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事
事情還真有點不尋常,鄭金萍可不是瞎高興。當然,她高興的指向不是王韜,而是和王韜一起出事的趙副鄉長。
趙副鄉長走了趟縣城,在作風上出了問題。
王韜其實沒什麼事,第二天,他就一身輕鬆地回來了,還原了事情的始末:
去縣裏開會,散會後趙副鄉長沒急着回來,說先分頭行動,下午再回去,因為中午一個朋友要請喝酒。趙副鄉長一沾酒就不少,喝得不分左右後,請朋友去一個小歌廳撒歡。
進了歌廳,小姐陪唱才五十塊錢,一高興點了八個,和朋友兩人每人各摟四個,玩得昏天黑地。那些小姐一看,以為趙副鄉長是大款,於是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想弄點小費,可最後竟然一分也沒撈到,所以就開始鬧騰,沒想到一下搞大發了,都被請進了派出所。
進了派出所后,趙副鄉長還不太清醒,也仗着自己的確沒幹那種事,蠻橫得厲害,指着民警的鼻子罵人家瞎了狗眼。
就這樣,民警一生氣,就把他給辦了。
“其實昨天下午到後來,趙副鄉長醒酒了,也很害怕,便往我身上轉移危機,對民警說是我找小姐唱歌鬧出事的,他作為領導只不過是去協調解決問題而已,跟他沒什麼關係。”講到這裏,王韜對潘寶山嘆起來,“唉,趙副鄉長那會是沒轍了,可我不能頂上去啊。”
“你不想幫?”潘寶山問。
“不是我不想幫,而是有勁使不上。”王韜有點無奈,“前面人家民警被他罵得不行,就耗上了,知道他是想找替罪羊,因為當事人有主張的權力,所以遷就了他,隨後就把正在招待所休息的我給弄了過去。可那沒有用啊,身子掉下井,耳朵也掛不住,人家民警沒用幾個回合,就把趙副鄉長的幻想給滅了。”
“王韜你說句實話。”潘寶山小聲問,“你真的原意為趙副鄉長頂罪?”
“當然原意,那點小事又不是犯罪,我頂了沒什麼。”王韜指指自己,“瞧我這樣子,在官場上也沒有玩頭,不如來點實惠的,要是幫了趙副鄉長,他能虧得了我?”
“我還以為你夠義氣呢,沒想到小算盤撥得叮噹響。”
“寶山,不能怨我不夠義氣,得分事情不是?我跟趙副鄉長又沒什麼深交,只是辦公室分任務有時派跟而已,平時他也不拿我當回事。”
“你說的也是,沒有兄弟朋友結交,哪裏又能有義氣而言。”潘寶山搖搖頭,“不管怎麼說,這回趙副鄉長算是栽了,敗走縣城啊。”
沒錯,趙副鄉長徹底玩完,被一擼到底。
理所當然,他的副鄉長位子也就騰了出來,這正是鄭金萍心花怒放的原因,她早就做好了晉陞副鄉長的準備。鄉長梁延發早前在脫下她最後一件衣服時許過諾,只要副鄉長的位置有空缺,一定會幫她爭取。
不過鄭金萍有個強勁的對手,黨委辦公室主任周國防。這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鄭金萍是不會那麼容易就能當上副鄉長的。
在夾林鄉,以鄉黨委書記黃開建為核心的一幫,和以鄉長梁延發為首的一夥,暗戰得非常厲害,他們都想讓自己隊伍中的人走上領導層,以增加派系的實力。
按理說,一般情況下鄉長沒能耐和書記對掐,可梁延發有點彎彎腸子,面對黃開建絲毫不示弱,這一點從黨、政兩辦上就能看得出,人家鄉鎮積極響應精簡機構號召,黨委辦和政府辦紛紛合二為一,叫黨政辦,然而夾林鄉到如今仍舊按兵不動。
因為梁延發朝上面找關係,說鑒於目前夾林鄉的實際情況,兩辦相對獨立還是有必要存在一段時期的,所以政府辦就倔強地生存了下來,成為梁延發麾下的主力軍。每逢有分歧,梁延發便暗中發力,與黃開建展開一番角逐。
現在,又有了爭鬥點,補選誰來當副鄉長。
兩周后,黃開建先發制人,召開了鄉黨委會,研究提名補選副鄉長建議名單,先報送縣委組織批複同意,然後在馬上要到來的一年一度的鄉人代會上選舉明確。
會上氣氛很緊張,除了黃開建和梁延發,黨委班子另外幾個人也都知道是怎麼個情況,全耷拉着個腦袋先不表態。
黃開建點了支煙,敲了敲桌子,“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沒有合適人選?我看黨辦主任周國防就很好嘛。”
有兩三個人立刻點頭附和,說是。
梁延發隨即歪了歪腦袋咳嗽了一聲,“要我說,政辦主任鄭金萍,她也不差啊。”
馬上也有兩三個人應聲而出,說對。
“她鄭金萍有啥能耐?”黃開建嘴巴一抖,“就憑着股沒有芭蕉扇,也過火焰山的瞎闖勁,能行嘛,那樣的人走上領導崗位,大開大合亂搞一通,啥樣的底子能經得起折騰,夾林鄉還要不要發展了?”
“那周國防又有啥本事?”梁延發眉毛一皺,不慍不火地說道:“整天死趴趴的,哪裏能看出半點生機和活力,就知道死搬照條循規蹈矩,要他當副鄉長,夾林鄉還要不要進步了?”
幾句話沒說完,兩人就嗆了起來,都跟個好鬥的蟋蟀一樣,沒有妥協服軟的,一時不相上下。黃開建脾氣暴,甚至還罵罵咧咧拍起了桌子。
最後,向來保持中立的鄉人大主席提議,既然提名建議意見不能統一到一個人頭上,乾脆就把周國防和鄭金萍兩人都報上去,看縣委組織部什麼態度,如果兩人都得到同意批複,那到底誰能當上副鄉長還要看群眾基礎,鄉人代會上差額選舉見分曉。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算是達成的共識。
轉眼間一周多時間過去,已經進入陽曆三月,沒幾天鄉人代會就要開了。周國防和鄭金萍兩人明顯躁動起來,都想着辦法突擊群眾基礎。
這天午飯後,潘寶山像往常一樣晃着膀子來到辦公室,習慣性地往窗口一站,往外看去。
一枝金黃的迎春花越過窗檯,生機盎然。
潘寶山捏住花條拉進窗內,一隻越冬而飛的花大姐正伏在上面尋蚜蟲,立刻驚得惶然振翅離去。
“嗐,慌什麼,你怎知我不是一副善心柔腸?”潘寶山嘆笑自語,手指一松,迎春花枝柔和地彈回窗外。
“喲喲,小潘真是好興緻,拈花賞玩手留余香,笑得那麼自在。”鄭金萍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
“鄭主任中午好。”潘寶山一咧嘴,“迎春花看是好看,只可惜沒有香味。”
“真正的香味不在鼻尖上。”鄭金萍摸了摸胸口,一臉春意,“在心裏。”
“我可沒那麼高的境界。”潘寶山走到辦公桌旁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準備給鄭金萍倒水。
“今個兒天氣真是好熱呀!”鄭金萍倏地一下甩掉外套,拋在牆邊的長條沙發上,只剩下件坎肩似的低領衫。
雖然只是三月初,但鄭金萍喊熱並不誇張,辦公室空調開得凶呢,溫度確實夠高。
其實潘寶山覺得這有點傷天害理,現在根本就用不着開空調,能省則省嘛。不過幾乎所有的辦公室都沒停,差不多全都嘩啦啦開着,沒人在意浪費那點電費,他們都說夾林鄉政府辦公室都是排房,沒蓋辦公樓已經夠節儉了,適當調節下室溫不為過。
就這樣,潘寶山有時候也跟着開空調,要不心理有點不平衡。
“是有點熱,空調應該關了。”潘寶山很客氣地笑着。
“小潘你來的時間短,有些事還不知道。”鄭金萍扭着腰上前兩步,“我們夾林鄉歷來都這樣,不到清明,空調不停,要不哪天倒春寒突然來了,凍壞了領導可怎麼開展工作?”
潘寶山聽了肩膀直顫,還他媽開展工作,夾林鄉窮得就剩下腿襠那點玩意了,哪裏能看得出有領導半點作為?但是越窮越大方,越窮越好鬥,瞧這院裏的空調開得呼啦啦賊響,然後在這暖意融融的環境裏,就知道拉幫結派明爭暗鬥,心思都用歪了。
就說眼前補選副鄉長的事,心裏頭急火的不僅僅是周國防和鄭金萍,黃開建和梁延發黨政兩把手也卯足勁頭幹上了,他們都想讓自己的人上位。
這方面說句到家的話,潘寶山很為自己惋惜,如果早工作兩年,憑選調生的身份,倒是很有可能衝擊一下這個機遇。但他從去年七月底才上班,到現在只不過才半年時間多點,哪裏有什麼機會?除非真是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發生。
不過這會美事先不想,回到實際,憑目前情況了解,潘寶山覺得周國防還可以,他看上去很老實,就是老實的有點過頭,好像沒什麼本事。至於鄭金萍,潘寶山不認同,她純粹就是賣騷的主,一直賣成了梁延發的紅人,當然,論才幹,她確實要比周國防強一些。
不管怎麼說,抬手不打笑臉人,現在鄭金萍燦爛地找上了門來,表面話還是要說的。“是啊鄭主任,你馬上就要成副鄉長了,也得多注意點領導身體,可別凍着了。”潘寶山這麼說,意思很明顯。
鄭金萍也不傻,當然聽得出來,“欸喲小潘啊,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這麼說可不好。”
“鄭主任你可別謙虛,從德能勤績各個方面看,副鄉長的位子是非你莫屬了。”潘寶山把水倒好,送到鄭金萍面前。
鄭金萍手指輕挑夾過紙杯,“不回宿舍午睡會?”
“沒那習慣,一般就泡杯茶,看看雜誌報紙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到底是小年輕啊,有精神。”
“鄭主任,我是有精沒神,還談不上精神吶。”潘寶山笑笑。
這明顯是個逗俏話兒,二十八歲的鄭金萍似乎很享用,樂得一晃身子,把紙杯放到辦公桌上,“今天可不跟你開玩笑,小潘,你可要真的支持我喲?”
點頭都還沒來得及,潘寶山胸口已開始“嗵嗵”地敲起鼓來。此時鄭金萍兩手撐在辦公桌上,無袖遮擋的胳肢窩處,隱約露出腋毛尖兒來。
鄭金萍看到潘寶山目光所及,咯咯一笑,先是作懶散狀兩臂平展慢慢上翹假裝打了個哈欠,緊接着曲起兩臂向後作攏頭狀。潘寶山一掐大腿暗叫真是要了命,鄭金萍這麼一扭作,左右兩小撮黝黑烏亮的腋毛全她媽的風騷而又挑逗地直接蹦到他眼珠子裏,一覽無餘。
這是潘寶山到目前為止所見過最具風采的腋毛。以他的見識,只知道腋毛長期處於又捂又擠的悶熱環境中,而且極少見陽光,大抵都是形狀稍稍彎曲,色質微微黃,尤其是在夏季,一不留神上面還會附着黏連噁心的白膜。可鄭金萍的竟如此有光澤,莫非她把自己當成是浪漫的法國女人,有心以此為美特意呵護?不過說實話,在她身上,所見只是一個“浪”字,跟“漫”字一點都不沾邊。
突如其來的境遇讓潘寶山措手不及,驚慌失措間他端起倒給鄭金萍的水抿了兩口,澆澆心頭旺火。
“咿呀,水是倒給我喝的,你咋端了起來?”鄭金萍擺了副嗔相,最大限度地舒展了腰身前探,隔着辦公桌自己伸手重新拿了個杯子,“看來要豐衣足食,還得自己動手吆。”
潘寶山幾乎要窒息,鄭金萍相當於是俯身把深“v”領下的那兩團東西送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潘寶山沒敢大膽放肆地觀摩,只是兩眼微閉只閃一條縫兒偷偷地斜瞄着。
鄭金萍拿了紙杯,看着潘寶山扭捏一笑,轉身去倒水,不知是有意無意,碰到了桌角的一堆材料,嘩啦一聲散落在地。“啊呀,咋會這個樣子呢?”鄭金萍趕忙放下紙杯去撿。
兩步之遙的距離,鄭金萍分開筆挺着的兩腿,大幅度彎下腰,左右來回移動重心,一張一張地撿拾。這個儀態,十分主動而又敞亮地展示了她豐圓且富有活力臀型。
對任何人來說,這都算得上是極具誘惑的姿勢,恐怕沒有不想嘗試一下那**的感覺:竹籤棍兒穿糖葫蘆。
潘寶山一下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