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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貞吉腳步也快。

這樣的帝后,她不習慣,也覺得驚悚。

他們太不把她的命當回事。

皇帝道歉的樣子,那麼嫌惡,好像還要她感恩戴德。

而皇后……

如她家王爺所說,還是三皇妃照顧她的好。

容敏嫁給和王的事,連她都知道,她不信,身在京城的萬皇后不知道。

沒她的默許,容敏能成功嫁給周都和?

柳貞吉不是不知道萬皇后是喜歡容敏的,甚至,她把當成另一個不得不幽居深宮,被皇家束縛的自己……

但,她侍候了皇后這麼久,哪怕確實有所圖,但皇后本質上跟皇帝是一樣,他們這對夫妻,完全沒把她當回事。

所以,要怎麼對她,全憑他們的心意。

果然,不喜歡她,她做得再多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比不得喜歡的。

柳貞吉儘管知道這些道理,但走出鳳宮的那刻,她發現自己難掩傷心。

萬皇后在萬花宮裏那段時日,她真是費盡了心血照顧這個婆婆……

付出這麼多,還是不如她喜歡的。

柳貞吉踏出鳳宮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鬱氣。

她身為媳婦,都這麼看不開……

她家王爺呢?身為他們親兒子的他,是怎麼想的?

這麼多年,對皇后對他的利用,對他的不管不問,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所謂補償之後的袖手旁觀,火上澆油,他是怎麼忍過來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許是忍過了頭,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對她無所謂的樣子?

那其間,他每次都憤怒得無法言語吧?

所以他們王府校場裏的柴,總是堆得像小山。

“獅王哥哥啊……”踏出宮門,走了幾步,柳貞吉在長吐一口氣后緊接着拖着聲音悠悠地道,“有些人不在乎的,我們自己緊着在乎就是,你說是不是?”

周容浚沒回答她的話,因為這時小十一,也就是現太子周德英迎面朝他們走了過來。

**

小十一站在他們跟前,柳貞吉抬起頭看了人,發現以前那愛跟着她屁股捉弄她的小孩已經不能再叫小十一了,他現在比她高一個頭,得她抬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四皇兄,四皇嫂……”周德英先開了口。

周容浚漫不經心地頷了下首,“太子……”

周德英的臉,從柳貞吉臉上劃過,看向了周容浚。

他神色也很是淡定。

這種淡定的氣息,在周文帝,以前的舊太子,獅王身上都有。

這是掌權的上位者固有的氣息。

皇家兒女,貴氣皆有,但不是誰都有這份淡定從容的態度……

以前的周德英是沒有這種氣息的。

他從來都不像是具有這種氣魄的人……

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有——柳貞吉在垂下頭時,輕微地斂了下眉頭。

這以前欺善怕惡的十一皇子,現在居然長成了這種氣候了?

看來,他在屈奴的動作,倒不全是他身後人的操縱了。

原本確實有些輕看現太子的柳貞吉覺得她得重新評估現太子了。

這個人,變得太快。

“四皇兄這是要出宮?”

“嗯。”

周容浚朝他點了下頭,帶着柳貞吉就要走。

周英德退後了一步,又站於了他們之前。

“太子有事?”周容浚當即眼往上一揚。

周英德頓了一下,眼睛往柳貞吉身上看了一眼。

“四皇嫂好像還沒與我的太子妃正式見過?”周英德這話是看着周容浚說的。

“倒是。”周容浚淡道。

他們去西北之時,他跟李家那孫女,還只是訂親。

只是,李家都被張家跟他算計下台了,那李家太子妃,如今也只是個擺設,難不成,他還想讓他王妃見太子妃不成?

周容浚有些冷地揚起了笑。

“難得皇兄放下西北回來,皇嫂也跟着回來了,不日得空,我帶李氏上門造訪獅王府做客,還望到時候皇兄不嫌麻煩的好……”

周容浚看着場面話越說越圓溜的周英德,突然哈哈笑出聲來,說了兩聲,他神色一斂,眼神臉孔冷酷無比,“如果我嫌麻煩呢?太子就能不來了?”

假如以前,周容浚這麼不客氣,周英德只會氣得滿臉通紅,可現在他竟眼睛都沒動一下,甚至還笑了一下,“皇兄不喜,英德自然不敢。”

周容浚嘴角勾了勾,“那就好。”

說罷,帶了柳貞吉揚長而去。

周英德這時緩慢地轉過身子,看着他們的背影……

那女人一直低着頭不聲不響,除了第一眼,她抬頭看了他外,他們說話的時候,她皆低着頭一言不發。

四皇嫂啊四皇嫂……

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膽小怕事,楚楚可憐……

就是不知道她笑起來,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燦爛明亮。

想到這,周英德略帶嘲諷地哼笑了一聲。

他以前,只能躲在角落裏偷看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四皇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如此。

誠如錢保豐所說,如果他一生,身在皇室成了皇子,是皇子,然後還成了太子,居然還只能對着一個女人只能看不能碰,那多悲哀。

他可不想到死,也只能看一個女人幾眼,還得叫她一輩子的嫂子,更是只能背地裏,看着她對着另一個男人笑……

他要的,他一定要得到。

而且有容家那個女人的事在先,有前車之鑒,想來,有日他得她,於她名聲也不會有損。

等那麼一日到來,念及他對她的用心,想來,她對他也總會有幾許歡喜的。

周英德想着想着,有點愉快地翹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走在前方的人突然轉過了頭來,直直朝他看來……

那眼神,冰冷又銳利……

周英德一時反應不及,嘴角的笑僵在了臉上。

爾後,那人在他臉上帶着股無以言喻的尖銳掃視……

周英德的心因此不可抑制地抖了一抖……

正當他背後寒毛豎起,正欲圖回以眼神的時候,在他身上掃視的人轉過了頭。

然後,他帶着那低着頭站在原地不動,甚至沒有因好奇掉過頭看他一眼的女人,頭出不回地走了。

周英德僵在原地,越發不能動彈。

身邊的太監,在良久后,才敢催了他一聲。

只一聲,太子的貼身太監收到了太子惡毒又兇狠的眼神。

“太子饒命……”

周英德沒說話,他只是抬起了腳,狠狠地踩在了那跪在地上的人背上,直到把他踩扁,踏平。

“早晚有一天……”周英德看着那被他踩地地上痛哭流涕的人,咬着牙,從牙關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

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那不可一世了一輩子的四皇兄,就像這樣狠狠地踩在地上,讓他跪地求饒。

他對他做的事,任何一件事,都不可饒恕。

**

直到出了宮,坐在了馬車上,柳貞吉才抬起了一直低着的頭,躺在他懷裏,若有所思。

周容浚上車就抱了她,這時也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吻着她的髮絲,沒有說話,同樣一臉思忖。

“浚哥哥……”柳貞吉先開了口。

“嗯。”

“太子變了好多。”

周容浚先沒說話,頓了一下,才懶洋洋道,“怎麼說?”

柳貞吉沒注意他的口氣,腦海里努力尋找形容詞,眉頭因此都皺在了一塊,“很怪,很陰森,他以前不是這樣沉得住氣的人,惡毒在外,我反而放心些,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不舒服。”

其實豈止是不舒服,而是很不舒服。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轉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的瞳孔在劇烈收縮,呼吸因此在那一刻都重了,但,也就那麼一刻間,這種感覺又在他身上消失殆盡,只不過一轉眼,他就又好像沒事人了一樣,就好像,剛剛是她的錯覺。

非常怪。

就剛才那一瞬間,柳貞吉越想越怪,覺得她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全身都不自在……

這感覺沒法詳細說,她搖搖頭,總結道,“他還是跟過去一樣不喜歡我,我不覺得,他對我會打什麼好主意。”

周容浚這時低下了頭,半側過了臉,看着她抿得緊緊的嘴……

看了一眼,他往前啄了一下。

看到她回過頭,嘴角揚起笑,他這才坐回了原姿態,懷抱着她,淡淡道,“他能打什麼好主意?他那太子妃,任何時刻都別見,就是她自己跑上門來,你也別見,李妃那個人,你沒見過,她比你小,但手段哪樣都不比你差,心也比你狠,就是李家倒了,她在東宮也沒幾個人敢踩到她頭上去,你別見她。”

他一連說了兩個別見人,柳貞吉聽了好無奈,她有這麼弱嗎?

“總不能老躲着吧?該見的時候就見吧,我又不怕,躲着不像回事。”柳貞吉覺得她再是溫室里的花朵,再希望他寵着護着她,偶爾也還是要面對一下風雨的。

周容浚摸着她的耳朵揉了揉,輕“嗯”了一聲。

倒也是,不能老躲着,要不,倒成他王妃怕人了。

“非常時刻不論,但她要是擅自跑到你面前,就無須要見,你不需要給誰臉面。”

連皇后的面子,他都能替她落,何況是一個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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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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