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再訪洛陽

第四十三章 再訪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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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城門,我還回過頭去看過幾次,不過曹操沒朝我這裏看,一直看着城門,此人做校尉,似乎有點屈才。

路上行人常駐足觀望我,下面竊竊私語,不知是我耳朵很好,還是因為他們的嗓門太大,我倒是聽到不少他們的議論,我還在想,如果荊州的女孩子也這麼大聲,就好了。他們談論都是從我這天狼開始的,剛才給曹操看過了以後,就沒有放套子裏收起來,有這個天狼然後就開始猜測我是不是謝智,看來漢中一役使我聲名大振。他們哪裏知道,就是經此一役,我才會來到此處。

該死,眼看天黑,我還是沒找到官驛,上次從南門進的,又有人帶路,所以還好,這次我從北門進的,結果就找不到路了,也怪這洛陽太大,想着問人吧。

問過幾個百姓,他們都說不知道,那也倒是,他們就是洛陽土著,驛站對他們何用。迎面正好來了一輛馬車,似乎是官員回家的馬車。便策馬向前,及至近處,下馬拱手問道,“借問這位大人,洛陽官驛在何處?”

守衛忙上前護衛,馬車中探出一人,慢條斯理說出:“大家讓開,喂,那來的野人,連路都不認得,這南城門官怎麼放你進來的。”

“我是從北門進來的。”

“你……你跑過了吧?”

“正是。”

“你腦袋有包啊?”

“你腦袋將有包。”搶前一步,就去拽那官員的腦袋。

“子睿,開個玩笑,……我夫人在!”子涉趕快拋出讓我鬆開他的理由,然後摸着脖子,“你小子倒一點沒變。”

“你不也一點沒變嗎?”我笑着對他說,真是巧了,攔一輛車就是子涉的。

“我們去我岳丈家赴宴,一起來吧……子聖也在,岳丈大人知道破董卓的平安風雲侯來了,定會很高興。”

“太好了!”聽到有飯吃,還能見到子聖,我的斯文客氣立刻喪失一盡。

來到司徒府,才感覺有點眼熟。畢竟,我在這裏當過子涉的儐相。

我們到時,晚宴已經即將開始,這時,我才第一次看到自己弟妹的樣子,子涉也讓他的夫人和我打招呼。夫人名喚娟,似黃小姐的感覺,容貌羞美,確有種大家閨秀之像,對我盈盈福了一福,宛若無骨之感,讓我倒頗為緊張一會,子涉趕忙叫下人替我加一桌,便去尋子聖了。須臾,便見子聖疾出,身後便是嫂子,嫂夫人婉琳則有點女中豪傑之感,容貌端莊,雖是太傅千金,卻落落大方,見我便道,常聽子聖談起平安風雲侯,最近又聞漢中之役。我趕忙道,哪裏哪裏。心道,你們兩個人換個老婆似乎更好。想歸想,看看身上這件滿是塵土的衣服,卻有些犯難,趕緊翻開包袱,都是些日常衣服,官服一件沒帶。啊,正好,就這件甲胄還上得了門面,趕緊找個地方披掛起來,才發現甲胄都被擦過了,上面的血跡已經看不見了,不禁嘆口氣。

臨進去前,子涉還和我說:“讓你坐最後一席,你不介意吧?”

我當然不介意。心裏還怪,吃個東西都這麼麻煩。不過進去之前,我還是整了一下我的衣冠,不過,衣只有靈犀鎧,冠只能馬尾巴了。

不過進去之後,就開始怪子涉交待的不夠仔細了。子聖子涉皆坐得隔我幾桌。席上多數人是我不認識的,主席上坐着的我倒還認識,正是司徒王允大人,司徒王允大人是老師曾盛讚之人,認為他憂國憂民,忠直勤政,後世史書必記其為一代賢臣。當初,老師便是基於此,才選了他和田楷大人為這兩個荊州軍師的岳丈大人。事隔四個多月,王允大人還是那張忠厚長者的臉,讓人看了便生出一種敬重。

隨着司徒王大人一聲擊掌,後面便立刻鐘響芋鳴,這嚇了我一跳,原來宴會這才開始。我是餓壞了,看着前面的豬蹄,我早就在心中吃它十遍了。只是老師教過我們禮儀,心中一直忍耐。值此機會,趕緊大吃,我沒注意別人看我怎麼樣,我已經努力吃滿保持斯文了,但子涉還是走過來一次,提醒我,再慢點。我忙停下箸來,就看見斜對面右前方一個瘦的和猴一樣,留着幾縷胡絲的青年人正看着我,眼光中充滿不屑。我趕快轉回桌上,開始慢條斯理,照着老師參加婚宴的樣子吃起來。再注意他一眼,才見他臉帶鄙夷之色,哼了一聲,轉回頭去。想想自己確實有辱斯文,便當沒事一般,安靜的吃起來,還不時看看他人,以確信現在我所作的符合於禮。

我想我是嫉妒我這兩個兄弟了,至少看他們幸福的竊竊私語,相對而笑,打情罵俏,拉拉扯扯……真是越來越看不下去。我想我是很想找個……只是可惜,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目標,我甚至還沒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

“哐……”一聲巨響忽然從我耳後傳來,其他人皆大吃一驚,那猴子還鬼叫了出來,如果不是我不想生事,在外面鐵定砸了你的車。不過這次我倒沒什麼反應,轉臉一看,鐘上最後一個甬鐘的掛柄臂斷了。看着樂工趕快拿出一個掛柄再掛上,便幾個人來搬這大鐘,這事還用這麼多人,心裏想到這裏,便想上去顯示一把。我便起身過去,示意他們讓我來,掂量掂量,知道自己還行,身後又是那廝的一聲不自量力,一憋氣,一使勁,便把它掛了上去,這玩藝倒真是沉,不過,我還是裝得若無其事,大氣也沒喘,只是臉自己熱了起來。想是有些用力過度,氣血上涌。

“暴虎馮河。”又是那個猴形的人,在其他人都在讚歎此人神力時,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多謝您將在下老師與孔夫子相提並論。”我不打算再忍下去,立刻反擊,我知道通常在這種時候,我的腦子是最好的。

“哦,袁大人,我忘了介紹,此人乃老夫小婿的同窗好友,名喚謝智,就是近日京城沸沸揚揚傳送的漢中之平安風雲侯謝大人是也,因為剛到所以臨時需加席時,他自己要求在末席,以免重排讓宴席生亂,子睿啊,這位是太傅樂城侯袁隗大人之侄許昌太守袁術大人。”王允出來調停了,引起下面各位官員都朝我施禮。不過,我明白他肯定偏向我,因為,他的#**小說/class12/1.html意思就是我決非那種只有蠻力之人。而且,他還告訴我他的官階,他的後面可以撐腰之人,還直呼我的字,而不提袁術之字,這一切似乎顯示他也頗厭惡此人。

“呃,你們在大漢的土地上為一己之私,而與董卓自相殘殺,豈不是目無君上。”他顯然不服氣還要繼續。

“董卓在涼州在益州在荊州皆大肆屠戮我大漢百姓,且問,身為大漢之臣,如何能置之不理?豈能謂我為一己之私。”眾人點頭。

“那為何不勸說於他,非要兵戎相見呢?”

“一盜明火執仗進你家搶劫,你是奮起反抗,還是細心說教。”下面一片笑聲。

“那為何要到益州之漢中作戰,而非荊州之地。”

我站起身來,走到廳中間,“你看這廳可華麗典雅?這些物品是否精美?”

“當然。”

“此盜前來,非得一戰,你是在此華堂與之戰,還是在屋外拒之?”眾又笑。我順勢走到子涉處,俯身輕語一句“不可收拾時,讓你岳丈出來做好人。”

“那為何選益州之漢中,豈非傷他人而保自己?”他有些理屈詞窮了。

“漢中去年已被董卓屠城,我們選中它,就是因為,那裏早已是座死城。”大家驚呼。

“那你縱董卓入益州,豈非將禍水,引向他處。”

我承認他抓住了我的痛腳,讓我一下黯然,不過我看了他一眼,便將這黯然先拋下。“那麼你思當如何?董卓至少為當今天水公,皇上不讓殺,誰敢殺他?他軍隊比我多出一倍,軍馬訓練也遠勝於我,這仗讓你來打,你怎麼打?讓他進荊州肆虐?或者你認為他會自己回去?你再找一張天下地圖,董卓除了入川,我還能讓他上哪?”

他還要找理由,一時是還找不到詞了,但我的火氣已經上來了,我想,是得瘋一把了。

“大膽袁術,本今日是司徒大人之宴,我本不想與你爭辯什麼?但你三番五次百般刁難。袁太傅大人與我同是聖上欽點萬戶侯,來也會和我互致恭敬,你卻膽敢疏於官場禮數,大膽犯上,待我拎你去你伯父那裏評理。”說完便去拎他腰帶,心中感覺,司徒大人該出來說好話了。

“平安風雲侯大人,還請手下留情。”果不其然,我趁勢狠狠將袁術擲於地上。抱拳問道,“司徒大人有何見教。”

“我與袁太傅交好,望平安風雲侯大人看在老夫薄面,放過袁術賢侄。”這老大人演戲到還真有一手,套話說得像模像樣。

“是,小侯便應大人之請。”我很有禮貌的給了司徒王允大人這個面子。

“還不快離開此地!”我對袁術倒沒客氣。

宴席散去,王允大人以天色過晚為由將我和子涉子聖兩家留下來住。安頓好后,便叫我和子聖子涉過去到園中敘話。

我們剛一坐定,便有一極美的女婢過來斟茶,只是年紀尚幼,待其到二八年華時,恐怕會更好看。

“貂蟬,你先下去吧,這裏不需要服侍了。”果真是京都洛陽,連個丫鬟都有這麼好聽的名字,還這麼漂亮。不過,子涉在下面搗了我一下,讓我趕快把心神收斂回來。

“子睿今天有些唐突,不過,倒也替我們去掉了一塊心病,在座各位也心中叫好。諒他許久無臉在洛陽胡鬧。”他似乎和我已很親近,想是兄弟們替我美言過。

“你們怎麼請來如此無禮囂張之徒。”

“此人仗着祖上萌蔭,父輩位列三公,方得此官位,卻又嫌許昌清苦,常在洛陽逗留,肚內還有些貨色,卻常喜歡去各家宴會賣弄文采,而且此人心胸狹窄,凡各家宴不請他,必伺機報復,所以,每家宴會,都得給他發張貼子,只期望別上自己家便是了,今天,我本想召集各位諫議大夫一商國是,就是因為他,又只能作罷。我們只能借你這異鄉人之手教訓他一下。”說完嘆了口氣。

我們談了很久,我對這種事情一向沒有多大興趣,本來出來就是為了躲這個。所以,我也沒有發言,只是在旁聽了一個大概,還都是我知道的如外戚宦官爭權之類。王允說我可能太累,就讓我早點歇着了。

第二日一早,子涉子聖便來叫醒我,子涉說,今日中午到他家吃飯,大家聚聚好好說些話,我便被他的隨從家眷帶到了他家,他便上朝去了,我覺得不便進去,便記下子涉府的位置,還和弟妹說,我先出去走走,中午我會過來,弟妹很禮貌的道聲侯爺小心。我便離開了。我屬於私人到訪,沒打算待超過十天,所以不需要見皇帝陛下,實際上就是到何進那裏報個到,而且我還沒什麼銀子給他。

這裏我沒什麼熟人,除了上朝的二人,我便只認識那個曹操,不如先去找他談談。來到北市,見一無賴正百般糾纏一輛點綴頗為精緻的馬車,便要看車中之人,車夫阻攔,他劈頭便打,旁邊人似敢怒不敢言。這還了得,堂堂天子腳下,洛陽城中,竟出此事,不能不管。我便拍馬向前,一把提起天狼。指着那無賴腦袋,我本來想訓斥他一頓的,不過,實在懶得和他說那麼多話,最後就喊出了一個字:“滾!”那無賴顯然猜到了我的底細,旁邊的行人也在議論紛紛,我知道我手中這個玩藝,和街頭巷尾的漢中的傳說,讓他們全知道我是誰。那無賴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跑了。一夾馬就準備走,我可不打算學那個無賴,也去掀帘子。就打算繼續向前走,倒是車裏的人先發話了。

“多謝先生,請問能指給我們去最近的客棧怎麼走嗎?”很溫柔的聲音,讓我立刻很有掀帘子的想法。

“對不起,小姐,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

“對不起,叨擾,多謝先生剛才出手相助。”

“你們隨我來吧,我知道一人能幫到你。”

曹操果然爽快,很快就替這車的人找到了離北門很近的一個客棧,客棧的店主似乎是曹操熟人,曹操笑道:“這洛陽北市能有多大地方,誰和誰不是熟人?”

我忽然意識到,我和那姑娘都犯了一個錯誤,隨便找個當地人一問便可,那需要曹操費力。

那姑娘力邀我們留下歇息一會,我和孟德便坐於簾外,孟德還囑人若有大事即來找他,那女則坐於簾內。我們便隨便地談些事情,她原來為越地之女,來此地探親,發現那家人早已不在北市,便想在此住一夜,明日便啟程走了。我便問了她一些越地的問題,她也一一答了,言談間,便覺有親切之感。此女不同凡響,雖為東夷女子,但家學卻如此淵博,讓我都不禁汗顏。

孟德似乎覺得要出什麼問題,笑着打斷我:“你請我來,她請我留,但你看你們可曾讓我說過話,論壇之上一人之口,是為台,拒人千里,一言便蔽之天下,夫一人之言皆對乎,謬也;二人之口,謂之侶,侶者家中對議,枕邊私語即可,不宜上台一唱一隨,雖珠聯璧合,不免有狼狽為奸之嫌。三人之口,為品,大家匯於一起,各抒己見,不偏聽偏信,不固執己見,三人稱眾,三口成品,大家舒心中之言,方能百家爭鳴,則論壇幸甚。”既拿我們開了心,也讓我見識了他的真才實學。

那姑娘這才袒露心中所想,原來,她怕那無賴再找上門來。孟德立刻答應她,他會找人來保護這間客棧,直到她離開洛陽,那女稱善。

後來我們又談了一會,這才離開,一看天色不早,趕緊向子涉家趕去。將到子涉家時,才發現我沒問那女孩姓名,心中甚悔,更悔的,就是那一層薄薄帘子,我居然沒有去看她一眼,當時只想着越地遲早也在我手,定會見到她,現在連長相都不知道,到時怎麼找。不過想想也不怕,她明天才走,還來得及。

到了子涉府,卻看到了姜叔剛到,姜叔極為驚訝,我怎麼又在這裏看到你了。龐統知道孔明不在我的身邊,很覺失望。

飯後,我們談起了我們的正事。不過,我們談話照舊是從一些軼事開始,我便提及了曹操此人,稱其為英雄,只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子聖頗為驚訝,問我如何知道孟德。子涉沒等我答,便將昨日我走錯門的事情講了出來,不過,他也覺得我的眼力太好,一眼便相中此人。我便將我過城門的整個過程告訴他們,他們相視狂笑,令我頗想狠揍他們一頓。他們便將曹操此人之事告訴我,孟德原姓夏侯,其父為中常侍宦官曹騰養子,舉孝廉得以為洛陽北部尉,經黃巾之亂,方領這洛陽北門校尉,專負責北面諸門的往來和北邊洛陽各區的警戒。此人不畏權貴,曾杖責十常侍蹇碩之叔,為此,一直不得提拔。

“子睿,你想為老師招攬此人乎?”

“如此委屈英雄,非用人之道。”

“我們也覺起非為凡人,想遊說他,不過沒成功,子睿可也去一試,說不定你與他投機。哦,你這次來是自己收拾的行囊吧?”子涉一見我點頭,作恍然大悟狀,“我想謝銀鈴萬不至於如此疏忽。”

“我這倒想起來了,你們去幫我去出具一個證明,免以後再出此事。”我沒生子涉的氣,確實這次遺忘頗多。見他們點頭,我便心安了。

“你們二人看來打算在京中常住,將父母都搬過來了?”我笑着問他們,“這裏日子可好。”他們二人皆擺手。

“此地污穢,”子聖嘆道“若不是朝中還有一批忠直官員,我們也不想在此多待,相較之下,荊州要乾淨太多了。而且,我們在這裏,對荊州還更有利,只是何進一直派人監視我們,我們不便寫出信件,常是老師託人帶口信給我們,我們再將口信帶回,子通回荊州還在城門被人搜查。你來洛陽,怕何進現已經知道了。”

“那我豈非得去見他一見?”我大皺眉頭。“我哪來這麼多賄賂給他。”

“無妨,我們素知你的性格,知你必不願去,此事我們會幫你處理妥當,我們會替你送上一份厚禮。那何進只要有這些,見不見你,他才不管。”

“你們又何來那麼多錢財?”心道不好,我兄弟在這也**墮落了。

“你待老師若何?”他們沒有回答我們,而是反問我。

“老師待我們如子侄,我也侍之以父禮。”兩人闔首。

“你觀老師若何?”

“學富五車,忠正耿直,寬厚待人,竭力為民,不圖富貴,不喜奢華,用人不拘一格,處事智謀無雙,一代大賢也。”

“老師要比你想像的要複雜的多,你知道嗎?”

“願聞其詳。”

“這些準備給你打通關節的錢,便是老師給我們帶來的,第一次,我們來受封時,你常一人獨在酒樓飲食,而老師則帶我們各處赴宴,也各處大擺宴席。我們始發現老師交遊如此廣泛,我們問及老師為何不帶你來,他說,大家都素知子睿脾性,不喜此道。故你不知也,我等在此也有段時間,慢慢也對老師有了更多了解。這此大亂之時,天下各州對陣之勢,便幾乎有老師絕大功勞在內,本按理涼州董卓會為先頭部隊擊益州漢中之黃巾,因老師曾在京中故人中散其謠言,才由韓遂為先,可惜人算不及天算,韓遂兵敗,這才讓董卓撿了便宜,我知你對此不感興趣,但還有很多例子,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訴你,老師實為龍,可見其首,卻不見其尾。”他們看到我的臉色有變,便趕快停住。

我叫他們不要多想,我便把我為何前來,一一告知他們,他們點頭,“這倒頗似你的性格所為,我們聽得漢中之役,已猜到會如此。子睿不必如此掛壞,但我們也知道,你不介意,又能如何?放心,老師交待的事,我們必會做到,老師有恩於我們,待我們有如親子,雖很多事未告知我們,也可從中看出老師為國為民的良苦用心,我們亦視之為父。父命豈有違背之理。你在此多住些時日,好好散卻一下心中戾氣。”

“不必了,我還是快點離開這種地方為好,有勞兄弟在此受苦了。我打算到樂浪我的封地去看看。哦,你們封地在那裏啊?”我忽然又找到了一個輕鬆的話題。

“涼州冀城千戶。”

“司隸漁陽千戶。”

“果真如此。不過子聖兄看來是看不到自己封地了,子涉倒是可以去看看,那裏太守還是你的同宗……”真是沒有辦法只要想到涼州,哪怕和那姓董的扯上點關係,我心就會緊一下,這次我的話也停了。

“你呀,沒有你姐,你真是什麼都干不好?”他們又發現不對,趕快叉開話“到哪裏都得帶上你姐,否則,你就肯定是一塌糊塗。”

“那上次我赴張角那裏不是我一個人嗎?”

“但我們後來我們問你北方各種風情,你卻一問三不知,定是沒有姐姐在身旁,心神都不知該放在那裏了。”

我無語,看來我是很差勁,沒有姐姐,我好像就什麼都干不好。也許姐姐也知道,所以,到現在她都沒嫁人,確實是吾之過也。

“你們將你們父母接進京來,想在此長住嗎?”我為了打破窘境,也找新的話題

“給何進裝樣子,這是其一,其二,想讓父母歇歇,其三,讓父母擺脫行商之累……”

“這二三不是一個意思嗎?”

“我的類是種類之類,非疲累之累。”

“為何?”

“子睿,你難道真的不知嗎?”他們很驚訝“自秦以來,天下便重農工而輕商,對商販課以重稅,士紳皆視商人為蠹,我們既已可供養雙親,怎能讓父母再遭人歧視……老師教五蠹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哦,那天你沒來,好像就是光和六年秋天老師雲遊才回來的那次,你去上課,看到老師來,就跑了的那次,想起來了?”他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段時間,我是好幾天沒去上課,而且我也明白姐姐的賬簿上的問題了。

“誰說我跑了,老師讓我走的,我當時行禮把衣服撕了。”

“你的塊頭也真是大,不過你這身甲,確實不錯,看上去倒真似一個帶甲百萬的元帥,只是看着你這頭髮,總覺得你像敗軍之將。”

和兄弟們說話確實有種無以言狀的快樂,只是間或有人無意提及與那方面有關,則讓我不時有些黯然神傷。不過,有這兩個人在洛陽,荊州之事**什麼心,那些事情我還是不想去管,我總想把事情想的簡單些,可惜事實總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不去想他了,我在子涉家洗涮了一下,洗完換身衣服,子涉也給我弄來一張我的身份證明。我便想上路了,子聖怪我沒義氣,讓我在他家吃一頓飯,再住一夜再走。我說,算了,還是早點走吧,我想好好清靜一下,怕京中再傳出什麼董卓的消息,豈不讓我心更難安,他們想想也就算了。

臨行前,我還將我之平江東大計計告訴他們,他們除覺得我計大妙外,同時也和我說,我們這樣做,他們兩個在洛陽之中事情就多了。我道了一聲辛苦兄弟們了,便離開子涉府。不過,未行五十步,我還是拔馬回來一趟,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抱抱侄兒,二人就扭捏不言,我說,如果你們實在不行,我可以義無反顧的幫忙。見他們還沒拔劍追殺我,趕快再道一聲別,便拍馬快離開了。

將欲出北門,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那東夷女子得去看看,我還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看美女可是我們荊州學生的嗜好,而且,確實如果不是我想去好好靜靜,我真打算護送她回越地。另外,我還要找曹操和他說說去輔佐我老師的事情。

不過,我還是先碰到了曹操,我一向直來直往,很快談及此事,操笑曰:“我感尊侯之意,但家父年事已高,需要人來照顧,為人子,不便離開,在此多謝了。”

我感到他沒有說心裏話,但我又不好追問,也許人各有志吧。只是可惜這個人才了。不過交這樣一個朋友倒也不錯,我很快就寬下心來,他還建議我,今天太遲了,如果現在就走,到渡口時天已經黑了,如果夜裏渡河,恐不安全,不如先住下,待明日再說,我覺得也有道理,但又不好意思再回去,實際上我怕他們為我今天胡說而來砍我,可以講,我自己斷絕了後路。便說,我也住一夜客棧吧,曹操說,那也好,他今夜會親自保得那位姑娘周全,你與她同住一家客棧,他正好可以一併守衛。我感激道,有勞了。心中猜想,八成他也喜歡上那才女了。不過,那才女一直沒從房間裏出來,讓我和曹操略嫌鬱悶,我們在客棧大堂喝酒談論,其間,曹操還被手下叫出去幾次,結果,一頓簡單的晚飯,吃了一個多時辰。不過,我很高興結交這麼一位公正嚴謹,文采飛揚,又不古板迂腐的人物。等他倒一點不是苦差。

日暮,曹操帶人守於客棧門口,他則率人在北城各區巡查。我一向心事很少,這次雖然有些例外,但還是很快睡著了。

入夜,忽樓下聒噪,驚醒,忙起身提天狼下樓,見官兵正揪住一人,正是早上那無賴,那無賴自稱趙忠親侄,旁人皆不知該如何是好,趙忠何人?十常侍中人。可我管你是誰,一個宦官之侄,膽敢如此大膽,正欲出門,孟德已到,命人當街責打此人五十棍,押入大牢。爽快,我心中暗贊,推門而出,他便欲以打擾我休息為名謝罪,我忙道無妨,此人的確該打。我恐有人再來尋釁,尤以趙忠這些人為最難纏,怕孟德有失,便換上甲胄在客棧門口與孟德一起守衛。

不過,我還是長了一點心眼,我坐在了客棧對面的檐下,我想裝裝英雄,天狼斜依身上,冷臉靜看兩邊街面,我看不到樓上窗中之人,但我希望樓上窗內之人能看我,因為剛才那陣驚擾,她應該被驚醒了。孟德欲與我說話打發時光,我怕夜深話多,會驚擾則個,便搖頭拒絕。夜漫漫,倒讓我的心靜了很多,我那一夜開始還在急切的希望得到樓上佳人的垂青,可後來,便慢慢冷了下來。

“每日當三醒吾身。”當天開始蒙蒙亮時,意味着一夜無事。我舒展了一下身體,總結了一夜所思,想想現在考慮那種方面事情,我似乎還不是顯得很成熟,那就先算了吧。心中感覺一個疙瘩被揭開了,便去收拾了,將天狼重新包裹好,以免惹人注意。我沒有去和那位姑娘道別。不過,我還是找掌柜拿出紙筆,寫了我對昨天那事的見聞,出來尋見孟德,交於他,對他叮囑若十常侍發難,便去找子聖子涉幫忙,實在不行,便去荊州避禍。

我與孟德互道珍重,我便離去了。

交託完所有的事情,我便覺得一身輕鬆,自此,我便如一隻紙鳶一般隨着夏日的熏風直飛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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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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