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猛虎回城

白雪皚皚。

這南方的初春的第一場雪，使得通往東湖市的高速公路的兩邊都鋪滿白色的積雪。

寒假臨近結束，學生們都已經陸陸續續的返校，熱熱鬧鬧的春節的氣氛也漸漸的淡了。

此刻正是早晨六七點的時間，天還剛剛蒙蒙亮，高速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很少，而由於路面上的積雪融化，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車子都開的極為小心，晃晃悠悠的長途車裏，絕大多數的旅客們都已經睡著了。

這輛配置還比較豪華的長途車裏，前後懸挂的小電視裏放着幾年前的警匪片，然而屏幕里的嘈雜的打鬥的聲音，依然沒有能夠吵醒那些沉睡中的旅客。

穿着黑色長靴，翹着雙腿，坐在長途車的末端的位置，將靠座調整到幾乎平躺的姿勢的少年，同樣也已經睡著了。

他的手邊，拎着一個黑色書包，但這包裹卻沒有像其他的返程的人們一樣，塞的滿滿的，而是憋憋的，只裝了一些土特產。

滋滋……

正在謹慎平穩行駛的長途車，忽然緊急剎車。

所有的長途車裏的旅客，都朝着前面翻滾出去，絕大多數人的腦袋重重的撞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同時，放在長途車的兩邊的架子上的包裹，順勢滾下來一片，更是砸的那些旅客們哇哇亂叫。

就在男性旅客們罵罵咧咧，女性旅客們叫嚷着投訴的時候，忽然“嘭”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車子已經停了，這嘭的一聲巨響，不是撞車，不是追尾，而是把牢固的有機玻璃車門給轟出一個大口子。

五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持着雙管獵槍，從轟碎的前門的位置走上來。

司機迅速的用雙手抱住腦袋，低頭趴在方向盤上。這種情況，他知道應該怎麼做。這條新修的高速公路，偶爾會有撞車事故，但從來沒有搶劫事件，沒想到今天被他碰上了。

司機只恨自己出門沒燒香。

“全部趴下！”

領頭走進來的彪悍男子，舉起雙管獵槍，吼道。

稀里嗦啰……所有人都急忙抱着腦袋，縮在座位里。有幾個年輕女子，實在是非常害怕，嗚嗚的就哭出來。

這沉悶的長途車裏，伴隨着低聲的哭泣，讓氣氛變得更加緊張。長途車裏僅有的一個小孩，哇的一下大叫起來，卻急忙被他身邊的媽媽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趁着他發懵，再強行將他捂住嘴巴。

“誰敢報警，就殺誰。”領頭的男子，說了第二句話，再走到司機的身邊，拔出車鑰匙。

原本還在持續提供暖氣的長途車，忽然就連“哄哄哄”的發動機的聲音都沒有，以略微傾斜差點撞到路邊緊急停車帶的隔離欄的凝固的架勢，獃獃的停在路邊。

冷風順着破碎的前車門，嘩嘩嘩的吹進來。

坐在最後面的少年，緩緩的放下自己的雙腳。在車子緊急剎車的一瞬間，他的雙腿忽然用勁，踩在前面的靠背上，因此整個人還維持着平躺的姿勢，絲毫都沒有受傷。

“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每個人湊足2000塊錢，只要有一個人交不滿，誰都別想走。還有，誰都別想報警，只要警察過來，我們就殺人。”高舉着雙管獵槍的男人，以格外平靜的口吻說道。

看他們的樣子，不是第一次犯案，而這份鎮定自若，讓絕大多數人都更加緊張，這說明這幾個人，不是衝動搶錢，而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當然，也有人覺得他們這樣“專業”，那隻要配合他們，應該就不會有事。

“快點！”

領頭的男人舉起雙管獵槍，嘭的開出一槍。

長途車的車頂，頓時被打出一個圓洞，露出灰濛濛的天空。

幾乎所有人都被嚇的渾身抖了一抖，幾個反應快的，急忙從架子上拿回自己的包裹，從裏面翻錢出來。

一時間，安靜的長途車裏，變成亂糟糟的一團，不論男人們還是女人們，都拚命找錢。2000元的贖命錢，說貴也不貴，只要拿到錢，歹徒就會走，他們就不會在乎這2000塊錢。

畢竟他們坐的是豪華的長途車，就連車費都要好幾百，再出2000，就當是漲了運費。

領頭的男人朝着後面四個同夥使一個眼色，其中兩個同樣拿着獵槍的男人，從這領頭男人的左右穿出來，順着長途車中間的走廊，慢慢的走向旅客。

五個歹徒，三把獵槍，其中首領拿的是威力最強的雙管獵槍。

坐在最前面的幾個乘客看到兩個歹徒走過來，手中還捏着黑亮的獵槍，嚇得幾乎就要尿褲子了……這種場景，親身經歷和觀看電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哥，大哥……”坐在第一排的胖乎乎的商人模樣的男子，顫抖着舉起自己準備好的皮夾子，露出裏面的一沓鈔票。

黑色的獵槍掠過他頭髮稀鬆的腦袋，嚇得他縮起脖子。如果不是雪天影響航班的起飛，而他又有一筆大生意要談，他又怎麼會坐長途車去東湖市，豈料偏偏碰上這種事情。

而跟他有同樣想法的旅客，並不在少數。長途車看似危險，卻是在這種返城高峰期里，除掉飛機和火車之外的僅有選擇。

兩個拿着單管獵槍的男子，一邊收錢，一邊走向車尾。車廂里沒有大呼小叫，只有非常壓抑的緊張感，似乎任何一個突兀的叫喊或者呼救，都會引爆第三次的槍聲。

誰都不希望獵槍的爆炸性子彈，會落到自己的身體上，尤其是腦袋上。

長途車的左側的高速公路上，零星的車輛駛過，誰都不會知道，這個停靠在右側的緊急停車帶上的長途車正面臨搶劫。在這雪天裏，誰都不想多事，都只以為這是長途車在寒冷的天氣里遇到故障而拋錨。

“大哥，我錢不夠，我這戒指，2500塊錢……”車廂中段的聲音顫抖的男子，舉起他的黃金戒指，然而話還未說完，這枚戒指就被臉色冰冷的男子給拿掉。

那些正愁自己現金不夠的旅客，急忙拿出自己值錢的東西，戒指、手錶、耳環，能夠抵錢的就迅速上交，爭取湊滿2000元的價值，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會去計較自己的損失是多還是少……

這種收錢的過程，居然是井然有序。幾秒鐘就能收一排，轉眼就走到車廂的尾部。

“我這個手機，3000塊錢買的……”

嘭！

就在一個學生萬般無奈，把自己的手機交上去的時候，那個收錢的男子，卻毫不留情的把手機砸碎在走道里。

這砸碎的聲音，不是槍聲，卻讓車廂里忐忑不安的人們都嚇得彈跳起來。那些忍着不哭的女子，都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

“我……我……我沒有2000塊錢的現金……”這個男學生雙眼抖動，渾身就像打擺子一樣的連坐都坐不穩。

“我說過了，每個人湊足2000塊錢，只要有一個人交不滿，就誰也別想走！”站在車廂前部的首領，忽然又說道。

嘭！

又是一聲槍響，長途車的車頂，又被炸開一個窟窿。

車廂里的男人女人們，都嚇得連呼吸都不敢呼吸。

“孩子……我借給你……”坐在這個學生前面的退休老人，轉身面向的學生，從衣服里掏出貼身攜帶的一個小布包，裏面裝着3000塊錢。

收錢的歹徒，拿起小布包，再指向男生座位裏面的那個女學生。

“我我……我也沒錢……”女生怯怯的說著，臉色已經是煞白煞白。她和男生是一起從家裏出來的，根本就不會帶太多現金，要拿出兩千元錢，除非有自動提款機。

車廂瞬間進入沉默。

“我我我……給你！”坐在前面的富商模樣的男子，迅速反應過來，將自己脖子裏的黃金項鏈拽出來，塞到車廂前部的拿着雙管獵槍的男子的手中。

他剛剛藏着項鏈沒給，但是現在不給也不行，如果拖的時間太長，警察過來，那情況就真的難說了……

像他這樣的生意人，擁有上千萬的身家，絕對不想死在這裏……

這個首領朝着收錢的男子點頭，示意繼續往下搜索。

車廂最後還剩兩排的位置，像這種能坐50多人的長途車，每人兩千元，加起來也是十萬多塊錢，何況有些手錶、戒指之類的價值，還遠超2000元。

倒數第二排的左右一共四個乘客，快快的交出錢財。

兩個拿着單管獵槍的男子，走到最後一排，準備收到最後四份錢財就快速的朝着前門的位置倒退。

這段路屬於高速公路的中段，距離兩邊的收費站都有很長的一段路程，就算最近的警察接到報警，在這雪天的環境裏，要趕過來也要消耗一段時間。

但這不代表他們能夠拖延太多時間，收到十萬多遠的財物，他們就要迅速撤退。當然……如果誰不配合，他們也不介意開兩槍。

車廂的最後一排，只有一個乘客。由於這輛車子是昨天深夜發車，所以不是滿載，只是前面有空位，這少年也沒有坐，而是坐到最後面的最顛簸但是也最空閑的座位。

他穿着黃綠色的迷彩服，左腳壓着右腳，一頂鴨舌帽扣的低低的，似乎還在睡覺。

拿槍的兩個男子，立刻用槍頂住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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