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風平浪靜的,一來是夜魂防得緊,二來也實在是碰不到什麼人,一般有那心的人,一看到夜魂這模樣,渾身上下散出來的都是活閻王的味兒,也就乖乖地走遠了。
錢固然重要。
可是,小命就更加的重要了。
要是有了錢,卻沒有命花,那可是人間的一大慘劇啊,他們怎麼可能任由那種事情生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嘛。
不過,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防它的時候,它偏偏就沒有生。不防它的時候,它倒是怎麼也生個夠。
走了八天,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明天,他們就可以到達水族了。
不過——
那是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之下。
瞧瞧,眼前不就的意外嘛。
呃——
其實,這意外,還真是不小。
前往水族必經之處有一個小鎮,小鎮上倒是頗為熱鬧,多半是關外住民,極少見關內人來往。
早在半年展狂一把滅了那無名小鎮之後,關內的人都極少出關與關外的人做生意了,有什麼買賣也得關外的人拿到關內去換。
除了少數的人哦,這少數的人中,還包括賴家。
賴家可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關外有什麼事情都讓賴家撈個正着。
來人共有十三個,個個五大三粗,長得跟棵大樹似的,攔住了他們的馬車,就在這小鎮裏頭,當著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攔着甜他們。
很顯然,這兒平時少有外人來。
特別是他們這種看起來很不一般的外人了,還坐馬車,人家可是不管那女老少,皆是騎馬的馬上英雄。
馬車?那是弱者的表現。
現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弱者,難道他們還不好好地宰上一宰。這關外的日子就是苦,日子一天一天在過,他們也一天一天地沒閑着,可是,日子就是好不起來。
憑什麼別人就可以安逸地過日子,他們就不可以。
於是,這兒的人心裏可就不那麼平衡了,只要一看到有錢、安逸、比他們好的人,就別向有好果子吃。
想從他們這兒過去,怎麼的,也得留下些東西。
比如說,小則財物,大則,人——
只要是被他們看上了,又沒有那個能力反抗的話,就只有被人家宰的份了。
若是平時,立蓉肯定是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不同,不止是她和夜魂兩個人而已,懷中,還有他們的孩子,清揚。
娃兒還
夜魂的武功是好,可是,這個小鎮上的人都是他們的,雙拳難敵四腿,她相信夜魂,卻也擔憂着。
如果對方要錢,那麼一切好說。
“麻煩各位行個方便,這兒有些銀票,大家拿去喝酒,算是咱們請的,煩請各位,稍讓一道,讓咱們過一過。”立蓉拿出一疊銀票,那是之前夜魂給她的,在展家,她也沒有什麼機會用得上銀子。
吃、喝、住、用都是展家的,她就是想要用點銀子,也沒有地方可以用。
這一趟出來,她也帶了些,主要是想到了水族的時候,能夠花上一些,盡量多花一些,反正都是夜魂的錢,就當時為他盡一份孝心吧。
現在倒好——
孝敬了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
有人接過銀票,仔細對照了一下,立刻開了眼。
“老大,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銀票哎。”還有這麼多,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票,這要取出來,那得多少銀子,夠他們整個小鎮的子民花上好意陣子了。
被喚作老大的男人接過銀票,看了一眼,眼中閃過驚喜。
他們搶了再多,也沒有搶過這麼多的錢。
不過——
這是在關外,關內的銀票,可實在是不怎麼好取銀兩。
就算真的取到了,要**關,也是一大難題。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
“除了銀票,把馬車、行禮、女人、小孩都留下,你,可以走了——”那位老大一指夜魂的鼻子,神奇地道。
女人和孩子還可以賣錢。
孩子好賣錢,女人也好賣,賣不出去,還可以領回去當個奴隸什麼的。
男人就沒什麼用了。
留下來只會浪費糧食。
立蓉心一驚,沒有想到對方的野心這麼大,給了他們銀兩還是不肯放人,這種惡事,她也看不下去了。
呃——
她身邊的男人不下去,身上的冷氣息,她都快要被凍到了。
那雙冷眸,是她有史以來,見過最可怕的。
老天——
夜魂生氣了,這會兒,是誰也攔不住他了。
“夜魂,你——”
“乖乖地獃著,馬上就好。”平靜無波的語氣,卻讓立蓉聽得毛骨悚然。
“夜魂——”
“乖乖獃著。”
頭也不回,他留下一句,冷眸瞥向那位老大,“你們都該死。”他很平靜地宣佈。
躲在馬車裏的立蓉聽得心驚。
平日裏,他總會低咒,“該死的——”那隻不過是氣話,被氣得沒有辦法,只好開口,咒一句、罵一句,這會兒,事情可不是這麼回事,他會說這句話,那是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着實該死。
真正該死的人,夜魂又怎麼會手下留情呢。
她突然之間,不怕他們有事,反倒是怕對方有事。
“夜魂,點到就好,咱們是從這兒經過,他們不讓,教訓一下就好,不要讓這個小鎮染上了血,清揚還小,他見不得血的。”
“……”
立蓉的話可是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突陣大笑,是小鎮上的居民出來的,當然,笑得最大聲的還是那個被稱為老大的男人,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因為立蓉剛才的話,而有所得緩。
否則,下一個,先死的人,必定是他。
“兄弟們,聽聽那個女人在說什麼,是為我們說話吧,你不說倒好,現在說了,也別想讓我們讓人,兄弟們,上,把男的殺了,女人和小孩子留下。”
“是,大哥。”
一群人,就這樣圍了上去,夜魂神色未變,下一刻,人影卻在人群中穿梭,一個越過一個——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越過的。
待大夥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現,自己早已全身無力,軟綿綿地躺在地上。
而那個男人——
那個冷冰冰的男人。
那個此時此刻看起來猶如從地獄來的那人,竟仍然直挺挺地站在那個位置上,彷彿從頭到尾他就沒有動過。
老天——
太可怕了。
他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沒有人看到他出手便被制伏了。餘下的人,沒有人敢輕而易舉地衝上去。
小鎮上所有會武的就是剛才站在前方的那十幾號人,現在,全都躺平了,其他的人,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也僅有力量而已。
“現在,我只是廢了你們的武功,如果不是她開口,廢的就是你們的命。”仍是冷冷淡淡、沒有起伏的言語。
卻夠讓人心驚了。
再也沒有人敢不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
更沒有人敢吧把車內的女人的話當成一回事。
他們,這一次,可算是提到鐵板了。
冷哼一聲,夜魂回頭,坐上馬車,便要離開,立蓉揪住他的衣袖,“等等——”
夜魂回頭,看着她。
“把剛剛我給他們的銀票拿回來。”
如果那些人肯放他們離開,那麼,那些銀票給他們就給他們了,可他們非但不肯放,態度還這麼差勁。
更想要賣掉她和清揚,不可原諒。
還想殺掉夜魂,更不可原諒。
那些銀票可不是小數目,才不給這樣的人用呢。
夜魂沒有說什麼,不過,已經下了馬車,從那個老大的懷裏,掏出立蓉的那一疊銀票之後,才駕着馬車離開——
離開小鎮,立蓉開始蹙眉了。
雪兒和展狂都沒有經由這種道到水族去,自然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小鎮壞人倒是不少。那些人雖然已經被夜魂廢去武功,不過——
“不需要擔心,那些人,我對付都綽綽有餘,更何況是堡主,不會有事——”
立蓉還未出口,夜魂便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猜個正着。
立蓉看着夜魂,有些後知後覺地眨眨眼,這算什麼?他明白她心中的擔憂,是因為他已經能體會她的心嗎?
是這樣嗎?
“你——”
“……”
立蓉才要開口問,他卻又不開口了。
剛升起的希望,馬上就又變回失望了,立蓉不禁輕嘆一口,真是的,他就不能變得徹底嘛。偶爾來一次,讓人驚喜之餘,馬上就沉於失望,真的很不道德哎。
“謝謝你——”
“謝什麼?”
馬車仍在慢悠悠地往前行,馬兒並沒有因此而受到驚嚇,立蓉懷中的清揚也是,撲哧撲哧地玩得高興。
“謝謝你肯聽我的話啊。”扯着唇兒,立蓉笑了,這一句話,她說得很大聲,聽起來很理直氣壯。
“……”
“那群人是該死,不過,不該是由我們來殺死他們,我不是什麼善人,卻也不是惡人,廢了他們的武功,讓他們學學乖,以後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做惡。”
“惡性難改。”
夜魂扔下四字,極為中肯。
呃——
惡性難改嗎?立蓉蹙眉,她沒有做過壞人,所以,不知道做壞人,做壞事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難道,要改改真的很難嗎?
她不會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而讓以後再有人遇害吧,那她豈不成了幫凶。
臉色一白。
“等等——”她叫。
馬車停了下來,夜魂看着她,冷眸之中有着不解。
“怎麼了?”
“我們回去,馬上掉頭。”
濃眉開始蹙起來了,馬上掉頭,回去?往哪兒掉頭?回哪兒去?馬上就到水族了。
“我不是說回獨龍族啦,我們馬上回剛剛的小鎮上,要是就這麼放過他們,他們以後做惡怎麼辦?”
“要我滅了那個小鎮?”
呃——
做出根展狂一樣的舉動,然後,她也和雪兒一樣愧疚嗎?才不要——
“那,交給邊關守將吧,讓他們來處理這事兒。”
“這事我會去辦,你無需擔心。”
他這麼說了,立蓉也稍稍放了心。
她知道,一個人無助之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當尋回雪兒之時,雪兒說著她的經歷,被迷暈了,直接賣到一個偏遠的族群,那裏接觸不到外人,還得日日工作,沒得歇。
明明就不是努力,卻必須背負着奴隸的身份,如果雪兒沒有逃出來,那種生活,她就必須過一輩子。
雪兒何其無辜,她只不過倒霉了些,被人看上,迷暈而已。
她可不想因為他們的縱容,讓以後有人經過小鎮的時候,又要經歷不行。如果今天與她同行的不是夜魂,而是別的男人,那麼悲劇是不可避免的。
幸好,幸好她的男人是夜魂。
不止一次,立蓉心中如此低喃。
他們花了些時間,寫了封信,讓人送道邊關守將那兒,信中還特別提及無極堡,落款是夜魂。
不管是邊關還是哪兒,對無極堡,對展狂,對夜魂——天下人是不會陌生的。
所以,夜魂可以保證,這封信在邊關守將那兒一定會得到重視。
關外之民,威脅到關內百姓的生命,而且,還是來一個都不放過,如此行為,堂堂中原大國,豈可放任。
最重要的是,如果邊關守將不把這事當成一回事,回頭讓無極堡追究起來,特別是展狂和夜魂。
展狂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裏,狂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而夜魂——
曾任八府巡案,代天巡視,這種尊榮,可不是尋常人就可以得到的。
要是沒把這事兒辦好,到時候,夜魂在皇上面前說上兩句,輕則烏紗不保,重則,小命不保,這兩樣都不好玩。
“謝謝——”
立蓉將清揚放在夜魂的手上,由他抱着,而她則是抱着他的手臂,頭依在他的肩上,輕柔地喃道。
她知道,他聽得到的。
“……”他不語,不過,冷眸一緊,眸中之色,不再冷厲,浮上的是一抹輕柔,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他一直堅信自己不可能有柔情。
卻不知,有些事情,早在不知不覺中,已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