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杯具

世上最杯具

【】感謝有你一路相伴!

“三郎,你在和誰說話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杏娘站在人堆里,聽得那一聲柔若無骨的“三郎”,身子先酥了半邊。這是何等的功力啊,想當年,她可是看完《赤壁》上集,在林某人嗓音荼毒下依舊面不改色的強人,如今居然也扛不住了。

人群中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原本湊在一起輕聲講話的幾位少爺嘴巴全部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個個很有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俞承晟最小,三少爺俞承翼拉了他一把,什麼都沒解釋,帶着他縮到了後頭不見光的地兒,低下頭開始研究自個兒的鞋子。

大姐俞定墨迷茫地看着馬車方向,一臉不明所以。俞定琴抓了抓耳朵,眼珠子咕嚕一轉,上前半步,攥住了大太太的裙子,貼着她的腿,擋着小半邊臉,偷看起來。

大太太和二太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三太太。只見她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牙關緊咬,兩隻手籠在袖子裏,整個人跟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

杏娘看到這一幕,心裏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什麼情況會讓三老爺大白天的跟個女人同乘一輛破馬車,還是一個說話嗲得要人命、會黏黏膩膩嘴巴里喊“三郎”的女人?

答案顯而易見了。

剛才三太太是怎麼稱呼自家老公來着?她要是沒記錯,是喊的“老爺”?

杏娘不大喜歡三太太,這會兒也不免有點同情起她來。雖然古代封建社會小三小四小五都是合法的,但是正室做到這份上,也實在是太憋屈了。

大太太是最早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俞定琴扒着她的腿,讓她不舒坦了。

她回過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推俞定琴,剮了她一眼,朝後頭輕聲斥道:“譽哥兒,把你妹妹看好了。”

俞承譽正處在青春期,但凡是青春期男女的通病,古代小孩和現代小孩,也沒啥區別。要他陪着年齡相仿的兄弟們吹吹牛皮,聊聊哪家妙齡小姐,他是一千一萬個願意的,要他哄着餅臉爛脾氣的妹妹逗她開心,他心裏那叫一個堵得慌啊!勞心勞力還討不到誰的好,真是件苦差事。

這邊大太太一提醒,三少爺俞承翼和四少爺俞承晟,一人一邊,把最小的杏娘拉到了後面。

俞承翼看見自家長姐愣頭愣腦地站在那裏,也沒個眼力勁,聯想到兩人相近的身世處境,感慨同病相憐之餘,倒是起了點惻隱之心,輕咳一聲,道:“大姐,那地兒風大,你到六妹妹這邊來。”

俞定墨看了他一眼,這才醒過神來,跨了兩小步,走到杏娘身邊,木偶般的臉上染上了幾分溫度,正要朝俞承翼道謝,抬頭卻正好對上了大少爺冷冰冰的眼神。

她立刻斂起心神,把原來要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再對着俞承翼時,眉目間已經儘是不屑了。

俞承翼笑了笑,裝出了不在意的樣子。

杏娘卻看出,這笑里,多少有些苦澀。

風一陣緊過一陣。

如果說三太太只是一張臉成了調色盤,三老爺就可以說是徹底在風中凌亂了,那一聲**的“三郎”,更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俞定琴不情不願地被大少爺扯到了後頭。

馬車裏頭的女人在眾人表面閃避內心八卦膨脹的情況下,終於露出了頭。一張標緻的鴨蛋臉,膚若凝脂,眉如翠羽,剪水雙眸顧盼生姿。她彎着腰探身出來,見到外頭這麼多人,眼睛齊刷刷地盯着自己,笑盈盈的臉一頓,腮邊飄上了兩朵紅雲,嬌羞地垂下頭,俏生生地問道:“三郎,這些是……”

三太太在看清女子容貌的瞬間,身子搖了搖,險些一個跟頭栽下去。

大太太和二太太從剛才開始就在邊上注意着她的舉動,一看情況不對,連忙出手攙住她。

俞家三老爺冷汗蹭蹭地往外冒,頂着巨大的壓力,正要開口,後頭又一輛馬車“吱嘎吱嘎”駛了進來,依舊是不太俞府的外形。這回倒是沒怎麼讓人驚訝了。

很明顯,經歷了之前那番變故之後,大家的神經粗獷了許多。

俞定琴口沒遮攔,小嘴一撇,嘀咕了一句,道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難不成還有一個?三叔可真厲害,一趟青州拉回來倆姨娘……”

說話間,第二輛馬車也跟着在二門外停住了。車夫先下,上邊緊接着帘子一掀,走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媳婦子,穿着青布棉襖,臉上頭上極是素凈,神色肅穆,車夫才把那墊腳凳子放好,她就跨上去,哧溜一下落了地。

好,第二輛里拉的應該不是……

那媳婦子轉過身,朝馬車方向走了一小步,隔着帘子喊了起來:“小姐,少爺,我們到了。”

可憐的三太太,眼前一抹黑,好不容易強撐着勁道打起了精神,氣還沒緩過來,就看見第二輛馬車裏跑出來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兒。

一男一女,男的比女娃高上一個頭,濃眉大眼,整個一三老爺的翻版;女的身量小一些,生得機靈可愛,臉部輪廓酷似三老爺,眉眼間倒是和第一輛馬車裏那個長相不俗的女人一個樣。

此情此景,就是豬,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三太太身子一歪,靠在大太太身上,雙腿發軟,徹底歇菜了。

人世間最杯具的事情,不是老公帶着個狐狸精跑回來,而是老公帶來了狐狸精,還贈送了兩個球。

兩孩子在先前那個媳婦子的攙扶下,一個接一個跳了下來,一站穩,那女娃娃就往三老爺身邊湊,邊跑邊喊:“爹,爹,我們到家了嗎?”

男孩子走得稍慢些,近了,才喊了三老爺一聲:“爹。”

三老爺的包公臉上露出了杏娘見到的一個笑容,他摸着女兒的頭,一臉慈父相,道:“對對對,我們到家了。承業,定萍,你們一路上累壞了?”

馬車上的漂亮女人在第二輛馬車出現的時候,就被丫鬟扶了下來,這會兒站在邊上看着這一幕,不時微笑:“三郎,你不要太寵萍丫頭,你看看,她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說話做事也沒個規矩……”

三老爺不以為意:“惜柔,定萍是個懂事的……”

“咳咳……”

大太太用手帕擋着嘴,輕咳了幾聲,打斷了這其樂融融一家人的互動。大白天的,二門外奴才們走來走去,可不是說話的地兒。況且,算算時辰,姑太太的車子也該到了,要是兩撥人撞上了,場面可就不好看了。

她笑道:“三叔,真是巧了,姑太太也是今兒個回來,估摸着快要進府了,你可要在這裏等她一等?”

翻譯成直白的話,就是說,你姐妹快來了,你是要在這裏站着,等到她進門看見你這個做兄弟的,從外面拖回來一個女人兩個娃嗎?

“這個……我等在這裏,恐怕不太合理數……”三老爺這才猛然記起自己問到三太太為什麼一大幫子人站在門口時,三太太的回答,他訕訕地住了口,臉上又開始變成衛星雲圖了。

他選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時候,帶着外面養的女人孩子潛回來,自然是有原因的。特地連個信都沒送,就是想殺老太太等人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居然這麼歹命,碰上小妹回家探親。這下子,惜柔她們想要見老太太一面,可就難上加難了。

他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大太太,自家大嫂主持中饋這麼多年,大哥又是一族之長,要是能夠……

想到這裏,他連忙開始朝三太太使眼色。

無奈,三太太抗擊打能力委實太弱,這會兒挨在二太太身上,恍恍惚惚,魂早不知道飄到哪旮旯里去了。

大太太當做沒看見三老爺的小動作,笑容不減:“三叔,那你還有什麼事嗎?”

“啊?我沒事了……”三老爺憋足了勁兒朝三太太sos,對方沒反應,他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嘴巴里說的話,連忙又擺手,“不不不,我有事,我還有事……”

大太太眉頭一皺。

三老爺看了看左邊的漂亮女人,再看看右邊兩娃,咽了口唾沫星子,后槽牙一咬,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介紹起來:“大嫂,這是惜柔,我的……”

“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從大門方向飛奔過來一個婆子,扯着嗓門一路喊,“姑太太的馬車到西街口了……”

大太太表情一整,對大少爺說:“譽哥兒,你姑母快進府了,你和澤哥兒去外頭候着,讓人把轎子備好了,開了正門,讓姑太太別從角門進,入了府就把馬車換成轎子。”

大少爺應了聲,和俞承澤兩個,就要往前頭走。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三老爺卻突然想到了那個被自己拋到了腦後跟的大兒子俞承澤,他雙手背到身後,端起了一副長輩的樣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承澤,你過來。帶你弟弟妹妹去見見老太太,今兒個姑太太回門,原就是一件大喜事,再見到你弟弟妹妹,可謂是雙喜臨門……”

“三叔,對不住了。”二太太魏氏冷不丁插話進來,神色淡然,說起話來更是不咸不淡,“今兒個風大,三弟妹被吹着了,頭正昏着呢。眼瞅着姑太太的車子進來進來了,我想着讓澤哥兒把他娘攙回去,好過待會兒讓姑太太看見了,怪我們招呼不周。”

“正是這個理兒。”大太太原本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見三老爺這般不依不饒,她心裏也有些不舒坦了。姑太太探親這趟全是她一個人在忙前忙后,眼看着就要把人接到了,三老爺卻帶着外室和外室生的兒女,不早不晚趕了回來,這不存心打她臉嗎?她對俞承澤道:“澤哥兒,你先把你娘攙回去。”

三太太身邊的丫鬟菊霜早喊了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抬着軟轎守在邊上了,一聽得大太太叫她家二少爺,連忙沖了過去,把人抬了進去。

俞承澤頗為感激兩位伯母甘做惡人,給了他一個脫身之計,再加上擔心母親,這會兒自然賣力表@****現,朝三老爺道:“爹,娘可能是被四妹妹過了病氣,又吹了冷風,兒子先把她帶回去請個大夫看看。”

不待三老爺接話,轉過身就指揮人把三太太抬走了。

三老爺站在原地,想罵兒子,又沒個站得住腳的理兒,一時尷尬到了極點,恨不得找個地縫兒把自己塞進去。

大太太瞅了瞅他,把守在一邊的俞承譽叫了回來,另打發身邊得力婆子去正門那裏把事情料理妥當,估摸着從西街口到俞府前門的距離,所要耗費的時間,心裏膩味,又不能讓老三外室杵在這裏跟姑太太撞個正臉,只好耐着性子勸了:“三叔,你看這會子,也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你把惜……惜柔姨娘和孩子都帶回來了,橫豎姑太太也不來了就走,總要住上些日子,老太太定是高興的,到時候再從長計議。”意思是,在這裏跟我們死磕也沒用,倒不如找個好日子,趁着老太太高興,把事給辦了,反正你都生米煮成熟飯了,老太太總不能把人給掃地出門。

三老爺的豆腐腦總算開竅了一回,得了大太太的點撥,忙不迭地道謝:“大嫂說的是。”

接着,趕緊讓車夫把車子弄走,自己帶着外室和野生兒女往西側角門走了。

杏娘眨了眨眼睛,想到方才大太太讓大少爺把大門打開,改讓姑太太坐轎子的情形,心裏暗暗感慨這位大伯母料事如神。

那幾個人才走沒影,三頂硃紅色的精緻小轎子晃晃悠悠,被幾個婆子抬了進來。過了一會兒,後頭跟着兩頂青色小轎子也進入了人的視線。

轎子一落地,抬轎的幾個婆子上前打了轎簾。

先出來的是一個和大太太一般年紀的婦人,杏娘一想今日來的人的名單,就知道這是她姑媽了。只見她穿着大紅妝花通袖襖兒,淺藍色緞裙,貂鼠皮襖,腳上蹬一雙一色玄羅高底鞋。濃眉大眼,和老太太長得倒不是很相似,只是一開口,那股爽利勁兒,倒是叫人一聽便知是母女了:“大嫂,二嫂,讓你們久等了。也就幾步路,你們還專門出來接我。”

大太太領着他們往前走了過去,親熱地拉了她的手,眼睛裏淚光閃閃:“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你嫡親嫂子,出來接你也是該的。”

三房的人已經全部退場了,說嫡親兩個字,實在是礙不着誰了。

二太太用手帕拭了拭眼角,道:“好些年不見,你倒還是這個脾氣。”

姑太太望着俞府的磚瓦牆門,感慨道:“是有好幾年沒回了,我記得我上次回來還是……”上次回來,還是二哥病逝的時候。只是後半句話還未出口,已然收住,她低下頭,指着杏娘,道:“這便是杏娘了?都這麼大了,我上次見她那會兒,她才剛學會走路呢。見着她,我才道,歲月不饒人哪。”

二太太眼淚滾滾,噗嗤一聲,笑道:“盡胡說,你們家蕙蘭不就比我們杏娘大了兩個月,偏拿我家女兒說事。”

感慨嬉笑間,餘下幾頂轎子裏頭的人也出來了。

杏娘回憶着大名單,眼神在那兩個從青布轎子裏頭出來的男孩身上頓住了。

只聽人說,姑媽家生了一個表哥,蕙蘭另外有一個庶姐,那這裏來的另一個男孩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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