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走出柴房
唐鷹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臉,搞不懂她們在看什麼。
只聽雙魚小聲嘟嚨:“明明是個惡人,怎麼可以笑成這樣……”
語氣很明顯的是不想稱讚而又忍不住不贊的口氣。唐鷹不禁大寒,難道自己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不是吧……那得多噁心人,唐鷹連忙向旁邊的銅鏡看去。
銅鏡明顯的因為工藝的原因做工不咋地,臉照上去模模糊糊的一團,只能依稀彷彿的分辨出五宮,模樣卻不是很清楚,效果還不如對着水面照。不過就這麼看過去,鏡里出現的長相貌似很平常,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黃銅的原因,看上去膚色焦黑泛黃,半點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唐鷹這才鬆了口氣,據說因為古代食物都是原生態,綠色無污染,因此花樣美男多得遍地都是,萬一這具新身體長得跟個人妖似的美艷如花,他也不要活了,趕緊再次投胎吧。他挺喜歡自己前世那張平凡的臉,沒整出什麼么蛾子是再好也不過。
過得半晌,蘇容和雙魚才回過神來。蘇容面色一沉,道:“我不管你是真忘了也好,還是做假來唬弄我也罷,總之你已經在我這裏住下,一切便要按我的規矩來!”
唐鷹怔了怔,回道:“我是真什麼事也不記得。”
蘇容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他許久,唐鷹便和她坦然對視。
在那清澈而不帶雜質的眼裏,蘇容微微有些退縮,掩飾般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末了放下茶杯,淡淡的道:“不記得最好。”
這話大有深意,但缺少的信息太多,唐鷹琢磨不出什麼來,便又垂頭看自己腳面。耳邊聽得蘇容又道:“讓你去干來迎送的差事確實也委曲了你。”聲音轉成微帶鄙夷:“不過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文不成武不就,站大門口接人都做不好,我實在想不出來還能讓你幹什麼。”
話里表達的意思着實不好聽,唐鷹忍不住抬頭,看了端坐在椅上的蘇容一眼。
雙魚眼一瞪,孤假虎威的恨恨看了唐鷹一眼,道:“難道卷姨有說錯嗎?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
“雙魚!他再不堪也輪不到你來說嘴。”
小姑娘悻悻的閉上嘴,只拿不甘而又惱怒的眼光看唐鷹。
雖然具體原因不知道為什麼,看來自己是把這個小姑娘得罪了個夠。同時心裏也明白,這身體的前一位主子只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爛事,眼前這兩人全算到自己頭上了,因為對自己很是厭惡。
這事有點冤枉……不過,古時候人人皆敬鬼神,這魂穿一事只能爛肚子裏頭不能說,天知道讓人知道了會不會轉眼就湧進來道士、和尚一大堆,尋個法子把自己給收拾了。因此解釋是不可能的,這冤枉,只有硬生生受了。
蘇容看着唐鷹,只見他一臉無辜的站着,心頭更是一把無名火起。轉念又想到了其它的,只能按捺住心裏的不耐,淡淡的道:“反正你什麼事也做不好,不如就在後院裏獃著吧。那裏人少僻靜,只有養花的謝老在那裏獨居,你便去那裏與他做個伴。我也不求你雜事能搭上手,只求你少生事端,在這裏平平安安渡過就好,好讓我可以向別人交代。”
哦,剛剛才從柴房出來,這又是打入冷官了……這身體的前主子倒底幹了啥,以至於這麼讓人討厭?唐鷹想不明白,只覺得自己現在就跟只過街老鼠似的,活活惹人厭。
正在那裏鬱悶着呢,又聽蘇容清冷的聲音帶着一股暗自壓抑着的厭煩道:“我不管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前塵往事。如果你真忘了那是最好,就在我這裏當個平常百姓沒什麼不好。而如果就算是沒忘記什麼卻是在這裏裝腔做勢……”蘇容聲音微微轉得帶上了一絲凌厲:“我也不妨告訴你,你進了我這院子就是個@黃色小說/class12/1.html普通人。你最好把你那些臭架子給我放下來。我想不必我提醒你,你自己也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這裏。”
突地一頓,又道:“就算你真忘了吧。那我便要提醒你一句,你現在的頸上的腦袋還是懸着的!要想保住自己的命,你最好自己老老實實的。捅出漏子來誰也護你不住!”
聽到這裏時唐鷹當真有點怒了,他今生的脾氣可跟前世那個無波無瀾的唐胤不一樣,當即抬頭,冷冷的看着蘇容。
唐鷹敢冷眼和自己對視,倒是叫蘇容一怔,不由得對他什麼都忘了的事又信了一分。只是無論如何她對眼前這人就是喜不起來,便微微放軟了口氣些口氣,又道:“你用不着這樣看我。前些日子是我照顧不周,讓你染了風寒。蘇容在這裏向你道個不是。不過你也別指望我能對你怎麼樣,我不過受人之託而已,你呆一陣便會離開。萬望你自己好自為之,沒事少生事端。”
說罷也不理唐鷹兩眼噴着暗光的模樣,只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道:“來人,把唐鷹帶下去。”
剛才那兩個彪形大漢又走進來,其中一個恭聲問:“帶到哪裏?”
蘇容揮了揮手:“讓他去給謝老做伴。沒事盯緊點,別像上次那樣又惹事生非。”
兩人應了一聲,又把唐鷹當成了三明治中間的餡,趕着他往外走。
唐鷹心中也有氣,想自己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被一名女子呼來喝去的着實憋曲。當即默不作聲,只跟着兩人往外走,耳邊又聽得蘇容像是沉吟了一聲,對着雙魚道:“他身子骨實在太差,你去找個大夫,再給他開些補氣補血的葯,燉了讓他喝。每日餐飲做得好些,別讓他體弱再染了風寒。再讓容二娘給他制床厚實些的被子,夜裏寒冷,他原來的有些薄。”
“是。”雙魚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唐鷹聽在耳里,心裏那點怒氣也沒了。罷了,罷了,跟她無冤無仇的,別人在這樣不喜自己的情況下都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自己這麼小氣作甚?再說了,剛穿過來,人生地不熟不說,她要真攆了自己走,對着這樣一個陌生的時空,無論什麼都是一把瞎,還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如此說來這名叫蘇容的女子對自己有大恩倒是真事。
男子漢大丈夫,自當是應該行事光明磊落。唐鷹也沒多想,依稀記得電視電演里的古人有作揖的動作,當即遙遙抱手對着珠簾里的小廳一揖,漫聲道:“多謝蘇姑娘。”轉即轉身,大踏步跟着兩個壯漢走遠。
唐鷹只是率性而為,卻不料留下廳里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對視良久。
蘇容有些目瞪口呆的道:“他叫我蘇姑娘?”
雙魚卻伸了伸了舌:“轉性了?竟然肯說謝謝。”
蘇容又迷惑於唐鷹那個抱手一禮的動作,萬萬想不到這樣一個惡人這一禮做出來居然這樣洒脫好看。
雙魚還在撓頭皮,奇道:“姑娘這個稱呼很奇怪啊。他不該叫你蘇大娘的么?”
蘇容心不在蔫的接話:“或許是他那家裏帶來的古怪稱呼。”
“他家?”雙魚大是好奇:“唐家么?不是說唐家是村裏的平凡人家,只是你遠房親戚?”
蘇容臉色一沉:“這不是你能打聽的!”
雙魚伸了伸了舌頭,撒嬌道:“卷姨,我錯了,以後不再問。”
跟個嬌俏的小丫頭計較,蘇容還真生不起氣來,當即笑了笑,在雙魚嬌嫩的小臉蛋兒上捏了一把,笑道:“我是為你好。不該問的別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裏是什麼地方,安安份份的做事就好。你且記住這點就是,那唐家小郎背後的牽扯太多,最好不與他有太多的接觸,就是別人問起,你也要一問三不知的什麼都不知道,知道不?”
雙魚哦了一聲,蹦蹦跳跳的往外間出去,口中道:“卷姨,我先出去了,先去通知容二娘,再去通知廚房,然後再叫大門外的小廝去請個大夫回來。”
蘇容含笑看着小姑娘靈活生動的背影走遠,無意識的坐在原地托腮沉思。她素來知道唐鷹這人詭計多端,滿肚子的壞水實在和他的年齡不太相當。只是這次事有蹊蹺,那人的一言一行竟是跟以前大有不同。以他的倨傲和跋扈,無論再怎麼裝,那聲多謝也是不肯說的。而如今他不僅說了,還是那麼洒脫的抱手一禮,難道這人真把前塵往事都給忘得一乾二淨?又憶起他和自己的坦然對視,眼光出奇的清澈乾淨,半點也沒有以前的陰譎,隱隱還有些陽光的味道,如若不是忘了前塵往事,這眼神很難扮得出來。再想想他行路的步伐,竟也是洒脫悠然,沒有以前那種步步逼迫得勢不饒人的味道。
這是怎麼了?
蘇容左想右想也想不通,只得按捺住心裏的不耐,待得日後慢慢觀察。現在她只祈禱一件事,不管是真忘也好,假扮也罷,那人最好再不要惹事生非,不然她想把他藏起來並保住他的命……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