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愛嬌來信
孟家人不敢把孟清泰的死告訴孟祖生,匆匆火化了孟清泰的遺體,各自按平常的作息工作的工作,陪老爺子的陪老爺子,都把一腔憤怒壓在了心底深處。
孟謹行沒有直接回廣雲,而是去了申城,一來打聽雷衛紅的審判情況,二來他需要找人痛快地喝頓酒。
蔡匡正接到孟謹行的電話,撂下手頭的事給幾位老兄弟打了一圈電話,第一個就去了香韻酒樓。
孟謹行到時,胡四海、李紅星、荀志剛都在,他前腳進門,崔牛、楚遠就從後面跟了進來,一屋子人熱絡地打着招呼,孟謹行臉上掛着笑,眼神卻透着空寂。
酒菜在吵吵嚷嚷中上桌,孟謹行夾着煙問蔡匡正:“沒見徐暘和愛寶姐啊?”
“呵呵,他倆現在忙得腳不踮地。”李紅星接道,“劉創天接手創天集團后,就開始縮減在長豐的投資,搞得夏書記焦頭爛額,不得已把徐暘從天馬調到招商局,專門應對創天撤資引起的一系列問題,劉愛寶一個人兼了天馬的一二把手,每天也是忙得家都不着。”
一說到創天,所有人都靜下來。
李紅星性子直,拍一下打了自己一嘴巴,“我這人就這樣,專好哪壺不開提哪壺!”
孟謹行搖下手,“別這麼說,創天是我引進的,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你們誰也料不到,反倒辛苦了各位!”
肖海峰恰在這時進門,“頭兒,看誰來了!”
夏明翰從肖海峰身後閃出來,孟謹行立刻站起來迎上去,“夏叔!”
“謹行!”
孟謹行與夏明翰四手交握,肖海峰在一旁道:“書記聽說你來,把晚上的事全推了,特意過來看你。”
“謝謝夏叔!”孟謹行拉着夏明翰一起落座。
夏明翰神色沉重地問:“你爸還好吧?”
“還好。”孟謹行幫夏明翰倒上酒,“你聽說了?”
夏明翰點下頭,“人死不能復生,勸你爸節哀啊!”
“誰去了?”劉愛寶抹着汗推門進來突兀地接話,一屋子人立馬又安靜下來。
“我大伯。”孟謹行簡單回答她,“愛寶姐,這邊坐。”
劉愛寶歉意地朝孟謹行點頭,“頭兒,我不知道,你別往心裏去。”
“不知不罪,我們之間不用客套。”孟謹行站起來替劉愛寶拉開椅子,猶豫着問了聲,“愛嬌有信么?”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劉愛寶剛沾上椅子又站了起來,“她前陣子真捎了封信來,讓我轉給你的,我太忙一直沒空去廣雲,又不好意思去打擾雲謠,信還一直擱車上呢!你等下,我下去給你拿。”說著就風風火火地去了。
“這個小劉,老是心急火燎的!”夏明翰點着劉愛寶的背影笑道,“不過,你當初有一點說得不太準確。”
孟謹行坐下幫夏明翰點煙,“什麼?”
“她不但擅長做思想工作,經濟工作搞起來也是頭頭是道,裡外里都是一把好手,天馬景區在她手裏現在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夏明翰笑道。
“那豈不是歪打正着?”孟謹行也笑了笑,轉而道,“夏叔,創天的事給你添亂了!”
“這事不要說你我都料不到,就是上面也未必都料到,也就談不上誰給誰添亂了,你別往心裏去。”夏明翰說,“倒是你,看上去氣色不好啊!”
孟謹行的嘴角往上抽了抽,吸着煙道:“我沒事,就是心裏堵得慌!”
蔡匡正想開口,但礙於夏明翰在座,他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他通知肖海峰的時候,沒想到夏明翰會來,原本只是兄弟間的聚會,由於夏明翰的出現,大家都有些拘束,尤其像胡四海這樣的,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了,他過去雖然跟着“痰盂”沒少見世面,但跟縣委書記坐一桌兒吃飯是這輩子頭一回。
劉愛寶取了信回來,打破一屋子的平靜,把信遞到了孟謹行手上。
原本只是出於禮貌詢問劉愛嬌的近況,卻沒想到劉愛嬌會給自己寫信,孟謹行意外之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收信還是有幾分尷尬。
信有兩頁,分開折放,上面的展開,只有寥寥數語,眾人只見孟謹行視線快速掃過,動作飛快地將另一頁打開。
蔡匡正皺眉看着雙手顫抖的孟謹行,掃了正喝茶的劉愛寶一眼。
夏明翰將手蓋到孟謹行胳膊上,沉穩地問:“怎麼啦?”
孟謹行轉過臉看了夏明翰許久,嘴唇哆嗦着,就是沒有吐出一句話。
夏明翰顧不得避嫌,取過孟謹行手上的信,一看之下,雙眉深鎖。
短的那頁信出自劉愛嬌之手,簡短地告訴孟謹行,她在法蘭克福郊外的一家修道院做了修女,鄔雅沁在送她到那兒時曾告訴她,如果有一天鄔雅沁出事,兇手一定是劉飛揚父子,讓她把鄔雅沁的一封親筆信轉交國內警方。
不用問,長的那封信是鄔雅沁寫的,上面用法文寫了一個地址,夏明翰看不懂,但中文部分清楚地寫着:謹行,你好!我這一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孟雲飛和他家人的事情,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卻做了許多對不起無辜之人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兇手一定是劉飛揚父子,同謀則是我自己,我死不足惜!信上的地址是一位慈祥的法國老人的家,我把這些年有關創天的所有商業資料、劉飛揚在海外的各個隱密產業都備份保存在他那兒,如果雲飛的父母同意,你就把地址交給警方,讓他們回國接受法律的審判。
夏明翰快速地將信折好遞還給孟謹行,“你什麼打算?”
孟謹行對夏明翰的問題恍若未聞,腦海中只是反覆冒出鄔雅沁的聲音,一遍遍地述說著信上的內容,而他的眼前又一次浮現出巴黎警察的調查結論——鄔雅沁意外身亡。
她是故意用這樣一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謹行?”夏明翰推了推孟謹行,隨即朝蔡匡正使了個眼色,“送他去都江吧。”
孟謹行聽到了這句話,垂着頭連連搖手,“先喝酒!”
滿屋寂靜,所有目光都鎖在他身上,看着他眼含熱淚,將一杯杯苦酒灌入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