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百二十章 事後一根煙
葉璣羅:“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知道就算我走位再犀利意識再風騷也總有不小心犯點小錯的時候,但這並無損我的完美。”
葉璣羅:“更何況逝者已逝,我們再在這裏糾結一些無所謂的事就不大度了對吧~你看你這麼一個廣受好評的奶,這麼沒有氣質地去糾結一點小事這又是何必呢?”
歐陽少恭:“呵呵。”
↓不作死就不會死↓
葉璣羅:“……”
↑整個人都不好了↑
“少恭哥哥!”
一個抱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從尹千觴背後跑出來,直奔歐陽少恭。
一側本來沉默管網的初七輕咦了一聲,上前一步拉住小女孩。
“小曦?”言罷,看着小曦有點茫然中透着熟悉的眼神,他轉過頭來望向神色淡淡的杏黃衣衫青年:“果然是你。”
葉璣羅反應過來開始興師問罪:“對啊,你什麼時候把人家妹子拐走的,你這麼蘿莉控我知道嗎?!”
但見老闆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薄唇輕啟:“放你們手中,能醫她因神血變異而每日失憶之症?更何況小曦天賦異稟,能聆聽萬物心聲,若不細心培養發掘,豈非可惜。”
葉璣羅:“……明明是正常的話怎麼放你嘴裏總讓人覺得你就是個蘿莉控死變態。”
“若是如此,早該三百年前你便合該自危了→_→”
葉璣羅掐指一算,麻蛋特么的好像那時候自己還真是個蘿莉。回憶了一下自己練級前後,從那讓自己體質媲美大妖的變態功法到黑副本裝備,哪一樣都有這貨的影子在裏面。
葉璣羅深深地受到了傷害:“原來你恨我……”
初七&小曦:……這話莫名聽着有點耳熟。
大家在這詭異的氣氛下都普遍覺得這時候不適宜插話,方小蘭不忍卒看,轉過去看祭台上的玉橫。
他知道葉沉香那時是被玉橫吸了進去,這段前世的怨債,他本也不知該做何反應,一路上想了想,卻也是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補償。
梵唄一念,菩提明心。
“葉姑娘,如果你願意出來說說話,就請答應往生吧。”
清聖佛力滲透入玉橫,緩緩自那凶煞的禁錮力道中讓葉沉香的魂魄送出,她那厲鬼模樣,在鉛華沉澱后漸漸顯露出秀麗的面容。
“……”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半透明,但卻不再是猙獰的鬼爪,而是她所熟悉的玉白色,為夫君穿針走線過的手。
葉沉香心中有些茫然,怔怔地看了看自己,慢慢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要我說什麼……該怎麼說,說你是我此生最想挫骨揚灰的仇人,還是給了我解脫的恩人……”閉上眼,葉沉香緩緩道:“我知道你這輩子是個良善的,但我不能說服我自己就此放下仇恨。”
“……我知道欠了的債總是妖還的,也沒有想過要你放下仇恨,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姑姑以前教我說有時候可以偶爾任性一下,不必事事按照別人的道理來做,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希望你能平安轉世。”
當年五湖任俠,花前月下,再後來紅綃結髮,約定白頭,誰不曾寄望一路攜手走下……女人啊,終究是無法不去眷戀那一場鏡花水月。
這一世愛恨交加,如何不讓人……
葉沉香握緊了手,再看了一眼方蘭生那熟悉的面容,隱隱帶着些細微的哽咽。
“我答應你,這輩子再見……罷了,下輩子,但願與你再也不見。”
身形飄散,往生彼岸,誰的故事已經劃上句點,又是誰的故事還在繼續……
……
安6縣。
月色半掩,似乎是因為聽說來了個善心且醫術高超的大夫,安6縣有痼疾的人大多按捺不住了,一個下午,就來了七八遭求醫的病人。
而且那大夫似乎也是故意找點事兒做無視了在自己身邊散發著怨念光芒的……妹子。
葉璣羅:“所以說學醫學傻了看着身邊傾國傾城的美人也跟看一攤肉和骨頭沒兩樣,你以前不專精大夫的時候好歹還有點審美觀,現在連審美觀都沒有了。”
葉璣羅:“說好的文藝青年呢,被雷嚴給吃了嗎?還是說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就順應社會潮流真的去攪基了?”
葉璣羅:“我說花前月下眷侶如花你能不能別再搞你的醫療研究了boss?!”
執着銀針的手微微一頓,那針尖險些入錯了經脈,心念微轉間,溫文爾雅的大夫便停了手,聲調平靜地對客棧老闆道:“足下濕氣入體不久,日常多作活動再輔以驅寒湯藥便是。”
老風濕的客棧老闆從剛才起就哆哆嗦嗦地看着一副鬧事的葉璣羅,這時候再度接收到一記眼刀,很是識相地退去了。
雪白的布巾慢慢揩凈沾了些葯汁的手,直到房門一關,才面色淡淡地向葉璣羅揚了揚下巴。
“坐過來。”
葉璣羅退了一步,臉色正直道:“你想幹嘛。”
“……看眼睛罷了,”餘音在舌尖轉了幾轉,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阿羅想做甚?在下奉陪可好?”
葉璣羅:“……”
葉璣羅最終還是乖乖坐下來仰起臉讓他看。
還記得那些年她還小,奇特的異瞳經常讓一些京里的貴女們孤立笑話,其實一點也不難看,燭光映着時,一隻眼睛琉璃色中泛出微微的淡金,另一隻眼睛則是漸暮如夜色,帶着笑時恍如有星砂在其中流轉。
而今到底是長作大了,這眼底究竟沉浸了許多……或許在他不經意間,紅塵入眼,恍然百年。
她並無不妥,可見是先前不想見他,才……
眸光微微一沉,半側過臉,輕柔的吐息吹拂過她耳側。
“你去了衡山,見到了小曦,如若我未猜錯……那個山洞,你看到了吧。”
葉璣羅微微一怔,低低嗯了一聲,卻是引得埋首在她耳側的人一聲輕笑。
“如何,是否覺得太子長琴此人可憐者必有可恨之處……十惡不赦,是個怪物?”
“……對,你這人確實可恨。”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背。“你從來都比我強,從來都是你在護着我……我為什麼要可憐你?”
這回答卻是出人意料。
手指穿過如雪的白髮,釵環輕解,霜雪落了滿肩,寒梅似的淡香迷離了眼。
卻聞葉璣羅繼續道:“看到那石洞之前,我以為那些久遠的故事只是個傳說,與我無關……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那一點也不像你。我就告訴自己,只認你這四世沉浮,其他的……實在與我無關了。”
“算不上我聽到過的最悅耳的感想。”
“明明是你讓我等了三百年……過去你都願意將信任交付陌路之人,如今卻不願意去允我一點信任,你對我太苛刻了。”
“我時常在想,若你也未曾與我信守一生,這世上唯二的牽念散盡,那就合該是五十弦齊動之時。”
……五十弦齊動,天地重歸混沌?
他說話的口氣依然恬淡得如同閑吟一卷七律,說出來的話卻是動魄驚心。
葉璣羅的眼神茫然了一下……五十弦齊動,這話卻是彷彿在哪裏聽說過。隨後搖搖頭,轉而皺眉道:“唯二?”
“……”
葉璣羅臉一黑,轉念一想能讓他記死了的人不多,那就只剩下印象深刻的牲口了,想起他因何被罰入下界的原因……那條叫慳臾的闖禍水虺,怒道:“那條長蟲都害你成這樣你還想着它?行,我這人見一個滅一雙,你們有什麼穿越萬年的約會我不管,等到我見到它我少不得要讓它深入了解一下雷嚴是怎麼死的。”
“如此在意?”
“那我去給雞小萌炸個真誠你能忍?”
“雖說志同道合,但畢竟天色已晚。”
葉璣羅:“……所以?”
“夜深了,這客棧之人皆入睡,你又能去何處?”
手指繞緊了一段白髮,送至唇邊輕輕一碰。
“留宿吧。”
不得不說boss的品味真的是……越是脾氣暴躁容易炸毛的,他反而覺得鎮壓起來……越有味道。
……
日上三竿,照着金色落葉落了一地。
“昨天少恭說什麼來着,幫木頭臉煉藥?煉什麼葯?”
“屠蘇哥哥也說了,試一試而已,最壞也不過無效,好歹了結一下心愿。”襄鈴和方蘭生並排坐在石階上,眉毛皺在一起:“屠蘇哥哥挺可憐的,襄鈴雖然從小沒有娘,但是也知道娘總是活着的。你說人要是真的走了,是不是就再也挽回不過來了?”
難得讓心儀的小姑娘和自己一起談心,偏偏談的又都是情敵的事兒,方蘭生腦子也有點大條,感慨道:“雖然木頭臉性格是討厭了點,不過他要是想去復活他娘,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去幫一把了。”
“哼,每次打架都是你跑得最慢,真不知道為什麼葉姑姑說你胸大。”
“……”心好累的方蘭生乾咳一聲轉移話題:“是說都約着今天去東海邊找靈藥蹤跡了,怎麼少恭這會兒還沒有出現?”
他話一說完,只見對面一方紅衣如火迤邐而來,聞言,以袖掩口笑道。
“可不是~日上三竿,也未見葉姑娘,可見若是做了君王,也是個不早朝的昏君。”
襄鈴一臉獃滯理解不能,倒是方蘭生書讀詩書,再蠢也反應過來了,頓時一臉驚悚過後,強自鎮定道:“這個……嗯咳,其實他們一起這麼多年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這個這個……姑姑也太隨意了吧。”
“葉姑娘蔑視禮法多年,你也不是不知道,何苦拿那些條條框框地去罩住她?”
方蘭生垂頭喪氣:“可惜苦了少恭那麼好的人。”
談及歐陽少恭,紅玉笑意微斂,反問道:“你覺得少恭便就是真君子嗎?”
“少恭當然是真君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樣樣拔尖,對我也很照顧,我看他就像看親兄長一樣。”
紅玉笑笑,輕描淡寫道:“也許是我多心了,總覺得那日那位名喚初七的劍者與少恭有故……”
方蘭生自己也有點疑惑,他能確定葉璣羅活得很久,應該是如同傳說中能長生不老的修仙者一般,和少恭……他有時候會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
換而言之,少恭身上是不是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歐陽少恭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重要,搖搖頭道:“那是少恭自己的事情吧,他們要怎麼樣,只要不是什麼禍害人間的大事,別人想什麼又有什麼意思?”
話說完,忽然客棧大堂的門一動,葉璣羅披着一頭白髮打着哈欠出來。
“早安。”
“……少恭呢?”
葉璣羅臉色很是複雜了一會兒,高冷道:“早出去忽悠青少年了,掌柜給我拿根煙管我要抽一鍋事後煙。”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