”他沒自稱朕,是不想說出他的身份。
“救?”如果只是要救自己,那為何還要把琉姑娘也給擄來呢,最重要的,還不讓他們一起走。
蕭昭的心情可不是南璃風會顧及的,一個揮手,便見一名屬下一個手刀將他給劈暈了,然後,打包帶走!
夜,地字三號房間。
之所以選地字三號,是因為琉把凡帶天字,帶一、二號的都給否決了,一番剔除下來,最好的房間就是地字三號了。
敲門聲起。
“進來。”
“小。”
南璃風一襲墨色長袍邁進房間,冷漠高貴,行走間隱隱能看到衣擺上那黑色的曼陀羅,平添一抹神秘之色。此刻他揚了揚唇,柔化了那剛硬的五官。就連話中都溢着縷縷輕柔。對於這個一向以冷麵視人的他而言,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了。
“這回進房間倒是知道先敲門了,可為什麼就能做出不聲不響將我從東軒擄來的事情呢。”琉對他幾乎很明顯的示好絲毫不感冒,清冷而諷刺的說道。
“小,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元啟皇的身份多尊貴啊,琉怎敢?”
“不敢和我好好說話么?小,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心裏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害怕一旦和我好好說話,你會控制不住的背叛慕宸。”
“撲哧,南璃風,我倒今天才知道你這麼自戀。”這是得了妄想症的的節奏嗎?
“小,也許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並不是流華宴的接風洗塵宴上,而是在那晚群芳宴上,那個時候,我只覺得,你看着像一名弱女子,甚至沒有一絲內力,卻能憑着詭異的身法穿梭在刺客中,殺起人來毫不手軟,所以,在接風洗塵宴上的時候我看了你一眼,甚至還出言刁難你,但你的對策卻是出乎人的意料,不過,最令我震撼的還是在豪風賭館時,你一手漂亮的賭技,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輸。從那一刻,我就把你放在心裏了,只是溫柔鄉英雄冢,我一直拒絕去想你,直到我登基的時候,你出現在元啟,那一刻的欣喜那麼明顯,讓我終於下定決心跟着自己的心走一次。小,你跟我回元啟好嗎?”這是他第二次如此對她說,但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給她逃跑的機會。
“哦,那回了元啟之後呢,告訴慕宸來元啟救我,然後布下天羅地網殺了他,最後你再跟我說:小,我立你為皇后。南璃風,你的意圖太明顯,不要說得這麼深情無比。”
“我是要殺了慕宸,慕宸不死,你如何會死心,如何會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
“可是,不論慕宸如何,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你還要殺了他嗎?說到底,你只是覺得他的存在擋了你的路而已,或許早在慕宸派兵攻打翰豐的時候,你就在謀划著將我擄來威脅慕宸了吧,趁着東軒攻打各國,民心未凝之時,趁着軒轅曄死了之後,你再對他出手,只要他一死,你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統一天下。”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南璃風能從東軒皇宮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擄來,肯定是做了十足準備的,只是沒想到他連軒轅亦然一個嬰兒都利用,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小,有時候不得不說,你太過聰明,把一切事情想得太透,這樣活着註定會失了很多樂趣。”她總是能看出一件事的背後意義,如果別人聽到自己對她說的這番話,定然感動不已,可她,卻在想着其實這背後,自己也在利用她。
如果可以,他不想這麼做的,可是,她是慕宸的惟一軟肋,甚至是很多人的軟肋,東方為了她放棄了瀾熙皇位,軒轅曄亦然。
“亦然身邊的宮女秋雨是你的人?”
“你是說照顧軒轅曄孩子的那個宮女,她不是,我只是叫人將軒轅亦然弄得生了病,又讓人告知太醫別去給他診治而已,情急之下,她只能去找你。”
本來他也想過派他的人去,但是琉太過聰明,一旦有一絲不對都能引起她的懷疑,除非是出自真心擔憂軒轅亦然的,否則很難騙過琉,這個計劃不能有半絲意外。本來之前他還在想要怎樣才能萬無一失的將她擄出來,沒想到軒轅亦然的出世卻給了自己這麼大一個方便。
“所以,你將蕭昭扮成替亦然看診的太醫,一石二鳥的將我們兩個一起劫出來。”之前她就在想,蕭昭和她應該是一起出來的,而能讓蕭昭順利去亦然殿,惟有將他扮成太醫。只是這樣一來,亦然的病就……,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是。”
“其實我在想,你何必吃力不討好的把蕭昭一起弄出來。”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計劃的事情也更多,蕭昭跟他無親無故,蕭愷這人,南璃風防備都來不及,怎麼會如此拉攏於他。
“因為蕭愷在此次事件中出了很大的力,蕭愷之前是東軒的人,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蕭愷在東軒還有人。”
“沒錯。”
“是誰?”
“小,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隨便問問而已。”反正也沒指望他能說。說到底,他也在防備自己,不過她不怪他,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兩個陣營的,別以為他將自己擄來,她就要站在他一邊。
“我要就寢了,你出去吧。”
“你好好休息,還有,不要自作聰明的逃了。”這次可不是偷他的令牌就能光明正大離開的。
“我知道。”
別以為她不知道如今整個望城客棧佈滿了他的人,她要逃簡直難如登天,而且,她也怕萬一逃的時候被他發現了,他會拿自己的孩子作文章。想到這裏,琉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眼見離臨產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卻出了這樣的事,南璃風不會為難自己,可肚裏的孩子就……
兩日後,望城客棧。
慕宸領着眾人走進客棧。
袁濤伸手扯住掌柜的領口。“掌柜的,前幾天你們這裏是不是住了一個身懷六甲的長得很漂亮的夫人。”
“這位大俠有話好說。”掌柜顫抖着想要掙開袁濤的鉗制,但又害怕惹惱了眼前的人。
袁濤氣憤的放開他的領子。“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是說這位白衣公子的夫人是吧,她昨天就離開了,和另外一個穿着黑衣的男子。”
掌柜的沒想到那位夫人剛走,這個男子就追上來了。那個女子也真是的,放着這麼好的夫君不要,非要跟着別人跑了,雖然說那個黑衣男子也為人中之龍。難怪那個女子當初怎麼也不肯跟他住一個房間,敢情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現在都快過去一年了,還在糾纏不清。哎,紅顏禍水啊,也不知她肚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這個男人也真是的,人家郎情妾意,他幹嘛非要拆散人家。
掌柜的極盡腦補的三人的恩怨情仇,無外乎就是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愛上了同一個女子,然後女子只愛一個,另一個想方設法的拆散人家。
掌柜的應該要很慶幸慕宸懶得看他一眼,不然,他這表現在臉上的想法若是被慕宸看到了,絕對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不過說起來,掌柜的猜測也沒錯,只是把對象給弄反了。
“他們去哪了。”
“這個……”掌柜的指了指西邊,然後指了指南邊,最後又指了指北邊,然後又回到了西邊,北邊……
“到底是哪裏。”袁濤被他指的地方繞暈了。
“大俠饒命啊,我也不知道啊,他們駕了好多輛馬車,幾乎每個方向,每條路都有。”
“該死的南璃風,竟然玩起金蟬脫殼的把戲了。”寧菱看袁濤什麼都沒問出來,恨恨地蹬了蹬腳,說道。
“吩咐下去,每十人一組,朝各個方向去找,剩下的人跟朕去元啟京城。”慕宸發話,然後率先出門,上馬朝元啟京城行去。
袁濤組織好人數,剩下大部分人跟慕宸一路。顯然他也知道,琉十之八九是去了京城。
另一邊,琉自然是不知道慕宸已經追上來了,她還在和南璃風去元啟京城的路上,而且,更令她可恨的是,南璃風竟然又喂她吃迷藥,讓她想留線索都不成。
本來坐馬車從望城回元啟京城十來天就夠了,但是南璃風因為知道慕宸已經到了元啟的消息,現在還不是正面對上的時機,所以他帶着琉一路上兜兜轉轉,趕了二十多天才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