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仙府
“唉！”一聲嘆息。
通道盡頭，一面石壁死死堵着，灰衣道童打扮的少年滿臉鬱悶，伸出一隻手敲敲打打，卻無功而返。藉著光一看，卻是軒轅曦梓。
自打進了這隧洞，這般死路是碰了無數次，由不得他不憋氣。看看這隧洞，卻不是先前那般陰森，寬寬敞敞，四面白石鋪飾，弧形穹頂之上，每隔一段便凌空懸浮着一顆牛眼大的夜明珠，向外投射着微微光芒，倒也有些大氣，不似尋常山洞。只是無奈，這洞道四通八達，脈竅極多，胡亂摸索了許久，卻找不着內里所在。
曦梓微有些心煩意亂，頹然坐在了石壁之下，苦惱道：“又走錯了，難道真像老樹說的，我雖然感受到呼喚卻不是有緣人？”
“唉~”又是嘆了口氣，他雙腿盤起，手掐法訣，卻是結起了靈障修鍊了。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一點進展了都沒有，這洞道靈氣密集，比起外間離塵五勝景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既然不能找到線索，先修鍊一番也好。
青光閃爍，曦梓將心神沉入氣海，便要入定。不料！
嗡！
一聲轟響，比先前越加強烈了！
曦梓身子一震，猛的睜開眼來。就在方才那聲轟鳴，他分明感受到了，那神秘嗚鳴是在為他引路！心中一喜，騰地站起身來。
“呵！”輕笑一聲，他一抖衣襟，拂去上麵灰塵，喜道：“得來全不費工夫。”雙目一閉，將心感受了一番，信步邁開，便向著來路去了。
“原來，所有的蹊蹺都在你身上啊。”曦梓滿臉欣喜，將手撫摸着眼前石壁，口中道：“難怪在這裏面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原來根本就沒路！”
看他所在，分明，卻是方才進的裏間的山壁內側。
細細觀察了一番，曦梓又將手舉了起來，伸出食指，心中一動，便看見一點青色靈光在他指尖跳動着，輕輕點在了山壁上，卻是剛剛好大小的一個圓形凹槽。再看那山壁，如這般的凹槽還有九個。一一點亮之後，將手放了下來。
咻！光華閃動。
周邊八個凹槽漸漸向外沿延伸，聯繫成了一個圓，微微一閃，卻是一面青色圓板出現了。圓板方成，兩道耀眼光芒擴散開來，圓板之中兩個凹槽青光漸變，一點純白，一點卻是深黑。順着圓板一陣轉動，卻是形成了黑白雙魚。赫然！太極圖！
嘩！一陣風響。那太極圖瞬息成長，一眨眼，便是有一人大小了，虛空浮在山壁前方。
將手一伸，卻是透過了太極圖觸摸在了山壁之上，曦梓有些訝異，收回手扶着下顎，低聲道：“嗯？然後該怎麼做呢？”
轟隆~卻是一陣雷鳴般響動，黑白雙魚“噼啪”一聲向兩邊劃開，空虛處，卻是一片幽幽黑色，好似將這一片空間撕扯了開來。
不多時，門戶洞開，正是一人通過的大小。
“都已經到這了，怎麼能不進去看看？”曦梓猶豫了一陣，目光一凝道：“今日，我畢竟要將你揪出來才算完！”
咻！一道虛影劃過。再看時，已經失了曦梓身形。
太極洞門一陣模糊，終於平靜了下來，一片深黑。兩扇魚門一動，掩了過來，太極青光也漸漸淡漠了。
轟隆隆……
寧靜洞府，虛空之中時時閃過玄天訣真勁青光，符印道訣，不知為何，沒頭沒腦向四處逸散，整個洞府，都是一股失控業力。
刷！一道白光閃過。
灰衣少年一個踉蹌，險險站住了腳，轉過臉來：濃眉大眼，威風俊朗。便是軒轅曦梓，只聽他長舒了一口氣，撫胸道：“好險好險，差點我這張俊臉就報廢了！”
“嗯！”下意識一陣寒意，他忙忙向邊上一竄。
轟！爆炸聲自身邊響起，一陣氣浪迎面衝來，曦梓躲閃不及，倏地倒飛出去，砰一聲砸在洞壁之上，胸口一悶，不由咳了幾聲。
“怎麼回事？”疑惑湧上心頭，曦梓抬頭向上看去，只覺一陣道訣躁動，四散的符印好似尋到了宣洩口，唰啦啦向著他衝擊過來。
心頭一顫，順着岩壁轉了幾圈，就聽耳邊轟隆隆一陣亂響，只將他震得頭暈目眩，耳鳴不已。灰塵四起，四周儘是烏煙瘴氣叫人鼻頭髮癢。模模糊糊，看不清情形，曦梓只得無頭蒼蠅一般上躥下跳了一陣。
“哎呀！”腳下一陣不穩，他驚叫一聲便摔將下去，就地一滾，卻是聽不見躁動業力發出破空之聲了。
縮了一陣，灰塵漸漸散了去，眼前情形也明朗了起來。曦梓四處看了看，方才那一摔一滾，卻是叫他鑽進了一塊凹陷之中，上方一塊薄壁擋住，護得他個周全。偷眼向外一看，虛空之中浮浮沉沉，不正是方才襲擊他的道訣符印嗎？
“究竟，是怎麼回事？”曦梓心中一陣詫異，這麼符印深諳玄天訣奧義，看似出自高人之手，卻不知是何緣故，如同無主孤魂，自行飄蕩。曦梓肯定這寫符印無人控制，卻不是沒有道理，若是有人掌握着這些可怕力量，哪能叫他躲進這小小凹陷之中，早被生撕活裂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左右探尋一番，發覺這分明就是個死地，曦梓心中便謀劃開了。隨手拾起一顆石子，便向外間一丟。
砰！尚未落地，一道青光早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將那塊小小石子擊成粉末。
“呵！”曦梓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只見他輕手輕腳將身上灰色外衣脫將下來，將領口袖腳一併綁緊，卻是向裏頭填進了些許砂石。
破空之上響起，眼前一晃，一道灰影便在寂靜洞府之中飛掠而過。一石激起千層浪！一陣陣轟然響動不絕於耳，道道青光來回飛掠。
“嘿！得手了。”曦梓賊賊一笑，側邊一滾，站將起來，腳下一點，向著洞府深處疾奔。
砰！
後背一震，曦梓面上駭然，慘慘叫了一聲，撲倒在地。緊接着，便是道道青光接連襲來，接二連三，前仆後繼，只瞧見煙塵滾滾，遮天蔽日！
“啊~”聲嘶力竭的慘叫響徹洞府，只聽得人毛骨悚然，突地，便沉寂了下去……
“啊！”
一聲驚呼，清脆悅耳，卻是藍茹瑤。
“怎麼了？”江就醉心神一緊，忙出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啊，啊！沒事！”藍茹瑤愣愣回神，將眼四處看了下，指着草莽之中道：“有隻蛇，叫我不小心斬掉了，有點噁心。”
江就醉將眼看了看她所指，眉頭一皺道：“沒事就好，咱們再四處看看。
“啊，嗯”藍茹瑤輕輕點頭道：“知道了。”
江就醉隨便點了下頭，便向密林深處探去了。
看江就醉走遠，藍茹瑤秀眉緊蹙，看着腳下油黑林道，心頭有些惴惴不安道：“剛才，那是什麼聲音？怎麼我心跳這麼快？”
“小茹瑤，走了！”透過重林，江就醉瓮聲瓮氣的叫喚道。
“誒！”藍茹瑤甩甩頭，踏過密密草莽追了上去……
一陣炫目，道道青光。
“咦？”曦梓一臉疑惑的睜開雙眼，不解道：“不疼？”仔細感覺一番，除卻一陣陣撞擊感，確實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疼痛。
抬頭，空空曠曠，一塵不染，先前滿天的靈光符印已然失了影跡。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心中的疑問卻更深了。陡然間，一股怪異感覺自心頭湧起。
“這怎麼回事？”只聽曦梓驚呼出聲，將眼在自己身周打量了一番，一身裝束已是叫方才那一陣鬧騰弄得破破爛爛了，上衣更是一絲都沒留下，裸露的皮膚之上，點點青斑，卻是道道符印，忽閃忽暗。這一身怪異符印，叫的曦梓一陣愁眉苦臉，只聽他道：“完了完了，這麼丑，也不知道臉上有沒有！”
“唉~”長嘆一聲：“聽天由命吧，先到裏頭看看。”心裏微有些開解，便向裏間去了。
強光刺目，激的人一陣難受。
靜靜回復了一陣，終於有些適應，曦梓勉強將眼睜開，正要打量。
“你來了……”蒼老如同呻吟。
“誰？”曦梓急急轉頭，左右查探了一番，卻不曾見到任何影跡。將眼收回內府中央，一塊碧青玉屏佔據了全部視角。強光一閃，一道淺淺人影顯露出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蒼老聲音回應着，有氣無力，似油盡燈枯：“不要奇怪，我早已死了數百年……若不是為它，我定然不會存留下來。”
“它？”曦梓插言問道。
“呵呵……啊咳咳咳！”老者欣然欲笑，卻陡然咳嗽起來。
“啊！”曦梓驚呼一聲，關切道：“你沒事吧？”
“咳咳咳……”又咳了一陣，只聽老者長嘆了一聲，頹然道：“謝謝你關心了，沒大礙……死了幾百年的人了，又有什麼事？今日你來到這，也是有緣。”
“嗯？”再次聽到這般言論，曦梓再也壓不住好奇，出聲道：“究竟我與什麼有緣？”
“一會兒你自會知曉，咳咳……”老者神秘道：“我且問你幾個問題……”
“請前輩賜教！”曦梓微微躬身道。
“好好……”老者爽朗一笑，卻是問道：“你以為，什麼是法器？”
“嗯？”曦梓一怔，卻不知道這問題是何意義，只得詢問道：“前輩何意？”
“問道人皆以為，法器便是我等安身立命之物，以之拚鬥，以之護體，追求前人神器。便是不能得到，也是想要犀利法器，以法器威能為念，你以為如何？”蒼老聲音飄飄渺渺，卻是清晰非常。
“既然前輩說起，那小子便直言了，這般說法，大錯特錯！”曦梓朗聲道。
“哦？”蒼老聲音有了些波瀾，帶着一絲好奇道：“說說你的看法。”
“誠然……”曦梓將胸腹一挺，朗朗出聲：“犀利法器可以叫人在拚鬥間佔得些許便宜，只是，不論多麼犀利的法器，也要合適的人才能將它完全運用，所以，小子以為，法器者，通心之器，而不是犀利之器。”
“繼續說。”見曦梓停頓，老者抬手示意。
“所謂法器，必定要用心護佑，去戾氣，去瑕疵，去污濁。與之共同修鍊，共同進境。甚者，以自身本命元氣養育，若生器靈，與己交心，方是大成。如此，方能在危急之時救己性命，護己周全，否者，即使是擁有“帝道軒轅”，也只是兇器，而非法器！”曦梓又是微微躬身，有禮道：“小子拙見，前輩莫要見笑。”
“好！”老者猛地站起，朗聲長笑，卻是中氣十足道：“說得好，難得你小小年紀，也能看破這一層壁障，小子，你有些見地，很好很好！”
“如此……”笑了一陣，老者又變得頹然了只聽他道：“我也放心將它交給你了……”
“前輩，你在說什麼？”曦梓一頭霧水，詢問道。
老者默然不語，身形卻漸漸變得模糊了……
“前輩！”……
轟！雷霆巨響！
陣陣青末四散開來，攜着威猛力道侵襲過來。
曦梓一駭，將身一閃，躲在了石壁後面，便又一陣玉末彪射出洞門，深深嵌入了正面岩壁之上，曦梓將手在心口一撫，平了平有些亢奮的心跳，邁步進了內洞。
空空蕩蕩。
先前堵絕空間的玉壁已然粉碎，一塊碧青寒冰安然立着，絲絲冷氣向外擴散，原本有些溫熱的洞府也猛地凜冽了下來。
在四周走了一圈，只在寒冰之後，見着一尊鼎爐，一束輕煙飄飄搖搖，消失不見，看情形，是方才熄滅的。將手伸去，離爐三寸處只一股強硬力道向外推拒，不能再進一步。好似下了什麼陣術。
沒有絲毫異常，曦梓愣了一陣，將眼轉向了正中寒冰，快走幾步，已是站在了寒冰前方。
陣陣涼氣襲來，曦梓不由抖了一下，才想起他如今是不曾穿上衣的，忙忙念起了心訣，將身周結起靈障禦寒。不料，道道靈氣集結，卻並不向他聚合。只見靈氣劃出淡淡光尾，便向著碧青寒冰奔去了。
咻！
微微響動，寒冰之上，道道符印躍然而出，在虛空之中交纏碰撞，便“呼啦啦”消失在寒氣之中，寒冰之上，碧青色漸漸退去，變得剔透起來。
“前輩！”曦梓正看着，卻是突地心中一驚，碧青色盡數退去，陰寒玄冰之中，一名老者安然端坐，鬚髮皆白，慈眉善目。
不多時，曦梓自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便收斂臉色，十分肅然。
噗！
雙膝着地，曦梓一臉恭敬，叩叩叩便是三個響頭：“前輩，走好！”
嘩啦啦，又是輕微響動，只覺寒意向四面八方退散，抬頭看時，星星點點，正向著周圍散去，剔透寒冰卻是越來越小，砰然破碎，化為細細粉末消失虛空之中。
心中一陣悲意上涌，曦梓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慢慢爬起身來。再向那看時，一方長盒穩穩躺着，不甚大，偏偏叫人心生泰山壓頂之感。
輕輕上前，伸手撫在長盒之上，微微溫熱感傳來。青光涌動，曦梓但見身上符印不安浮動，忽大忽小，嗡一聲沒了蹤影，一股浩然氣勁便沉入了氣脈之中。
咔。盒開。
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