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美人兒啊
章節名:第267章美人兒啊
聽見梵華的話,薄延一笑,他的袖子寬大,將梵華的手遮了個嚴實,旁人瞧不見袖中風光,他便也握住她的手,輕聲告誡道:“再不可隨便叫美人。”
“我已叫了幾年,怎不見薄薄教訓?大美人都沒說什麼,只薄薄一人奇怪,不許我叫美人。”梵華哼了一聲,卻伸長了脖子朝前頭死命地張望,腳尖墊得老高。
薄延一貫是笑面迎人,從不計較的,卻不知為何只在“美人”二字上較真,無可奈何地辛苦忍笑。見梵華張望,便隨口一問:“瞧什麼?”
“那個誰啊,聶子陵啊!美人在做好事耽擱着就算了,聶子陵怎麼也不回來?他說要學了東興的菜式糕點回來給我做的!御廚說東興的糕點比美人皇宮裏頭的精緻多了,我想瞧瞧是怎麼個精緻法呀?”梵華毫不避諱地和盤托出。
薄延的臉冷下來,幾盤糕點就能騙走的小東西!他真想甩開她的手,任她在雪地里跌個仰八叉,但她絲毫不覺他在橫眉冷對,倒鬧得他無趣之極。
太后不在,二王爺君越是一眾等候聖駕之人中最為尊貴的,已等了快兩個時辰,仍舊不見龍攆的影子,他便一甩袖子走到薄延跟前,問道:“薄相,皇兄到哪兒了?讓一群老臣在此苦等,這寒冬臘月的,身子骨可怎麼受得了?”
一母所生,君越這張臉與君執有五分相像,可就是這五分之別,讓他的美貌遠不及君執精緻,眉宇間浮躁得很。
人人都知曉薄延是大帝的新寵,諸事問詢太后尚且不知,薄延卻知曉個七七八八,也難怪民間皆道薄相為大帝男寵親密無雙。
薄延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既然君越問詢,他便笑答:“二王爺有所不知,大帝於行宮休養了三年,此番回長安,百姓們夾道相迎,民間對大帝的景仰比這漫天雪花還要浩大,大帝如何能棄民不顧呢,免不了寒暄停滯……臣等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該等。二王爺您說呢?”
好一個薄延,敢搬出百姓來壓他!君越臉都氣黑了,身為皇族貴胄大帝親弟,若是他再鬧下去,豈非成了他不懂事?君越又是一甩袖子,哼道:“自然!皇兄操勞國事,本王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薄延點頭微笑,神色如常,心裏卻是嘆息了一聲。大帝從來傲慢,這天寒地凍的,他會有空跟百姓一個個寒暄?聖顏豈是草民能輕易窺探的?這家國大事全滿足了大帝一人的私慾,讓一群老臣等得面色發青身子發抖,卻還不敢擅離一步。作孽。
……
龍攆雖大,可顛顛簸簸,冷風也會時而從窗口灌進來,行不軌之事也並不方便。君執怕百里婧凍着,又將一旁的錦被扯過,將他們兩人都裹在了裏面。
百里婧見他當真敢做,她卻不願陪他了,她越是不肯,君執越是不放,他把那些恨意和惱意都發泄在床笫之上,她越是躲,他越要扳過她的身體讓她直面他的目光。
“你……別……”百里婧難耐地呵斥,想踹開他,無用,她的力氣比不上他。
“你無恥!”她罵他,無用,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裝聾作啞。
君執的武功極高,內力綿長,他無恥慣了,他曾這般做過,她很喜歡,這會兒清醒着卻還排斥,可見口是心非,他原諒她的口是心非。
他真是不辜負暴虐的名聲,繼續鍥而不捨,百里婧起初還能反抗,還能對他拳打腳踢,到後來真沒了力氣,只能抱着他,被他折騰得動彈不得,一切聲響皆被他吞入腹中。
龍攆本就滾動不止,裏面的聲響再大,經由君執一遮掩,能聽出端倪的不過就只有桂九等近侍,他們一路上也見了太多,早已面不改色。
君執見她乖順,這才滿意,抱起她,找出空來問她:“婧兒,許多人在等着迎接朕回宮,你是想快點完了讓他們見見朕,還是想一路下去,讓他們去等個夠?”
古來只有暴君如此荒淫,也只有妖妃如此放蕩,百里婧平生僅見不過他一個暴君,她心裏的恨意卻讓她想做妖妃!她不管什麼江山社稷帝國大業,她想要毀了身上這個男人,她要將他毀個乾淨!
她迷離着雙目,吻住君執的唇,間或答:“不準見他們,愛我,就陪我。”
君執早料到她會這樣作答,他還要哄她,笑問:“要我?”
“要。”她答得乾脆。
“愛我?”他追問。
百里婧更乾脆:“不愛!”
君執冷冷一笑,將她抵在了車壁上,那雙黑眸寒波生煙般冰冷暗沉,咬牙切齒道:“不愛我沒關係,你愛別的也是一樣。”
別的……什麼?
“咳,陛下,快到城門了。薄相已派人前來問詢……”桂九在外輕聲提醒了一句。
君執的喝聲自龍攆內傳出:“朕還有事未辦妥,讓他們等!”
“你是個無恥的昏君!”百里婧淚水漣漣。
君執爽快地答道:“是,我無恥,我昏庸,我殘暴,就願意與你親密無間,就願意跟你荒淫到老到死……”
百里婧再次被他的話堵得嚴嚴實實的,無論身體、言語,任何手段她都無法掙脫他,她這才知道從前的自己有多天真,什麼病秧子墨問,什麼謙謙君子氣質出塵,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專制、強勢、霸道、掠奪,就算有十個她,也一準被吃得渣都不剩。他還真是仁慈,肯陪她荒淫到老到死。
大帝要辦大事,城東朝華門卻漸漸瞧得見了,護送龍攆的黑甲軍將領無法,只得道:“繞道走!大帝經久未回長安,不舍河山壯麗,且繞城一周,再回朝華門!”
豈止是西秦大帝,他的那些個臣子、奴才也沒一個像樣的,個個卑鄙無恥,說謊話不眨眼睛,連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閨房之事,他們也可尋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信口開河。
待大帝巡視完了諸道城門,再回到東面朝華門時,那些老臣已經有瑟瑟發抖的了,不僅他們,連梵華火性的身子也有點哆嗦了,悄悄往薄延身上靠,捏他的手埋怨道:“薄薄,大美人到底做什麼好事啊要這麼久?他再不回來,我要餓死了!我要吃雪粉糰子了!嗷嗚,好餓……”
薄延眼皮一跳,握着她的手替她暖了暖。人多眼雜,他不好抱她,她也一早忘了是要來迎聶子陵討好吃的,任他怎麼阻攔都不肯放棄,這會兒冷了餓了又埋怨。偏她抱怨的那人是九五之尊,她埋怨誰他都有法子治他,卻只那人治不得。
“再等等,回去讓廚子給你做好吃的,半途而廢不好,要有耐性。”薄延勸慰道。
梵華不是胡鬧的性子,也從不愛黏人,難得肯依着他,卻追問不休:“我要吃東興的糕點,聶子陵做的!有吧?有吧?”
薄延頭疼,敲醒她:“聶子陵還在東興未歸。待見了陛下,不可此般追問,知道嗎?恩,記得不準與陛下說話,今日之內,不許說。”
梵華快被他的莫名其妙氣死了,甩開他的手:“老薄薄,你怎麼這麼煩?!我和大美人好久沒見了,為什麼不能和他說話!還有聶子陵,大美人都回來了,他還呆在東興幹什麼?!你天天這樣煩啊煩,吵死了,又不准我吃飯,我要回美人村了!”
“你……”薄延語塞,他真是把她慣壞了,為了吃的跟他這樣翻臉,要不是他借故將聶子陵支走,她恐怕都要住進聶府了!他全是為了她好,大帝在路上為何耽擱他最清楚,她一什麼都不懂的小毛孩子去招惹他,指不定要惹出什麼禍端來,為今之計,該是離那個男人有多遠就離多遠。暴君成了昏君,身邊再跟個蘇妲己似的寵妃,輪得到她一個小毛孩子說話?
薄延怒上心頭,招呼道:“仇五,帶她回去。”
他本是怒意沖沖的,仇五為難,看看薄延又望望梵華圓睜的杏眼,試探着問道:“去……去哪?”
一片雪落在梵華的眼睫毛上,瞬間化成了水,整個人就一張臉小小的,其餘地方……薄延嘆了口氣,皺緊眉扭開頭:“帶她去醉仙樓吃糕點,又甜又軟糯的珍珠丸子。”
仇五忍俊不禁,沖梵華示意:“小貓,走吧!”
梵華大搖大擺地跟他走了,回頭沖薄延做鬼臉:“就知道你不敢餓死我,老薄薄!等我吃飽了再來看大美人!”
她跑得極快,腳踝上綁着的鈴鐺叮鈴作響,那聲音聽在薄延耳中,便知曉她已離了多遠。恭迎聖駕的諸人都不敢走開,只梵華一人敢,眾人也不過見她年幼,不肯計較,咳,更多的是看在薄延的面子上,不大敢斤斤計較。權臣弄政,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剩他一人了,薄延將袖中的手握了握,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好似方才不曾有過失態。迴避退讓的開道聲已漸漸近了,可知聖駕已到了朝華門。
“各位大人,準備迎接聖駕了。”薄延在風雪中開口道,又急又大的冷風吹過老臣們的身子,好多人都被凍得睜不開眼了。
不消一會兒,龍攆出現在前方,車轍碾壓過雪地,馬蹄聲四平八穩地噠噠而來。
巡遊長安城一周,做盡了出格之事,龍攆內,百里婧縮在君執懷中,已是渾身綿軟毫無氣力,連跟他爭執的想頭都沒了。
她的衣衫都已被他毀去,唯一能避風寒的不過那床錦被,君執連人帶被將她抱住,吻着她的唇角笑問:“累了?睡會兒?”
百里婧沒睜眼,只是冷笑:“你最好看住我,不然見了你的臣子,你會顏面盡失。我可什麼都不在乎。”
她在警告他。
君執卻滿意得很,她肯跟他說話,已比對他不理不睬好太多,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哄她睡:“你要鬧,儘管鬧,寡人尚且不在乎,他們敢如何?”
百里婧冷哼,不搭理他。君執貼着她的耳邊輕哄:“要是睡醒了又想胡鬧,寡人再陪你繞城一周,恩?敢嗎?”
百里婧身子一顫,埋首在他懷中,不肯再答一句。君執面露笑意,將錦被包裹得緊了些,任她睡去。
“陛下,二皇子攜薄相、薄閣老、國舅爺等恭迎聖駕!”
外間有人通傳。
照理說,讓一群朝臣頂着風雪等了這麼久,快凍死了,九五之尊怎麼也該下龍攆走兩步,與他們寒暄數年未見的情深厚意。
可懷中人偏就是偎得緊緊的,不肯鬆開他的腰,君執知曉她的心思,等着他被臣子唾棄呢,她看他是要做昏君還是要與朝臣敘舊。
君執一笑,掀開帘子,寒波生煙般的眸子掃過不遠處跪倒一片的朝臣,對外間的桂九道:“告訴各位愛卿,皇後娘娘旅途疲憊,已歇下了,莫吵醒了她,且省了朝拜,等明日早朝時再來行禮吧。”
皇後娘娘?這……
桂九咽了咽喉中唾沫,悶悶地答了一聲“奴才領旨”。
肩膀上一痛,懷中人咬了他一口,君執笑拍着她的後背,像安撫一隻鬧脾氣的寵物:“明白,寡人明白你不稀罕做什麼皇後娘娘,但寡人想讓你知道,天下美人,雖則如雲,皆匪我思存也,寡人只願與你繞城一周又一周……”
他如此不要臉,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百里婧不理他,徹底沒了聲音。
桂九出列,對着一眾跪倒的朝臣複述了聖旨,“諸位大人,陛下道皇後娘娘旅途疲憊,已歇下了,望各位大人輕言輕語,莫要驚擾了鳳駕,今日且省了朝拜,待明日早朝再來行禮吧!”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人人面面相覷雙目圓睜,大帝不曾舉行封后大典,那位準白鹿娘娘還養在慈寧宮,何來的皇後娘娘?
群臣們望着龍攆一點一點駛近,想從那垂下的帘子窺探裏面的情形,想望一望陛下口中的皇後娘娘是何許人也……
只薄延一人無動於衷,面色絲毫不改,御前侍衛統領袁出蹙起眉頭,悄聲問薄延道:“薄相大人,那位皇後娘娘莫不是……”
薄延輕輕一笑,打斷了他的問詢:“陛下說她是誰,她便是誰,袁統領切記。”
【小劇場】
眾人:“大美人”何解?“美人村”何解?
梵華:嘿嘿嘿,有典故的,反正薄薄不是大美人!
薄延:(扶額)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