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婚期可能推遲
第二天難得休息,喬雨珊卻還是照之前的作息時間,剛到七點就起了床。
而且,起床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臉刷牙或解決內急,而是先撥通了主任的電話,“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出門了?”昨天就說好他會趕早過來接了他們全家一起去醫院,因為想在最快的時間知道結果,早點出發趕去醫院也是必須的。
“嗯,還沒走出我們家門口那條路。怎麼,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想讓我給你買?”唔,主任真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啊,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他家未婚妻的胃。
“我打給你不是因為這個啦!”隔着電話也能感覺到喬雨珊的語氣略有些不悅,主任這麼問分明就是覺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嘛,這個名頭她是真心不想沾,“我是想跟你說,我媽今天也在家休息,這會兒肯定已經在忙活早餐,等一下你也上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去你們家吃早餐?”對裴少欽來說,這無疑又算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驚喜。
“這一次不用買東西上來啦,爸爸去做檢查的事都是你一手張羅,對我們家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見面禮。”某個傻姑娘又開始多心地‘想入非非’。
這一次裴少欽是無力扶額的心思都沒了,也懶得跟她計較太多,“知道了,我大概半個小時後到。”昨晚回家已經跟父母確定好了雙方家長見面的事,正好趁此機會跟她的家人說明一下。
“嗯,我會跟媽媽說等你來了再開飯。”呵,這還用你說么,只要你說主任回來,你家母親大人肯定會火急火燎地再去準備幾樣送粥小菜,也斷不會提早開動。
果不其然,聽珊珊說她家主任要來,鄭亞茹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我都是按平常家裏吃的簡單早餐準備的,哪好意思拿出來招待貴客。”
“媽,您不要拿他當客人嘛!”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媽媽應該最能體會這種感覺的,都到這份上了,怎麼還對主任這般客氣。
“說的也是哦,很快就要成一家人,確實不該如此生分。”話雖這麼說,但特地給未來女婿準備一些像樣的餐點還是必須的。
說完之後,鄭亞茹便一頭鑽進廚房繼續忙活去了。
等到她家未來女婿帶着一臉謙和笑容出現時,兩面煎得金黃的蔬菜蛋餅正好熱氣騰騰地端上桌。
相較之下,還是另外兩位男士要表現的平靜自若些,很快就要去做重要檢查的喬爸爸,也沒有半點想要對檢查的事早做了解的意思。
直到裴少欽突然說起晚上和他的家人一起出去吃飯的事,餐桌上的平靜氣氛才就此被打破,“這麼快就要進行到這一步了?”其中最最詫異的還是鄭亞茹,雖然珊珊之前有提過這事,但畢竟還沒最後確定時間,她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雙方家長見面之後差不多就要確定結婚的事,可是他們這邊給珊珊準備的嫁妝還沒攢夠呢。雖說裴家不會介意這點小錢,但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到的。
“前天我就有跟您說過的呀。”喬雨珊還以為媽媽腦子裏記得事情太雜,一不小心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鄭亞茹一臉無奈地笑道,“可你也沒跟我說就是今天啊。”
喬雨珊一下子就被媽媽得沒了話說,無奈之下,只能將燙手山芋扔到主任手上,“那是因為……他那邊也沒確定啊。”
如此關鍵時刻,主任自然沒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好了,都是我的錯,是沒有早點把時間確定好,所以弄得大家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伯父和伯母這邊覺得還不是時候或是有別的事忙抽不開身,再另選別的時間也行。”
“我和珊珊她媽都沒什麼事要忙,既然已經訂好了地方,就今天也行,反正我們家的人對你們倆的婚事都沒什麼意見,早點定下來也好。”喬爸爸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着,看似不太想參與其中,但其實比誰都在乎。
“什麼叫早點定下來也好啊?您和媽媽就這麼巴不得早點把我嫁出去么?”被父母寵着長大的喬雨珊多少還是有點小女生心思,自己心急可以,但還是打心眼裏希望爸媽能對她多些不舍。
“不是我和你媽心急,是有人身在曹營心在漢。”喬爸爸果然是文人出身,說出來的話就是有文藝范。
喬雨珊又一次被堵得沒了話說,卻又覺得有點不甘心,便下意識地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主任的衣角,示意他站出來幫她說句話。
都已經收到了如此正面的求助,裴少欽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其實主要還是我比較着急,有意無意間多少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壓力。所以,她的心急也都是受了我的影響。”
喬家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平靜下來之後,鄭亞茹還不忘對着孩子她爸嘆氣感慨,“現在你應該知道咱家閨女為什麼會這麼恨嫁了吧!”
條件完美得無可挑剔,既體貼又懂得哄開心,不先下手為強實在對不起自己啊。
喬爸爸和一直埋頭低笑的陸征肯定是知道的,但最該知道的當事人卻有點‘雲裏霧裏’,“大家剛才都聽到了吧,我是被他帶壞的!”媽媽剛才的話應該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吧。
這一回,坐在她身邊的裴少欽也被她‘刺激’得破了功。他甚至想,以後他們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千萬要像他才好啊。若是隨了某人的間歇性遲鈍,以後可真有他忙的。
吃過早飯,裴少欽便帶着裴家一家四口到了醫院。預約檢查是早就定下來的,剛上班那會兒檢查儀器也是相對比較閑的時候。做完例行的病歷問詢之後,神經損傷的原因無需置疑,檢查也主要圍繞這個項目展開。
接下來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檢查結果。但這個時候也恰恰是最讓人揪心煎熬的。
首先,大家都希望能通過高科技檢測儀器確認神經損傷的具體位置;其次,也在大家最關注的自然還是損傷的部位是否還有被修復的可能。
可喜的是,通過比二十年前精確數倍的照影技術確認,受損傷的準確位置已經找到。但,確認這個重點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新的問題——
需要修復損傷部位勢必要撥開周圍神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損傷到正常神經傳導,最壞的可能就是直接導致上肢也徹底報廢。
如果有這個風險在的話,這個手術自然還是不做為好。畢竟,喬爸爸和喬家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現在的樣子。
不過,在說明風險的同時,神經外科的醫生也提出了一些新興的手術技術供他們參考。例如,最近德國醫學專家發明的一種特殊熒光顯示藥物,局部注射之後能讓有損傷神經部位呈現特別的熒光色(該技術可能尚未成型,專業人士請勿細究),這樣一來,自然給手術操作帶來極大的便利,風險相對也會小很多。
當然,到底要不要做這個手術,最後還得看病人及其家屬的選擇和決定。
最後裴少欽給出的回復是他們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如果確定要進行手術,明天會給答覆。
謹慎考慮是必須的,只是,這麼重要的事,不到一天的考慮時間足夠么?
“我會去搜集一些相關資料,看看這個技術出來之後對手術的幫助到底有大,以及具體實施手術的過程中是否有出現意外。”這世上沒有百分之百零風險的手術,但大部分手術都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所以事先做足功課也顯得尤為重要。
“袁主任說如果使用熒光顯示記錄,手術的風險會降低至百分之十以下,如果是你要主刀的手術,你覺得病人和病人家屬能接受這個失敗概率么?”喬雨珊畢竟工作經驗有限,設計到關鍵數值的事情她也不敢隨便做判斷。
“這種事不能隨便找例子做對比,有些病人不做手術就意味着身體狀況會越來越差,直至各項功能完全無法正常運行。但,伯父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對這個概率的考慮也要格外謹慎。”不做手術至少能維持現狀,對正常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但若是手術失敗,帶來的後果卻是使情況越變越糟。這個決定到底要怎麼做,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在這個節骨眼上,喬雨珊自然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主任,也願意將最終的決定權交給他,“那好吧,還是等你做好資料搜集和分析工作之後再做決……”
不過,最直接的當事人似乎不這麼想,“不用了。”
喬爸爸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關鍵時刻的發言總是格外擲地有聲。
在這個時候,最不冷靜的自然還是一行人中年紀最輕的喬雨珊,“為什麼不用?袁主任都說還是有機會完全復原的,為什麼不……”
“我的意思是,這百分之十的風險我願意承擔。”喬爸爸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那種超級有冒險精神的人,但並不意味着他會完完全全的順應天命。
要想改變命運,有時候還真需要一點冒險精神。
“爸,這麼重要的決定,哪能不經過仔細考慮和商量就隨便做。”在這件事的反應上,陸征和喬雨珊基本一致。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手也不能動,只要你媽不嫌棄,我很想賭一次。”在二十幾年前的那場意外中,喬正南幾乎算是死過一次的人,能僥倖撿回一條命,後來還有了一個聰明可愛的乖女兒,對他來說,這一生已經得到了太多額外的恩賜,對各種意外他也格外看淡,這百分之十的失敗概率,絕對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
“這是說什麼傻話,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哪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當年陸征的爸爸意外離世,鄭亞茹本來沒想過再找,但又覺得讓陸征在沒有父親教育的環境下長大總是不好。後來認識了可愛又可憐的小珊珊,還有她那位雖然身帶殘疾,卻才情四溢的父親。她便想,一個家裏沒有爸爸,一個家裏沒有媽媽,為何不在一起組成一個新的家庭?
都到了那個年紀,也不會計較愛不愛之類不切實際的虛幻之物。最重要的是彼此守護,一家人安安樂樂、和和睦睦。
所以,她自然是非常樂意陪着孩子們的爸爸度過這個難關。哪怕以後的情況會更糟,她也會傾力相守,不離不棄。
“陸征、珊珊,就照你爸的意思去做吧。”鄭亞茹也沒打算給這兩個孩子繼續反駁的機會,“你看,珊珊再過不久就要嫁人了,如果手術成功、能重新站起來,他就能牽着你進結婚禮堂親手把你交給下輩子的依靠,該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喬正南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握了握孩子他媽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欣慰和感激,彷彿在說‘還是你最懂我’。
“既然伯父和伯母已經做了決定,稍後我就去給找袁主任回復,順便跟他確認一下手術排期的事。神經外科的手術一向很多,而且經常有急診手術突然加進來。以伯父現在的狀況,可能沒那麼快排上,大家要有點耐心。”未來岳父決定做這個重要手術,以完成在婚禮現場牽着他家閨女親手交給他的心愿。
這樣一來,婚禮的時間可能會超出他預期的延後。但,如果是為了等這個重要時刻,他自然非常願意陪着珊珊和他們全家一起等。
“那就麻煩你操心了。”雖說有一個女婿半個兒之說,但現在畢竟還沒正式把閨女嫁過去,對珊珊家主任鄭亞茹還是有些客氣。
“媽,跟他不用這麼客氣啦。”喬雨珊對此表示意見很大,稍有不悅地提醒了媽媽一句便拉着主任準備走,“我跟你一起去找袁主任吧。”
雖說不用跟他客氣,但畢竟是和爸爸有關的事,還是要多多親自參與的好。
裴少欽輕輕點了點頭,很是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然後轉過身向另外三人打了個招呼便便拽着臉上明顯寫着‘我有話跟你說’幾個大字的未婚妻快步朝神經外科主任辦公室走去。
等到快要消失在她家人的視線之時,他才側過頭輕聲問道:“袁主任是咱們醫院出了名的大忙人,現在過去也不一定能見上他,有什麼事現在可以慢慢跟我說。”
“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話跟你說了?”某人真是不自量力,居然在主任的神機妙算面前裝起了糊塗。
只可惜,這一招對你家主任根本沒用,“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好吧,這個時候在主任面前裝傻充愣確實不太明智,最後喬雨珊只能選擇乖乖說實話,“爸爸這手術成功做完之後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復健期吧?”
“嗯,以我的經驗,最少兩個月是跑不掉的。”未來岳父的年紀擺在那裏,而且又是二十幾年前的老傷,恢復起來肯定更加不易。
“那……豈不是和你之前計劃的結婚時間會差得很遠?”唔,最少兩個月跑不掉,倒是和她說的至少要等夏天過完的安排挺吻合。
“今天晚上雙方家長見過面之後,明天咱們就去把證領了。有個這個法律承認,其他事可以慢慢打算,我不着急。”要說一點也不急肯定是騙人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可是……小星星肯定會很着急。”領了證、有法律的承認確實很重要,但也沒人時時刻刻把紅本本帶在身上啊。在小朋友看來,肯定還是得跟她和主任住在一起才算真正的一家人吧。
“小星星那邊我可是沒辦法,只能你自己想辦法好好哄着她。”現在小星星對她說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她都想不出好辦法,其他人更是無能為力。
能不能想到辦法哄小星星開心並不是喬雨珊最擔心的事,她是另有顧忌:“小星星這麼乖巧懂事,我也不擔心她耍小性子表示不理解。只是……心裏總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又要讓她再等那麼久。”
“其實,也不是一定要讓她等。”珊珊心裏在糾結什麼,裴少欽自然早就看在眼裏。照現在的形勢來看婚禮推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也沒辦法做出有效的預估。但,婚禮的推遲並不意味着有些事也要跟着一起推遲。特別是他和小星星都很在乎的事(可能不是同一件)。
“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在小星星面前單獨舉行一個儀式什麼的?
某人又開始天馬行空地亂猜。
“偶爾休假的時候你可以去家裏陪她,過夜也沒關係。”小星星的房間和房間裏的床都足夠大,再加一個她完全沒問題,再不濟也還有客房任她挑選。
當然,如果她願意的話,他也非常樂意把自己的房間和床分一半給她。
反正,又沒人規定一定要正式舉行了婚禮之後才能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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