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敢陰老子
或許師叔說的沒錯,世間的一切都是註定,又是環環相扣。
又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
她想得的是永生,所以舍了本該有的平靜,而如果她當時順應天命,反倒能得永生。
靜靜的站在屋裏,前面不遠處是一個巨大的結界,而此刻,玄鷹正張開翅膀躺在結界中,他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已經死去。
只是白憐的臉上已經沒了半點哀傷,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對,自信,因為她不管如何都會尋到女媧石,她會救他!一定!
瞿晨對她突然的轉變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驚訝,不過,看着她能開心一點,他就放心了。
待了許久,白憐終於轉身看着他,她的臉上洋溢着從來沒有過的笑,甚至是幸福,她朝他大大的鞠了一躬,“謝謝瞿晨前輩這些年來的照顧。”
瞿晨剛要說話,她又繼續道:“關於那天的事……”臉色有些微紅,“可還做數?”
瞿晨一愣,忽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不由心裏一喜,重重的點點頭,“只要你願意,不管過了多久始終算數。”
“好。”她臉越發的紅了,“那瞿晨前輩可不可以替我先照顧他?”她看着結界裏的玄鷹。
瞿晨滿腦子都是她剛剛的問話,也沒有留意她此刻的不尋常。
直到那個白色的小小身影漸行漸遠,瞿晨本能的心中一顫,一股不好的預感再次襲上心頭。
他就要追上去,卻被一個紫色的身影擋在,“晨哥哥!”
就在愣怔之際,小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或許他的這一生註定要失去,註定任何東西都不屬於他。
第二日兩人便偷偷出發,因為怕師傅擔心,白憐自然不肯告訴他。
由於知道了自己身上有崆峒印,然後按照虞行說的方法,果然心中那股牽引之感越發的清晰。
她只是很奇怪,竟然天界已經擁有兩件神器,再用它們找到其他神器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也不至於如今盤古斧落到魔尊手上。
她不知道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載十大神器的能力,虞行也只是告訴她,要想尋得神器,就必須利用其他神器的力量,可是一旦用了其他神器的力量,就無疑不是在告訴其他幾界神器的具體位置。
與其這樣爭搶不休,不如就讓神器消失不見。
可是,魔尊竟然能有辦法得到盤古斧,難保不會再尋到其他神器,此事已經不能再拖了,必須將神器重新尋回,哪怕是毀滅,也絕不能落入其他人之手。
兩人來到一間寺廟,裏面看起來冷冷清清,竟然連一個香客也沒有。
“就是這裏。”白憐道。
進到裏面,空曠的大堂內仍是沒有半個人影,甚至沒有多少香氣,四周的佛像已經變得有些破破爛爛,有的還缺胳膊少腿,只有正前方的中央那尊大佛的腳下燃着三根香,可是就在他們進來的同時,香也差不多燃盡。
白憐驚訝,“為什麼會這樣?”
“看來對於神族來說是神器,對凡人來說卻並不一定是福。”虞行淡淡道。
白憐疑惑。
“神器本就擁有無上的神力,落在法力高強的人之手自然物盡其用,可是落在不知道的人手裏,不過就是普通的物件,相反的,如果承載不了偌大的福氣,那便是災難。”
“啊?”難怪這個寺廟會這麼冷清,聽他的意思,莫非和神器有關?
看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懶洋洋的小沙彌打着哈欠從後面進來,本來沒太注意,卻在看見兩人時呆愣了許久,像是遇上什麼不敢自信的事,瞌睡都一下醒了!
忙手無足措的迎了上來。“兩位施主可是來上香的?”
虞行沒有答話。
白憐尷尬的一笑,“咳咳,我們只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小沙彌剛剛的喜悅之色已經漸漸褪去,轉而嘆了口氣,“我就說嘛,本寺十來年都沒有一個香客,今日怎麼會就來了人。”
白憐驚訝,“小師傅你剛剛說你們這裏十年來都沒有一個香客嗎?”難怪會如此的冷清,如果不是之前看見的那三根香,她都快以為這裏早就廢棄了。
小沙彌偷偷瞟了兩人一眼,視線在虞行身上停留半刻,終於緩緩開口,“可不是,聽說本寺以前香火很旺盛的,只是從十年前開始,不知怎的就變成了這樣。”小沙彌嘆了口氣,滿是惋惜。
“十年前?”白憐一聽他這樣說想必定有后話,忍不住也好奇起來。
雖然佛門規定不可妄語,小沙彌大概是太久沒有同人說話,難得今日碰上一個,看她的模樣似乎很感興趣,不由也說起來。
“其實十年前本寺並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寺里香火鼎盛,香客更是絡繹不絕,光是僧人就有幾百號人,貧僧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來的這裏。”
“那後來為何就變成這樣了?”白憐忙裝作很好奇的問。
那小沙彌的視線又有意無意的瞟了虞行幾眼。
“說來這事也怪。”他搖頭,“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忽然天有異象,一道電閃雷鳴過後竟有一物直直落到本寺!”
白憐驚訝。
小沙彌指了指大廳右側一處有些凹陷的地界,“看見沒有,那裏就是那物掉下來時砸的!”
白憐咋舌,到底是多大的東西才能砸出那麼大一個坑?
不由問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當時我們也很好奇。”小沙彌道,“於是主持便命人挖出那物,赫然是一口大鐘!”
東皇鍾!白憐第一個念頭便是。可是又不能直接開口問,只得聽小沙彌繼續說完。
“因為那時寺里香火鼎盛,加上主持本就是得道高僧,他只一句此鍾乃是上天所賜神物,於是整個寺里幾乎是把那口鐘像菩薩一般的供了起來,還有那個大坑,因為是神物所砸,也就那麼留着。
大家都以為肯定是因為本寺香火鼎盛所以上天才賜了此鍾,哪知從那以後,本寺的香客竟然逐漸開始稀少,只一年時間,便再無任何人來。
眼看寺里已經快撐不下去,僧侶也走的走,十年下來,也只剩了貧僧跟年邁的主持。
主持年邁在寺里待了百來年,自然捨不得離開,而貧僧……如果再走了,主持便也……”他嘆了口氣,“好在貧僧自己在後院種了些菜,然後加上不時的下山化緣,也堅持了這麼些年。”
事情竟然這樣,想必一切都跟那口鐘有關。
“你們就沒有想過扔了那口鐘嗎?”白憐問。
“哎,其實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不敢!”小沙彌聲音中帶着一絲懼色,“主持說了那口鐘是神物,竟然是神物,就算帶來再大的災難也只能留着!”
白憐瞪大眼睛。
虞行卻點點頭。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的劫罷了。”
此話一出,小沙彌眼中滿是讚賞之色,雖然不知道兩人是誰,可是總覺得兩人不簡單,說不定還真能幫到他們。
尤其是那個男子,那麼出塵不染的人,他活了二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道小師傅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那口鐘。”白憐試探的問。
小沙彌想了想,只是見一見應該沒事,便也應了。
剛進後院,白憐就被高台上一個巨大之物驚呆了,心底的牽引之感讓她一下便知道那的確是東皇鐘沒錯。
顯然虞行也察覺了。
“就是那個。”小沙彌指了指高台。
說來也怪,明明是露天放置,上面竟然沒有絲毫灰塵,跟大廳的佛像一樣,雖然破舊,倒也乾淨。
看樣子應該是經常被人擦拭。
可是,這麼大要怎麼拿回去?白憐有些犯難。再偷偷瞟了瞟虞行,見他只是神色淡淡。
“了悟,了悟……”屋裏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沙彌立刻應了一聲,轉身對兩人道:“剛剛那個便是主持。”
白憐瞭然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就見那個小沙彌扶着一個蒼老的不像樣的身着架勢的老者過來。
老者雙眼緊閉,竟然是瞎了。
“主持。”白憐雙手合十對着他恭敬道。
主持也跟她回了一禮,在對着虞行時忽然身子開始顫抖起來,竟然直直跪了下去,“神,神……”
小沙彌和白憐皆是一陣!
“恭迎天神大人!”主持口齒不清的開口。
虞行仍是一臉平靜。
而那小沙彌原本就覺得虞行不像凡人,此刻聽主持這麼說,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白憐詫異,“主持的眼睛……”不是瞎了嗎?而且,她剛剛因為詫異,還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許久。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雖然眼瞎,可心不瞎。”主持道。
小沙彌也忙道:“主持雖然年紀大了,可並不糊塗。”
白憐吐吐舌頭。
虞行點點頭,手輕輕一抬,跪着的兩人已經緩緩的起身。
“我這次來,不過是想取回神族之物,主持不必如此。”
主持忙道:“天神所言極是,這十年來本寺絲毫不敢有所怠慢,如今物歸原主,老衲也算是盡了本職了。”
“那是自然,主持守護神器有功,定然有所福報。”
主持一聽,激動的差點又跪了下去。
小沙彌也是一臉喜色,太好了,他是幾世修來的福氣,竟然能見到六界為尊的天神!天神降臨,看來寺里的劫也算是過去了。
虞行手掌攤開,東皇鍾忽然在高台上劇烈的搖晃起來,而它周圍包裹着的青銅一樣的銹跡竟然猛然間裂開。
瞬間金光大震!
剛剛還體型巨大的東皇鍾竟然瞬間變小,化作鈴鐺大小直直飛入虞行手中,虞行這才收回手。
白憐看得呆了。
小沙彌更是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老衲塵緣已了,也是時候該走了……”主持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安詳的笑意。
“主持師傅!”
“主持!”
白憐和小沙彌同時呼喊出聲。
只見主持原本蒼老的身體開始像沙子一般坍塌,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仍是那麼祥和,絲毫沒有死亡的恐懼。
“師叔,主持他……”白憐看着虞行。
虞行道:“他守護神器有功,早已修得真身,此刻應該是去了西天梵境。”
“西天梵境?”那是不是說……
小沙彌原本還有些不舍,畢竟自己與主持相依為命這麼些年,如今他去了,雖然佛家看破生死,可也難免有些不舍。
“了悟小師傅別擔心,師叔竟然這樣說,那主持師傅也算是得了福報才是。”
了悟點點頭,看了看白憐,聽她喚天神師叔,想必此人的身份也是不一般。
“主持修行百年如今終能得道,小僧替他高興還來不及!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暗淡。
白憐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虞行卻道:“我們也是時候該走了。”
“師叔……”
“一切皆是天定。”虞行沒有回頭。
了悟看着兩人逐漸遠去,眼裏也漸漸沁出淚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舍。
一路上白憐都無精打采。
“你可是在奇怪我為什麼不幫他?”虞行忽然問。
白憐抬頭。
虞行道:“其實已經用不着我們出手,了悟與主持一同守護神器,功德無量。況且,如今東皇鍾已經收回,寺里的劫自然過去,從此以後必是香火鼎盛。”
“真的?”雖然這樣問,白憐卻絲毫沒有懷疑,心裏的大石被放下,心情頓時也跟着好起來。
主持因為守護了神器而得道,了悟雖然現在不過二十幾歲,相信加以時日,得道也是遲早的事。
十年的艱辛換來永生,看來得與失果然是相互的。
“走吧。”虞行道。
白憐重重的點頭,指着一個方向,“下一個我們去那裏!”
山?白憐盯着不遠處一座望不到頂的巨山,可是自己的感知並沒有錯。而且,加上有了東皇鍾,便更能感知的清楚。
雖然不能運用東皇鐘的神力,可神器相互間本就有着某些聯繫,即便東皇鐘被封印着,這麼近的距離,想忽視都難。
可這座山……看來這神器也太會找地方了,什麼地方不好待,非找這麼高一座大山。不過,也省的驚擾其他人。
白憐取出佩劍,正準備御劍飛上去。
“等一下。”虞行突然道。
白憐疑惑。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看見一人剛好從上面下來的樣子。
白憐眨眨眼睛,確定是人才鬆了口氣。可是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
而在他們看見那人時,那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本來還有些疑惑,經過兩人時不由停了下來,笑嘻嘻問道:“二位也是來找壺中仙的?不過,今日怕是輪不到二位了,不如明日再來。”
白憐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的一頭霧水,剛要問,卻被虞行制止。
只聽虞行淡然道:“正是。”
“哦,我就說嘛。只是不知兩位是什麼妖?”那人問道。
虞行回答的臉不紅心不喘,“樹妖。”再看了看白憐,“花妖。”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感覺不到兩位的妖氣呢!”那人笑道,“可是竟然兩位本身就無妖氣,還來找壺中仙做什麼?”
“有事相求。”
那人撓撓頭,想想也是,來這裏的妖不都是有事相求嗎。
白憐在一旁聽的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頭腦,可又不好問,只能聽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那人似乎話很多,嘰里呱啦說個不停,而虞行只是有意無意的應着順便問了幾個問題。
白憐的眉毛越皺越緊,眼看已經捏成了麻花。
等到那人說了足足半個時辰,像是終於準備走了,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師叔……”白憐剛要問,虞行示意她看剛剛那人。
白憐疑惑的轉頭,眨眨眼睛,又猛的擦了擦,終於忍不住的結巴起來,“妖……妖怪……?”
剛剛因為是面對着兩人她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那人身後竟然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可是為什麼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妖氣?
“看來我猜的不錯。”虞行只道。
白憐想起剛剛那個妖怪說了什麼壺中仙?
“是煉妖壺。”
“啊?”
“十大神器里唯一不同於其他神器的神器之一。”
白憐正在奇怪到底這煉妖壺和其他神器有什麼不同。
“我們先上去。”虞行說完已經腳下騰空,踩着一朵雲飛了上去。
白憐忙御劍也跟了上去。
飛了許久,忽然感覺有些異樣,白憐疑惑,“有妖氣?”
虞行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下方。
原本空無一人的山上,忽然逐漸出現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不對,是幾個妖!白憐瞪大眼睛,而越往上飛,妖怪也越來越多。
密密麻麻的,雖然化作了人形,這麼多聚在一起,妖氣自然不可小楷。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妖並沒有像傳聞中的那般兇殘,而是整整齊齊的排着隊,一眼望去,就像一條長龍。
白憐覺得這畫面既新奇又好笑,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又飛了一會兒,直到看見盡頭虞行才停了下來。
為了怕被那些妖怪發現異樣,兩人故意停的遠了些。
白憐往那些排隊的妖怪上方看去,在一處平底處,赫然擺着一個長方形的桌子,而在桌子后,正坐着一個白袍老者,看不清對方的臉,之所以覺得老,是因為他的頭髮竟跟太上老君一樣都是白色的。
兩人在走到那個老者不遠處,虞行忽然停住。
白憐看了看他,乖乖自覺地上前,在那老者身側打量半響,猶豫的開口,“請問……”
“排隊。”一個聲音冷冷打斷她。
白憐一愣,隨即解釋道:“我只是想……”
“說了排隊聽不懂嗎!”老者不耐煩了,他抬頭,似乎愣了一下。
白憐瞪眼,這哪裏是什麼老者,分明只不過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雖然頭髮已經白了,容貌卻一點也不老。
而那男子盯着她瞧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又不經意間瞟到虞行,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白憐歪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男子終於咳嗽兩聲,道:“下一個。”
此刻看着那隊伍中對自己一臉鄙夷的妖怪們,白憐忽然懂了,難怪他們表情那麼奸詐,原來是吃准了自己會被白眼,正在樂呵呢!
只見那隊伍最前面的一妖一聽男子說出口,立刻屁顛屁顛的上前,化作一道輕煙就朝着桌上的一個像是壺頂端卻像塔的東西里飛去。
“煉妖壺?”白憐驚呼。
剛說出口她忙捂住嘴,卻見其他妖怪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倒像是鄙視自己頭髮長見識短般。
不過一會兒功夫,便有一道輕煙從煉妖壺中飛出,赫然是剛剛進去的那妖,只是奇怪的是,本來還滿身妖氣的他此刻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妖氣。
白憐驚訝,難怪剛剛在山下碰到的那個妖怪沒有絲毫的妖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知道的差不多,忙跑過去跟虞行報告!
虞行不但沒有詫異,反而解釋道:“煉妖壺本就擁有煉化萬物的能力,難怪找不到他,卻是躲在這森山裡。”
他說的明明是煉妖壺,白憐卻發現他的視線其實盯着那個男子。
“壺中仙?”白憐想到之前那個妖怪提到的。
虞行點頭,“這就是煉妖壺與其他神器的不同,其他神器只是神器,而煉妖壺,因為壺中仙一直居住在裏面,所以自然成了壺的主人。擁有他,也就是擁有了煉妖壺。”
白憐似懂非懂的點頭。
“壺中仙生性古怪,不按常理辦事,如果我們貿然抓他,他勢必會逃走。”
“啊?”會逃走的神器?果然是怪!一想到剛剛他那兇巴巴的語氣,白憐覺得師叔說的不錯,果然是個怪人!自己不過就是想問個問題,又沒有其他目的……不對,好像是有目的。
竟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看了看虞行,白憐當然不能認為他會去排隊,只得順着那些妖怪往下走。
心想這麼長一串,輪到自己得到猴年馬月啊!
幸虧隊伍雖然長,移動的到也快。
白憐看了個漂亮的日落,順便打了幾個哈欠,眼看就要輪到自己。
壺中仙的下一位剛要出口,一看見是她,臉上又是那不耐煩的表情,“去去去,你一個小丫頭來湊什麼熱鬧!”
白憐鬱悶了,“不是你叫我排隊的嗎?”
壺中仙被問的一愣,怒瞪着她,“我的地盤我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丫頭來教訓了!”
白憐覺得很是無辜,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一口一個小丫頭已經夠鬱悶了,不但規規矩矩的排隊,好不容易到了,對方竟然還耍賴!
她心一橫,站在那裏就是不動。
後面的小妖眼看天色已經黑了,都催促起來,好不容易要輪到自己了,再被這個小女娃耽擱下去,怕是又要等到明天了!
可是無論後面的妖如何的指指點點,白憐就是站着不動,盯着壺中仙理直氣壯道:“我按你的規矩排隊了,你自然要幫我的忙!”
壺中仙原本坐着的,大概是覺得氣勢不足,也跟着站了起來,兩人就那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
“老子都說了老子的地盤自己做主,你排隊那是你的事,老子幫不幫是老子的事!”壺中仙惡狠狠道。
聽見他一口一個老子,白憐傻眼了,隨即也不示弱,吼了回去,“你的地盤又怎樣?做人要講信用,況且你還是仙!言而無信,你羞不羞?”
“你……”壺中仙指着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什麼你?”白憐步步緊逼。
“哼!”壺中仙冷哼一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是來求老子還是來同老子打架的?”
“當然是……”白憐眼珠轉了轉,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桌子上,立刻覺得不對,乾笑一聲,跳了下來,瞬間由雷雨轉晴,諂媚的笑道,“我這不是想跟你講道理嘛。”
“道理是什麼?老子從來不講!”壺中仙一甩白色的長發。
白憐無語,只得轉頭看虞行,他的神情仍是那麼清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就到這裏!”壺中仙收起桌上的煉妖壺。
那些排在白憐身後的小妖們一陣失望。
“都是因為你。”小妖們露出森森的白牙。
白憐下意識的後退,壺中仙卻眼神狠烈,“都給老子滾!”
原本凶神惡煞的小妖們立刻像小綿羊般,怏怏的看着壺中仙,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白憐當然知道小妖之所以怕壺中仙是因為有事相求,可看壺中仙剛剛的舉動,難道是在幫自己?又或者只是不想別人在他的地盤鬧事。
殊不知壺中仙真正懼怕的,這些小妖深陷險境竟然不自知,對付白憐當然是輕而易舉,可如果對她下手,虞行勢必會幫忙,到時別說去除妖氣,怕是小命都沒了。
小妖散去,頓時只剩下三人。
看着天色漸漸黑下來,壺中仙也不急,把桌子般到一棵大樹下。
白憐正在奇怪他要幹什麼,一道輕煙飄過,已經不見了對方的影子。
“不見了?”白憐驚的張大嘴,捧着一顆夜明珠在桌子周圍找啊找。
虞行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凳子,此刻正悠閑的坐着看着自己。
“他他他……不見了?”白憐忙道。
“只是障眼法而已。”虞行說完,一道白光飄來,剛剛還空無一物的桌子上竟然還好好的放着那個煉妖壺。
白憐驚訝。
伸手剛要去拿那個煉妖壺,忽然從壺中傳來聲音,“好你個虞行,你幹嘛非同老子作對?老子待在這山上好好的,你來添什麼亂……哎呀!”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白憐奇怪的盯着那個會說話的壺,在周圍轉了一圈,煉妖壺忽然抖了抖,又是一道輕煙飄出,壺中仙的身影頓時出現在眼前。
喝!白憐驚的後退,感情他剛剛是躲到壺裏面去了。
“別以為你仗着自己法力高強就可以為所欲為,要是惹急了老子,老子……哎喲!”壺中仙話未完,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轉頭呲牙咧嘴的看着白憐,“誰暗算老子?”
白憐忙的搖頭,“不是我!”
兩人同時往虞行的方向看去,只見他此刻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拿着一片葉子。
白憐驚訝的發現那葉子和壺中仙頭上的葉子倒是頗為相似。
“你你你……”壺中仙氣的說不出一句話。
白憐暗地裏偷笑,這哪裏是暗算,明明是明算!
“你是自己走,還是想被抓回去?”虞行毫無溫度的問道。
“哼!”壺中仙一把甩下頭頂的樹葉,在一棵大樹下坐下,拿後背對着兩人。
嗯……
之前不是他自己說不可輕舉妄動的嗎?
白憐緩緩走到虞行身旁坐下。
正在這時,周圍忽然響起一聲極為刺耳的“咕嚕”聲。
壺中仙好奇的轉過頭看着兩人,半響后竟然捂着肚子笑了起來!他笑的張狂,甚至還抽空在那顆樹上使勁捶打。
虞行看着她,眼神動了動。
白憐臉一紅,又羞又怒,“笑什麼笑?不就是肚子餓了而已?我是凡人,肚子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壺中仙不理她,繼續笑。
白憐臉更紅了,不因為別的,只是因為虞行在。
不知怎的,那天他替自己解咒的畫面又猛然出現在腦中!
之前因為急着玄鷹的事,所以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如今放下心來,只覺得那天的事歷歷在目。
她低垂着頭不敢去看他,只是隨手撿起幾顆石子往壺中仙那處扔去。
幸虧出來的時候早有預料,所以多帶了一些乾糧,隨手從太虛瓮中取出一些,知道虞行不吃也不問,暗暗咬了一口。
壺中仙仍是沒有看兩人。
山中的夜晚本就寒冷,雖然虞行和壺中仙沒有太大的感覺,可白憐是凡人,為了防止寒氣入侵,便在身旁燃了堆火。
白憐一邊啃着大餅,一邊小心翼翼的盯着虞行,見他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動不動。
雖然已經習慣他這樣的舉動,明明那麼遙不可及,她卻從來沒有覺得他陌生過,甚至從不曾害怕。
每每面對他,總是異常的安心,竟還帶着那麼一點熟悉,似乎他們早就認識。
可是,又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好笑,他是神族,高高在上,她只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有機會見面。
或許她對他,只是出於一種敬意與感恩,就像動物會把自己睜眼看到的第一個生物當做媽媽,她沒有以前的記憶,從那時算起,睜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虞行。
大餅啃到一半,白憐看見虞行終於動了一下,本來沒太在意,卻見他攤開一隻手。
她甚是奇怪。
虞行抬頭,上方的樹頂傳來動靜。
白憐立刻豎起了耳朵。
依稀有鳥叫聲傳來。
白憐抬頭,就見兩人頭頂忽然盤旋着幾隻體型龐大的鳥。
妖怪?白憐的第一個反應便是。
卻見虞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像是早就預料。
聽着那幾隻鳥嘰嘰喳喳的似乎在爭論着什麼。
陡然間,一隻鳥忽然尖叫一聲,朝着一棵大樹撞去!
只見鮮血橫飛,那隻鳥瞬間便失去了生命!
白憐大驚,瞬間站了起來。
壺中仙也終於有了動靜,不敢自信的看着虞行,“你你你……你竟然殺生!”
虞行不看他,只是伸手撿起地上的那隻鳥。
怎麼回事?白憐被這莫名其妙的場景驚呆了。
卻聽虞行淡然道:“我只是問它們可願被做成食物。”
白憐差點下巴都掉了下來!
虞行盯着手中的鳥片刻,只見他的掌心逐漸形成一個白色的光球把那隻鳥包住。不過片刻功夫,白光消失的同時,鳥已經整個光禿禿。
虞行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把那隻處理乾淨的鳥遞給白憐。
白憐還保持着剛剛下巴垂地的姿勢,瞬間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找了跟粗粗的棍子將那隻鳥串好。
她本來還以為師叔從來不食葷腥的,想必是她誤解了。
“你們……”壺中仙盯着兩人配合無間的舉動。
“況且,我只是問了一句,是它們自己甘願獻身的。”虞行道。
白憐那隻正在往烤鳥身上撒鹽的手一頓。
感情剛剛那幾隻鳥吵架不是因為怕死,而是爭着赴死嗎?
白憐茫然了。
虞行看着她道:“生死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無需太在意。況且,能這樣死去,乃是它們的福氣。”
壺中仙忍不住了:“姓虞的,你少假仁假義了,你們神族不是向來自視清高嗎?說什麼拯救眾生,竟然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私自妄動殺念。”
其實白憐也很疑惑,她是凡人,就算食葷腥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師叔……他剛剛說什麼來着,能這樣死去,乃是它們的福氣?
白憐一直覺得像虞行這樣高高在上的神不管說什麼都是對的,於是當虞行說出這話的時候竟也絲毫沒有懷疑。
之所以有畜生道一說,乃是因為凡人上輩子犯了極大的過錯,作為懲罰才讓他們輪入此道。而作為畜生,被人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從投胎到死去,也算是過了生為畜生的劫。
只是只憑一句話就能引得眾鳥爭着赴死,看來神族就是不一樣!
白憐暗自想着,一邊仔細的轉動着烤鳥,關於自己的廚藝她可是很有自信的,難道師叔今日有此雅興,是時候輪到她大展身手了!
於是特意把肉烤的外焦里嫩,正要問虞行喜歡什麼口味的,忽然被人推了推,她疑惑的轉頭。
壺中仙卻正一副口水直流的盯着她。
白憐擰眉看了他一眼,得意的把烤肉再次翻了一圈,從包袱里取出調料撒上。
壺中仙卻道:“多放點辣椒!老子喜歡吃辣一點的!”
白憐又看了他一眼,繼續往旁邊挪了挪。
“哎呀,鹽再多放點,老子喜歡口味重一點的!”
“停!那是什麼水難聞死了,別倒!”
白憐握着蒜水的手一頓,瞪着壺中仙。
壺中仙不好意思的笑笑,屁顛屁顛的回了剛剛的大樹下。
虞行突然道:“按照他說的做。”
白憐本來還有些疑惑,難道師叔也喜歡重口味的?
腦中一個想法陡然閃過,再看了看正盯着烤鳥口水直流的壺中仙,忽然懂了。
原來是這樣。
火堆被燒的噼啪作響,那隻烤鳥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就連白憐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壺中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了上來,死皮賴臉的蹲在白憐身旁,白憐怎麼趕也趕不走!
她臉上閃過一抹皎潔,問壺中仙,“喂,你該不會是想偷我的烤肉吧?”
“呸呸呸!老子好歹也是仙,至於做出那種事嗎?”
“那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壺中仙動作一滯,“這整座山都是老子的,老子愛待在哪就待哪,要你管!”
白憐無奈的搖頭,伸手取下架在火堆上的烤肉。
壺中仙臉色一變,“哎,不多烤一會兒嗎?烤脆點才好吃!”
白憐轉頭看着他,學着剛剛他的語氣,“這烤肉是我的,我愛烤多久就烤多久,要你管!”說完跑到虞行跟前。
虞行並沒有接過那隻烤鳥,只是道:“突然沒了胃口,你留着吧。”
白憐應了聲是,竟然真的在一旁坐下,作勢就要往那隻烤鳥的翅膀上咬去。
壺中仙急了,“慢着!”
白憐動作一停,仔細打量了那隻烤鳥一陣,大概是覺得這樣不好下口,撕下一條脆脆的腿。
壺中仙的口水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白憐不敢自信的看着只是一瞬就移身到自己跟前的壺中仙,裝作奇怪道:“你看着我做什麼?”
壺中仙頓時滿臉堆笑,“喂,小女娃,你把這個給哥哥,哥哥給你銀子買其他好東西!”
“不要。”白憐想也沒想的拒絕,“我有銀子。”
“那你想要什麼?”
白憐冥思苦想了一陣,搖頭。
眼看她作勢又要往烤肉上咬去,壺中仙忙道:“等一下!”
白憐看着他。
壺中仙此刻的模樣活像一隻討食的小狗,只差沒有一條尾巴搖啊搖。
“你看你小小年紀,這麼大一隻你也吃不完,不如分給哥哥一些,你說好不好?”
白憐白他一眼,“正因為我還小,所以要多吃點,才能長的高。”
好個難纏的小女娃!壺中仙幾乎是把心中的那幾條屈指可數的計策都用光了,眼看她已經啃完一隻鳥腿,又準備撕下另一隻鳥腿,這麼下去,不就所剩無幾了!
“慢!”他又道,“那老子不要了,你借我聞聞總行吧!”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白憐挑眉,“給了你,你還會還給我嗎?”
計策被拆穿,壺中仙臉通紅。
白憐轉身背對着他。
壺中仙模樣更加可憐了。
就在他都要放棄時,白憐忽然又轉了回來,道:“其實給你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別說給你聞了,就是送你吃也行。”
壺中仙兩隻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只要你跟我們回去,我就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不要!”
白憐攤了攤手,“那就沒有辦法了。”
“你……”
白憐裝作無奈的嘆了口氣。
一邊拿着鳥腿啃啊啃,一邊像是吃的津津有味,眼看烤肉越來越少。
壺中仙可憐巴巴的望着白憐,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寵物。
吃了兩隻烤鳥腿,白憐掏出水囊喝了幾口水,順便打了幾個飽嗝。她把剩下的烤肉用東西包好,並沒有放進太虛瓮,而是放在身側,看樣子是準備要睡了。
壺中仙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隻烤鳥。
“吃的好飽。”白憐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靠着身後的一顆大樹就準備睡去。
沒過多久便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壺中仙兩隻眼睛轉啊轉,見虞行也是閉着眼,嘴角猛的上揚,好機會。
他輕手輕腳的蹭到白憐身側,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被包着的烤肉。剛要伸手去拿,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你幹嘛?”白憐挑眉看着他。
壺中仙呲牙咧嘴,明知道是個陷阱自己竟然還那麼輕易上當,說來說去,就怪自己太貪吃!
不過,竟然已經被發現了,那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雙眼一眯,一道藍光就朝着白憐飛去,白憐本就法力弱,眼見如此,立刻往後躲去,只是頃刻間,紙包已經落入壺中仙手中。
壺中仙一臉興奮的打開紙包,那裏面正是剛剛那隻她吃剩的烤鳥。
壺中仙露出一臉壞笑。
“哎。”白憐嘆了口氣,顯然在為自己的技不如人惋惜。
“哎呀!老子的牙!”忽聽壺中仙一聲慘叫。
只見壺中仙臉色一變,盯着手中的烤鳥憤憤不已,指着白憐,“你你你……”
他把手中的紙包往地上一扔,剛剛還鮮嫩美味的烤肉忽然變作一塊硬邦邦的石頭,隨着壺中仙的動作,石頭應聲而裂。
白憐捂着肚子在那笑的打鐵,果然是十年風水輪流轉,他剛剛還笑自己來着,這下遭報應了吧!
“你敢陰老子!”壺中仙臉都氣成了醬紫色。
白憐無辜的攤手,關她什麼事,明明她什麼也沒做。
“肉呢?”壺中仙上下瞧着她。
白憐這才掏出另一個紙包,其實她的變化術並不好,大概是因為壺中仙沒有防備,要不然以她的修為,騙個小孩子還差不多。
感覺什麼東西飛了過來,白憐本能的頭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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