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風點火
崔穆風明顯注意到同伴的莫名怒氣與不同,目光如劍飛向同伴:“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同伴似是被他凜冽的語氣和目光震住,頓時禁了聲,暗暗握緊雙拳,片晌才小聲道:“對不起,大哥,是小弟失言了。”
崔穆風若有所思地細凝他一番,緩緩隱下心中的怒火,“嗯”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言。
崔媛媛眼底迅速閃過一絲狡黠。
夕藍搖頭失望:不夠刺激啊,我們該去點把火。
四喜附和:俗稱煽風點火。
“走吧!”夕藍輕笑出聲,飛身躍下樹枝,現身別院中。
四喜迅速跟上。
別院眾人下意識警惕地抬首,待看清來者是夕藍與四喜,便紛紛恭敬地單跪俯身行禮:“見過郡王爺,內侍大人。”
“都起來吧。”
夕藍揚手踏入房間,走到上位輕掀衣角坐下,目光直視崔媛媛,爾雅一笑:“素生坐的如此端正,莫不是被點了穴道?”
崔穆風未有解開崔媛媛穴道的意思,生怕她又故意在夕藍面前生出什麼事端,於是,只是解釋道:“素生欠了教訓,屬下正在讓她受罰,行禮之事,穆淵代她便是,還請郡王爺恕罪。”
說著,便再次單膝跪下,俯身行禮。
夕藍魅惑一笑,淡淡示意道:“起來吧,本王不會介意的。”
四喜踱步,繞在崔媛媛周身兩圈,出聲音調如冰窟寒窖:“穆兄若是不能管好自己的人,本座不介意大開殺戒,以除後患。想必如此,素生該是知道分寸了吧?”
崔媛媛心底轟然一震,咬緊唇,微微點了點頭,低垂的眸底狠意漸生。
“如此甚好!”
四喜滿意地勾唇,抬手一晃,將崔媛媛的穴道如數解開。
崔穆風心底發沉,這個內侍大人表面總是一副冰冷如霜的模樣,一向待人冷漠,叫人敬而遠之,若然崔媛媛再犯下過錯,他定然不會輕饒了她……
而這一切,想必早已是郡王爺與風親王署意好了。
崔媛媛似是很害怕,手指絞緊衣角,單膝跪下,面向夕藍與四喜,垂下腦袋,俯身道:“素生知錯,此後絕不再犯!”
崔穆風同行幾人均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擊周身,便同時俯身行禮:“多謝郡王爺,多謝內侍大人。”
夕藍挑眉,拍拍衣衫,起身輕搖摺扇,揚手道:“起來吧,沒什麼大不了大事,此後注意自己的言行便好,萬萬不可再犯,再犯定不輕饒。”
“是!”眾人應。
夕藍抬步行至崔媛媛面前,瞥一眼一旁已經有些許涼意的早膳,輕聲道:“民以食為天,素生不可浪費了。”
崔媛媛再次俯身:“是!”
隨後,夕藍與四喜二人一起踏出房間,閃身離去。
離開門邊前,二人均敏捷地捕捉到呵斥崔穆風那名同行人憤恨與惱怒的眼神。
憤恨?惱怒?這就對了……
夕藍心底冷笑不已。
……
行在邯都城繁華的街道上,四喜問道:“需要我監視她嗎?”
夕藍手執摺扇輕磕額角,語氣又是認真又是不羈:“不能說監視,只是,這出好戲怎麼能沒有人看呢。”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四喜劍眉一挑。
“正是此意!”
“你方才的氣勢該是驚到崔兄了。”
“我一直都是如此!”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真可愛!”夕藍放聲大笑。
“你……”四喜抿唇,啞了聲。
……
郊外,叢林深處,二人尋了一顆大樹飛身而上,靠着枝幹背靠背坐下。
“崔媛媛表現的太心急了些,看來,她與這侯府淵源很深那。”四喜把玩着樹枝,隨口道。
夕藍輕柔地摩梭着摺扇的扇壁,深吐一口氣:“很快就會有答案了。到時,崔兄不知能否承受的了。被最重要的人背叛。”
四喜眯眼,抬手彈出一枚樹葉,鑲入對面的樹榦中:“我相信,他是明智的,不會因為一個細子而浪費自己的感情。”
夕藍偏頭,斜睨他:“是嗎?也許,崔媛媛對崔兄同樣有情義,只是另有隱情呢?”
“也許!”
“也許,那是你我都想不到的也許!”夕藍勾唇。
四喜抬首望着烈日艷陽,不由嗤笑一聲:“為何我總有種我們都被命運玩弄的感覺?”
夕藍嘆息,輕輕拉開摺扇,手撫上面的水墨圖,似是自言自語道:“這世間,本就是上天精心策劃的一場遊戲。我們既是局中人,亦是局外人。何時看清一切,也許,到死方可知,也許,到死都不知。努力活着,才是每個人的生存之道。每個人的戲名不同,戲路不同,可怎樣活着,我們還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那為何人人都愛說,身不由己這個詞?”
夕藍“啪”一聲合上摺扇,沉聲道:“那不過是愚蠢之人為自己的行為找的一個漂亮的借口罷了。”
四喜搖頭,輕笑出聲:“你好像也說過!”
夕藍轉頭,撇唇道:“那就是說,我也做過愚蠢之事。”
“水夕藍果然坦率耿直啊。”四喜調侃大笑。
夕藍白他一眼,同他一樣大笑起來。
春生萬物,鳥語唧唧,夕藍與四喜閉目豎耳細細聆聽,唇角皆漸漸彎起了邪魅的弧度。
“來了!”四喜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