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弄人
深夜,紀安睡在自己的屋子裏,守夜的下人在耳房守着。這個時候,紀安忽然聽見窗子那邊傳來少許的聲音。雖然紀安是無神論者,可大晚上的,紀府又接二連三的有親人離世。紀安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的,他起身,剛剛想喊外面守夜的人,就發現從窗子裏跳進來的人是崔玄。
崔玄穿着夜行衣,看着紀安睜大的眼睛,忙低下的對着紀安噓聲。紀安捂住自己的嘴巴,很機靈的點點頭。崔玄看着紀安這個樣子,滿眼的笑意,這段日子被秦明軒困在宮裏的鬱悶之情立馬煙消雲散了去。
紀安連忙起身,走到崔玄面前。他和崔玄已經快兩個月都沒見面了。按照紀安的想法,這就是秦明軒趁着他守孝期間好抓緊時間勾搭崔玄來着。紀安即使覺得他師兄意志堅定,他們感情深厚,可老是見不着崔玄,紀安的心中也未嘗沒罵秦明軒卑鄙。
崔玄對着紀安使了個眼色,紀安瞧着崔玄望了一眼門外。心中陡然間明白了,秦明軒這是在他身邊按了探子啊。紀安氣呼呼的,很想把秦明軒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一遍,再三在心裏安慰自己,他是文明人,是有涵養的人,犯不着和小人計較,氣着自己。
紀安拉着崔玄在床上坐下,貼着他的耳朵問道:“師兄,你這段日子在宮裏沒遇到麻煩吧。秦明軒也真是的,橫刀奪愛,這麼的不仗義。枉費師兄還這麼費心費力的幫着他,他卻自私自利的只顧自己的感覺,半點沒顧忌師兄你的感受。”
崔玄點點頭,雖然知曉紀安和他想的不是一個意思,但崔玄覺得紀安已經表明態度不喜歡秦明軒了。秦明軒還上趕着往前湊,真是太可惡了。再說,上輩子秦明軒放棄紀安的時候就和紀安沒有關係了,這輩子後悔了,就要追回去,那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啊。
崔玄對着紀安低聲說道:“阿安,過幾天,朝廷之上會由幾位宗室皇親和朝中重臣聯名上奏,要求陛下他立后的。崔太后這些天時常選京城那些貴女們進宮也是為著這件事情做準備,而據我所知,崔太后已經選定了你舅舅家的嫡女為後,還選了黃家的嫡女為貴妃。”
紀安聽了,眼睛睜得老大,看着崔玄。想了半響,對着崔玄問道:“外戚歷來為上位者忌憚,白家舅舅現在是朝中新貴,難道也被宮裏的富貴迷了眼。而黃家不是白家的姻親嗎?崔太后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怎麼會願意提攜這兩家人的女兒?”
白旭給紀安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但人都是會變的,聽崔玄說白家要送女兒進宮去,紀安心中一愣。忽然感到不舒服,可能是覺得白旭在他心目中不是會用自己女兒去博富貴的人吧。
崔玄嘆了口氣,說道:“你舅舅怕是不知情的,是你的舅母自作主張巴結崔太后的。你舅母出自黃家,心裏怕是極重富貴。黃家有意把女兒送進宮,可也知曉憑着黃家現在的地位怕是中宮之位無望。於是,就鼓動你舅母黃氏把嫡女送進宮拼一拼,畢竟,你舅舅是陛下心腹,現在又身居高位,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而崔太後手裏無什麼可用之人,陛下這些日子已經快把她架空了。白家和黃家願意靠攏她為她所用,她自然是樂意成人之美的。可惜,白家女是個性子懦弱的,怕崔太后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以後真要由白家女為後,崔太后才能繼續做宮中霸主。”
黃家也正是想着白家嫡女性子軟好拿捏,和黃家的女兒一道入宮,還不是黃家的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秦明軒還年輕着呢。即使為妃,以後的日子中,也不一定就一輩子為妃了。所以,才鼓動白旭之妻送女兒入宮。畢竟,現在有能力和資歷爭奪皇后之位的幾家,黃家也只和白家有些聯繫了。白家嫡女為後,對黃家是最好的選擇。
紀安聽着搖搖頭道:“不是說當年黃家惹事,誤了白家。怎麼,這位黃氏還在白家嗎?”
崔玄聞言說道:“當年,你舅舅要休了黃氏,可畢竟黃氏生了嫡子,肚子裏又有一個,就被攔住了。而黃氏當年使了苦肉記,挺着大肚子伺候着卧床不起的白家老太爺,結果因為勞累過度而小產了。這麼一來,你舅舅就更不好休她了。等她為白就老太爺守孝三年,你舅舅待她雖然淡淡的,可初一十五還是會到她房裏坐坐給她一些體面。黃氏卻不安分使了手段,才生出了你這表妹。等你表妹一出生,你舅舅深覺對不起你母親,他覺得自己不能為你母親做主,而牽累你母親和白老爺的黃氏卻還是在算計他,不知悔改。於是,你舅舅就讓黃氏在白府吃齋連佛,不準出了白府。而等你舅舅的長子成親之後,有了嫡孫,由這位長子為母求情,才把黃氏放了出來。”
紀安點點頭,道:“那黃氏想把白家嫡女送入宮,白家舅舅那樣的精明之人,不會一點都不知曉吧?”不然,若消息真那樣閉塞,白旭也絕對坐不到那樣的高位了。
崔玄點點頭,說道:“你舅舅只知道黃家想送女兒入宮,也有些知曉黃氏的心思。但他覺着只要他不點頭,黃氏蹦躂不出什麼風波出來。不過,他不知道黃氏走了崔太后的路子,不然,他是陛下心腹,最了解陛下對崔太后的心思。若真的想送女兒入宮,走誰的路子都好過走崔太后的路子。我已經給你舅舅透了底,這位黃氏怕這次不是被病逝就是要進家廟了。”
紀安:“哦!”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這位舅母娘家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被拿住了把柄?”
崔玄看了一眼紀安,知曉紀安憋到現在才問已經很不容易了。也不繞彎子,開口道:“黃家是也算個書香門第,黃老太爺的原配死於繼妹之手,而這位繼妹就是黃氏的生母,黃老太爺後來的填房。而黃氏的哥哥是這位和黃老太爺私通所生,雖然改了年紀,也花了大力氣遮掩,可還是被查了出來。黃老太爺當時是御史,若是被傳出這樣的事情,黃家遭殃罪有應得。可你舅舅卻是黃老太爺的學生,又是他的女婿,親岳母岳父做了這樣的事情,黃氏所出的嫡子和肚子裏的孩子不但要受人非議,就是你哥哥當時也怕會被廢帝以此為借口斷了前程,京城怕是也就再也沒有書香門第的白家只有犯官白家了。”
紀安一聽,有些同情他家這位便宜舅舅了。年輕時候,眼神也不好使,看看都選了什麼人做師傅和岳丈啊。黃家家風如此,也難怪要送女兒進宮博富貴了。賢妻夫禍少,老話果然是沒錯的。
:“那黃家之後怎麼做的?難道這事到了那樣的地步,也就不了了之了?”紀安問着崔玄,心中卻是再為那位黃家老爺的原配不值了。
:“那位繼妹填房知曉事情敗露自己自盡了,而那位私生子黃家二爺也被剝奪了家產繼承權。事後,你母親往黃家那些族老們家裏送了這個消息,那些族老們以此為把柄要了不少黃家的好處,因為黃家沒了嫡子,而庶子又只得繼承家產的二三分罷了。黃家族老們就逼着黃老太爺過繼了族裏的孩子做嫡子,繼承黃家家業,這次要送進宮的黃家女就是那位黃家二爺的嫡女。”崔玄有些玩味的告知了紀安自己打探來的事情。
白氏可不是菩薩,能被人這麼牽累而無動於衷,白家是她娘家她護着,可黃家這樣的罪魁禍首,白氏可是不會放過。黃家老太爺道貌岸然,黃家一家子都沒好人,結果,卻還想活的美美的,真是異想天開。所以,她利用黃家族裏各自有私心為籌碼,逼着黃家二爺沒了繼承權,黃家老太爺被族老們要挾着。掙了大半輩子的家產結果大部分還落不到自己的子嗣身上,真真切切的是為他人做嫁衣。所以,黃老太爺和黃家二爺不甘心,這才想送黃家女兒進宮去博個前程。要是有個做寵妃的女兒,黃家二爺的嫡子身份還是能繼續管用的,黃家老太爺也能不用被自己的吸血鬼族人要挾着,黃家也能更進一層。
紀安知曉白氏做這些事情並不奇怪,畢竟,他很早就知道白氏雖為女子但手段卻卻不弱,他以前也沒少吃白氏的暗虧。黃家那群人也是活該,紀安很為白氏的所作所為交好,真覺得是替天行道了。
崔玄點了點紀安的頭,笑着說道:“好了,我們別說別人的事情了。我想過了,陛下現在這樣,我們兩個被隔開了,見個面也得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長久之計。阿安,我想好了,我們退隱山林吧。陛下也不是一定要趕盡殺絕,可我們日日在京城,在陛下眼皮底下,他那樣的性子怕是不會善擺甘休。而以前我怕你在紀府多有牽挂一直就沒提,而現在白氏也出家了,有你舅舅護着,還有我留下的屬下看着,問題不大。而紀晨有德順,陛下也不會為為難。至於崔家那邊,我也並無什麼要護着之人。至於心中抱負,我也施展夠了,今生也算沒什麼遺憾了。阿安,我前半生都在為旁人而活,後半生,我想伴着你,把這大千世界好好走一走,看看大好河山,也不辜負了來世家一回。”
紀安聽着崔玄這樣說,立馬興奮了。他前世就是個升斗小民,過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到了這邊,紀府,朝廷,都逼着他長大,心狠。紀安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可沒法子,要想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他就得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走。
而現在,崔玄說要和他隱退,兩個人去游遍大江南北,之後兩人找個小鎮簡簡單單的過日子。這不就是他前世最想要的生活嗎?
所以,紀安連忙點頭道:“師兄,你說的是真的嗎?咱們要是不在京城了,那先去那兒,還有陛下那兒會同意嗎?”說著,聲音又低了下去。
崔玄笑着說道:“他不同意,可腿卻在我們身上啊。我這邊準備準備,打算過了這個冬天就走。不然,冬天河裏結冰,光走陸路,怕是很容易被陛下發現。而且,我們就算隱退了,可手裏若是沒什麼力量和籌碼,怕也過的不安穩,我可不想你跟着過那種誰都能踩一腳的日子。”
紀安聽着很暖心,拉了拉崔玄的手,兩個相視而笑。
崔玄是半夜走的,他告知紀安秦明軒確實是派了人來看着他。現在他們既然想好了對策,崔玄的意思就先隨着秦明軒,省的打草驚蛇。
紀安也明白,崔玄既然敢這樣說,就說明崔玄能保證秦明軒派的人來不會傷害他。雖然整天被人監視,紀安覺得他一點私隱也沒有了,可一想幾個月後,他和崔玄就海況任鳥飛了,秦明軒一個人在京城獃著,他和崔玄雙宿雙飛了,他就覺得解氣。哼,秦明軒監視他,他就拐走崔玄,讓秦明軒見不得自己的心上人。
這麼一想,紀安的精神狀態及其不錯,沒事就逗逗瓜瓜。反正他守孝,只能待在家裏,崔玄那兒有又忙,紀安只好代替崔玄先管着瓜瓜了。畢竟,紀芊語和孩子交到他和崔玄的手上,他們就有一份責任了。
可一想到,他和崔玄一走,那瓜瓜不就是沒師傅了嗎?他會不會回到劉家被欺負啊,而且頂着崔玄徒弟的名聲,秦明軒會不會遷怒啊。這麼一想,紀安也就猶豫了。他想了想,決定先問問崔玄,若是崔玄願意,他希望能帶上瓜瓜。
不過,之後,他還是要問問孩子的媽的。畢竟,瓜瓜是她掉下來的肉,若是紀芊語捨不得,他盡量給瓜瓜安排好,給瓜瓜一個好的前程。真不行,他就求到他師傅那兒,讓他接手這個徒孫。
而在紀安想着怎麼和紀芊語暗示,帶着瓜瓜出去一段日子的時候,劉府那邊卻來人了,來的還是紀芊語的貼身丫鬟。丫鬟面帶急色的被帶到紀安面前,一見到紀安就跪下來道:“大少爺,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被劉家夫人害得難產了,求大少爺請個太醫跟女婢去瞧一瞧小姐吧。小姐說,無論如何,都望大少爺能去一趟。”
紀安一驚,連忙使了人去請太醫,又帶着瓜瓜往劉府趕。紀府接二連三的有喪事,紀芊語作為出嫁女,要哭靈要守孝,又挺着肚子。紀安上次瞧見她的時候,紀芊語整個人十分的消瘦,只有肚子鼓鼓的。紀安曾經擔心紀芊語的健康,特意送了不送補品,和請了太醫給紀芊語瞧瞧。而這段日子,按理紀芊語該是在床上休息才是,怎麼又出了事情?
紀安自覺不好,紀芊語的身子這段時間虧的厲害,又真被人為的害的小產,怕是性命堪憂啊。所以,他才帶着瓜瓜過去,要真到了那一步,也好讓紀芊語瞧一眼瓜瓜。
路上,紀安從丫鬟處了解到,紀芊語在劉府過的還行。而這些日子,紀府接連出事,紀芊語身子又不好,林大丫瞧着紀博沒了,曉得紀芊語是庶女。認為親爹沒了,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那會真心對她。不過,紀安和紀晨都給紀芊語送了不少東西,瓜瓜又在崔玄處為徒,林大丫也不敢過分的鬧騰。
正好,林大丫身邊剛剛認了一個乾女兒,是她到在京城住處的鄰居。這乾女兒家是戶富商,瞧着劉家是官家,就上趕着巴結林大丫。林大丫被哄的團團轉,而這位乾女兒瞧見過劉敬文,覺得劉敬文長得好,又是當官的,就動了心。她知曉劉敬文的原配是官家小姐,可在林大丫口裏聽到的就算這位千金小姐是個庶女,又沒個親兄弟幫扶,現在更是死了爹,只剩下個姨娘生母。
就沒把紀芊語看在眼裏,這不,就鼓動林大丫把她聘給劉敬文做二房。林大丫被打動了心思,覺得自己的乾女兒很聽自己的話,要是她給了劉敬文做二房,以後那劉敬文那兒不就盡在她的掌握了。說不準還能把劉敬文給籠絡過來,不過,她先前沒討到好,也學乖了。不再自己直接出手,而是在劉金寶處嘀咕,整日的說紀芊語極其的不孝順,以後她們老了可指望不上她孝順。又說現在當官的那個不是三妻四妾,就紀芊語霸道不賢,當然在她看來,紀芊語給的通房丫頭都是擺設,沒用。
劉金寶要說對紀芊語有什麼看法也不盡然,就是有些大男子主義,認為男人不能被女人拿捏住。且他兒子是官身了,出嫁從夫,紀芊語即使是侯府千金,可嫁進來了就要一心一意為劉府着想。可紀芊語卻守着手裏的嫁妝,看着他們兩老吃苦受累,這樣的媳婦是該敲打敲打,讓她知曉公婆是要孝順恭敬的。劉金寶也是個糊塗的,覺得紀府的老爺死了,這兄弟又隔了一層,他們給自己兒子找個妾,說到那兒去也說得通,紀府也管不着。
所以,劉金寶和林大丫就把這位乾女兒下了聘,要給劉敬文做二房。劉敬文起先是不願意的,可紀芊語嫁進來這麼多日子,對着他看不上,他心裏明白。這次,是他爹給他開口的,他最後想想也同意了。想着給紀芊語一些壓力,她就明白何為丈夫是天了。他想得好,二房即使娶了,也妨礙不到紀芊語的位置,紀府現在都在丁憂,也沒心思管他這些瑣事。他要壓一壓紀芊語的傲氣,讓她知道,他劉敬文也是有脾氣的。
林大丫得了信,就歡喜了,她吃了很多紀芊語的虧。男人納妾對妻子不管是心還是面子那打擊都是很大的。所以,今日一早,她就帶着她的乾女兒過來,要給紀芊語一個下馬威。
而紀芊語再知曉林大丫和劉金寶娶二房時只是冷哼,再知曉劉敬文同意的時候,卻是冷笑。當場就放言了,劉敬文作為女婿,可是要守三個月的孝期的。他們竟然敢這個時候娶二房,真是覺得劉敬文的官做的太穩了。
林大丫看着紀芊語的輕視樣,再想着在這位乾女兒面前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心裏氣狠了,當場就想上去打紀芊語,不過被紀芊語的下人攔着。在混亂中,那位乾女兒卻是狠狠的一崴腳,就栽在了紀芊語的身上,紀芊語這才要早產了。
很快,紀安來到了劉府,府里的有紀府陪嫁來的下人在等他來。紀安還未到紀芊語的屋子,路過正堂就聽聞有婦人在哭泣,還罵罵咧咧的,紀安聽了兩句,知曉是林大丫。
他冷了臉,沒想到他妹妹都被林大丫害成這樣了,這林大丫還在咒罵。紀安對着隨行的下人道:“你家老爺呢?”紀芊語都要早產了,劉敬文卻不見蹤影,當真覺得紀府沒人了嗎?
劉敬文在正廳正應付着林大丫呢。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只是像壓一壓紀芊語的傲氣,而且,他身上有孝,早就和他爹說了,就是娶二房也不是這個時候。可林大丫卻帶人進府招搖,那個他爹要給他聘的二房更不是安分人,竟然把紀芊語害得早產了。
劉敬文心力憔悴,直到下人通報紀安來了。
劉敬文趕緊去接,紀安看着劉敬文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害了芊語的人在哪兒?”
劉敬文一愣,隨後尷尬起來,那女子早就趁亂走了,只留下林大丫在屋子裏鬼哭狼嚎。他擔心紀芊語,又要應付林大丫,倒是忘記這一茬了。
紀安的臉更冷了,也不和劉敬文啰嗦,直接對着跟着他的小廝道:“去拿我的帖子,去衙門,請提督務必要把兇手抓到。行兇潛逃,還真當我紀府是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讓提督務必要秉公辦理,連孕婦都不放過,真是好家教。”
劉敬文就覺得自己的臉疼了,他憋着氣,可又不敢對着紀安發。紀安是什麼人,他在朝廷上是知曉的。年紀輕輕,但卻身居高位,更何況他的師兄還是現在朝廷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這樣的人,是他惹不起的,再說劉家本就理虧,他更沒法說理了。
紀安也沒耽擱,趕緊去了紀芊語的屋子。紀芊語在屋子裏哭着喊着,生的艱難,出來的穩婆臉色也不好看。太醫已經在紀安前面來了,瞧着紀安到了,也沒和紀安說客氣話,直接搖頭,說是不好了。
紀芊語可能是知曉自己不好了,她讓心腹出來傳話。那婆子哭着給紀安說道:“大少爺,小姐說她要不好了。劉家都是狼心狗肺之人,她自己沒了就沒了,可小少爺卻不能留在劉家這樣的狼窩裏。還請大少爺過繼了小少爺,小姐說,她下輩子做牛做馬再報答您。”
說完,徑直給紀安磕了頭。紀安眼睛一濕,讓下人把瓜瓜抱進去給紀芊語看最後一眼。然後,對着屋裏喊道:“妹妹,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把瓜瓜養大,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了。”
紀芊語在屋子裏看着哭着的兒子,心裏糾成一團。原以為的良人卻最是薄情寡義,她自己害了自己。摸了摸兒子的頭,她想着老天待她也不算薄了。給了她這麼個可愛的兒子,且她大哥沒孩子,她不用擔心她的兒子以後寄人籬下,受後娘氣了。
然後,紀芊語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喊道:“哥,拜託了!”說完也就沒了氣息。
一屍兩命,最壞的結果,劉敬文都傻了。紀安不再看劉敬文一眼,留下心腹下人幫着辦理紀芊語的後事,他抱着瓜瓜,大步往前走。劉家,他不會再踏足半步了,不過,他想,以後怕是也不會有劉家了。
劉敬文反應過了,連忙攔住紀安,他知曉紀芊語一死,他最大的依仗就沒了。紀府是不會管他死活,甚至怕是要整治他的。那他就不能放手自己的嫡子了,只要嫡子在劉府,以後,紀府不看僧面看佛面,才能對他手下留情一二。再說,他家嫡子可是崔玄的徒弟,他這些日子憑着這層關係可是沾了不少的光,不然,也沒底氣敢敲打紀芊語。
所以,劉敬文追上紀安,作揖道:“大哥,劉家對不住芊語,可瓜瓜卻是我的嫡子。他母親沒了,怎麼也得在府里守靈吧。”
紀安冷笑看着劉敬文:“他都是我的兒子了,你沒聽懂還是沒聽到。以後,我不希望在聽到瓜瓜和劉府再有半點關係,你該慶幸,你生了瓜瓜,他替你保了命。既然,你如此的孝順,那就一直做個孝順兒子吧。”
說完,下人就攔住了想追上來的劉敬文,紀安抱着瓜瓜走了。
看了一眼劉府,紀安心中一冷,替瓜瓜擦了擦眼淚,溫柔的告訴他:“瓜瓜,害你娘的,辜負你娘的,舅舅一個都不會放過。”
心中卻想到:既想沾了紀府的光,卻要糟踐紀府的小姐,那就看看這劉府到底有沒有本事接着他的報復了。
而那兒直接撞人的女子一家被逮入了大牢,家人在傾家蕩產之後,終於平安出來。而那位女子卻被自己的父親和兄嫂打罵不休,受盡苦楚,被賣給一位能做她爺爺的人做了通房。
紀安回去之後,林姨娘已經知曉了紀芊語過世,而且還是她的好姐姐做的孽。她獃獃的,眼睛裏儘是瘋狂。紀安派人看着林姨娘,然後,又派人去把林大丫的娘家找來。
讓林姨娘去和自己娘家交涉,林家現在過的並不大好,林姨娘的爹一瞧自己的女兒做了侯爺的姨娘,立馬精神了。再一聽,好啊,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大女兒竟然害死了小女兒生的侯府千金,這還得了,這不是斷了他們的財路嗎。
林姨娘帶了不少的銀錢過去,直接讓自己的爹整死林大丫,這些銀錢就都是他的。還給他看來兩個鋪子,兩百畝良田。林老爹眼睛都直了,在看看跟在來的紀府的下人,心中清楚,這是紀府的當家人默許的。於是,林老爹直接拍胸脯保證,一定會給自己的外孫女報仇雪恨的。
林老爹也很有行動力,直接讓人寫了狀子遞給衙門,狀告劉金寶拐帶良家女子,無媒苟合。直接言明,林大丫不守婦道,損了林家族人的顏面壞了林家的家規,要求杖斃了這個不孝的女兒。
林大丫和劉金寶被衙役拿下,看到林老爹那殺人的眼睛都要昏了頭了。這個時候,林大丫的腦子終於清明了,知曉是紀府找來的人,可林老爹確實是她父親,她又是私奔的,林老爹就是打死她也沒人管的。
劉金寶自從兒媳婦死了就一直提心弔膽,心中早就不知罵過林大丫多少遍了。他是男人,眼界是有一點的,侯府千金,死在劉府,孫子也被帶走了。這大戶人家最恨旁人打臉,劉家打了紀府的臉面,紀府能放過才怪。
可被官老爺判杖責流放之時,劉金寶還是忍不住心頭髮黑。他年紀這麼大了,打完了還要被流放荒蕪之地,還有命嗎?
而林大丫杖責之後,就剩半天命了。林老爹把人帶走,隨後就把她賣了死契,給了林姨娘。
而劉敬文也被擼了官職,秦明軒下旨永不錄用。劉家,一時之間就敗落了。
紀安抱着瓜瓜,看着天上,心道:紀芊語,你安心吧,瓜瓜我一定會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