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能隔鍋台上炕

劉恆英打電話給孟慶紅，誇讚楊京輝進入角色快，才一個月的時間，宣傳員的工作就幹得很有起色，說楊京輝給她寄去的稿子她覺得很好，準備向省人口報社投過去，並且讓她轉告楊京輝繼續保持這種狀態，好好工作，將來縣計生還準備在興安鎮樹立典型呢。

放下了電話，孟慶紅一頭霧水，她不知道楊京輝寫了什麼稿子，還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寄到了縣裏，雖說是為了工作，但也不能隔着鍋台上炕，簡直沒把這個主任看在眼裏，但還不能點破這一層，眼下看來雖說楊京輝是新來的，但陸書記看重他，現在連縣計生委的領導都誇讚他，真該考慮如何打擊一下新人，阻止這升騰起來的氣熖。猛然一回頭透過窗戶，她看到陳桂珍晃動着迷人的水蛇腰向鎮政府去了，她知道這女人肯定又是去找喬鎮長賣騷去了，頓時計上心來。於是找個借口把肖洪海支開，讓他把這個月的統計報表給統計助理送一份。然後估計肖洪海走遠了，她叫來了楊京輝，吩咐他把這個月的人口出生報表給喬鎮長送一份。

楊京輝拿着報表走出計生辦后，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統計助理也在鎮政府，和鎮長辦公室相隔也不遠，為何她不安排肖洪海一併送去？難道是忘記了？但還是琢磨不透到底怎麼回事。不知不覺中己來到了鎮政府，鎮長辦公室在最裏間，走過時路過了統計助理室，統計助理室的門開着，肖洪海和統計助理白雲啟聊得正歡，看到楊京輝，肖洪海問是主任讓來叫他嗎？楊京輝說不是，是孟慶紅讓把報表給喬鎮長送一份。肖洪海說那你快去吧，我在這等你，送完了咱倆一塊回單位。楊京輝正要轉身去鎮長室，白雲啟攔住了他，告訴他鎮長室有人，而且來了一會了，又說他領導安排的話不要着急，不就是份表嗎？等那人出來再說。楊京輝猛然想到肖洪海喝多時曾經說過的話，大致琢磨出了孟慶紅的用意，但還是不太清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既然得等，便想到剛來報道時人事助理李強幫他的忙，於是別過白雲啟和肖洪海，說他得看看李強去。

李強的辦公室離鎮長室更近些，走在空曠的走廊隱約能聽到鎮長辦公室傳來的歡聲笑語，依稀就是陳桂珍的聲音，楊京輝不由確定了剛才的猜測。見到楊京輝來，李強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老弟最近工作怎麼樣啊？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楊京輝笑道，孟主任讓我給喬鎮長送份報表，這不就先順路來拜訪哥哥了？李強笑了笑，感情是先來看的我，然後才去給鎮長送表了？這麼聽來，老弟還是很重感情的羅！隨即李強壓低了聲音說，鎮長屋裏有人，就是你們單位那位，你不便過去，不如你把報表放我這，正好我有一些工作需要請示喬鎮長，順便我給你捎去？楊京輝連忙道謝，又和李強寒暄了一會，見李強還有許多工作要忙，和李強道別叫上肖洪海一道回了單位。

一回到單位，孟慶紅就叫楊京輝去她辦公室，問報表當面給喬鎮長了沒，楊京輝只好扯謊說給了，她又問楊京輝看到陳桂珍沒？楊京輝接着扯謊說他去鎮長室時陳剛離開，孟慶紅不由有些失望，都被楊京輝瞧在了眼裏。孟慶紅對楊京輝說縣計生委劉站長打電話來了，說他寫了篇什麼稿子，過段時間要在省報發一下，然後又旁敲側擊的對楊京輝說，年輕人主要就得工作上積極上進，但一切不要操之過急，該請示得請示，該彙報得彙報，要尊重領導之類的。末了告訴楊京輝抽時間給劉站長回個電話。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楊京輝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很是不爽，工作沒有興緻，這一切都緣起孟慶紅那一天對他的告誡，看着桌上的材料，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眼皮開始無聊起來。

技術服務人員今天的患者也不多，張晶玉和李雲梅乾脆鎖上了門跑到楊京輝他們這屋對纏着毛線，孫友斌則是昨天喝大了趴在桌子上睡覺，肖洪海閑着無事翻看報紙。孟慶紅關上了門不知在辦公室做些什麼，陳桂珍則照舊例行她的向鎮長彙報工作，不在辦公室。老葛也閑得無聊，打趣天氣，自言自語的說，這天就是打麻將的天，喝酒的天。肖洪海接過他的茬，要不今天抓鬮看誰大頭好請客吃飯？惹來叫好聲一片，老葛去敲孟慶紅的門，說明了來意，孟慶紅也沒別的意見，就叫醒了孫友斌，肖洪海寫了七張小紙條團成團放在檔案袋中，讓大家來抓，李雲梅先樂開了花，大聲叫道我是“白吃”，我是“白吃”，大家笑成一團，孟慶紅說你快別叫了，再叫就真成“白痴”了，按照紙條上寫的錢數，大家很快把錢集中到肖洪海手中，一共集了130元。然後盤算起去吃什麼來，因為下雨，氣溫有些低，最後集中了思想去白雲骨頭館吃大骨頭去。

下班路過收發室，老寧頭叫住楊京輝，說有他的信，楊京輝接過看落款是省人口報社，看別的同事都沒留意，就把信收在褲袋內。

白雲骨頭館的醬大骨很是實惠，上了有洗臉盆大小的滿滿一盆醬大骨，一人發了一個塑料手套，一個小鉤子，塑料是怕臟手防油的，小鉤子是為了掏骨髓吃的。大家一人倒了一杯“來二兩”白酒。這回沒什麼主題，大家提議就喝，有提議祝大家工作順利，家庭和睦的，有提議提前祝亞特蘭大奧運會收穫獎牌多多的，還有提議祝願偉大祖國繁榮昌盛的。都沒談工作，一邊喝白酒一手拿着骨頭啃，很有種水泊梁山好漢的氣概，當然大家都習慣了缺少陳桂珍的局面。喝到起興時，孫友斌揪住肖洪海不放，非要和他對喝，肖洪海哪有他那海量，不管孫友斌怎麼說他就是不喝，最後孫友斌編犖段子損肖洪海，說興安有個肖大鎚，jb大卵子肥，一宿能錘好幾回，惹得那些女同志們哄堂大笑。肖洪海氣得直翻白眼，但拿孫友斌無可耐何，孫友斌人高馬大的，論體力肖洪海堅決不是個的。但嘴上無論如何也得扳回，於是對孫友斌吼道，錘你老婆好幾回。弄得孫友斌要灌他酒。在沒有壓力的氣氛下，楊京輝的心情好了許多。

喝大了酒，下午依舊可以不用上班。回到宿舍后，還是獨自一人，劉壯壯的婚期定了，這小子的新房也收拾妥當了，最近根本就不回宿舍了。楊京輝拿出信拆開看，是一份8月19日出刊的省人口報，在二版居中位置就是他寫的稿子－－《海城縣興安鎮－－開展三為主服務先行》，看到自己的作品變成了鉛字，楊京輝不由激動起來。反反覆復的讀了幾遍，把報紙折好夾在《平凡的世界》裏。躺在床上思索起未來，現下看來工作進展還算順利，楊京輝憧憬過後想起了孟慶紅，但很明顯的是這次發稿的事沒有讓孟慶紅事先知道，她挑理了，今後看來得注意一下，未來會如何？楊京輝覺得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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