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兇殺,不懂事
“怎麼回事兒?”正在與幾派掌門觀賞展出品的齊天運快步從人群中走出來,沉聲喝道。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遠處,一個護衛急匆匆的跑向廣場,在奔到台階下時忽的撲騰趴下,完全是腿軟所致。
廣場上的人都看着,如此焦急,恐怕是真的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齊天運走下去,背脊挺得直直的,便是他這個年紀,背影來看還是很年輕。
“莊主、、、莊主不好了,風閣出事兒了。”那護衛跪在地上,喘大氣的說著,而且面色較為驚恐。
風閣是齊劍山莊放劍的地方,那外面都是陣法,而且眾人看守。以前孟漣城想先一睹精品劍的風采,都是闖進了風閣里。
這護衛一說風閣出事兒了,眾人心下瞭然,莫不是又丟了什麼?
孟漣城站在秦中元身後側,耳朵雖是聽着那護衛與齊天運說話,眼睛卻是看着站在她身前的人,紅唇忍不住的彎起來。
“你做什麼?”低聲問,聲音帶笑。
“擋住你,免得你又第一個衝出去。”頭也沒回,秦中元回答的很痛快,幾乎是連思考都沒有。
輕笑,孟漣城嘆口氣,“我現在不會第一個衝出去了,但我肯定會湊熱鬧。”
“我知道,所以,我不攔着你看熱鬧。”十指相扣,秦中元可是相當了解她。
廣場下,齊天運在那護衛面前停下,微微壓低了嗓音,“到底出什麼事兒了?”這山莊裏的護衛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便是丟了劍也不會如此慌張失措。
護衛仍舊跪在地上,緊張的呼吸,看得出他也想站起來,但奈何腿沒了力氣。
“莊主,您過去看看吧。”他實在不好說,因為這裏人太多,恐引起恐慌。
齊天運繃緊了神經,護衛這樣,讓他立即吊起了心,怕是真的出大事兒了。
“齊莊主,到底怎麼了?”幾個門派的掌門人都與齊天運交情不錯,從人群中走出來,詢問道。
齊天運轉過身,而後拱拱手,“有些麻煩,在下去去就回。”
“我們與齊莊主一同吧,有任何事發生,我們齊心協力。”幾個掌門走下來,身後跟隨着他們的門人,浩浩蕩蕩一群人。
齊天運雖是想拒絕,但這拒絕卻是不好說出口,最後點點頭,“也好,麻煩諸位了!”
那護衛依舊跪在地上起不來,齊天運揮揮手要其他下人趕緊過來把他弄走,隨後與其他幾個掌門人一同朝着風閣而去。
他們去了,廣場上的人自然不會原地等待,隨着走下台階,然後跟上去。
秦中元與孟漣城自然也是,還有白芷跳腳的想看熱鬧,還開心興奮的不得了。
蕭三蕭九等人與孟漣城匯聚,還有長鶴山莊的護衛,他們的人也不少。
“到底怎麼了?”秦中元詢問走在身後的秦超,他們一直在廣場裏轉悠,或許知道。
秦超卻是搖頭,“屬下也不知。”齊劍山莊的護衛太多,他們也不好四處亂走。
“別急,一會兒就看到了。”這是別人家,不管出了什麼事兒都與他們沒關係,他們就是旁觀者罷了。
“總覺得沒好事兒。”秦中元哼了哼,反正這個時候出事兒,壞事兒的可能性居多。
“壞事兒也與我們沒關係,咱們儘管看熱鬧就行了。”白芷十分想得開,她十分想看別人的熱鬧。
看了白芷一眼,秦中元的眼神兒有點懾人,讓白芷的興奮勁兒立即消減了點。
幾百人浩浩蕩蕩的朝着風閣而去,繞過一片樹林,風閣就在眼前。
然而,剛繞過樹林,前方行走的人群立即停下來,有人開始尖叫,之後就是混亂。
秦中元摟住孟漣城,長鶴山莊的護衛立即散在外圍將秦中元與孟漣城護在中央,蕭三蕭九沖向前,擠進混亂的人群去最前方看看到底怎麼了。
這混亂髮生的太過突然,孟漣城也有片刻的愣怔,白芷也一改剛剛的興奮,站在孟漣城身邊一動不動。
聽着前方混亂的聲音,孟漣城慢慢的擰起眉頭,她好像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慢慢的踮起腳,然後看向最前方,人影晃動間,一棵大樹上掛着的一副血粼粼的人體骨架進入視線當中。
那一剎,孟漣城眯起眸子,便是隔着差不多將近百米,但她看的清楚。這個人是被活生生的削下皮肉的,但是那過程他肯定沒多少痛苦,因為對方很快。或者說,造出這個作品的人使劍很快。
秦超就擋在秦中元面前,他並沒有看見。摟着孟漣城,一邊注意四周,不少人都順着他們身邊跑遠了,亦有不少人跳腳的往前看,整個場面十分嘈雜。
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兒,發現她正踮腳看着前方,而且臉色有些不太好。
“看見什麼了?”伸手推開秦超,秦中元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人影晃動間,那副隨風搖擺的骨架自然也進入了他的視線。
臉色在瞬間變得極其差,他早就想到或許會看到死人,因為四周嘈雜的聲音里有死人了幾個字兒。但怎麼也沒想到,這死人會是這麼個死法。
秦超是第一個看到的,因為他夠高!
擋在一側,秦超的臉也綳得緊,“夫人,將這人骨肉剝離的兇手劍法極高。”最起碼,他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等人物。
頜首,孟漣城也同意,“沒錯,劍法極快。”這是個用劍高手。
秦中元不懂武功,聽他們倆一說,他擰起眉峰,“這人是被劍削掉身上皮肉的?”
“嗯,快的他或許沒什麼感覺,只是一眨眼,身上的肉都沒了。”孟漣城了解了那句話,一山更比一山高。
白芷整個臉兒都煞白,倚靠着孟漣城,她幾近失聲。死人她見過,但這樣的死人,她第一次見,比白骨還嚇人。
這等場面,便是齊天運以及幾位掌門人也是沒見過,這麼多年來江湖太平,便是有打鬥死傷,那也是正常的死法,哪有眼前的嚇人。
負責風閣附近守衛的齊劍山莊護衛也是被嚇得不輕,但依舊守在四周,直通風閣的石板路上,皮肉內臟一路淋漓,一直延伸到一棵大樹下。而那棵大樹之上,就是飄蕩着的那副血粼粼的骨架。
臉上的肉都被削下來了,血紅色的頭顱,但裏面的腦子還在,所以一直在滴血。
骨架完整,甚至手指骨還在,附着在骨頭上的筋肉齊全,血紅血紅的,隨風飄搖,血腥味兒濃厚。
齊天運愣了許久,旁邊的一眾掌門也驚訝的很,這到底是誰幹的?還有,這死相悲慘的人到底是誰?
深吸口氣,齊天運逼迫自己鎮定,活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
“死者是誰?”開口,聲音很高,後面的混亂也平靜了些。
“回莊主,不是咱們山莊內的人。”一護衛回答,他說的不是山莊內的人,是指不是齊家人,是外人。而眼下,整個山莊裏外人那麼多,他們也不知道死的是誰。
齊天運看了一眼四周,“請諸位尋找一下門下的門人是否有失蹤,諸位俠士也看看自己身邊的朋友可有無故不見了的!”
眾人立即四下觀看尋找,但差不多都在,沒有無故消失了的。
孟漣城也環顧了一圈,長鶴山莊蕭家的人都在這兒,肯定不是他們的人。
驀地,一個人大叫,“史翔不見了!鷹手史翔不見了!”
周遭混亂又起,這鷹手史翔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江湖上行走的人也都認識或聽說過,每年他都試圖偷齊劍山莊要展出的劍。但每年都沒成功,不是被困在陣中,就是在闖入風閣的時候被發現。
那麼,這此時掛在樹上僅剩一副骨架的人是他么?這個樣子,想必誰也認不出來。
“莊主,地上有衣服的碎片,若是有人認得鷹手史翔的穿着,或許能認出被害的是不是他?”齊劍山莊所有的人都匯聚了過來,護衛層層封鎖,管家站在齊天運身邊謹慎道。
“好,請那位少俠過來認認這衣服的碎片。”現下,得先辨別出死者是誰。如若真是史翔,那麼齊劍山莊就能輕鬆些,畢竟他不是什麼大人物,而且名聲也不怎麼樣。
管家趕緊命人去做,其他一眾人站在原地竊竊私語,或是緊盯着前方。
“走,過去看看。”拉着秦中元的手,孟漣城想過去。
秦中元立即擰眉,“不行,那麼血腥有什麼可看的?”若是以前他也就允許了,現在她懷孕,應該少看那些血腥恐怖的事物。
“走吧,我去看看那兇手使得是怎樣的劍法,這麼快的劍,我真的沒見過。”仰頭看他,孟漣城是真的想去瞧瞧。
不說孟漣城,便是秦超等人也想去前方瞧瞧,練武之人都會好奇的,否則這些人也不會都站在這兒不走。
還未開口嚴厲的說不行,孟漣城就扯着他往前走,秦超等護衛順勢跟上,人多勢眾,前方的人群紛紛讓開。
白芷站在原地本想跟上去的,但遠遠的瞧着那隨風飄搖還在滴血的骨架,她實在沒有勇氣。
走上前,其實最前方沒有多少人,僅僅齊天運以及四五個門派的掌門人,還有齊家的兩個大管家。
孟漣城拉着秦中元直接走過去,走近了,那血腥味兒也飄進了鼻子裏,孟漣城屏住呼吸,感覺有些噁心,但還是沒後退。
他們過來,齊天運自是看到了,嘆口氣,隨後道:“月亮,你來瞧瞧這殺人兇手極快的劍法,當今武林,有幾人能做到?”
微仰頭,以這個角度看那骨架更清晰了。一些筋肉還掛在骨頭上,慘紅色,血粼粼,衝擊人的眼球以及心靈。
秦中元不忍看,關鍵是他的眼睛受不了,這樣的東西太噁心人了。儘管他知道所有人的構造都是這樣的,但現在看在眼裏,還是覺得噁心。所以,他情願百年之後一把火燒了。
“劍法確實很快,是個用劍高手。細數現今江湖上的用劍高手,恐怕也無人能達到這種境界。”孟漣城開口,很客觀的評斷。江湖上有名的用劍高手其實都鮮少殺過人,便是殺人也絕對講究的是快,無痕,死了的人傷口極小,有的甚至很難發現。
而這種殺人手法,感覺完全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若是以往,孟漣城說話,其他人不會贊同。但現在,其他幾位掌門人都點頭贊同,因為他們中間也有以劍法見長的。若是這個時候反駁孟漣城的話,那不是讓別人覺得他們可疑?再說,這兇手的劍法確實高,他們比不上。
“真是不知齊劍山莊得罪了誰,要將這死相凄慘的人掛在這裏?”齊天運自然氣憤,但又不能直接表示出氣憤來,說的話很值得研究。一是撇清關係,表明兇手肯定不是齊劍山莊的人;二是讓所有人都覺得,這事兒發生在齊劍山莊,定是有人刻意破壞。
“齊莊主不要生氣,此事定會查個一清二楚。此時武林無盟主,咱們就請智雲方丈與葛道人前來坐鎮,定會有公論。”身邊的人出主意,可也確實是個好主意。
“唉,是要如此了,就是得打擾智雲方丈與葛道人的清修了。”點點頭,齊天運也是巴不得這樣做。有那兩位在場,齊劍山莊不至於遭人非議。
孟漣城不說話,只是屏息仰頭看着那樹上的骨架,分析着兇手是怎麼動手的。從哪裏開始的第一劍,怎樣使劍不隨着慣性而由着自己的力道而動。這都是難題,但勝過了這些難題,也就成了高手了!
秦超等人也在分析,練武之人都喜歡分析。
秦中元不看頭上,只是看着身邊的孟漣城,她很認真,儘管看起來不喜歡聞這裏濃濃的血腥味兒。
“看出什麼了?”瞧着她眼睛都不眨,秦中元低聲問道。
“看出這兇手極其憤怒,憤怒的想殺了所有人。”開口,孟漣城淡聲道。
其他人看過來,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這也能看出來?”秦中元自然也是好奇,這東西怎麼看出來。
“當然。”屏息,她說話聲音低,而且也很快。
“秦夫人所言不假,這兇手極端憤怒,而且極端心狠,在他眼裏,這不是一條性命,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青山派掌門是個修道之人,站在齊天運身邊同意道。
孟漣城沒什麼表情,但卻也肯定青山派掌門的話,有那麼一些人生來就有反社會人格,所以,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人是絕對有的。
“莊主,剛剛認證,這死者就是鷹手史翔。”那邊鑒定衣服碎片有了進展,護衛回來稟報。有昨晚最後見到史翔的人,自然也記得他穿的衣服。
齊天運深吸口氣,雖看起來他有些悲痛,但又有些放鬆,於任何一方面來說,死了的是史翔總比是別人要好。
“來人,將史翔的屍骨放下來。散碎的皮肉也收起來,雖是死的凄慘,但身後之事齊劍山莊一定要負責。”齊天運下令,他如此倒是有些情義。單獨跑江湖的沒有幾個是家眷齊全的,這史翔死了恐怕也沒人給收殮。
齊劍山莊的護衛開始動手,搭梯子上樹,但那血粼粼的骨架迎風搖擺,讓人覺得心發憷。
圍觀的人也是不着痕迹的向後退,這樣慘死恐怕怨恨極重,挨得近了,沒準兒會染上霉運。
秦中元也拉着孟漣城後退,他實在沒心情觀賞這收殮屍骨的戲碼,而且那邊還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碎肉,血腥味兒極其濃重。大太陽當頭,好像短短一會兒,那些皮肉就發出異味兒了。
“咱們走吧。”低頭靠近她,秦中元勸她離開這兒。
孟漣城卻看着遠處不眨眼,恍似沒聽到秦中元說話,反而低聲叫秦超過來。
秦超立即俯身過來,孟漣城微微歪着身子附耳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秦超立即轉身離開。
秦中元擰眉,極其不爽,“你要做什麼?”
晃了晃他的手,孟漣城搖搖頭,“沒事兒!你覺得難受了?那我們走吧。”因為她也覺得有點噁心。
秦中元還是不樂意,但現在也不是逼問她的時候,攬着她轉身離開,身後護衛跟隨。蕭三蕭九倒是還留在那兒,觀看事情進展。
白芷站在路邊,瞧着孟漣城與秦中元回來了,她幾步跑上去,一邊道:“剛剛聽說死的是史翔?今早我還看見他了呢!”說起來她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明明一早看見的人,這轉眼間就變成一副骨架了。
“你看到他了?”孟漣城一詫,看來這兇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啊!
“是啊,去年我就見過他嘛,鬼鬼祟祟的。今早一看到他,他還是那個鬼祟的模樣,我看了他一眼就走開了。”白芷說,想想還是覺得渾身難受。
孟漣城點點頭,旁邊秦中元輕哼,“不關你的事兒,不要再琢磨了!”
“我又不去管,琢磨琢磨也不行了?”孟漣城抿唇,其實她只是想知道那用劍如神的人到底是誰。
“站在那兒不走,滴血的骨架就在頭上飄,你這也算是琢磨?”想起那個畫面,他就覺得噁心。
他這麼一說,那骨架隨風搖擺的模樣又進入腦海當中,血腥味兒也飄回了鼻端,她忍不住的咬緊牙根,因為她的胃在翻騰。
看她不說話,秦中元以為她是覺得羞愧了,繼續道:“那些糟糕的東西,刺鼻的味道能避開就避開,你覺得無所謂,但我兒子會不舒服。”越說越有理,聽得白芷也忍不住的撇嘴,他怎麼就知道孟漣城的肚子裏一定是兒子。
孟漣城依舊沒吱聲,秦中元恍若訓斥上癮了一般,開始吧啦吧啦。其實就是因為孟漣城沒還嘴所以他才說起來沒完,以往他若是說了她不愛聽的話,她早就開始攻擊他了。
秦中元還在說,身邊孟漣城猛的甩開他的手,幾步衝到路邊的樹叢中,扶着一棵樹的樹榦開始彎腰嘔吐。
她本來都已經將那些東西拋到腦後了,秦中元偏要說,還描述的特別噁心。她實在忍不住了,胃裏翻攪,早餐吃的那些食物盡數嘔吐出來。
秦中元有片刻愣怔,隨後快步奔過去,拍背,擦嘴,服務周到。
所有人都停在路上看着他們,白芷更是白眼兒不斷,有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的丈夫,孟漣城平白無故的遭了許多罪。
所以啊,這選丈夫一定得有眼光才行。若是她哥,肯定不會讓她遭這份苦。
吐得一塌糊塗,孟漣城覺得眼睛都花了,扶着樹勉強站着,嗓音發啞,“你能不能別再說那些噁心的東西了?都是因為你,我內臟都要吐出來了!”
秦中元扶着她,聞言也是有些後悔,“怎麼可能把內臟吐出來?在你身體裏個個角落安家,根本吐不出來。”
一聽他說,孟漣城又覺得想嘔吐,猛的抬眼瞪視他,眼光如刀。
虧得這小白臉兒自詡聰明,這個時候與白痴無異。
秦中元略顯無辜,他只是陳述事實,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她吐得眼睛都紅了,他還是選擇了閉嘴,不說就是了!
不止白芷,一眾護衛以及年過中旬的秦肅也是止不住的搖頭,這公子若是一直這樣不改改,估摸着下回就得挨揍了。
若孟漣城揍他,他們誰也不能攔,他可要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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