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老天爺的安排
隔天頭痛欲裂的醒來,看到沙發上坐着入睡的吳媽,鍾正權起身,拿毯子打算輕輕給他蓋上,對於吳媽這樣入微的照顧,心裏還是萬分過意不去的。
“先生……。”吳媽卻醒了,睜開松惺的眼睛,連忙站起來,反手扶他:“你快坐下,昨夜發了一夜的燒,現在身子一定還很虛弱。”
的確,整個身體都是無力又酸痛的,鍾正權坐回沙發上,等着吳媽匆匆出去端了清淡粥進來,喝了兩口便放下:“沒什麼胃口。”
“那是,大人發燒不比小孩,的確是很傷人的,你先休息,等想吃了,跟我說一聲就行。”吳媽心痛的看着他。
昨夜一場大雨,今天早晨,卻是晴空萬里的,藍色的天空純凈無暇。
鍾正權換上一身休閑裝,打算到院子裏走走。
吳媽不放心,一步不離的跟着,打開大門,入眼便看到台階上一地的香紙灰。
在鍾家,一般是不會燒這些香火的,也就除了吳媽迷信點,有時候會去寺院裏拜拜,可是這樣明目張胆的燒在門口,也太大膽了些。
吳媽一時也愣住,忙裏一晚,竟然忘記把門口的香燒灰打掃乾淨了,現在見主人看到了,也不好再躲藏,只好承認:“是我昨夜燒得,我擔心先生的燒不退,所以才這麼做。”
鍾正權也不想再深問,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便什麼也沒說,往院子裏走去:“去給我泡杯茶吧!”
吳媽應聲而去。
鍾正權踏着一地晨露,心裏升起淡淡惆悵,有多久,他從來沒有這種虛弱的感覺,心底空洞到想要找個依靠。
是他看到凈雅和風少在一起,自己的心志便被瞬間擊垮了嗎?
正看着一地的幸運草出神,莫佳麗來了,她一點也不關心他身子虛弱,猛地從後面衝過來緊緊抱住他,低聲喃喃的:“正鍾,你知道嗎,昨晚我有多擔心你,可是吳媽不讓我進你的卧室里去,她好壞,不如辭掉她算了,就由我來照顧你好嗎?”
“好啊!”鍾正權淡淡冷笑:“我辭了吳媽,從此以後就聘你做鍾家的傭人,這也不錯。”
莫佳麗的臉立刻一陣發白:“我跟你開玩笑呢,讓我當傭人,你捨得?”
“你以為鍾家的傭人是誰都可以當的嗎?還有,我希望你能明白,吳媽在鍾家,根本就是不是傭人,她是我們鍾家的家人。”
吳媽端着茶走過來,恰好聽到主人這麼說,心裏暖暖的,眼睛一酸,連忙垂下眼去隱藏着。
莫佳麗正要接着撒嬌,覺得身後有異,一轉身看到吳媽站在身後,嚇了一跳,尖叫:“吳媽,你走路沒聲的,要嚇死人嗎?”
吳媽把茶放到休閑小石桌上,不亢不卑的:“莫小姐心裏若是沒事,就什麼都別怕。”
“你……?”
莫佳麗看著鐘正權端起茶不緊不慢的喝着,一點也沒有要幫她忙的樣子,她氣的狠命跺腳,轉身跑進了宅子裏。
“先生,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一個人。”吳媽想了又想,昨夜她整晚沒有睡好,坐在沙發上照看鐘正權的時候,她前前後後想了好幾千遍,她雖然有一刻認為先生突然發了高燒是有些東西在作隧,可是後來她又說服自己,自己活了幾十年,若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鬼,那她也不用到現在才看見,但轉念一想如果那真的是人呢?所以,她終於鼓起勇氣打算把這事說出來。
“看到誰?”鍾正權一點也沒有設防。
“太太。”吳媽深吸一口氣。
鍾正權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他抬眼看着吳媽,想從她眼裏看到那怕一絲絲不確定,吳媽果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因為,她自己也不明確自己所看到的,現在抖膽說出來,已經是最大的勇氣。
“是昨晚正在下大雨的時候,我看到太太站在院子裏,但只是一眼,後來再看,就沒有了。”吳媽還是把事情經過完整的說出來。
鍾正權臉色凝重,深深看吳媽一眼后,勉強一笑:“吳媽,你一定是眼花了。”
“也許吧!”
兩個人都懷着不同的心情沉默下來,素秋的往事,已成鍾家上下人心裏的一道傷口,如今這麼一提,還是渲起各自心裏滿滿傷懷。
……
這一天凈雅收假復工,媽媽的後事辦得很順利,竟然有殯儀館主動聯繫她,問過風少說他沒有幫忙,一想便知道是誰了,她婉言拒絕,媽媽一生簡普,也沒有必要在最後這一時刻,做些虛華無用的東西。
出殯那天她本着媽媽的角度,去各堵場轉了一圈,想看一看鐘然四在不在,如果在,就通知他一聲,希望他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去送送媽媽。
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李然四,凈雅也就放棄了。
今天是她收假回學校的日子,走進學校之前,她勉強自己收拾低落的情緒,可是,再怎麼壓抑,淡淡的憂傷還是掛在眉稍上。
“凈雅,你要是還不能回來,就多請幾天假唄,校長也不敢把你怎麼樣。”梅婷一見面就安慰她,並出主意。
那確實,校長摸不清她跟鍾正權的關係,自然不敢輕易下手,另一邊,風少來着也不小,誰敢動她半分毫毛,她要請假,他們是絕對不敢說個‘不’字的。
可凈雅偏偏不沾這光,她笑了笑:“算了,也沒什麼事了,再說了,家裏空蕩蕩的,在着更讓人心慌。”
梅婷瞭然地拍拍她的背,兩人邊聊邊向教學校走去。
首門大爺突然追了上來,氣喘唏唏的,大爺個子不高,有點矮胖,手裏卻突兀的抱着一大束白荷花:“曲老師,曲老師,你等一等。”
“有事嗎大爺?”凈雅和梅婷同時停住腳步轉身,看到他手裏的百荷花,心裏各自都猜出了幾分。
“有人送你的花。”大爺把花往凈雅懷裏一送,轉身就走了,大門口還有其他事務,他不想當擱太久。
“謝謝你啊,大爺。”凈雅連忙謝了他一聲,這才不慌不忙的看禮卡,什麼也沒有,只見一張潔白的卡片上只簡單的寫着兩個字:“早安!”
“這是誰送的啊,也不署名!”梅婷伸長了脖子看,凈雅苦澀一笑,這些字跡,她卻是看得懂的,曾幾何時,她愛一個人,愛到連他的字跡也要千次萬次的看,只到最後熟悉到邊一橫一點,都瞭若指掌。
可如今,她和他,早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了。
她只想要安安靜靜的生活,找一個老實男人嫁了。他卻喜歡溫香軟玉,聲||色場中流連忘返,她絕對不要自己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那樣子的她,一點都不會快樂!
凈雅把心一橫,把花束遞給梅婷:“送給你吧!”
“真的?”梅婷自己高興不已,沒有女人不愛花,她也不例外。
凈雅點了點頭,上課鈴聲響了。
……
第二天,第三天,接連一個星期都收到同樣的花。
連梅婷都覺得無趣了,手都接酸了,每天都有花,她都不知道插那兒好了,只到星期五,她看見大爺又把花送來給凈雅的時候,連忙轉身就跑了。
凈雅無奈的看着手裏的花束,第一次,不情願的抱着它往辦公室走,真希望有女同事出來贊一句花好漂亮,那麼她立刻就會把花送出去,可是,一直走到二樓都沒有人出來說話。
也許是把花湊得太近了的原因,花香太濃,這曾經是凈雅最喜歡的味道,可是現在,她突然不受控制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嘔……嘔。”凈雅連忙跑到衛生間裏趴在水槽上。好難受,似乎連肚子裏的東西全都要拉扯出來一樣,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嘔了半天也沒有吐出什麼來,凈雅滿眼是淚,都是這個該死的男人,他們真的是沒有緣分到這地步嗎,連他送的花,她聞了也會覺得噁心。
一整天下來都精神不濟的,頭暈乎乎的,主意力也不聚中,還沒有等放學,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連忙跟校長請假,校長自然是滿臉堆笑,就沒事沒事,你先去辦你的事去。
凈雅也懶得解釋,她打算去買點消化葯來吃,一定是這些天來不好好吃飯,傷到胃了。
剛走到藥店門口,就聽到兩個賣葯的櫃員在罵人。
櫃員A罵:“真是世風日下,這麼小的小姑娘,竟然就敢自己來買葯打小孩,真是不知羞辱。”
櫃員B說:“是啊是啊,幸好我看出來她吱吱唔唔的,否則這葯賣給她,我們要債任的,要是她吃出個好賴來,那我們不跟着倒霉。”
櫃員A嘆息一聲:“是呀,唉,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有的想生的,怎麼也懷不上,有的不想生的,一次就中,你說這老天爺的安排,是不是太奇怪了。”
櫃員B又說了什麼,凈雅滿腦子都是櫃員A的那句話,‘有的人一次就中’。她的心突然就慌了亂了,不會吧,不會吧,老天爺真的要這麼折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