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人見人愛小茶壺 01

37人見人愛小茶壺 01

“小藥罐,上茶!”

“來咧!”

聽到樓上的喊聲,唐鷹擒着個茶壺,把擦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甩,三步並作兩步的輕盈奔上樓。

經過這一陣的鍛煉養生,唐鷹身體的狀態可比以前好多了。強壯嘛,還無遠說不上,但身體很是輕盈,行進間動作敏捷,像這麼飛奔跳躍間,才有了點少年飛揚跳脫的味道。

百花樓的主樓是個方形結構,樣子很像個店棧。唐鷹後來才聽說它原來還真是個客棧,名叫飛馬,飛馬客棧,被蘇容接手后改了個俗氣而容易上口的名字,百花樓。

因為原先是客棧,因此主樓內部內間是一個三層樓的深井形。它中間是大堂,四圍被長有十五間房圍繞,寬六間房的矩形樓間圍成。在兩道窄邊上都有樓梯各自通往二樓與三樓,樓梯皆是木製,踩上去要不是咚咚作響,就嘎吱嘎吱的聲音令人牙酸,總是提醒唐鷹此刻身處古代,沒有鋼筋水泥的樓梯那麼經得起折騰。

底樓是供一般平民嫖客耍樂子的地方,大堂不另收銀子,廂房則要加收白銀一兩。除此之外大廳里還有一個小巧精緻戲台,夜間時分這裏通常都會有歌舞戲曲一類的節目在上面表演。二樓是供給有錢的嫖客使用的地方,三樓則是真正的高級玩家的地盤。

嗯,玩家。唐鷹覺得用這個詞來使用三樓的客人比較合適。一來他們並不見得真是來睡姑娘的,二來就算是來睡姑娘,耍樂的方式也比較高級,用玩家來形容會合適很多。

現在叫喚唐鷹上茶的客人便在二樓,算得上是有錢的嫖客。唐鷹來到二樓南側的房間外,伸出中指輕輕扣了扣房門,調整了一下表情后恭聲道:“大爺,您的茶。”

“進來。”聲音嬌媚無骨,透着幾分病弱般的氣息虛弱。唐鷹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暖玉姑娘的聲音。

唐鷹拎着茶壺進了門,一眼便看見暖玉倚坐在窗旁,一隻手素手纖纖的攏着袖口@黃色小說/class12/1.html,另一手正在磨着墨。她面正好背向背後的窗欄,窗外是早晨的太陽,陽光灑在她的肩頭上,映照在她的手上,全都泛着一層淡淡如金的光輝,襯得她細白的肌膚,如同玉質一樣細膩。她整個兒形像再配合著也手裏的動作,當真是一個書卷般的柔軟俏女子。

只可惜,真實的她不並是。接觸了幾天之後唐鷹充分明白的知道這個看上去弱質嬌柔的女人從客人的腰包里往外掏銀子有多麼的厲害!

看見唐鷹進來,暖玉沖唐鷹笑了下,用嘴呶向旁邊一個書生打扮的人,一臉的不屑。隨即又把臉轉向書生,迅速轉臉很職業化的笑得含羞帶怯。

唐鷹沖暖玉露出個詢問的眼神,暖玉瞅了一眼書生,再瞅一眼他筆下的紙,眼神里露出嘲諷。

唐鷹便明白了,敢情這書生睡了姑娘還不肯走人,竟是書意大發,大清早的要在這裏揮毫幾筆。

尼瑪!有病哪?要寫字不好好的在家寫,偏要跑到這百花樓里招搖,屎吃多了大便上腦不成?難怪暖玉心裏不爽。

干迎送往來這個工作的人士都是夜貓子,生活習性是晝伏夜出,試想,這百花樓里哪個女人願意陪人睡了后,還願意大清早的陪你練字?一晚上的折騰着陪人搖搖,又費精神,又費體力,還沒有多餘的銀子拿,吃撐了才會沒事找事的附庸風雅。露水夫妻的情份早隨着渡夜資就完成了交易,現在暖玉只想睡覺,攆人。

唐鷹把暖玉的眼神看得明白:陪你上床是因為你付了錢,陪你寫字你可沒付錢,所以趕緊的給老娘消失!

至於怎麼攆,這是個技術活兒,即要把人攆走,還要讓客人高興,免得惹惱了客人有麻煩不說,人家下次不來找你了,找誰賺錢去?

以前嘛,這事挺麻煩。現在嘛,有了這個機靈的小藥罐,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唐鷹眼珠靈動的轉着,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上前給那書生模樣的嫖客倒殺。一邊倒唐鷹還忍不住一邊打量了他幾眼:倒是生得人模狗樣的,就是一臉憔悴,眼下兩個黑眼袋,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繡花枕頭。再看他寫的字,我操,還不及自己當年八歲時在青少年文化宮寫的水平!這種臭字也拿出來現,唐鷹都替他覺得丟人。

“好字!”唐鷹昧着良心脫口贊道。才一贊完,就覺得胃酸胃脹的想吐。暖玉飛快的抬眼看了唐鷹,很努力的把嘴角那一絲抽搐掩蓋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自己着實的像,難怪自己會這般喜歡這個小滑頭。

“哪裏好?”嫖客興緻勃勃的抬頭。

唐鷹故作乾笑道:“其實小人也不懂,只是覺得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很大氣,就覺着是好字。小人說錯了嗎?”

“沒錯!沒錯!”嫖客大喜,自誇道:“楷書就是要有這種方正大氣的味道,謂之書中楷模。”

說罷,心裏歡喜,賞了唐鷹十枚大錢。

暖玉斜眼看了唐鷹一眼,意思是你賞錢拿了,人也哄開心,現在該辦正事了罷?

胡蘿蔔加大棒,嘗了胡蘿蔔之後當然是大棒。唐鷹飛快的看到暖玉一眼,見暖玉已經準備妥當,便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暖玉眉頭一皺,突地嬌聲喚道:“啊喲!”

唐鷹一個箭步跳上前去,嘴裏疾聲問:“暖玉姑娘,你怎麼啦?可是哪裏不舒服?”

暖玉蹙着眉不說話,只是一個勁揉心口,正如那西施捧心,端地讓人看着心憐。

嫖客關切的問:“暖玉,哪裏不舒服?”

暖玉還是不答,臉上的神色更顯痛楚。唐鷹嘆了口氣,道:“大爺,暖玉這都是為了你。”

“什麼?”

“昨兒個聽說您要來,暖玉正病着呢,這是帶病來服侍你。”

“小藥罐,別說了,我……”暖玉嬌嬌弱弱的抬手阻止,眼光如秋水剪剪看向那書生嫖客,瞳里‘深情’看得唐鷹頭皮直發麻。尼瑪!這才是真正的影后級的功力,自己比人家還是差了一大截!

只聽暖玉用一種極其善解人意的口氣道:“家裏夫人兇悍,阿郎好不容易來一趟看看我,我……”說罷,像是忍痛努力一笑,笑容頗是自憐又無奈。

唐鷹用力的擠着眼,很是艱難的才擠出點水光,低聲道:“暖玉姑娘,你真是太痴!”

“痴么?用情之人哪個不痴?”暖玉茫然的抬頭看向那嫖客,凄然笑道:“奴只是想多留住些許時光。”

唐鷹臉色大痛:“你不要命了?這個時候應該去看大夫,你還拖着!我……不行,你趕緊去看大夫!”

那邊一番西子捧心,這邊唐鷹火上澆油,嫖客終於動容:“我這裏還有一點銀錢,暖玉你拿着。”

暖玉臉上的神色又是疼痛又是受傷:“奴和郎的情份,還要給銀子?”

唐鷹動作飛快的把錢奪了過來:“看病不花錢?這是你郎君的好意,明不明白?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懂事!那不是銀錢,那是情義!”

暖玉臉上的神色還是不豫,唐鷹又道:“這位爺,暖玉身體要緊,她的毛病拖不得。要不,您先回家歇着,我送暖玉去看大夫。暖玉的心裏可只有您,自己的女人自己疼,您下回多帶着銀錢來,把這毛病的根兒斷了,也不用每回都看到她痛得冷汗淋漓的,可好?”

那嫖客直是點頭,像是想着怎麼回去討銀子,臉上露出一片狠色,又心疼心憐的看了暖玉半天,這才走了。

那人前腳剛才,暖玉立即坐直身體,那還有半分嬌柔痛楚的模樣。

“得了多少?”暖玉急切的問,方才還帶着濕意的眼睛突然銀光四射,隋朝版林黛玉突然變身為葛郎台,讓唐鷹很是不適應。

“好像有二兩。”唐鷹掂了掂,對古代的銀錢計重法估計不準。

“才這麼點兒?什麼玩意兒,光會裝,其實就是個摳門貨!拿來!”

唐鷹把手裏的碎銀遞過去,暖玉仔細點了數,鎖在自己的小箱子裏,又拿出十枚銅錢:“這是嘗你的。”

唐鷹牙痛的接過十枚銅錢,道:“我要到二兩,你才打賞十個銅錢?太摳了吧?”

暖玉斜眼撇嘴:“站着說話不腰疼。我這是賣身錢,陪他睡了一夜,折騰得我跟快散架了似的。要不你來陪他睡,這二兩全給你?”

回想起那嫖客的齷鹺模樣,唐鷹頓覺背後汗毛都豎了起來,乾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十個銅錢就夠。暖玉你慢慢陪他睡,想睡多久睡多久,我就不陪了。”

說罷,轉身就要溜。

“等等。”

“又要幹嘛?”

“我身子不爽利,流白,你給瞧瞧。”嘴裏說著,一隻手腕大剌剌的就伸了過來,還生怕唐鷹看不清楚的似的把衣袖挽得老高。

唐鷹又是一陣蛋疼,這娘們兒就這樣,人前是林黛玉,人後卻是王熙鳳,只要不裝的時候,那是盡顯本色,着實不好對付。

伸手過去捏着那一段潔白美麗的手腕扣着脈,唐鷹問:“流白?”

流白是赤白帶下,惡露不絕的簡稱,樓里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有這方面的職業病。

見唐鷹良久不語,一臉小大夫的深沉模樣,暖玉也心裏忐忑:“我沒染上什麼吧?最近沒接過什麼不幹凈的客人啊。”

“沒有。”唐鷹偏頭想了想:“最近大便怎麼樣?”

“很難,解不出來。”

“小解呢?”

“黃,解的時候像燒着了一樣難受。”暖玉張口就答,半點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表現。

翻着暖玉的眼皮看了看,再看看舌苔,聞了一下暖玉的口氣,唐鷹道:“這是熱證引起的赤白帶下,我給你開個逍遙散吧。”

提筆就寫:白芍、柴胡、茯苓、甘草、陳皮、茵陳、梔子。寫完才道:“還是上次一樣的飲法。”

暖玉眉開眼笑:“我就知道你行。我們百花樓里的小藥罐就是能人!給!”

又是十枚銅錢。

唐鷹蛋定的接過:“這是診金?”

“胡說,我倆的關係,給什麼錢!給錢顯得多生份的不是?這是賞錢,給你買糖的吃的。”

就知道這死女人摳門得很。奶奶的,我跟你很熟嗎?還買糖?聽蘇容的意思,爺今年都十五歲了,不是五歲!

轉念一想,突然間心裏覺得很詭異,自己才當了小茶壺一星期不到,好像樓里的女人跟自己都很熟捻似的。遇上那膽大的,大清早穿着肚兜披頭散髮的就出來嚇人了,根本就不避忌,活像自己不存在似的……那胸口的兩砣肉,又嫩又白,顛巍巍跟喜之郎果凍似的直晃蕩,可閃瞎了自己的狗眼。

娘喂,自己雖小,也是男人好不好?十五歲的男人,也是男人!不要把豆包不當乾糧!

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尼瑪,這樣下去,不成性冷淡都要被副到男人的另一個陣營去,從此對女人沒了胃口。

一定要離這些豪放的女人遠點!唐鷹頓時心中警鈴大作,起身就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件事,又道:“藥費自己掏,別想着從我這裏摳。另外多吃點蜂蜜,通便潤腸,還能養顏。”

前腳剛跨出去,就聽暖玉在背後楞楞的道:“用嘴吃還是用屁股吃?”

冷不丁的,唐鷹一頭撞在門柱上。當時心裏只有一種感覺:有一萬匹馬組成馬群,正從自己身上歡快的奔踏而過……

蜂蜜這東西確實可以用屁股吃,用來通便效果也不錯,但普通人聽到吃它的時候會有這種疑問嗎?這暖玉姑娘確實忒地強大,不愧為百花樓第一紅牌,簡直是奇葩到了極致!

“你家吃藥用屁股?”

“可是,你說的嘛,用來通便。我尋思着,用下面吃豈不是比用上面吃效果更好?”

奶奶的,你當那是開塞露?!

“那你用屁股慢慢吃吧!”唐鷹氣怒,大步跨出門去。

門后,聽動靜好像是強大之極的暖玉姑娘根本沒把自己當一會兒事,正把書生嫖客留下的書用來墊了桌腳,她一邊干這個一邊嘴裏仍自在念叨:“用屁股吃,好像不太容易啊……喂,小藥罐子!”

唐鷹一聽,立即腳下如風跑得飛快。這人前病西施,人後缺心眼的二貨姑娘該不會叫自己去‘喂’她吧?

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一句詩:一朵菊花朝天開。

巨寒!

唐鷹越發溜得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暖玉這個角色的時候,直接笑噴。我初中時有一個女同學,那是愛財如命,正是以她為藍本寫的。

她是商人之女,從小耳濡目染,對錢這個東西之敏感,很少有人比得上。

話說,當年大家都窮,大概是一九九一年吧,問她借了五分錢買冰棍,沒有錢還她,就一直欠着。

結果初中畢業后都過了十年了,有一天回小鎮碰到她和她兒子。她一下子認出我,一手還牽著兒子呢,另一手便指着我鼻子大叫:“是你!你還欠我五分錢!”

狂汗……

遇見老同學,心情特好,我直接還了她五塊錢。

從五分到五塊,嘖嘖……這投資,真是值當!

卻見我那同學把五塊錢收好,仔細放到錢包里,笑道:“這五塊錢我不打算花,以後一看到它就會想起你這欠錢不還的同學。”

我當時窒息了一下,眼裏有溫熱的感覺,心裏頭高興得有點想哭。

然後我們兩人還有她兒子,一起去吃了一頓麥當勞大餐。

我付的錢……

臨走時又跟她借了五角,這年頭已經沒有了五錢,帶五這個數的最少已經是五角。

我說:“這五角不打算還了,你一直記着我這個欠錢不還的老同學吧。”

她說:“嗯。記得我死的時候帶五萬來放我墳頭上。要真鈔,不要冥幣,全燒給我。”

尼瑪,就這一句,盡顯愛錢如命的本色,老子什麼感懷溫暖的心思都讓這一句給擠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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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唐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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