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新世界的大門
顧蘭嘯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不好體現在方方面面,從精神層面貫穿到物質層面,有時候都病到停課了。
葉璣羅莫名有點擔心,少有的親自幫忙端葯忙前忙后,也不單單是知道顧蘭嘯是個奶才這麼積極的,畢竟相處半年,先生對她下的心力是看在眼裏,看着他臉色日復一日地蒼白,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每每問及先生醫術不凡為何不尋法診治,而先生也只是笑笑說了句醫者不自醫,便一切如常。
直到那一次葉璣羅半夜去幽會雞小萌在房頂上看到遠處飛來的虹光。
那陣虹光呈現一種銳利的冰藍色,只是不知為何飛得有些遲緩,好像是不願驚擾城內,光暈壓得極暗,而且飛得也很低……
葉璣羅:=a=
葉璣羅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看到飛來飛去的東西總有種不可抑制地打下來的衝動。
雖說藏劍是個近戰,但是好歹有個虹氣長空的暗器技能,於是葉璣羅就隨手拿起手邊的鵝卵石那麼一扔……
半夜三更,城內居民紛紛聽到一聲慘叫,迷茫了一陣覺得好像是自己發夢就沒在意又睡了。
……於是那ufo墜機了。
葉璣羅也沒想到虹氣長空什麼時候如此威武霸氣了,直接把人家從天上打下來了。
想也不想地就往墜機的方向跑。
好在葉府佔地夠大,那ufo沒落到別家去,葉璣羅翻過兩個院子,在院角發現了……一口劍。
葉璣羅目光死死盯住從半空落下斜插在地上的那口淬着青瑩瑩光芒的長劍,一時間也未曾考慮剛剛劍上的人哪裏去了。
【短兵:昆墟仙鑄·渺滄海】
葉璣羅就現階段而言,那口劍的屬性差點沒閃瞎她的眼,更休論劍上那一堆風靈水法的複雜附魔,簡直就是……
半步橙武。
什麼人裝備這麼拉仇恨?!
葉璣羅忽然聽到身後勁風一掃,下意識想就一個黃龍吐翠繞背,不想那人身形快到了極致,葉璣羅發念剎那便已經被制住。
葉璣羅冷汗都下來了……好快,簡直秒殺。
好在那人沒什麼惡意,身上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彷彿有些吃痛地嘶了一聲,一手捂着葉璣羅的嘴帶到牆角暗處,一開口,聲音倒是意外地年輕爽朗。
“對不住,我可不想再被當成一次採花的,小娃兒,幫哥瞞一下。”說著,還一邊嘀咕着一定是被那蛇妖襲擊了之類的話……
葉璣羅瞄了一眼這人藍白相間的熟悉裝束,眼睛眨了眨沒怎麼說話,象徵性地掙扎兩下,便又聽到頭頂上那人低聲說話。
“丫頭別怕,打家劫舍哥早就不幹了,現在專職投奔正義。只是前些日子被一條大蛇千里追殺,剛剛又被不知道哪裏的給襲擊了,這一定是敵方的巨大陰謀,看在哥這麼帥的份上需要你助我一助。”
葉璣羅模糊不清地說:“……為什麼?”
“因為哥很帥,帥到老少皆宜,坊間本子不都這麼說的,神秘的受傷俠士,對官家小姐都是殺必死。尤其是你看哥一身征塵,那是在妖怪堆里殺個七進七出,各種意義上必須收到仰慕。”
說著,便放開葉璣羅,葉璣羅回頭一看,那人也沒蒙面,看上去就是個少年人,雖說身上有些狼狽落拓,但眉眼間透露出一種自在瀟洒的氣魄。
確實很帥。
葉璣羅深以為然,目光仰慕地說:“小哥哥這麼厲害呀,那阿羅帶你去療傷吧,一定不會讓你被發現的,這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哦~”
真是又乖又萌的孩子。
少年人被萌得肝一顫,一揮手,那口名喚渺滄海的長劍便收入袖口,竟似袖裏乾坤之術。
葉璣羅眼光一動……藍白衣衫,這個門派貌似還真的有點料啊,不是專業跳大神的?
葉璣羅走了兩步,在院子門口遠遠看到守夜的侍衛提着燈過來,回頭對少年人說:“小哥哥你先去那邊的花圃躺一下,我去把他們支走。”
少年滿心感動地想多好的女娃,於是欣然應允。
葉璣羅見少年照做,立即扯開嗓子震天凄呼:“救了個命這邊有刺客歹人啊丫受傷了快來做掉他啊誰抓到年薪雙倍給產假包相親包三險一金啊!”
葉府的侍衛才不是一般概念上專業三百年負責狗眼看人的水貨,那都是跟着靖國公上戰場打過滾的,有的退伍之後無家可歸便死忠國公府。這一出手就是個個都是玩狠的,那少年人身法雖然靈動非常,無奈帶着傷,三兩下就讓老兵油子們逮了。
最後少年被捉拿歸案時眼裏寫滿了卧槽。
此時葉府里老爺子一天要睡足十個時辰,老爺還在邊關戰八方,老虎已然上了仙山跳大神,猴子大王葉璣羅當仁不讓坐上太師椅,左右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一字排開,煞是威風八面。
被五花大綁的少年人眼裏的卧槽就沒有停過。
葉璣羅揉了揉臉綳出一臉冷艷高貴:“歹徒報上名來。”
“雲天青。”
“狡猾,隨便扯出來個名字你以為洒家會信?”
一邊的老兵油子低聲道:“小小姐,幾年前江湖上有名俠盜就叫雲天青。”
“我擦,你怎麼知道的?”
“這人壓在刑部的案底太多,又滑不留手逮不到,尚書大人兩年前上煙花之地就被路過的歹徒揍過,據說就是他。”
葉璣羅痛心疾首道:“尚書大人年邁,找個紅顏知己放鬆一下身心都被揍,此人果然罪大惡極,暫時收押,明日一早押送刑部大牢。”
葉璣羅話一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不甚明顯的輕咳,葉璣羅躥下椅子躲到侍衛背後,待到門口掌燈的侍女推開門,葉璣羅一臉柔弱地淚眼婆娑。
“先生阿羅差點就被歹人害了嚶嚶嚶嚶……”
雲天青此時此刻除了卧槽已經無話可說了。
大半夜府里鬧哄哄,顧蘭嘯縱然是想清夢一回也不得,只得攬衣起身,環視了室內一圈,侍衛們押着一個十**歲眉目清俊的少年人,目光稍稍在其身上道袍的紋飾上停留了片刻,便轉向一臉‘我很脆我是受害人’的葉璣羅,語調溫淡道。
“阿羅,你又惹禍了。”
“我怎麼可能惹禍?沒拿到重劍之前我就是一隻以賣萌為生的柔弱嘰。”
顧蘭嘯:==+
之後葉璣羅就繼續抱着雞小萌淚眼婆娑地看着顧蘭嘯三言兩語支開老兵油子們,又給那少年人鬆了綁。
看看,先生一出來,兵哥哥們都不聽大王我的話了。
葉大王黯然神傷。
雲天青終於見到今晚第一個辦了人事兒的人,雖然好想糊那女娃兒一臉千方殘光劍,但畢竟這女娃雖然很小已經很禽獸了,自己不能更禽獸,師兄說過做人要有氣度,顯然和一個熊孩子計較不得。
“少俠可是昆墟修界門下?”
“昆墟?”雲天青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母校所在地區,哦了一聲,說:“先生知道我師門?”
“道門修仙,以術、劍、陣三脈為主,尤以劍修仗劍破萬法見長,有名劍修之地如昆墟,蜀中,海隅各有其風,在下觀少俠一身劍意清骨,必是昆墟八派修者,但卻未知是瓊華或是崑崙門下?”
“瓊華。”
這聲帶着點糯糯的童音,卻是出自在一邊無聊拔雞毛的葉璣羅。聞言云天青咦了一聲,蹲下來拽了拽葉璣羅一邊的馬尾,支着頭笑:“女娃兒,你怎麼知道?”
“我認得你袍子上的圖紋,”葉璣羅扯回頭髮,一臉不高興:“就是你們那裏的兩個老頭忽悠我二叔去跳的大神,等到過兩年我爹不娶後娘,我再一離家出走,你們門派再不放我二叔回家我們葉家就要絕後了。”
“……”
“更何況在那麼苦寒的一聽就是妹子稀少的山裏,以我二叔的素質要是被不知道哪裏的斷袖瞧上了斷上了我葉家還要怎麼傳宗接代?”
“……”
“你不要鄙視我,傳宗接代是個巨大的問題,你這種沒有妹子註定出路只有斷袖的人類是不會明白的。”
雲天青膝蓋隱隱作痛。
最後還是顧蘭嘯出來一臉淡定地打圓場:“這般鬧了一夜,少俠想必也疲累了,有何事明日一早再敘吧。”
待雲天青走後,顧蘭嘯扶了扶肩上的披衣,坐在廊沿處看着半掩入雲間的朗月,出聲道:“阿羅,來。”
葉璣羅慢慢挪過去。
“阿羅是真心想從武嗎?”
“只是不想老死深閣,”葉璣羅閉上眼睛想了想,一些片段浮現在眼前,便略有興奮地回道:“先生你知道嗎,在繁華都城外,沒有錦暖珍饈,沒有前呼後擁,有的是以天為蓋地作床,有的是隨處可得的放歌長嘯,在北漠,有蒼涼的古城落日,在南疆,有水擺夷女子的舞步,還有東海里埋着的沉船寶藏,越過東海,那盡頭有古老的神的傳說,這些我都想有生之年一一看過來——”
顧蘭嘯微笑着聽着,直到聽到神的傳說,眼底泛起一絲悠遠的情緒,便溫和地按了按葉璣羅的頭打斷說:“這些便是你從禮記女戒里讀到的?”
“……是我娘說的。”
“夫人想來是洒脫人,早知關不住你,便與你說了這些。”心知葉璣羅亡母早,便打住話頭,道:“既然阿羅有志從武,那為師便少不得要多說兩句,武道為師並不擅長,但也多少知道一些。”
葉璣羅驚訝了片刻,想到先生既然是個奶,那也應該有相應的武道感悟,不然怎能擋住那些年追過先生的狂蜂浪蝶?
“這世上武道有兩支,一者落紅塵經世情,是為武俠,一者超塵世外,是為仙俠。”
“仙俠?”葉璣羅有點懵了,心想莫非走錯片場?
“對,仙俠者,奉至修真行,凡人芸芸,在修仙之人眼中唯有天生懷有靈根者才能一窺仙道。你可見適才那少年人,若身上無傷,一劍騰空,御劍而行瞬息便可飛轉千里,如此逍遙天地,以致其劍修一脈被稱為劍仙。”
葉璣羅肯定自己是走錯片場了,訥訥道:“那就是說……那什麼瓊華,不是專業跳大神的?”
顧蘭嘯面無表情地點頭:“昆墟瓊華,當今天下劍道宗門之首,你二叔因其靈根百年難遇,其掌門真人盛讚其為不世出的天縱之資,故而被收為親傳弟子。”
卧槽聽起來二叔好像加入腎虛宮一樣的地方成為了一隻……咩?!
“唔,順帶一提,瓊華除卻劍修為人稱道,鑄劍養劍之術亦是不凡,我觀那少年手中之劍,晶然新發,顯然是出爐不久的瓊華上佳之作。阿羅對劍器如斯鍾愛,日後行走四海少不得要為求劍一上瓊華。”
葉璣羅:=口=!
瓊華,高級學府,管教技能管裝備管練鍛造技能……卧槽好地方!
葉璣羅頓時感覺到新世界的大門向自己打開,照這個發展一定是她之資質被某個大能賞識死死求着自己和他回瓊華深造,其中一定有一把絕世橙武上趕着認自己為主,從此走上牛逼哄哄大殺四方為禍天下後宮招生的道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葉璣羅目光灼灼:“那先生你看我的資質如何?”
顧蘭嘯瞥了她一眼,說:“心收起來,你靈根平平,體內天生無法積累內勁,雖說可以後天補足,但就這第一關看他們定然不會收你。”
葉璣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大藏劍是外功流,連腎都沒有學哪門子的仙術……遂臉色灰暗地蹲牆角。
“不過看阿羅如此激動不如為師再助你一計,瓊華定然會放你進門,你且附耳過來。”
葉璣羅立馬蹭過來抱顧蘭嘯大腿:“小的在~”
“走後門。”
“……”
“此事不急,既然是為師門下所出,以你如今水準前去昆墟未免丟人,你須得隨我歷練一載再放你出去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