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六十九)求助
林瓏自然也是歡迎葉蔓安回來的,迎了她進主院就直奔葉鍾氏的寢室,守門的小丫頭瞧見趕緊打起帘子讓倆主子進去。
以前還會有下人暗地裏笑話葉蔓安是庶出的姑娘,如今看她嫁進傅家當奶奶,自家太太又抬舉她了,故而襄陽侯的下人都對她頗為改觀,連帶着侍候凌姨娘那邊的下人也比往日更能挺起腰杆子。
“三姑奶奶。”蘇妙珏笑着上前迎接,“婆母剛還念叨着你呢。”
“母親,您的病可好些了?”葉蔓安一看到葉鍾氏躺在床上,立即就含淚奔過去,不敢像葉蔓籽之前那樣撲進她的懷裏,但也是站在了床旁,抽出帕子抹了下淚水,“今兒個早上聽到人稟報說是母親昨兒病危,嚇得我差點站都站不穩,這不,一大早就着人備了馬車直奔回來,總要親眼見着母親安好才能安心。”
林瓏在一旁聽着葉蔓安一口一個母親,比當年自己初進葉家的時候聽到的要自然親熱許多,突然想到凌姨娘,不知道她聽聞又要做何感想?
葉鍾氏這回對於葉蔓安的關心體貼受用了不少,“難為你還記着我了,無大礙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着,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呸呸呸,”葉蔓籽趕緊撇過頭連呸數聲,然後紅着眼眶道,“娘可不許自個兒咒自個兒,我可不愛聽,我要娘長命百歲,以後長長久久地看着我們。”
“你這孩子,這人的生命都有歲數,娘該歸天的時候自然是走的,如今走不了當然得留下。”葉鍾氏含笑地拍着自家女兒的手背,那慈愛的笑容讓在場的人都多了幾分羨慕。
葉蔓安順着葉鍾氏所指坐在床沿的雕花圓凳上,“小妹說得對,我們都盼着母親能長長久久地活着。”
同樣的話出自不同人的口,葉鍾氏的表情還是有區別的,輕茗了一口林瓏奉上的葯,“承你們的吉言,這回跨過了一個坎,以後可以順心好些年。”
眾人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跟着點了下頭表示同意,心情放鬆了,說起的話題自然就不那麼沉重。
席間,葉蔓籽少不得說到她那不靠譜的爹,“今兒個我回門的時候,看到那老東西正上馬車,他要到哪兒去?別又是出門惹禍給大哥三哥他們添麻煩吧?”
葉蔓安回來的遲些,沒有碰上葉明恂離府,不過這會兒也豎起耳朵聽着,她一回來就直奔葉鍾氏的這兒,還沒到姨娘那兒去,對於昨兒府里葉鍾氏是因為什麼而病危的並不太清楚,這也是她在聽到這個話題時選擇了沉默,不知道的事就不能亂開口。
在私心裏,她也看不起葉明恂這個爹,葉鍾氏出身長相都是上上等的人,嫁了這麼個丈夫也是倒了三輩子的霉,她的丈夫傅年雖然也好女色,但人品上比葉明恂好多了。
葉鍾氏醒起來后,眾人擔心提到葉明恂又刺激到她,故而個個對這個葉大老爺都三緘其口,所以她至今還不知道葉明恂被處罰到鄉下的事情。
這事情蘇妙珏最清楚前因後果,在林瓏歇息的時候,她就先收到了風,因而她開口把葉老侯爺的處置說了一遍,她的話里沒帶什麼感情色彩,但語氣里卻充滿了對葉明恂的鄙夷。
葉鍾氏聞言冷笑一聲,“倒是便宜了他,若不是顧及到我兒,看我不折騰死他這個老東西。”到現在胸腔內仍舊是恨意。
“可不是?”葉蔓籽同樣滿臉怒容,“他出府到鄉下去也好,省得又在府里氣着娘,我還巴不得他一輩子都待在鄉下陪祖母別回來了,回來又是一個禍禍。”
葉蔓安微微張大眼睛,沒想到將嫡母氣到病危的居然會是葉明恂這個不成器的老東西,吃驚歸吃驚,私心裏她並不同情葉明恂,最好像葉蔓籽所說那樣,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京城噁心人。
“他以為出去了還能輕易就回來?”葉鍾氏吃過一顆蘇妙珏端着的盤子裏的蜜餞去去嘴裏的苦味,“葉秦氏再也回不來,他呀就跟他那老娘一塊兒待着吧,正好讓他盡‘孝’道。”
以前她與葉秦氏這個婆母起爭執的時候,葉明恂沒有一次站在她這邊,哪怕他那老娘偏心眼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他還能扮演着孝子。
林瓏與蘇妙珏沒有參與討伐葉明恂這個公爹,只是盡心侍候葉鍾氏養病。
吃過葯后,葉鍾氏開始犯困,想要與回門的女兒好好聊幾句都打不起精神來,只能不舍地鬆開女兒的手,“等娘睡醒了再與你細說。”
葉蔓籽忙應聲,親自侍候母親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林瓏與蘇妙珏引着兩位姑奶奶到暖閣去坐着,省得在這兒吵着葉鍾氏睡眠,只留下兩個穩重的大丫鬟看着。
到了暖閣,四人圍坐在羅漢床上,想到葉蔓籽出閣了,突然想到這樣坐着聊天的感覺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同,感覺還挺新鮮的。
林瓏細細地問了葉蔓籽在翼郡王府過得如何,葉蔓籽的臉上帶着幾分羞怯,說朱子帆待她很好,翻來覆去的都是之前與葉鍾氏說的話,聽得眾人都掩嘴笑起來。
“我不說了,你們就知道笑話我。”葉蔓籽顧不上害羞,當場就嗔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們哪是在笑話你,我們這是在替你高興。”林瓏一把將這小姑子攬到懷裏,“姑爺待你好,這才是真的好,女人該賢惠的時候就要賢惠,該爭取的時候一定不能放棄。”
葉蔓籽含羞地點了點頭,想到昨兒夜裏的洞房情形,她情不自禁地拿起帕子掩住自己的臉,更是將臉深埋在長嫂的懷裏。
“四姑奶奶,你在想什麼害羞的事情?趕緊說出來給我們聽聽。”蘇妙珏故意去鬧她,難得見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葉蔓籽會這樣,這機會多難得可不能錯過了。
葉蔓籽斜瞟了一眼自家三嫂,“我哪在想什麼害羞的事情?莫不是三嫂在想吧?”
蘇妙珏輕撫了一下秀髮,“我與你三哥都老夫老妻了,哪能跟你們新人相比?”意思是都成黃臉婆了,她早就不害羞了。
“你與小叔都成老夫老妻了,那我與你大伯該成什麼啊?”林瓏笑着打趣一句。
“你與大哥不就是那天上的比翼鳥嘛?”葉蔓安羨慕地插了一句。
這話一出,幾人都笑成了一團,葉蔓安想想也跟着笑了出來,看到在座的三個妙齡女郎都覓到了如意郎君,再想到自己的男人,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發苦。
臨近午時,葉蔓籽先進去寢室內侍候親娘起床,蘇妙珏去廚房查看準備午膳,尤其外頭還要招待新姑爺,就更是不能出錯。
葉蔓安看到林瓏正要進裏屋去侍候葉鍾氏,忙拉了下林瓏的袖子,林瓏眼裏滿是疑問的看着她,尤其看到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頓時會意她應有難言之隱,這是覷到機會與自己單獨說。
“三姑奶奶想說什麼儘管說,我是你嫂子,何必見外?”
“大嫂,我本來不該與你說這事的,可我翻來覆去的想,也不知道該與何人說才好?”葉蔓安嘆了一口氣,剛才與林瓏來主院的路上時她就想提了,但又忍了下去,可是現在再不說,等會兒吃午膳時人一多就更不好提,“大嫂,最近京城裏吹的什麼風,你知曉吧?”
林瓏初時還愣了一下,很快聯想到傅年的愛好,就知道葉蔓安想要說的是什麼,“可是關於三姑爺的?最近京城裏的煙花之地都在整頓着,三姑爺不是該安份了嗎?莫非他就不擔心自己被牽連進去?”
葉蔓安冷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前兒大理寺卿就找他問過了話,好在他尚算撇得清,沒真被人拉下官位關進牢裏。”頓了頓,“最近他沒有那等去處可去,在家裏安份不少,我還以為他真的收心了,哪裏知道這人就是改不了吃屎?”
林瓏聽見這三姑子說話略帶粗魯,可見是氣得不輕,不然依葉蔓安的性子,結婚後最是要保持儀態的,深怕讓人挑出錯處來。尤其是面對傅年,她似乎有些自卑感,加之嫁進傅家時是使了手段的,故而更是不敢數落傅年半句,人前人後都給足了傅年面子,這也導致了傅年對她並不太重視,當然傅年也是給足了她正室的臉面。
“三姑爺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
林瓏臉現詫異,不過她一向腦子轉得快,這京城整頓青樓楚館,按理來說傅年應該要避嫌不去才對,再說不少妓子從良都是在這段時間。
從良兩個字一劃過腦海,她似乎抓到了什麼。
傅年性好美色已經不少年了,有些老相好已經有些年頭了,如今這些人都沒了活命的營生,自然得另尋出路,而傅年這個又長情,她們自然在他身上動腦筋。
“不會是三姑爺出資在外購屋安置這些女人吧?”她脫口而出,這不是變相在養外室嗎?“不對啊,這購屋也得花不少銀錢,你家老太太允許三姑爺這樣花公中的錢?”
葉蔓安輕“呸”一聲,“哪是什麼公中的錢?婆母若知曉他這樣的行徑,早就家法侍候了,大嫂,我也不瞞你,他有大把私房錢。”說到這裏,她握緊了手中的帕子,“我嫁給他這麼久,沒碰過他這些錢,他身邊的下人也瞞着我,半個字也不肯透露給我知曉,若不是這次我機緣巧合在他身上發現了房契與地契,一時忍不住追問了個徹底,他不得己這才招給我聽。”
說到這裏,眼裏都含了淚,她本想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可男人現在過份到給那些女人買屋買地,這口氣讓她怎麼忍?他日是不是這些出身低賤的女人都能踩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
雖然現在還沒有人出頭做這樣的事情,但她得未雨綢繆,不能讓兒子將來繼承的家業平白分給了不知廉恥的女人。
林瓏聽得睜大眼睛,這下子終於明白以前傅年為葉明恂付嫖資的錢是從哪來的,她之前還懷疑過,傅家能給這麼大筆銀子讓傅年花到那種地方?
轉而一想,是自己一葉障目了。
她丈夫葉旭堯私產不少,連帶着也關照了親弟葉旭融,而傅年與他交情甚篤,肯定也置辦了不少私產,丈夫的私產現在歸她管,想到自家每年賬面的進項,以己度人,傅年的私房錢應該也不少,這也是傅年能長年包養妓子的原因所在。
這會兒她有點同情葉蔓安了,雖然這花的不是葉蔓安的嫁妝錢,但歸根到底,也與葉蔓安脫不了干係。
葉蔓安看到林瓏眼裏的同情,笑容越發苦澀,“若是以前我也不想計較了,買房就買房吧,買地就買地吧,反正那些錢也到不了我的手,但是,如今外頭的風聲這麼緊,他還有官身,在這個節骨眼上養外室,傳出去別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他還能得好?傅家還能得好?”
說到這裏,她已是憂心不已,這也是她顧不上顏面求到林瓏這裏的原因,丈夫那兒不聽她的勸,還讓她不要吃這等乾醋,反正他不會帶回來氣她云云,可關鍵是帶不帶回來嗎?
林瓏明白了,葉蔓安的顧慮在當下是很有必要的,人人都巴不得撇清,傅年倒好,居然還主動攙和進去,身在官場,他這是怕他的政敵抓不到他的把柄吧?
再細思自家丈夫一來與傅年交好,二來兩家是姻親,傅家若是被攻擊,葉家只怕也不能獨處,總得想法子撈人,這樣一來,就是被傅年帶到溝里去了。
頓時,她的後背驚出一身冷汗,再思及那整頓青樓楚館的理由,是與蒙國姦細勾結,這個帽子誰也戴不起,真沾上了想撇清就難了。
不過她還是鎮定地握緊葉蔓安的手,“三姑奶奶,好在你顧慮到這事回來跟我說,要不然真釀成大禍,我們兩家都要遭殃,回頭我就與你大哥說,三姑爺你勸不了,你大哥說的話他總該能聽得進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葉蔓安想過,只有大哥能拉傅年回頭。“他這人別的毛病沒有什麼,就是這個好女色怎麼也改不了。”
“這回不改也得改。”林瓏冷冷地道,不能再放任傅年繼續這放浪形骸的生活,不然就是大家總有一天會被他害了。
葉蔓安自然也是希望如此的,愛不愛的她不在意,可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今日這個地位,她不能放棄。
這件事,林瓏沒拿出來煩擾葉鍾氏,對蘇妙珏也沒透露,能少些人知道更好,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葉蔓安則是滿懷感激,這至少不讓她顏面盡失。
人人都知道她管不住夫婿,可她真不想人人都知道她丈夫養外室,這是極丟臉的事情,想當年葉鍾氏不也對葉明恂那外室不依不饒的,至今那外室所生的兒子還在老家不得志呢,襄陽侯府的門坎他一輩子也是邁不進來的。
午膳之時,葉旭堯匆匆處理完要事就趕回來陪客,畢竟新姑爺第一天登門,肯定要給面子的,這也是為了小妹的幸福着想,表示娘家對她的重視。
葉鍾氏聽到倆兒子都趕了回來,心情頓時舒暢不少。
因是自家人用膳,就沒分開男女桌,而新姑爺朱子帆也要拜見一下葉鍾氏,岳母身體抱恙,他不能不聞不問。
他與傅年一塊兒到的後院,傅年對葉家那是極熟悉的,神態都十分自然,反倒他略有些緊張。
傅年看到他緊張的樣子,不禁略感到好笑,這新晉郡王爺實在臉皮太薄。
葉鍾氏每次看到小女婿都是一臉的笑意,招了手讓他坐到身邊說了好一陣子話,無非就是要他對葉蔓籽多包容的老生常談,葉蔓籽忙抗議,朱子帆卻是笑着說好。
林瓏覷到機會給丈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來與自己單獨說幾句話。
葉旭堯覺得妻子有些古怪,但看到裏面岳母見女婿的氣氛尚好,遂悄然隨妻子出去找了個僻靜地方。
“做什麼這麼神秘?”他不悅地道。
林瓏着人守住外面不讓人靠近偷聽了兩人說話,看到丈夫神情的不以為然,她忙拉着他的大掌湊近他,再扯了下他的衣裳示意他低下頭來。
葉旭堯以為她想要與自己親近,一把就抱住她在她臉上輕吻一記,“想我了?”這回他有心情開玩笑了。
林瓏俏臉紅透,忙推開他瞪了他一眼,故意板著臉道,“我可是有正事要與你說。”
葉旭堯心裏的古怪感又上升,眉頭不自覺地皺緊了。
林瓏也不想耽擱時間,將之前葉蔓安與她說的話簡短地與丈夫提了一提,遂一臉憂心地道,“這三姑爺的行事該收斂了。”
葉旭堯聞言神色緊繃,之前就警告過傅年,沒想到他會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我立刻讓匪鑒去查這事,你現在懷着身孕不要管這些雜事,三妹那兒你好生安撫一下她,這事她報信有功。”
“我曉得。”林瓏應聲,“不過你與三姑爺說這事時,還是盡量為三姑子開脫一下,省得三姑爺回頭怪罪到三姑子的身上,到時候三姑子還與他怎麼過下去?”
處理這事最難的就是撇清葉蔓安的干係,不讓傅年記恨她。
葉旭堯冷哼一聲,“他敢?不將我葉家的人放在眼裏,他這是想要與整個襄陽侯府為敵。”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一個不合意就喊打喊殺的,夫妻過日子可不是這樣的,那可是天長日久啊,每天都有人擺臉色給你看,你日子能過得舒坦?”林瓏駁了他一頓。
她還是希望葉蔓安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的,至少傅年的敬重是少不了的,這也是正妻的底氣所在。
葉旭堯看了眼妻子嚴肅的小臉,不禁有些失笑,這小女人一向心腸最軟,“也罷,這事如何處理我心裏有數。”
林瓏聽到這話,這才伸手揉了揉臉上的僵硬。
葉旭堯看她用力揉臉,忙伸手按住她的手,給她輕輕地揉臉,“待會兒就開兩席吧,我待會兒去請祖父到外院。”
林瓏點點頭,“我這就去重新安排一下。”
葉旭堯輕“嗯”了一聲。
因為臨時決定分開男女開席,廚房裏又加了不少下酒菜,蘇妙珏更是忙得團團轉,林瓏過意不去,親自操持女眷這邊的宴席。
好半晌,終於可以入席了,林瓏與蘇妙珏是兒媳婦,本來這種場合就得在一旁立規矩侍候婆母與姑奶奶。
“都是自家人用膳,就隨意一點便可。”葉鍾氏忙招呼倆兒媳婦入席,“以前沒讓你們立過這規矩,以後自然也不用。”
“對啊,大嫂還懷着身孕呢,而且三嫂忙活了一上午,都該歇一下才好。”葉蔓籽道,“我可不希望你們將我當客人看,這感覺不好。”
葉蔓安也是這麼個說法,與葉蔓籽一塊兒一人拉了一個入坐。
“這樣才好,一家子人吃飯就要這樣才能其樂融融。”葉鍾氏興緻很高,笑容都不斷。“對了,給凌姨娘那兒多添幾個菜,讓她也高興高興。”
葉蔓安聽到嫡母提到自家姨娘,愣然了一下,她知道這種場合就算葉鍾氏再大方也不可能與妾室同桌而食,沒喚姨娘到跟前來就是不想讓她在一旁立規矩,這是給她的臉面,遂忙道,“多謝母親還記掛着姨娘,我代姨娘謝過母親。”
葉鍾氏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待會兒用過膳后就去看望一下你姨娘,她應該也想你了。”
葉蔓安立即就答應了,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本來林瓏與蘇妙珏還想喚幾個小娃兒到跟前來逗樂,可葉鍾氏這回病情稍重,不想過了病氣給孫子,遂一個也不讓到她的院子裏來。
林瓏與蘇妙珏這才做罷,席間也沒守食不言的規矩,氣氛更勝以往。
外面男人那桌就不是這樣了,葉老侯爺精力有限,與小輩同桌,為了養生吃個半飽就先離席了,有他在,小輩們也不能放開懷暢飲,他老人家還是十分通情達理的。
沒了葉老侯爺這座大山在,傅年就放開得多了,他一向與葉家兄弟熟稔至極,而且如今對於新連襟朱子帆也是大釋好感,大家是姻親,以後少不得是同一陣營里的人。
葉旭堯這人一向清清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傅年找朱子帆拼酒的姿態,嘴角噙了抹冷笑,正好這個時候,匪鑒調查回來就在門外侯着,他也沒有避開眾人,直接就讓匪鑒進來稟報。
“哎,我說葉侯爺,你這是幹什麼?吃飯就吃飯,還談什麼公事?”傅年立即不滿,更是朝匪鑒揮手道,“你趕緊出去,與你家主子有話改日再說。”
匪鑒不為所動,他從來只聽葉旭堯這個主子的號令。
葉旭堯沒有出聲,只是那看着傅年的眼神有點滲人。
葉旭融不知道兄長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麼葯,不過他看得出來似乎與傅年有關,遂識趣的一聲不吭。
朱子帆是葉家的新姑爺,看到場面不對,也聰明地不置一詞。
傅年被葉旭堯看得壓力大增,“哎,我說葉侯爺,你這麼看着我做甚?”半晌,他不再油嘴滑舌地稱呼什麼葉侯爺,而是一本正經地道,“大舅兄,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我這顆心經不起你嚇的,你老有話倒是趕緊說啊,子陽,咱倆可是老相識了。”一連變了三個稱呼,可見他這會兒是正經起來了。
葉旭堯這才不再盯着他看,而是朝匪鑒道,“把你調查出來的說給你家三姑爺聽。”
他加重了三姑爺這三個字。
傅年也正襟危坐看着匪鑒,頭腦卻是轉了好幾個彎,猜測着葉旭堯的用意,忽而似想到什麼,他的眉頭皺了皺。
果然,匪鑒提到的幾處房產與土地都是他熟悉不已的,猛地,他轉頭看向葉旭堯,一字一頓地道,“你、調、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