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特警突擊隊
大學真幸福,我高中時有個老師就說:“好好學,不上大學遺憾終生,‘大學是青年人的養老院’。”
其實大學我一直在逃課,很少在“養老院”里待,現在後悔了。
十六個新警一起訓練,只有一個女孩子,還是比較爺們的。我們十五個真爺們住在一個大屋裏,領導說是好管理。
每天早上跑個五公里或八公里,回來練個力量;上午去武警教導隊訓練;下午一般是某某山半日游。
看似每天的生活很充實,每個禮拜天我們還能休息一下午,太幸福了。這天是泉山半日游,大家都比較興奮。泉山是我們這裏的一個景點,門票好像幾十塊錢哪,李隊訓話:“我們支隊領導和泉山風景區聯繫好了,今天我們去泉山半日游,大家放鬆一下,順便也練練,不能荒廢了正業。”
武哥整隊,我們單位別管年齡大小,都是兄弟相稱。有些剛進隊的稱呼年齡大點的“叔叔”,領導會找他談話:“我們都是戰友,都是親兄弟,你叫他叔叔,那你叫哥哥的,怎麼叫他呀。”這事發生過,後來來到武哥就教導我們:“大家都是弟們,年齡大的就叫哥,千萬別叫叔叔,那人家會覺得你占他便宜。”就是我那麼聰明的,也沒想通叫他叔叔還是占他便宜。
我們開全順來到泉山公園門口。我其實去過一次,大學的時候,我們有個同學從外地來的,我們請他去泉山公園燒烤,覺得門票有點貴,哥哥我坐火車都從來不要票,在路上查票被趕下來,換個車門又上去了,去公園還能買票嗎。
我們讓那同學和一女同學先買票進去,去燒烤處佔個地方,我和醫大的徐勇和小偉一起翻牆進去。
我們順着牆邊走,看到一處牆被人拔掉一塊,牆角下還墊了兩塊磚,我們就很順利的爬進去了。進去后發現牆上還有鐵門,感覺不對,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小兵蛋子拿着長槍就來了,現在我知道了那是衝鋒槍。
結果我們拔了一上午草,寫了一個兩千字的檢討。那時也沒有手機,據兩個人說在那吃着等了我們一上午。我發誓要報仇,於是我再走過那個豁口時,在兩塊磚上有加了一塊,比原先還好爬。
我們進了泉山公園,武哥讓我們先把沙綁腿帶上,慢跑,邊觀光邊訓練,一直帶着我們來到天文台下:“天文台,你們都沒上過吧,這裏平常不讓上,我們聯繫過了,可以去看看,但是我們上去的時候要跑上去,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這一屆新特警的實力,準備,慢點。”
武哥走到路邊:“這個樹枝不錯,上面還有針,知道什麼樹嗎?沒事,你們不認識它,它認識你們,誰跑得慢它就和誰認識,準備,跑。”
武哥是我們之前的防爆王,我們又帶着沙綁腿,所以大家基本都和那個它認識了,到了離山頂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是一個彎道,正好都到了極限,速度明顯慢了下拉,小樹枝充分發揮了它的作用。
到山頂武哥又說了:“跑的不好,罰一次,什麼時候我看可以了,去天文台。”於是武哥站在彎道開始監督,十趟以後武哥發話:“今天跑的不理想,休息十分鐘,再跑不好就再罰十趟。”
結果又跑了兩趟,大家上了天文台。再去下面休閑區和草地做了一些力量練習,半日游結束了。
我們當時是全封閉的,晚上要在單位睡,九點半準時熄燈,武哥和李隊有時還會突擊檢查,所以大家都也不敢說話。
那時的手機都還是綠屏的,後來藍屏的引起了時尚潮,手機的功能就是打電話和發短訊。都是剛畢業的,基本都沒女朋友,也沒短訊可發,我在一偶然機會下,在網上淘到了一個好東西。
西門子手機你們用過嗎,西門子6688你們肯定不知道,一個可以裝java的手機,我就用它天天在被窩裏看電子書,自得其樂。一直到我們集訓結束他們才知道我的秘密,武哥更不會發現,我那段時間讀了不少好書,並且開始喜歡路遙。
但後來我發現了,我的視力開始下降,而且很快。
兩年後,我們集訓結束了,我到眼防所一測,兩個眼都200多度,醫生建議戴眼鏡,於是我配了一副眼鏡。戴眼鏡隊我的工作還是影響蠻大的,我後來接受一朋友的建議,戴上了某品牌的美瞳。
nnd,想說髒話,帶上美瞳,太tmd帥氣,有着褐色的迷人,大瞳孔,哥哥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帥哥了。
你了解我們特警嗎,太忙了,大型活動要參加,大型集訪要處置,危險抓捕是主力。記得那一天,我非常清楚,六月二十八日下午,我們正在訓練,李隊接一個電話,立刻吹集合哨:“兄弟們,帶上傢伙,走,不回單位了,上車。”
這種情況我們常有,也見怪不怪了。我們到了張王鎮,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張王鎮是一個鋼鐵大鎮,他們後山有很富裕的鐵礦石,鎮裏集體的場子光看每天忙忙碌碌的,村民們見不到錢,於是就包給了南方一老闆。
南方老闆投入了新機器,生意紅紅火火,村民到也無所謂,村幹部不幹了,鼓動村民鬧事,結果全村把煉鐵廠給堵了,人家南方老闆投入那麼多錢肯定不願意走。
我們的任務是防守在廠子門外,不讓影響工廠上班,縣裏和市裡領導來協調。老百姓裏面有人起鬨,晚上就開始拿石頭砸我們,都是鐵礦石,太tm疼了。我們排爆的軍哥扔了一個催淚蛋,結果因為沒找到好地勢,把我們都給熏散了。我當時就感覺有點眼疼,但沒敢使勁揉。
晚上我們沒有回去,第二天上午,我感覺眼非常的難受,但沒帶眼鏡盒和眼鏡水,這小地方也買不到,眼鏡摘下來就廢了,我就忍住了,有自來水多洗了幾次臉。
第三天中午我們才回去,我眼已經乾澀的受不了,看東西很有點模糊。於是到宿舍趕緊滴了點眼藥水,想把眼鏡拿下來。我試了很有幾分鐘,發現壞了,美瞳拿不下來了,我可憐的美瞳,好幾百塊呀,我請了假,讓同事送我到了眼防所。
在我還在可憐美瞳時,我做了一個更大的噩夢。“對不起,我們幫不了你,你趕緊去眼科醫院吧,可能視網膜有粘連。”
我當時是嚇了一跳,但到了眼科醫院,我一下也不會跳了,而是直接摔下了十八層地獄。“你好,先提醒你一下,你的視網膜發生了嚴重的粘連,我們先幫你洗一下,幫你把眼鏡拿下來時,有可能視網膜要脫落,即使不脫落,可能你的眼以後也不大能看清東西了。”
再往後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醒來時兩眼黢黑,有點說不出的痛法,好像眼一直看某個方向累的那種感覺,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的眼被蒙上了。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元昆,別急,沒多大問題,醫生說,比想像中要輕得多。”我聽出來了,是李大隊。
接着聽到武哥說:“怕什麼,有事單位養你,怎麼說也是工傷。”我感覺我應該是笑了下,但不知他們看到的我是哭還是笑。
我在痛苦中熬了四天,揭開紗布的那一刻我還等待着奇迹,我很快就考到了一絲亮光,我憧憬着更大的世界,醫生問我:“怎麼樣,小王同志,能看到嗎?”
我答這:“能看見一點。”
醫生像是對別人說:“應該還是不錯的,手術算是很成功地。”又對我說:“小王同志,別急,慢慢恢復,能看見就不錯,過幾天會更好。”
我聽到我們支隊梁副支隊長說:“看樣子還行,你們照顧好他,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我就行。元坤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找我們支隊領導。”
第二天我就徹底的失望了,我真是欲哭無淚,我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東西,醫生安慰我,然後看護我的高昌給我講,他上網看的帶美瞳的害處,我已經無話了。
第四天,二哥來了,我一直到現在才通知他,我也感覺不到他的感情,反正是帶些憤怒,不知是對誰。二哥和我一起被送回了老家,一家人不知該怎麼樣,只聽到了媽媽的哭聲。
二哥第二天回了市區,我在家人的一致決定下,半月後被送回了單位。回到單位后,我可以模模糊糊的去轉轉,但不能幹任何工作,天天坐在大隊辦公室。
其間,支隊領導都來看望了一下,來了個副局長問候了一聲,鐵礦廠老闆來了一趟,帶了不少東西,還給了一些錢,我不客氣的收下了。鐵礦廠的老闆走時說:“王弟,我幫你關注一下,有合適的視網膜,幫你換了,錢我出。”我也沒放心上。
我一批的小偉弟弟幫我買了一個mp3,下了一部分音樂和小說在裏面,我天天沒事就聽聽,也慢慢適應了,有時老鄉或同學回家時把我帶上,我在家住夠了,就打電話問他們誰回老家,來時帶上我,我的作息也沒人管了,倒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