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家風雲
董小漫跟二郎夫妻二人並沒有留宿，這是董母一再堅持的規矩。因為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張家去，董父董母也不再多留她們夫妻二人。
張成武趕着驢車拉着小妻子並着一車的貨在暮色降臨的傍晚回到了家。從剛進村口開始就有人跟着夫妻二人打招呼，本來就沒什麼娛樂事情的村民開始有了談資起來。
早上還看着張家二媳婦帶着一驢車的東西回娘家就被村裏的媳婦們念叨了一整天。有那小氣的還跟丈夫吵了一架，說什麼要嫁就做張家婦的話。
可是再看看人家從娘家帶回來的禮物更是不比張家給的少，甚至更多呢。上午拌過嘴生過氣的丈夫也不由得砸吧砸吧嘴道：“看看人家那娘家，多知道心疼女婿呀。”說的旁邊媳婦也跟着羨慕，誰叫你自己的娘家不爭氣呢。
同樣因為這點小事兒鬧騰了一天的李氏聽聞二郎夫妻回來了，整理整理衣服準備出去好好地刺一刺董小漫。
看着目瞪口呆神色不定的李氏，張老太冷哼一聲：“多有禮數的親家呀，哎要是都這麼懂事兒的話我拿出去多少東西都行啦。”
李氏紅着臉不做聲的躲進廚房，自己每次從娘家回來無非就是帶點小點心或者是兩顆白菜之類的。就這點東西自己的嫂子還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甩給自己看的呢。
董小漫笑呵呵的對着張老太柔聲道：“婆婆，這是我從娘家帶回來的野味兒。用這些做風乾臘肉最好不過了，冬天的時候用那干辣椒炒上一盤最美味不過了。”
張老太一看董小漫的表情知道是想將昨日的不快掀過去，自然也不回傻得問什麼其他的只是客氣的問道：“真是麻煩親家了，你爹娘的身子可是還好？”
董小漫道：“身子還不錯，多謝婆婆惦記了。”
將貨卸完，二郎兩夫妻走進客廳跟着大夥一起吃飯。吃完飯李氏一邊撿碗一邊裝作無意的樣子：“公公，趁着二房回來了不如今天把家先分了吧。總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一天李氏在屋子裏吵鬧什麼，張老爺子不是沒聽見。只是老人還在世尤其是一家之主還沒有死，李氏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妥了。
二郎一愣，三郎冷哼一聲斜着嘴角看着李氏。董小漫也出乎意料的望着二郎，再看看公婆的表情。大郎低着頭死命的拉着李氏的衣角，李氏不耐煩的甩開大郎的手。
“本來就應該分家了，我們不說也會有人說的。現在不分家難道還要等三郎娶妻生子嗎？到那個時候家裏的房子都不夠住呢！”李氏索性將碗筷一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梗着脖子耷拉着眼睛不做聲。
“家裏房間不夠那就再蓋唄，為啥要分家啊！”二郎平日裏雖然對待李氏敬而遠之並不與其計較，可是這件事上他可不會慣着誰。“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一聲巨響嚇得兩個孩子哇哇大哭起來。
“你瞧瞧，你們瞧瞧。老二是什麼態度，他這是嚇唬我呢。”李氏裂開嘴就哭起來，抱着兩個孩子那就哭的歇斯底里：“我不活了，哪有小叔子欺負嫂子的道理啊。”說完一邊乾嚎一邊捶打着大郎：“你個沒良心的，你老婆孩子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管啊。啊啊啊啊，這是幹什麼呀啊。”
“行啦，再嚎就給我滾出去。”張老爺子一吼，李氏立馬就不鬧騰了。其實張老爺子跟老伴早就看出來老大媳婦是鐵了心的要分家的，與其百年之後三兄弟鬧掰不如趁着夫妻健在的時候分家。
“分家是一定的，不過等到過幾日將糧食賣完之後吧。”張老爺子嘆了口氣一鎚子定音。
“我不同意，我不分家！”二郎鐵青着臉喘着粗氣嚷嚷道。
知道自己兒子是個驢脾氣，發起彪來是六親不認的，因為以前發生過幾次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一聽二郎反對張老太立即道：“這是我跟你爹都商量好的事兒了，你成親之後就要分家了。你要是不明白，等過幾天分家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二郎的性子就是這樣，你硬他也硬屬於活驢的得順毛縷。一聽張老太話裏有話，腦子不太活泛的二郎有些疑惑，可是疑惑歸疑惑還是不能分家。想也不想的“騰”的站起身，勁頭之大將凳子都帶倒了：“反正不管什麼原因，我就是不分家。他們願意分，那就讓他們分出去單過好了。”說著指了指李氏，然後轉身就離開了走到門口還回頭對着大郎狠狠地說道：“大哥你也太窩囊了，讓個娘們壓得說不上話。我呸。”
沒想到二郎能說出這麼沒腦子挑撥離間的話，眾人一愣董小漫更是尷尬的不行。慌忙起身僵着小臉對着大郎道：“大哥，那個，那個二郎就是那個脾氣您千萬別生氣哈。”說完趕緊一路小跑，顛顛追上二郎進了房間。
二郎鐵青着臉坐在炕上，董小漫也不作聲。想給他倒杯茶發現茶壺是涼的，趕緊去廚房燒壺熱水。燒水的時候大嫂走進廚房，一臉親切的對小漫說道：“哎呦，這是燒水那？”
董小漫白了一眼李氏，低下頭繼續等着水開。李氏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董小漫附近，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你氣大嫂我不會說話，得罪了你。可是這一次啊我真是為了你好，你說我嫁進來多少年了？弟妹啊，我跟你說說咱們這個家吧。看着是不錯，可是我畢竟也算當家好幾年了我能不知道這裏的貓膩？全家上下一心的幹活不是為了再蓋幾間房多得幾畝田，是為了老三的科舉。我雖然沒有見識，可是我也知道那舉人是個好當的么？一年的束脩要多少銀子，將來進京趕考要多少銀子？聽說都得投身到有名的學士門下去那有名的書院才行呢，爹娘打算着讓老三去城裏的書院讀書。你知道那得花多少銀子？我本想着分家，難道等老三將家裏都敗花完了才分？”
李氏相信任何一個媳婦兒都會想分開過的，小兩口開開心心的種着幾畝地多少啊。可是董小漫是誰？她可不是平常的農婦，她帶着後世的靈魂來着。
“我覺得不分家也挺好的，將來老三高中了也不會忘了家裏的。”水開了，將開水裝好提着水壺董小漫看了看瞪着眼睛的李氏：“嫂子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家都是二郎說的算的。”
董小漫提着開水，走進屋子看見那個愣頭青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在那裏發獃。
董小漫倒了杯熱水，碰到二郎身前：“想什麼呢，跟我說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二郎接過杯子，眼神堅定的看着董小漫道：“我不分家！”
董小漫嘴角輕翹，泛着水光的眼睛同樣堅定的看着二郎：“我隨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二郎握着杯子，沉默半天才說道：“以前爹娘也說過分家的事兒，如果分家咱們是要搬出去的。”
董小漫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個好事兒啊。但是她可不會傻傻的表露出來，滿臉迷惑的看着二郎：“這是自然的，咱們不是長房啊！那三弟怎麼辦？他還沒有成親呢？”
二郎皺着眉：“三弟自然是要跟着爹娘的，這才是我不願意分家的原因。”
這個很正常啊，放眼大家族都是這樣的沒成親的都會留在家裏等成親在分出去單過。
“大嫂那個脾氣你也知道，我怕她不會對爹娘跟三弟好。大哥的性子又太弱了，我在旁邊看着或許……”
董小漫心裏一軟，不管二郎跟香蘭是怎樣的過去至少眼前的人是顧家的好男人呢。董小漫試探的問了一句：“如果讓大哥大嫂搬出去會怎麼樣？”
二郎一愣，隨即苦笑道：“不會的，爹娘不會同意的。”
董小漫柔聲道：“今天我看大哥的態度想必知道大嫂會鬧的，可是他沒有阻止想必也是要分家的吧。如果真的要分家，我看不如咱們跟着爹娘過好了。”
“哪有老人不跟着長子長孫的道理，你還真是太小了呢。”二郎苦笑一聲，熊長般的大手摸了摸董小漫的頭。
“反正不管怎樣，我都隨你！”沒有爭執，沒有吵鬧，沒有要求，只一句：“我隨你”二郎心裏一下子亮堂起來，也許這就是所說的夫妻同心吧。
糧食收好了，還是需要曬幾天的。這邊的規矩就是放在村口的專門的平地上曬糧，張家歷來的規矩都是二郎負責看糧食大郎跟三郎負責將曬好的糧食運回家。
所謂看糧，就是要日夜的看守以防天氣不好的突然暴雨或者是有那手腳不幹凈的人來偷糧食。
今年看糧食的人依舊是二郎，無法大郎的性格比較溫和遇見不像二郎歷來是吃硬不吃軟不怕得罪人。
董小漫有了新工作，每天一日三餐換花樣的給二郎送飯。周圍一起看糧食的人好不羨慕，尤其是那些還沒有成親的人。
“嫂子，又給張二哥送飯那？今天又是什麼好吃的呀？”換名狗子的人舔着臉笑嘻嘻的坐在二郎的建議窩棚里，這些天他都跑過來蹭飯。
“沒什麼吃食，我瞧着你二哥火氣有些大今天天又熱就做了涼麵給他。”依舊溫和有禮的態度，絕對不會因為多了兩張嘴而生氣。
現在大夥都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聚在一起，你吃我家的我吃你家的。如今糧場已經開始了主婦大比拼的比賽了，每家媳婦都會使出渾身解數讓自己男人有面子。當然如果看糧的是自家男人才行，否則才不會多管閑事呢。
食盒一打開，一大海碗晶瑩剔透的面在裏面。二郎看着比平日裏吃的要透明許多的面疑惑的問道：“媳婦兒，這是啥呀？”
現在的二郎已經被周圍的人同化了，別人都會叫二郎媳婦兒或者是你媳婦兒如何如何。沒多久，二郎就自然而然的喊董小漫為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