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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來,王靜芝對方心寧說:“我這兩天很不舒服,老想吐。”
方心寧說:“以後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幹了,有弟媳幫着,你多在家獃著,我沒事兒的時候過去幫一把就行了,要是再不行,咱就把店關了。”
“不是,我是覺得,是不是懷孕了呀?”王靜芝說。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是要做爸爸了?”方心寧非常激動地說。
“我是自覺得,誰知道呢。”王靜芝又說道。
“那我們快去醫院吧。”方心寧催促說。他又跑到母親的屋裏,高聲說:“娘,王靜芝懷上了,我們去醫院查查去。”
方母說:“快去快去,我也一塊兒去嗎?”
王靜芝已經收拾好了過來,說:“娘,你身子骨不好,行動不方便,就在家裏等着吧。”
二人就下了樓,自己車也不騎了,打了輛車,直接去了縣醫院。二人掛完號,就去門診,正好讓來門診的的金亞男碰上。“這是怎麼了?”金亞男問。
“嫂子,我跟媳婦來查查體,看是不是懷孕了。”方心寧說。
“那怎麼就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金亞男責怪道。
方心寧二人對看了一下。他們可真沒想到給金亞男打什麼電話。
金亞男帶着二人先去了門診,找一位大夫幫着瞧了下,果然是懷孕了。她又帶着二人去彩超室。把王靜芝送進去之後,金亞男對方心寧說道:“方老師。你有機會到我家去一趟,勸勸我家你任哥,他啊。現在呆在家裏整天發愁,越是到了快開學了,他越是愁,天天見不到一個笑臉,我也快讓他愁死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可是身體毀了不容易再恢復啊。”方心寧順着她的話說。
“不是,他才不是為錢愁。他是為自己的前途愁,他說,新學期還不知道教育局要把他發配到哪兒去呢。”
“肯定是當校長啊。”方心寧安慰她。
“可不是。要提拔的都去辛成學習去了,他自己覺得是沒門了。”
“不會的,他幹得不錯。”
“最後這段時間,他自己也覺得不錯。回家也挺樂呵。可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評價啊。”
“不用擔心,他一定會有一個好去處的。”方心寧說。
“他哪能像你,聽說你跟齊局長關係不錯,劉縣長還是你爸爸的學生,以後你一定會很發達了。”
“哪有?我跟齊局長、劉縣長都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是別人胡亂傳說罷了。”
一會兒,王靜芝從彩超室里出來,那醫生也跟了出來。對金亞男說:“金主任,都挺好的。胎兒發育正常。”
金亞男說:“好,謝謝你。”她陪着方心寧夫妻二人往外走,一邊仍在說:“如果有機會,你幫你任哥在局長面前美言幾句。”
“其實……”方心寧想再一次申明自己跟局長只是普通關係,沒想到王靜芝在一旁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答應。他只好說:“……那好吧。”
不知不覺來到醫院門口,方心寧好像忽然想起來,說道:“做彩超的錢還沒付呢。”說著,就往迴轉身。
金亞男說:“那你就不用管了,我處理就是了,你快陪弟媳回家,好好休息,注意別太勞累了。”
王靜芝甜甜地說道:“真是多謝謝嫂子了。”
金亞男就回辦公室了。王靜芝這才瞥了一眼方心寧,嘟嚷道:“愣怔。”
“我怎麼了?”方心寧不解地問王靜芝。王靜芝也不語,自走她的路。方心寧剛才為她懷孕而高興的情緒一掃而光。王靜芝在前面走,他就在後面跟着。
王保森一早來女兒家,像來視察的要員一樣。紀媽媽已經搬走了,只有方母在家裏。
“人呢?”王保森進門就問。
“他倆去醫院查體了,說是王靜芝可能懷孕而了。紀媽媽搬走了。”方母說。
“嗯,好。”王保森說。他倒背着手,特意瞄了一眼原先紀媽媽睡的床,看確實搬走了,就轉身往外走,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在嘟嚷什麼。
王保森來到饅頭坊,看到心才家的在忙,也不說話,就在門口看。
“大爺,那門邊上有個馬扎,你拿去坐。”
“不了,我站會兒,你說,弄這個饅頭坊幹什麼?以後誰來弄,指望他?一個教書的,根本也弄不了,他娘身體不好,我一輩子也不想再沾這東西,你說,怎麼辦?”他自語道。
心才家的說:“大爺,你說什麼呢,我一句也沒聽到。”
“不是跟你說的,你聽不聽到都一樣。”王保森說。
心才家的便不再理他,自去干自己的活兒了。
等了好久,女兒女婿終於回來了。王保森迎上去,說道:“查得怎麼樣?”
“爹,靜芝懷孕了。”方心寧說。
“那你不高興?”王保森像是質問。
“怎麼會不高興?”方心寧說。
“那我怎麼沒見你臉上一絲兒笑容?難道是女孩?”
“男孩女孩不知道。”王靜芝不耐煩地說。
王保森也不理女兒的話,繼續對方心寧說:“你們也不打輛車,就這麼走回來了?你行,靜芝可是有身孕的人啊。”
“我自己想走走。”王靜芝說。
王保森看了女兒一眼,又對方心寧說:“以後,這個慢鏡坊怎麼辦啊,我本來就不贊成弄這個,可是你們……”
王靜芝打斷他,說道:“爹,你沒事兒甭老往這兒跑。”
王保森說:“我是沒事,可就怕你有事啊。咱們來辛縣可不是下苦力的啊。方心寧,你以後別有事兒沒事兒幫這個幫那個,自己家裏的事還沒幹好呢。”
王靜芝終於下逐客令了,說道:“行了爹,你在這裏教訓人,是要讓滿大街的人看笑話嗎?”
這句話,讓王保森臉上擱不大住了,要走人。走了幾步,他還是回頭對方心寧說:“能多干點兒多干點兒。”
“哎,爹。”方心寧像是忽然回過神來。
王靜芝看了方心寧一眼,說道:“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不要再幹了,還是你回家,我留下來幫弟媳。”
“讓你走你就走好不好?”王靜芝提高了聲音說,“早先就跟你說過的,不讓你插手饅頭坊的事兒。”
方心寧無奈,只好一個人回家。真的,他死也不會相信,王靜芝對自己的態度,就像從天空跌落下來的一樣。
兒子失魂落魄地回來,方母在樓上就已經看到了。她迎出門來,站在門外等兒子上樓。
“怎麼了,不是懷孕?”她問兒子。
“是懷孕了。”
“不好么?”方母有些緊張了。
“好。”方心寧應道。
“那怎麼就跟丟了魂似的?”
“娘,我有點兒累了,先到我們屋裏躺會兒。”
“靜芝呢?”
“她去了饅頭坊。”
“傻孩子,她有身孕,你怎麼還讓她去饅頭坊?”
方心寧也不再答話,自去了自己的屋裏,一頭躺倒在床上。他真不敢想王靜芝的巨大變化,不知道她的體貼卻去了哪兒。最後想到這也可能是孕期心理反應,才算稍稍有點兒安慰,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