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機會不是你想有便有
【47】機會不是你想有便有
春節是舉國歡騰的節日,就連白瑞康這樣的大忙人也難得地拿了幾天假期從京城趕了回來。
白爺爺和白奶奶在g市的新家已經呆慣了,懶得挪窩,於是白瑞康也直接從京城飛到g市在白銘的新家住了下來。對他來說,這麼多年,今年春節過得最像渡假。
這種上有高堂下有兒孫繞膝安享晚年的生活,是他從前從不曾靜心享受過的。很多時候,幸福就像清晨透過玻璃射進來的一束光,它其實一直待在你身邊,只是,你未必能靜下心來體會它珍惜它。
除夕當天,白子濤和白子辰兄弟二人拖家帶口地從l市趕了過來,除了肖姒之外,白家一大家人算是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
不知是因為現在的裴悅已是名正言順的白銘夫人還是因為有白瑞康在,白子濤和白子辰兄弟這次表現得十分克制,雖然笑起來仍有點假惺惺之嫌,但言語上卻是極客氣不敢再對裴悅母子有半點冒犯。
裴悅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加上看在白家幾個長輩的面子上,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從表面看起來,這就是一個和睦的大家庭。
幾個小孩子更是全無大人間的芥蒂,白羿愷自堂弟堂妹進門后就立馬成了小大人樣,領着弟弟妹妹在花園裏追逐嬉戲玩得瘋狂。
白家的人在客廳里閑聊,裴悅和胡欣在廚房裏幫着廚師們準備團年飯的食物,裴悅的目光投向廚房外,小包子這時正在跟弟弟妹妹玩紅綠燈遊戲,哈哈的笑聲不時傳進來,看着外面那幾張堪比花兒燦爛的笑臉,連心存芥蒂的胡欣,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小孩子果然還是跟小孩子一起玩最開心。”
裴悅沒接話,老媽想說什麼她明白,只是,她暫時還沒那樣的心理準備。
胡欣見她不說話,低頭攪拌了幾下盤子裏的肉,又說。
“小悅,等小揚回國,我就搬回家去住。”
裴揚大概會在夏天回國,胡欣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很正常。
不過,裴悅還是認為老媽要搬走的原因,八成是因為肖姒。算算日子,弟弟回家那段時間,差不多也是肖姒刑滿重獲自由的時間。
“媽,這裏地方挺大,白銘也說過,小揚回來就直接讓他住過來就是了,何必搬來搬去?”
裴悅當然不想老媽和弟弟搬回家去住,老媽年紀大了,弟弟上班時留她一人在家裴悅不放心。在這裏的話,跟白爺爺白奶奶幾位長輩湊一起既可以互相解解悶也可以互相照顧。
“這裏始終不是我和小揚的家,住着不方便。”
胡欣當然不會明說,要她跟肖姒住同一屋檐下,想想就覺得噁心難受。從她的角度,她只是單純接受了白銘作為女婿的事實,卻不願接受跟肖姒已成為親家這個事實。
她心裏這些想法,作為女兒的裴悅是最明白不過的,在肖姒這個問題上,裴悅連自己心裏的疙瘩都沒有消除,自然更不知從何處入手去勸老媽,沉默了一會,才說。
“媽,愷愷現在基本都是你在照顧,如果你要搬走,我一時半刻肯定應付不過來。要不,這事等小揚回來再說吧。”
胡欣沒再堅持,畢竟,離夏天,還遠着呢。
吃過晩飯,白子濤兄弟倆帶着妻兒告辭離開,剩下的眾人圍坐在客廳里品茶聊天優哉悠哉地迎接新年的到來。
“小銘,過完年挑個日子把婚禮給辦了吧。”
白瑞康作為一家之主,首次開口過問兒子的婚事。
白銘沉默了下來,自從知道老爸要跟老媽離婚之後,父子間談話都盡量避免提起肖姒,雖然,白銘也不想父母的婚姻就此走到盡頭,但婚姻脆弱如玻璃,不小心裂了,想要再修復成原來的樣子是不可能了。
“爸,再過些日子吧。”白銘心裏,終究是想等老媽出獄后再舉行婚禮。
他的心思白家幾個長輩其實都明白,但同時又都覺得這樣對裴悅不公平。
白瑞康正想再勸說兒子,裴悅適時地接過話幫白銘解了圍。
“白叔,婚禮的時間還是不要太倉促為好。現在事務所剛剛起步,我很忙,白銘也很忙,誰都沒有時間去籌備婚禮。再說,我也想等小揚回國再說,你看怎麼樣?”
白瑞康見裴悅本人都如是說,就算明知她是在幫自己兒子掩飾,也不好再說什麼。
就這樣,白銘和裴悅的婚禮時間經數個長輩催促未果,最終交還兩位主角自行決定。
春節過後,裴悅很快重新投入工作。這天中午午飯時間,藍雲飛和桑小媟一起出去辦事,另兩名新雇的律師和幾位助理在大堂一起吃盒飯,裴悅坐在辦公室裏手捧着盒飯,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電腦屏幕上的資料。
敲門聲響起,助理推開門報告了一聲。
“悅姐,有位裴先生找你。”
裴悅的心思全放在資料上,根本沒聽清助理說誰,只當是有新的客戶上門,隨口應了聲。
“請他進來。”
自從鄺非同被帶走調查之後,白銘便不再強硬要求裴悅由保鏢接送,因而,裴悅這幾天都是自己驅車上下班。
白銘跟裴悅的婚訊雖然還沒正式公開,但裴悅生日派對時請了g市各政府機構的官員,於是,之後不久,便有些人見着裴悅會誠惶誠恐地叫聲“市長夫人”,這個稱呼比起“白夫人”要讓裴悅頭大得多。
現在的她出門辦事儘可能的低調,帶着小方和保鏢,難免讓人誤會她派頭大講排場,這對白銘和事務所都不是件好事。
也許因為小方和幾個近身的保鏢不在身邊,才讓現在推門而入的男人混了進來。
“小悅……”
男人低沉的叫喚,讓原本捧着盒飯邊吃邊專註看資料的裴悅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便對上那張她極不想見到的臉孔。
“你來幹嘛?”裴悅把盒飯擱桌上,寒聲質問已走到辦公桌前的男人。
男人一臉憔悴,比起之前在白家大宅見到時又消瘦落泊了許多。
“小悅,我這次回來,就不再走了。”
裴文斌這次回來,是為了尋找胡欣和一雙兒女一家團圓,可回來之後就被白銘間接軟禁,直到最近這兩天白銘把保鏢撤走,他才得以重獲自由。
得到自由的裴文斌,跟以前的舊識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女兒現在是一名律師,而且在業界挺有名氣,跟白銘,雖然沒公佈婚訊,卻已有一個三歲多的兒子。
細打聽之下,裴文斌了解到女兒最近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這間律師事務所開業沒多久,卻在業界迅速獲得認可及走紅。事務所能走紅,除了因為女兒本人的名氣之外,也因為這家事務所專門為社會底層的弱勢群體伸張正義卻只象徵性地收取微薄的傭金,從這性質來看事務所更類似於法律援助機構。
有了這些資料,裴文斌要找女兒就容易得多,只花了兩天時間,便把女兒準確的工作地址找了出來。
雖然上次在白家見過女兒,但這次見,仍讓裴文斌萬分感慨。
他離開那年,女兒才十五歲,臉容稚嫩性格活潑可愛。似是一轉眼,再見時,她已有了自己的事業已成了別人的妻子和媽媽,她臉容仍舊俏麗,卻由骨子裏透着一股凌厲的氣勢,讓人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敬畏,即使他是她爸爸,他仍能感到她強烈的氣勢。
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女兒的這種凌厲氣勢,其實,是因為對自己的恨意和抗拒!
此時的他,心裏悔恨交加。當年一念之差,狠心地把一雙兒女扔下,錯失了他們從孩子蛻變成成人的歷程。
“你愛回來就回來,愛離開就離開,跟我有什麼關係?”
裴悅冷冷瞥他一眼,語氣極為不屑。
曾經,他是她心中的英雄。但在那一個黃昏,她心目中的英雄已被他本人親手撕毀消滅。
裴文斌最怕聽到的,就是“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句話。
他也最怕面對一個事實:現在的他,能擁有的,其實只有記憶里那雙可愛的兒女,眼前這個優秀成熟的裴悅,早把他裴文斌當作與她無關的路人。
“小悅,當年是爸爸的錯。現在我回來了,你們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裴文斌繞過辦公桌走到裴悅面前,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想要摸摸女兒的頭。
裴悅身子朝旁邊一閃避過他的手,順勢站了起來走到會客廳,坐下。
“當年你離開,有徵詢過我媽和我們姐弟的意見嗎?”
裴文斌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初見時的憤怒和怨恨已經平復,現在的裴悅已經可以極平靜地面對他。既然他敢想門來找,她自然不會給他留什麼面子。
裴文斌自知理虧,默默地走過來,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
“小悅,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們。現在你們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去我以前犯下的錯?”
此時的裴文斌雖是一臉愁苦,但從他尚算光滑的臉容來看,這些年他在外國應該也過得不錯。
裴悅打量了他好一會,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拒絕!”
裴文斌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裴悅的態度會這麼堅決。
裴悅瞧他一眼,不等他開口求情辯解,又接著說了下去。
“你難道不知道?要接受一個背叛自己媽媽和拋棄自己的爸爸,比接受自己的爸爸死了更難,所以,從你離開家的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我爸爸已經死了!”
裴悅說得極為輕描淡寫,對她來說,那份喪父之痛早在她十五歲時已經經歷了,到現在,傷口早就結疤,眼前這男人,對她來說只是恰好跟死去的父親同名同姓的毫不相干的路人罷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