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信我

為什麼不信我

祁慕凡是驕傲的,他若要愛一個人也是驕傲的,所以即使他心裏有千言萬語,在蘇一念那樣輕視與仇恨的目光中,他也不肯再多說半句。

他的神情從震驚到心痛再到絕望,這樣強烈而不可忽視的情緒令他無所適從,極端的絕望所產生的便是口不擇言,他緩慢而詭異的笑了,蘇一念錯愕地看着他,卻見他輕啟薄唇,緩緩吐出絕情的話語。

“對,企劃書是我偷的,我就是要看着蘇氏集團破產,我要報復蘇家,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

蘇一念踉蹌着向後退去,直到後背貼到牆壁上,她才止住步伐。他承認了!他真的承認了!!來的路上,蘇一念本來還抱着一絲幻想,幻想這一切他並不知情,可是他竟然承認了!

眼淚瘋狂的湧上眼眶,淚水像斷線的珍珠瘋狂地落下,她看不清他的臉,卻寧願自己再也看不清。她死死的捂住心口,心口翻湧着劇烈的痛楚,生生的撕扯她的心。

到頭來,是她親手將蘇氏集團推向死路,她能怪得了誰?怪得了誰??

淚眼迷濛,她直直地看向祁慕凡,堅定而絕望,“祁慕凡,從今天起,我們兩不相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蘇一念轉身頹然的向會議室走去,會議室的門剛合上,她再也壓制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陣天昏地暗,她直直向地上栽去。

容岩趕到容達集團時,就見到這麼慘烈的一幕,他嚇得心跳險些停止。狂奔過去,在她即將倒在地上時,將她摟進懷裏,焦急道:“丫頭,你怎麼樣了?丫頭……”

蘇一念眼淚如急雨落下來,她喃聲道:“容岩,帶我走,帶我走……”

“好,我帶你走,我馬上就帶你走,你撐住,一定要撐住。”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刻,容岩眼眶濕潤,他打橫抱起她,疾步向外走去。

等在會議室外面的職員驚見這一幕,個個都心神俱顫,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會議室里,祁慕凡跌坐在地,蘇一念的離開,彷彿將他生命里最後一絲光亮也帶走,他望着緊緊關上的門扉,眼睛一陣酸痛,兩滴淚順着睫毛緩緩流下。此刻的他,脆弱得像個孩子。

小九,為什麼不信我?

恍惚,他又回到幼時,隔壁家的孩子偷了東西栽贓到他頭上,母親二話不說將他關進黑屋裏反省,任他說破嘴,她也不肯相信。

若不是她心裏早已經認定是他做的,她又怎麼會不相信他的話?

從那以後,他即使沒有做錯事,也再不肯為自己辯解,因為相信他的人,他不說她也會相信。而不相信他的,就算他說破嘴,他也不會相信。

可是,小九,你為什麼不信我?

將蘇一念放在副駕駛座上,容岩看着她唇角的艷紅,心疼極了。該是怎樣的傷,才會讓她痛得吐血?這一刻,他恍惚知道,縱使花盡一輩子的力氣,她都不會像愛祁慕凡那樣愛他。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停止不了愛她,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

繞過車前蓋,他坐進駕駛座,傾身給她繫上安全帶,輕聲道:“丫頭,我送你去醫院。”

蘇一念心神俱碎,此刻竟是半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她唇色泛白,整張臉白得幾近透明,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這棟傲然立於陽光下的大廈,就像看到那個總是孤傲又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恍惚笑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便已散去,祁慕凡,再見。

歪倒在容岩懷裏時,她聽到容岩聲嘶力竭的狂吼,她笑了笑,很想告訴他,不用擔心,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只一下而已,她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

可是她的唇漸漸僵硬,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徹底昏迷過去。

容岩見她倒在自己懷裏,痛得撕心裂肺,他狠狠地摟緊她,眼淚不停滾落,他顫抖的說:“丫頭,不要死,不要絕望,他不愛你,我來愛你,我來愛你。”

蘇晴今天很開心,一大早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等一個至關重要的電話。她坐在沙發里,仰望着天,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熱烈,天邊白雲朵朵,無風。

怎麼看怎麼是一個晴天,可是她知道,對於蘇一念來說,今天會有一個晴天霹靂。說實話,她很期待蘇一念知道一切的表情會是怎樣的絕望。

自從蘇一念出現在這個家裏,爺爺喜歡她,爸爸也喜歡她,就連曾經厭惡她的祁慕凡最後也愛上了她。

她長得沒她美,也是入侵者,為什麼最後還是搶走了她的一切,她恨她,她要讓她嘗嘗被別人搶去一切的滋味。

這趟美國,她還真沒白去,至少從那個大嬸口裏知道些有用的信息,只要掐住祁慕凡跟小九的命脈,她就不信他們會在一起。

想着,她臉上浮現深濃的恨意,奪父之仇,搶夫之恨,她會一一還給她,小九,你就等着吧,我會怎樣叫你痛不欲生。

手機鈴聲響起,她轉身去拿起手機,臉上刻骨的恨意已經慢慢收斂,她接通電話,只聽對方說:“十點半,九小姐到容達集團找祁慕凡,兩人似乎大吵了一架,出來時,九小姐吐血,被容岩帶走,祁慕凡到現在還鎖在會議室里誰也不見。”

掛完電話,蘇晴臉上浮現一抹美艷卻惡毒的笑容,“小九,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蘇晴趕到容達集團時,祁慕凡已經將第三波前來請示的下屬炮轟出來,蘇晴皺了皺眉頭,將眼底泛着的興奮掩藏起來。

立在門邊的李方涵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眼前一亮,連忙走過來,低聲道:“蘇小姐,你來了,你快勸勸總經理,也不知道他跟副總吵什麼,副總走後,他就一直關在會議室里不出來。”

李方涵三年前就跟在祁慕凡身邊,祁慕凡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看到祁慕凡這樣,他很擔心。

蘇晴筆直向會議室走去,邊走邊道:“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出來。”然後她看了眼左右探頭探腦的職員,吩咐着:“你讓他們都散了,若是還有誰不肯走,就開除他。”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讓那群人聽見,那群人立馬作鳥獸散。

李方涵心驚於她的魄力,看着她緩步向會議室走去,他也緩緩退去。

蘇晴走到會議室門邊,輕嘆一聲,順着門扉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終究是她的不是,將他傷成這樣。她眼底漸漸浮現一抹愧疚,隨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消散。

她輕聲喚:“慕凡,你在聽嗎?”

門內,祁慕凡靠在牆上,沒有應答。他現在滿心的絕望,似乎陷在一個泥淖里,怎麼也拔不出來。蘇一念絕決的話語還纏繞在他心上,將他的心纏上了一個厚厚的繭,死死的束縛住。

他從來不知道,言語也會是傷人的利器。

蘇晴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無奈的笑了下,雙手抱住膝蓋,將下巴擱在膝蓋中間,繼續說道:“你不想說話,那就聽我說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蘇晴絮絮叨叨的說著那個青澀年代,兩個純凈的靈魂的第一次碰撞。門內,祁慕凡眼前的死灰慢慢褪去,他扭頭瞪着門扉,胸腔劇烈的跳動撞得心口生疼,他震驚極了。

一直就覺得蘇晴跟他記憶中的囡囡很相識,後來他多方查探,才知道蘇晴從來未曾離開過Y市,為什麼最後會是她?

她的字字句句,將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再現眼前,祁慕凡徹底失去理智了,在被蘇一念重重的傷害之後,他只想尋得幼時的溫暖。

而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出現在他面前,對他說著幼時的事,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認定她是他的囡囡。

他踉蹌着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到門邊,然後拉開門,如記憶中,他出了小黑屋,從吳嬸口中得知母親要將病重的囡囡送走時,他焦急地追過去,只來得及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趴在後窗上絕望的向他揮手。

當初,他沒有能力留下她;如今,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祁慕凡站在蘇晴面前,她坐在地上,仰起頭望着她,眼角有淚珠滾過,她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說:“慕凡哥哥,囡囡回來了,囡囡來愛你了。”

祁慕凡激動地將她自地上拉起來,用力將她擁進懷裏,低語道:“囡囡,囡囡,囡囡……”

蘇晴伸手回擁着他,落下喜極而泣的淚水,而沉浸在重逢的美好中的祁慕凡,卻並沒有看到她眼底掠過的那抹詭光。

一切計劃都如她預料中前進,自她從吳嬸口中知道祁慕凡曾與一個小女孩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后,她就時刻計劃中讓自己成為這個故事裏的小女孩。

她還沒計劃好,就聽聞爺爺棄了蘇家所有人,獨獨任命蘇一念為蘇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她心中又嫉又恨,蘇家能人眾多,怎麼也輪不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來擔此大任。可偏偏爺爺就老糊塗,讓她入主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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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離婚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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