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盛宴當日

059 盛宴當日

燕國皇宮。

宛丘回了皇宮,雖然,她本來想離開的,但她不願意以宛丘的身份面對谷風,她只覺得寧鳳白和谷風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她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她也想搞清楚寧鳳白和這燕皇宮的淵源。

離舞姬大會越來越近了,合歡殿又只剩下宛丘和小芸兩個人。而這座宮殿又有多少陰謀隱藏在平靜如水的外表之下,她說不清,她也無法去管這些。

她和夭夭,一個剛一個柔,卻都是一樣的倔強。她自小脾氣不好,誰惹到她,她會叫那個人千百倍的還,而夭夭從不主動去傷害別人,就算被人傷害了也常常一笑置之,所以她一直守着夭夭,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夭夭,因此夭夭長久以來對她形成了一種依賴,而她也很依賴夭夭。

她對着鏡中梳妝,發獃,忽然鏡中就多出了一人,是寧鳳白,她有些發愣,寧鳳白從她手中拿過玉梳,替她梳發,目光中竟是讓人驚異的溫柔。

“喂,寧鳳白你搞什麼鬼?”她沒好氣的說道。

“別動!”他按着她的頭,道,“後天就是舞姬大會了,緊張嗎?”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想拿第一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她勾起自信的笑容,道。

“其實,我不願意你參加。”他的語氣有些落寞。

她疑問的看着鏡中的他,道:“為什麼?”

“不願意別人看見你的美。”他說道。

“怎麼?你怕燕離反悔?”她淡笑,道,“放心,他困不住我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寧鳳白的話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表明心跡。

“怎麼了嘛!”她擰了擰眉頭,撅着小嘴,對寧鳳白的話完全不明所以。

她從寧鳳白手中搶了梳子回來,起身轉身看向他,看着他的眼睛,還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她雖然性子有些潑辣,但是還沒有洞悉人心的本領,相反,夭夭總是能看穿一個人的心,可是卻也容易相信人。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夭夭總是能從人的眼神里看見人的心理,卻還總是容易相信人。

寧鳳白伸手撫在她的眉上,道:“你眉頭皺這麼深幹嘛?欠你錢?”

她的眉被他一抹很自然的平整了,她伸手打開他的手道:“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啊!對了,寧鳳白,你究竟是什麼人啊?這皇宮是你家啊,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寧鳳白道,“去看看燕離在做什麼。”

她無語,這個男人到底在幹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得到她的許可,他摟着她從窗戶飛了出去,一直到了太后的寢宮祥雲宮。

“你帶我來太后寢宮幹嘛?”宛丘有些不高興的問道。

“你見過那個女人嗎?”寧鳳白問道。

宛丘搖了搖頭,道:“我見她幹嘛?宮裏的人嘛,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寧鳳白說道:“那個女人很厲害,身邊有個老嬤嬤從前是江湖上有名的毒醫老妖,你上次給燕離下的葯已經被這個毒醫老妖化解了,現在她正在偷偷查是誰下的。”

宛丘再次勾起一抹淡笑,道:“那我去勾引燕離,我要讓他得不到碰不到,怎麼樣?”

“你想做什麼?”寧鳳白緊張的說道。

宛丘勾起自信的笑容,道:“我要利用今天和明天讓他神魂顛倒,等到後天舞姬大會的時候,我讓他看得到卻碰不得,我要讓他徹底崩潰!”

“不行,我反對!”寧鳳白立馬否決。

宛丘斜了他一眼,道:“你反對個什麼勁啊,你是我什麼人啊!就這麼決定了,送我回去準備一下,如果你要是擔心我的安全,就幫個忙,把燕離勾引出來之後,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帶我走,明白不?”

寧鳳白還想反駁,宛丘已經扯了他一把,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瓊玉宮。

寧賢妃嬌弱無力的伏在床榻上,而剛沐浴完的燕離赤着上身慢慢的走向她,寧賢妃嬌柔的起身,一把抱住燕離的腰,撒嬌道:“皇上,皇上,臣妾等你好久了。”

燕離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將她推倒在床上,空氣中瀰漫著動情的味道。

“……暮色里,舊歌戲,鄉間草台唱不已。搖蓬船,聽幾曲,胡琴咿呀漁光寂。遠處村莊槳聲細,依稀曾是你;人潮中紅紅綠綠,阿婆茶香似往昔……”

隱約中,他聽見了恍若來自天邊的歌聲,他一下子驚坐起。

“皇上,怎麼了……”寧賢妃聲音柔軟無力的道。

“別吵!”燕離已然起身,迅速穿起衣服,一邊細心聽着,一邊往外走。

“……時光重疊在年少的我青衣水袖清唱一曲,彈指間歲月換了紅顏不知你可否會憶起:我踮足凝氣,幾句臨江驛,一轉身你站在橋那邊回眸淺笑吹着短笛……”

歌聲好像是從上陽宮的方向傳來的,他越想,走得越急。

這麼美的歌聲會是誰唱的呢?為什麼這世上會有這麼動人的歌聲?

他看到了,在上陽宮附近的戲台上,他看見了那個一邊唱歌一邊舞蹈的女子。

她一身戲服,寬袖遮住了半邊臉,卻正好看向了他,停住了,那一瞬間他一下子失神了。

“美人兒!”他失神的道,便要往前走。

她卻向後飄去,他沖了過來,伸手抱住,去撲了個空,再回首,已經沒有人了。

“美人兒在哪?美人,你在哪?”他對着四周失神的喊着。

從窗戶飛回到合歡殿房間,宛丘笑得前俯後仰,寧鳳白卻好似很不開心。

她笑着笑着就覺得寧鳳白不大高興,就問道:“喂,你怎麼了?”

見寧鳳白不說話,她也沒理他,背對他將戲服脫下來扔到了床上,然後向梳妝枱走了幾步將頭上那重得要命的裝飾全都拿了下來,也不管寧鳳白在場,好像他是個透明人般。

她對着鏡子彈了彈自己的頭髮,將長發披散而下,卻看見寧鳳白上前幾步,從後面將她摟進了懷中,他低頭埋在她的頭髮中,嗅着她的發香。

她有些發愣,看着鏡中的寧鳳白,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在發抖,他是害怕嗎?

“寧鳳白,你怎麼了?”她再一次問道。

“別離開我。”他喃喃自語道,但是讓她更呆住了。

她掙脫他束縛她的雙手,轉過身面對他,道:“到底怎麼了?你……”

她話還沒說完,已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堵住了口,她睜大眼睛看着他,心裏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她想推開她,他的吻卻更深入,這一切讓她措手不及。

她閉上眼,看樣子他心情不好,那今天她就獻身一下吧,就讓他親下吧!

他吻得很用力,很熱情,彷彿要將她整個人融入自己的靈魂般。

許久,他才放開她,她用力的深呼吸幾下,快斷氣了!寧鳳白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

她抬手就朝他的頭上來一下,道:“笑嘛笑,我都快沒氣了,萬一我掛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第一因為接吻死掉的人啊!寧鳳白,你到底怎麼了?害得老娘要替你擔心,你好意思么?”

他圈着她的雙肩,道:“我沒事,只是,不想你和燕離有太多接觸而已。”

“為什麼啊?”她不解的抬頭看着他問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呢?你對這個皇宮這麼熟悉,太后、妃嬪什麼的你都認識,為什麼啊?你究竟隱瞞了我多少?”

“這些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說道。

她的手伸過去,放在他的面具上,又很糾結的說道:“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摘了你的面具!我說寧鳳白,你什麼時候能把你臉上那玩意兒摘了行不?真是有損形象!你是怕我被你的丑顏嚇到?放心,我心理承受能力強着呢!而且我也不會歧視你長得丑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天天戴着張面具,我告訴你呀,你這面具長時間不拿下來,等你拿下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的臉黑白分明啊,上面非常白,鼻子以下非常黑,很醜的!”

寧鳳白卻很淡然的說了一句:“看過我相貌的人,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死人,一個是成為我的人,你想做哪一種?”

“有第三種么?”宛丘小聲嘀咕了一句。

死人?不,她還想好好活着,她還想光復爹爹的夢魘教呢!

成為他的人?嘖嘖,還是算了,可不想成天被他嚇着,再說,萬一長得太對不起觀眾,那她不是虧了?

想着想着她不禁搖了搖頭,這個笑話好冷啊!

他卻自己將他的面具摘了下來,這倒讓宛丘覺得意外了。接着,更意外的是他的臉,不是像她說的那般黑白分明,也不是像她說的那麼丑,而是,很美,絕色美男。可是,明明一張很妖媚絕艷的臉卻沒有任何一點女人的較弱之氣,反而渾身連面容都散發著男人的魅力。

最主要的是,不是因為這張臉美得讓她無語,而是因為這張臉分明就是谷風的臉,只是,沒有那道疤痕,完美得如同一尊天神。

“怎麼了?小妖精?”看着呆住的宛丘,寧鳳白調笑道。

宛丘搖了搖頭,道:“你長得真的很妖氣,難怪是要戴面具,要辟邪的。”

“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罰你!”他勾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再次攫取她粉嫩的唇,深深的吻下去。

等他鬆開她的時候,她忍不住的笑,然後走到床邊,往床上一躺,然後笑道:“哎呀,我累了一天了,我睡覺了,你自便吧!寧妖孽,哈哈……”

寧鳳白走過去,將她往裏面推了推,也躺了下去,道:“我也睡覺,我守着你唄!”

“謝了哈,你睡我邊上我還睡個鬼!”她瞪了他一眼,準備將他推出去。

“小妖精你真狠心!”他很是委屈的說道,然後一把抱住她,將被子拿過來蓋在他們倆的身上,說道:“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麼睡得着呢?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也拿他無奈,只能安心的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看着懷中的嬌顏,他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小妖精,我算是栽在你手裏了。

她閉上眼,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寧鳳白,谷風,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

清晨。

宮外的驛館中,桃夭來找夏君寒。

本來,她是想找韓奕的,不過,去了世子府,問了下,卻不沒有韓奕的人影,於是,她本來想讓韓奕帶她進宮的事就只能泡湯了,她也只好來找夏君寒。

即便她不承認她是夏君寒的心上人,但是,夏君寒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完全說不清楚的感覺。

這裏是燕國都城專門為了夏國準備的驛館,夏國的使者來燕國都會住在這裏的。此次驛館裏還着那些前來參選舞姬大會的舞姬門,每個國家都會有精挑細選的三個舞姬來參選。

她站在院中,呼吸着清晨的新鮮空氣,這種感覺真好。

“桃夭姑娘。”無心走來,恭敬的喊道,原本想繼續喊夫人的,無奈桃夭總是那麼冷淡,他也不想惹桃夭不高興。

她回頭看見無心,勾起微笑,道:“怎麼了?”今天不喊夫人了,倒是學乖了。

“沒事,看姑娘來得這麼早,餓了的話先去吃點東西吧!”無心說道。

她搖了搖頭,道:“我等你們君王爺起床,你們驛館住的人很多嗎?”

無心點了點頭,道:“君家影衛就我和我千憶,然後有二十名皇族護衛隊成員,再剩下的就是參加舞姬大會的三名舞姬和她們的二十名伴舞及丫鬟。”

“還有伴舞啊?這個舞姬大會很厲害嗎?”她不禁好奇的問道。

“這個舞姬大會可不是那種風塵女子才能參加的,參加舞姬大會的初選就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般貴族小姐都比較嚮往這舞姬大會,特別是能進入最後一輪的,若是被諸位皇子王爺相中,她們就等於找到一個好歸宿了。”無心說道,“不過她們的姿色和姑娘您比起來,那都沒了。”

她不覺淡淡一笑,道:“相貌不重要,再怎麼風華絕代,都逃不過歲月。唯有心,才是永恆的。”她說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問道,“對了,不是說你們王爺已經不當王爺了嗎?這次為什麼會來這裏?”

無心聽她這麼說,解釋道:“因為我們王妃很會跳舞,王爺藉機來看看會不會尋到王妃。王爺除了對王妃,對其她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的。”

“你們王爺平常很兇嗎?”她微微蹙眉,轉移話題,問道。

無心看着她,然後用力的點頭,道:“王爺不愛權力地位,不愛金銀財寶,不愛美酒佳肴,也不愛除王妃之外的美人,王爺愛好是戰爭和殺人,只有殺人才能化解他心裏的憤怒。”

她更是不解了,愛殺人,愛戰爭,她好像很討厭殺人,卻也殺了不少人。

“除卻你們那個王妃之外,他的心裏究竟有什麼憤怒?他是不是有什麼悲傷的過去?”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無心尷尬的笑了笑,道:“桃夭姑娘,這個我要是亂說話的話王爺會殺了我的,您還是別問了吧!”

她正要問,卻見夏君寒走了出來,她微笑道:“我有事找你幫忙。”

“說吧!”他道。

“帶我去看舞姬大會,我要幫綰綰公主的忙。”她道。

“以君王妃身份?”他輕笑道。

“隨你,只要帶我去。”她道。

“好,那先去吃飯。”他仔細想了想,說道。

“好吧!”她忙點了點頭,這男人話真少。

大街上,夏君寒陪着桃夭在街上遊玩,身後跟着兩個帥氣的侍從無心和千憶,那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她很貪玩,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玩玩那個,可是卻又不讓他給買下來,所以他跟在她身後,只是看着她玩,欣賞着她玩,原來,看她玩得開心他就會很開心了。

“哎呀,糖葫蘆哎,我要吃這個,你要不要?”她看見賣糖葫蘆的立馬開心的說道。

他搖了搖頭,她便只拿了一串,而無心便替她付錢。

她開開心心的吃了一個糖葫蘆,然後遞到夏君寒嘴邊,說道:“快吃一個,很好吃的。”

他的眼神瞄了瞄四周,太丟臉了,但是卻也只好吃了一個,她的臉上便浮出了更濃的笑意。

“小時候宛丘和我陪姑姑趕集,就總喜歡吃老衚衕糖葫蘆,可甜可甜了。”她一臉回憶道。

他只是溫柔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倒是千憶和無心對視一眼,老衚衕是什麼地方?

他們正走着,迎面卻走來了寧書言和華美若,兩個人正並排向這邊走來,抬頭看見他們的時候,四個人都停住了腳步,千憶和無心抬頭看狀況不對,也忙停了下來。

“夏師兄,又見面了。”倒是華美若先打了招呼,然後她瞥見桃夭,不免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道:“咦,這不是殷貴妃嗎?怎麼了?宮裏住不慣嗎?”

“他是本王的愛妃。”夏君寒冷淡的看着他們,道。

華美若更是一笑,道:“是嘛,這倒是稀奇了,她不僅是燕離的妃子,也是書言的未婚妻,還是宛丘的妻子,現在還是你夏君寒的王妃?殷如雪啊,你一個人到底要嫁多少個男人呢?你到底想勾引多少個男人呢?”

寧書言眸光一冷,看向華美若道:“華美若你說夠了沒!”

“沒有!”華美若冷冷的說道,“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努力了這麼久讓他喜歡我,結果他不喜歡我,反而喜歡她!憑什麼你喜歡我這麼久,就因為她的出現你就變心了!她不過是被燕離趕出皇宮的失寵妃子,只是沒人要的破鞋而已,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袒護她?為什麼?”

“你嫉妒?”桃夭不緊不慢的說道,“還是,你是在恨我?你要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永遠是弱者的行為,如果有本事,不妨抓住男人的心啊,就算你詆毀我讓我無所遁形,就算我死了,也還會有別人來代替我,你得不到的就是永遠得不到。”

華美若看向桃夭,那眼神的恨她又豈會看不出,但是,輸家就是輸家,怎麼做都是輸家。

“我們回去。”夏君寒不想和這些人有什麼交集,轉身便拉着桃夭離開。

桃夭只得乖乖同他回去,她不知道這三人究竟是有什麼瓜葛,為什麼華美若會那麼恨她!華美若,一面愛着夏君寒,一面又不肯讓寧書言對她死心,貪心的女人啊!

此時,皇宮的雲霞宮,又上演同樣的戲碼,只是,換成了燕離和華美若。

“美若,你今天又跑出宮幹嘛去了?嗯?”燕離在華美若耳邊輕聲呢喃。

“皇上!”華美若一身嬌呼,道,“人家還不是去想想有沒有辦法把你深愛的如雪妹妹帶回來嘛!”

“那你有辦法了嗎?”燕離一邊說著,一邊吻如雨點落在她柔滑的鎖骨上。

“夏君寒是真的蠻疼如雪妹妹的,連離心草都給她吃了下去,臣妾在想如雪妹妹失蹤的日子是不是跟夏君寒混在一起呢皇上。”華美若挑撥道。

“夏君寒!”燕離暗暗咒罵,眼中發出冰冷的光,“朕不會放過你,朕的女人豈容你染指!”

“……攜秋風陪嫁作風雅,拜東荒舉案寄生涯。”

又是昨夜的歌聲,這下燕離立馬清醒了。

“……卻徒惹一身塵埃擦,可憐此生凡間人家……”

燕離慌忙起身,快速將衣服穿好,出了上陽宮。

“……九天上心有戚戚難得淚灑,唯自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方向依然是上陽宮,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今天沒有等在上陽宮。

“……傾歌到‘之子于歸’聲轉啞,一句‘宜其室家’未答……”

還是那麼美的歌,那麼純凈,那麼的令人心動,那麼的攝人心魂。

“……一世姻緣差,十里舊桃花,鏡里溫柔喚不起明眸舊無瑕……”

戲台遠處,他看見了,只見那美人身穿淡藍色衣裙,外套一件潔白的輕紗,袖口上綉着粉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如天仙下凡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腰若束素,一條天藍手鏈隨意的躺在腕上,更襯得肌膚白嫩有光澤。只是用了面紗遮去了容貌,卻依然是叫人看一眼她的眼睛都會陷進去。

“……藥引斷腸忘也罷,緣生緣滅且由他……”

那美人一曲終了,停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燕離,燕離此時回過神來,忙道:“美人兒!”

只見那美人張開手臂,身子向後飄去,燕離就那麼看着她消失了,焦急萬分。

合歡殿的內室,宛丘笑得好不暢快,她兩次夜遊,總算是讓燕離失魂落魄了。

寧鳳白看着她,搖了搖頭,道:“我真不明白,這個樣子有什麼意思!”

“當然有意思!”宛丘一笑,道:“我跟燕離難道不該相互折磨嗎?他囚禁我,我報復他!他於我可是有亡國之仇的,還有他的那個國師,妖邪之人怎麼配為官?明天我要燕離知道我就是勾走他魂魄的人,我做事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要人痛到心底!”

“你將來不會這麼對我吧!”寧鳳白不禁緊張起來,道。

宛丘抬頭看他一眼,道:“只要你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是不會與你為敵的,放心吧,寧妖孽。”

他還真是敗給她了,一口一個妖孽,好像她自己才是妖孽的那個吧!

“睡覺!”寧鳳白知道拿她沒轍,便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宛丘將頭上的髮飾什麼的都給摘了,把面紗也拿了下來,才走向床邊。

寧鳳白一把抱住她,將她丟進了床榻上,拿被子蓋好,兩人又維持了昨晚的姿勢了。

“那個,寧妖孽,你不會趁我睡着把我吃了吧?”宛丘小聲問道。

“你要是想我吃了你的話不妨現在就吃了你吧,反正,我還真的不想忍了!”寧鳳白調笑道。

“去,一邊去,姐要睡覺!”宛丘沒好氣的說道。

寧鳳白不禁一笑,然後伸出手將她摟進了懷裏,這丫頭,還自稱姐呢!

當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燕皇宮已經佈置好了一切事宜。

午時,四國貴客以及燕國的百官已然來到了現場。

承乾殿門外,偌大的廣場上正對着承乾宮宮門搭起了一個高台,四周用百花裝飾,那便是今日表演的舞台。四國皇子的位置是在舞台的正前方,燕離在中間,寧宸在左邊,寧宸的左邊是上次那個藍衣男子,夏君寒在右邊,夏君寒的右邊則是上次那個青衣男子,而下面離舞台的這段路的兩側是燕國的文武百官。

桃夭坐在夏君寒右側,他的手一直攬着她。

燕離幾次側頭看去,卻都由於夏君寒擋住,看不見,因此他心裏更為惱火。

旁邊那個青衣男子此時走了過來,對夏君寒道:“君王爺,上次見面匆匆一別,一直想喊你再出來相聚,無奈你總是那麼忙啊!你的王妃,很美,也只有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你吧!不過上次不是說她是宛丘的夫人嗎?”

夏君寒微微點頭,然後給桃夭介紹道:“三皇子,你認錯人了,桃夭是本王愛妃的孿生姐妹,這是本王愛妃靈兒。愛妃,這位是華國的三皇子華雲非。”

桃夭抬起頭,微笑道:“三皇子好!”

華雲非則是一笑,爾後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華雲非剛走,那邊的藍衣男子走了過來,看着桃夭道:“你真的是雪兒嗎?”

桃夭很糾結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夏君寒,夏君寒介紹道:“他是殷國太子殷蒼,殷太子,恐怕你認錯人了,這位是本王愛妃,並不是你們殷國的公主。”

“殷姐姐已經去世了。”桃夭道。

殷蒼有些怔住了,然後是失落,是哀傷,然後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道:“多謝君王妃告知!”

桃夭目送着殷蒼回去自己的座位,卻與燕離的眼神不小心相遇,她慌的收回眼神,乖乖待在夏君寒身邊,這樣的場合,她無論如何都不要節外生枝。

舞姬大會很快就開始了,負責舞姬大會宣佈事項的是燕國的大內總管安公公。

“下面舞姬大會開始!第一場,是由華國的第一美人鳳語初帶來的《歌舞昇平》!”安公公尖着嗓子喊道,緊接着先是琴聲,然後就看見那七八個伴舞的先上場了,待那領舞者出現,那美麗恍若隔天之外,令人驚異,下面的百官早已看得蠢蠢欲動,這些伴舞的都是綰綰之顏啊!

“第二場,是由寧國美人容映雪帶來的《若水》!”

“第三場,是由殷國美人冷香帶來的《攝魂風》!”

“第四場,是由燕國美人帶來印秋霜帶來的《寒風調》!”

……

“第十四場,是由寧國美人季芙蓉帶來的《百花圖》!”

“第十五場,是由夏國美人杜若帶來的《凌波仙子》!”

桃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扭頭一看夏君寒,已然在打瞌睡了,她忙輕輕搖了搖他,小聲道:“別睡了,君寒哥,最後一場啦,馬上要到我家宛兒了!”

夏君寒這才睜開眼,輕輕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最後一場,是由已亡國的流蘇國綰綰公主和君王妃帶來的《情花》。”安公公說道。

而一旁的桃夭已然起身,一步步朝着那舞台走去,從這殿前到那舞台差不多兩百步,可是卻讓她覺得很難走,因為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好美的人,好素凈的人兒,不施粉黛,卻足以令這天地失色的嬌顏,還有那嬌柔的身段,被那白衣包裹着卻更透着一種別樣的魅惑,怕是這在場的沒有不動心的吧。

她已然走到舞台下,千憶已將琴案擺在那舞台的一角了,她繞到舞台後面,順着階梯一步步走上去。

她靜靜的坐在琴案前,此時,四周都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忍破壞這份寧靜。

“王妃,可以開始了。”千憶說道。

她對着千憶微微點頭,想來千憶定然已經將她和宛丘的聯繫都弄好了吧!

她輕輕撥動琴弦,第一個琴音繞指,就讓在場的人醉了。

這樣的琴聲,怕是還沒有能談得如此完美,眾人不由得在這第一聲琴聲中便醉了。

緊接着,舞台中央飄起了五彩的花瓣雨,只見一道紅綢飄過,眾人望去,卻見宛丘踏着紅綢來到了這舞台,一個旋舞,在舞台中央繞了數圈,然後是一個回眸看向殿前。

她一身如同嫁衣般紅艷欲滴,長發盤起,只留下一縷飄在前方,而她的衣裳也是眾人從未見過的樣式,束身,窄袖,緊緊的貼着她完美的身材,袖口和領口綉着盤絲花邊,衣服上身連着些紅色羽毛,腰上繫着一道百褶邊輕紗,裙長到膝下四寸左右,在她旋轉的時候,她的裙擺舞弄得霎是美艷。

最是她的美貌,艷麗無雙,那張美艷的臉讓着都彷彿要窒息了般,眾人看着台上的兩位,簡直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傾世之美,一位美得魅惑,一個美得靈氣,竟再無人能比了。

然後只聽幽幽的歌聲響了起來,這簡直就是仙樂飄飄,這最後的節目簡直就是帶給了他們視覺和聽覺的盛宴。

燕離頓時也愣了,心中吶喊道:“是她,原來是她!為什麼會是她呢?君綰綰,殷如雪,朕不會讓你們離開朕的身邊,朕要永遠把你們困在朕的身邊!”

一曲終了,宛丘牽着桃夭的手下了舞台,一起走到這殿前,將桃夭送還到夏君寒的懷裏。

燕離卻一直看着宛丘,他無法直視桃夭,但是看宛丘還是可以的。

“君綰綰,原來,你的丑顏都是裝的,你可知道是欺君嗎?”燕離說道。

“少羅嗦,我想我是第一了吧,你應該履行你的諾言,放我出宮!”宛丘沒好氣的看着他道。

“朕什麼時候說過?”燕離賴得一乾二淨,笑道,“來啊,安公公,擬朕的旨意,流蘇國綰綰公主姐妹二人色藝雙絕,溫柔嫻淑,即日起綰綰公主受封為燕國皇后,而綰綰公主的妹妹冊封為君貴妃!”

“是!”安公公忙應聲道。

宛丘此時已經火冒三丈了,指着燕離道:“燕離我告訴你,你休想!我妹妹,我妹妹她是君王妃!”

她說著將燕離面前的美酒佳肴一把揮到了地上,就差殺人了。

燕離冷笑,道:“什麼君王妃!那也是朕送給他的!哦,對了,叫什麼來着?叫桃夭,是吧?現在,朕要收回來,你的妹妹,他還是朕的女人!你也一樣,以後你們姐妹倆就留在宮裏陪朕吧!”

“我想你真的搞錯了吧!她是君王妃,不是桃夭。”宛丘冷笑道。

夏君寒此時只是抱着桃夭,不發一言,桃夭看向他,卻覺得有一絲不安。

“燕王,別人的東西很好嗎?”夏君寒端起酒杯不緊不慢的問道。

燕離起身指着夏君寒道:“你什麼意思?你不要以為你是夏國的七皇子朕就不敢對你怎麼樣!這可是在朕的大燕,你若不留下她朕會保證你死得很慘!”

“你的大燕嗎?”夏君寒不緊不慢道,“搶來的而已!”

“夏君寒你在胡說些什麼,信不信朕殺了你!”燕離氣急敗壞道。

桃夭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搶來的皇位,什麼意思呢?她想着和宛丘交流了個眼神,宛丘便懂了,笑了笑道:“原來燕離,你這皇位是搶來的呀?搶誰的呀?說來聽聽呀!”

“大膽!是誰在這裏造謠生事!”一陣威嚴的女聲傳來,他們看過去,原來是太后。

桃夭是第一次看到這宮裏的太后,從外貌上看只有三十歲的模樣,模樣倒還是挺年輕的。

“太後娘娘,您怎麼也有空跑出來湊熱鬧了?”宛丘撇了撇嘴角,道。

“你是哪裏的野丫頭,在這裏說些什麼呢!”太后氣急敗壞道,“看見哀家都不行禮,你們這些人的禮數呢?啊?野丫頭,你剛說哀家的皇兒的皇位是搶來的,哀家看你是活膩了!”

夏君寒接道:“是本王說的,綰綰公主不過是重複一遍而已。”

現下這台下已然一片凌亂,眾人都不知道這上面的一群人在唱的哪一齣戲。

太后的目光投向了夏君寒,冷笑道:“君王爺什麼時候也愛這熱鬧了?”

“那還不是你的寶貝皇兒自找的!”宛丘冷笑道,“公然下旨搶君王爺的女人,難道他不該受點教訓嗎?這皇位,我看你是沒幾天的安穩了。”

夏君寒接道:“如果你執意要如此,本王只能讓那個人出面了!我相信下面的文武百官只要一見到那個人的臉就會明白這一切一切的緣故吧!”

太后暗自吸了一口氣,道:“君王爺,你這是在威脅哀家?”

“不敢!本王只為了保護本王心愛的人罷了!”夏君寒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看懷中的桃夭一眼。

燕離接道:“好!君貴妃你可以帶走,但是,綰綰公主必須留下當朕的皇后!如果不答應,朕馬上會不計一切代價讓你們成為死人,不信的話就試試看好了!”

夏君寒正要拒絕,卻聽宛丘說道:“好!本姑娘就留下當你的皇后,咱們走着瞧!”

“不行!”桃夭忙拒絕道。

宛丘搖了搖頭,道:“沒事,放心吧,我在皇宮會是任人宰割嗎?嗯?”

她的意思他們都懂,可是桃夭還是很擔心。

夏君寒道:“等你將來出去了去夏國找我們。”

宛丘忙點頭,道:“當然啦,君王爺,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家夭夭,千萬不要欺負她,你要是對不起她的話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的哦!”

夏君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放心,我當然會照顧她。”

而燕離一直將目光鎖在他們身上,那是一種怨恨,很冷的怨恨。

合歡殿。

她進屋的時候寧鳳白站在那裏,背對着她,她進來的時候就站在他後面,有些發愣。

“回來了?”寧鳳白問道。

“嗯!”她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後悔了嗎?”他聽出她語氣里的不對勁,問道。

她默默的走了過去,從後面抱住他,道:“你會保護我對不對?即使,我被那個禽獸封了皇后也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寧鳳白渾身一怔,轉過身來盯着她道:“他又封了你當皇后?”

她看着他憤怒的眼睛,點了點頭,道:“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燕離那個混蛋,他居然說他從未跟我有約之類的,他還封了夭夭當貴妃,還差點和夏君寒動手!”

寧鳳白倒覺得很平常,以燕離的性格,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了。

她感覺眼睛很疼,她不由得撲在他懷裏,聲音哽咽道:“我很害怕,我擔心以後我每天睡覺都要提心弔膽擔心他來煩我,寧鳳白,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沒事,還有我!”他輕柔的撫着她的背,道。

“我不能認輸!燕離越是想要欺負我,我越是要學會反擊!”她不由得暗暗發誓。

“公主!”小芸此時闖了進來,看見寧鳳白先是呆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道:“公主,皇上來了,你趕緊的,不要露出破綻!”

她不由得和寧鳳白對視一眼,寧鳳白點點頭,她便同小芸一起出去。

燕離進了大殿,後面跟着一堆太監,手上噴着各式各樣的賞賜進來了。

她也不跪,只是站在燕離面前,問道:“有什麼事?”

“朕的皇後娘娘,朕來賞賜給你東西啊!”燕離說著打了個首飾,那些人就將東西一一放下來。

“賞賜?拿走吧,我不需要!”她冷冷淡淡的說道。

“你的脾氣真該改改了,讓朕以後可怎麼寵幸你呢?”燕離勾起邪魅的笑,伸手去捏她的臉,卻讓她後退了幾步,撲了個空。

“你強迫我當你的皇后,自然什麼事都不會那麼容易了!行了,賞賜的東西就擱這吧,你們都滾吧!”

“皇后好毒的舌頭!”燕離不由得嘖嘖道,“這合歡殿不用住了,皇後去中宮住吧。”

“不用了!我在這裏好得很!”她語氣更加冷淡,“還要我說多少遍?滾,給老娘滾!”

她突然咆哮道,那後面的小太監都嚇得瑟瑟發抖,燕離見自討沒趣,便轉身離開。

而這一切,寧鳳白在內室看得清清楚楚。

“燕離,我們是不是該將遊戲快點結束了?”寧鳳白有些淡淡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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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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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盛宴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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