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武林外史(二)
“少爺,您的茶!”一個穿着粉色一衣衫丫頭,俏生生的站在一旁,輕輕地說道。
“放着吧!”座上的紅衣男子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依舊盯着手中的書,淡淡的說道。
美貌丫頭看到自家少爺這幅樣子,就知道她的存在絲毫沒有引起少爺的主意,有點沮喪的答道:“是!”
然後把茶放在桌上,練練不捨得退下了。
回到茶水間,一群共同當值的小丫頭立刻就圍了上來,一個面容姣好的丫頭語氣有點微酸的說道:“春曉,你真是命好,被夫人賜給少爺,做暖床丫頭!”
“就是,就是,少爺是多麼俊朗,人又上進,武功高強”一眾小丫頭正處在少女懷春的階段,平時最喜歡看這種風流少爺俏丫鬟的故事了。而她們自己正好是小丫頭,身邊又有個天人一般的少爺,自然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快說啊!春曉!”眾人看粉衣丫頭遲遲不接話,忍不住催促道。
“少爺看都沒看我一眼!”說完,春曉忍不住氣惱的跑回了房間。
涼亭內,紅衣公子半卧在睡榻上,手中舉着一本《道德經》。
在離他不遠處,放着一盞精緻的香爐,裊裊青煙從中升起,水息沉香的味道,最宜安撫人心。
只是今天,似乎這熏香的效果不那麼好了!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珠玉落地般清脆動聽的聲音,《道德經》的內容緩緩地從他口中流瀉而出,組成一曲奇妙的韻律。
只是這樣清心寡欲的經書,也無法掩蓋他心中的焦躁。
在兩個月前,他心有所感,似乎有什麼同他緊密相連的人出現了。顯然,那個和他緊密相連的人物,除了他心心念念的阿染外,別無選擇。
宮九,或者是王憐花,他在那之後就發動手下所有的勢力前去尋找,他本人更是馬不停蹄的搜索一切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只是,天不遂人願,直到兩個多月後的今天,他都沒有找到蘇陌染。
“不知道母親找我有何要事?”停下誦經的聲音,宮九出聲問道。
不知何時,涼亭外站了一個華衣美婦,天資絕色,一靜一動,皆是風景。要不是宮九喚她“母親”,任誰也想不到這夫人已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來人真是王憐花的母親,王雲夢,外號雲夢仙子。
“憐花,憐花,枉費我為你去這麼個名字,你居然忍心辜負那片片芳心!”王雲夢故作懊惱悔恨的樣子。
宮九可不敢小看他面前的婦人,雖然是王憐花的母親,但是可不會對他有多少憐愛之心。這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對他好,不過是因為他尚且有利用價值罷了。或許,還有那血緣的牽絆!
“不知母親有何要事?”宮九可沒有心情欣賞沒人垂淚的姿態,又問了一遍。要不是王雲夢急招他回來,他怎麼可能這麼早就回來了。
“憐花,你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王雲夢不在故作姿態,終於用正常的樣子和宮九說道。
“快活王!”宮九答道,坐起身,直視面前的王雲夢。
“那你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事?”王雲夢此時的臉色冷的發寒,三春的陽光也無法掩蓋她身上散發的寒氣。
“殺了他!”宮九的神色絲毫未變,輕描淡寫的樣子,任誰也不會想到他要殺的人是他親生父親。雖然快活王不是宮九的親生父親,但他確實是憐花的父親。
不過,這和宮九有什麼關係嗎?他要做的,不過是找到她罷了。
“很好!哈哈哈!”王雲夢放聲大笑,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我把春夏秋冬、琴棋書畫這八個人都給你。”意味深長的看了宮九一眼,才緩緩說道:“隨你處置!”
宮九沒有理會王雲夢的調侃,只是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找到蘇陌染,而不是殺快活王。
不過為了‘母親’這個稱呼,他還是會幫她殺掉那個負心漢的。
白飛飛從幽靈宮出來,重新呼吸到自由的溫暖的空氣,心情很不錯。只是,跟着一個拖油瓶。
“少宮主,我們先去哪兒啊?”羽兒依舊是一身白衣,絲毫沒有便裝的打算。
“叫我小姐,在外面,還是低調點!”蘇陌染若有所指的對羽兒說道。
其實她不明白,白靜的腦子是抽了還是什麼了,居然會讓羽兒跟她出來。要說是讓她來監視自己,就她,夠格嗎?她就不怕自己一不小心殺了她?或者一不小心,送給了快活王?
蘇陌染暗自搖搖頭,疑惑道。
“是,小姐!”羽兒這回倒是挺柔順的答道。
“我們先進城,找家客棧,在從長計議。”蘇陌染思索了一下,對羽兒說道。
“是!”
甩了一下馬鞭,兩人縱馬而去,留下一路飛塵。
與此同時,一個名叫沈浪的白衣青年也正在朝城內進發。賞金獵人,是他的職業。每次沒有錢的時候,他總會離開他的家,來到城裏,揭一張懸賞榜。
此時,他正站在一張通緝榜前,聽着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仁義山莊就是仗義!”一個戴着草帽的老漢說道。
“是啊!朱爺雖然是天下第一首富,但是不像其他人一樣,為富不仁!”一位大嬸贊同道。
沈浪暗自一笑,伸手揭下了那張懸賞榜。
在他過去所接的案子中,很多上進都來自於那位天下第一首富——朱富貴。
在眾人驚嘆中,沈浪神色自若的走出了人群。即使在人山人海中,也能一眼看到那道白影,瀟洒大氣,正氣凜然。
蘇陌染和羽兒牽着馬,站在城門口,正巧看到了沈浪揭榜的那一幕,微微一笑,對羽兒隨口說道:“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羽兒早就被那道風姿卓越的身影所吸引,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少宮主’說了什麼,只是痴痴地望着那道身影。
蘇陌染沒聽到自家丫鬟聲音,回過頭,正好看到她痴愣的樣子。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神秘一笑,沒有叫醒她。
練武之人,五感靈敏,自然感受到了那道灼熱的視線。轉頭看去,只見白衣佳人,衣袂飄飄,雙靨緋紅,雙眸含情,好一個二八佳人。
正人君子沈浪自然不會向登徒子一樣上前搭訕,只是對着那位佳人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羽兒自然看到了那個笑容,不自覺的向他綻開一個甜美的微笑。
這兩人當著蘇陌染的面光明正大的‘眉目傳情’,沈浪一點都沒有看到站在白羽前方的蘇陌染。
蘇陌染雖然不介意自己被人忽視,又不是阿九,但是也沒那麼大方,能任容他們繼續你來我往。
“白羽,走了!”說完,也不管她到底有沒有聽見,逕自向城內走去。
白羽自然是聽見的,回過神來,就看到白飛飛遠去的背影,戀戀不捨的看了沈浪一眼,然後跟着蘇陌染而去。
沈浪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感到自己很幸運,見到了這麼漂亮的姑娘(這傢伙完全忽略了白飛飛這個絕色美人!)。不過任務還沒有完成,還是有緣再見吧!
蘇陌染一馬當先的走進一家裝潢不錯的客棧,店小二十分殷勤的湊上來招呼客人。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她打尖。”一個男聲突兀的插了進來,替她答道。
咦?誰?蘇陌染警覺的轉身,入目的是如火的紅杉,俊朗的面容,毫無疑問的陌生,但是,他的神情確是那樣的熟悉。
“阿九?”蘇陌染忍不住輕呼出聲。
“阿染!”宮九自然的喚道。
還沒等這久別重逢的二人敘舊,就聽到幾聲嬌滴滴的女聲。
“公子!”
“公子你怎麼走這麼快!”
“等等我們啊!”
蘇陌染看向宮九身後進來的那幾位風格迥異的美人,心頭微酸,但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玩味一笑。
宮九看到蘇陌染的表情,立馬凶神惡煞的瞪了緊跟而來的侍女們,然後抓起蘇陌染的一隻手,說道:
“阿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雅間裏去。”
“這可不行,阿九,我的侍女可還沒跟來呢?”蘇陌染在特意加重了‘侍女’二字。
宮九雖然欣喜蘇陌染此次對他的態度,會吃醋了,不就表示感情更進一步嗎?只是,可不能真的讓她誤會了!
“阿染,我一直為你守身如玉。”宮九把頭靠到蘇陌染的耳邊,神色曖昧,濕熱的氣息噴洒在蘇陌染的耳朵上,讓她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儘管心中相信宮九的話,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嘟囔道。
“當然是阿染你來親自驗貨才行啊!”宮九的氣息若有若無的環繞在蘇陌染的鼻尖。破天荒地,冰雪樣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薄紅,原本就是萬丈軟紅傾城色,此時更似九天仙子下凡塵。
公子,你和這位小姐就這樣在人家客棧的大門口**,沒什麼問題,但是把我們涼在一邊圍觀,真的好嗎?公子你保證待會兒回過神來后不着我們算賬!
宮九身後的一干侍女一邊忍不住偷偷腹誹,一邊睜大了眼睛盯着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兩人。
只是很快,這兩人就醒悟過來了。
而破壞這一和諧氛圍的正是一個悅耳的女聲,“小姐,你,你”
蘇陌染觸電一般的從宮九的懷抱中跳開,背過身去,率先衝進來定好的雅間。
宮九臉皮倒是厚的很,吃足豆腐的狐狸心情自然很好。不過他還是用眼神警告了一番看熱鬧的眾人,才提步走入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