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背地裏算計

“不用瞪我，尊卑不分的奴才,我想夫人應該會很高興我為她分擔除掉這種人吧…”沐溪慢悠悠過去拿起桌上的瓜子,瞅了眼望過來沈偲習“習哥兒，到我這裏來…”

沈偲習仔細盯着沐溪的表情，床上的龐姨娘費力張口“習哥兒，那是你大姐姐，不記得了嗎？”

沈偲習不再遲疑，晃着小腿撲在沐溪懷裏，可能是有了支撐，環上沐溪脖子大哭起來“大姐姐，姨娘，姨娘她…你救救姨娘…”

沐溪給奶娘遞了個眼色,奶娘上前捉住梨子的手臂“姨娘病重，不知道叫大夫，說,你這是何居心…”

果兒轉身出了屋子“我去找大夫…”

“先是不尊主僕,好吃懶做,現在加上一條不顧主人死活，梨子，你說夫人能救你嗎？月季,拉出去掌嘴…不..不...嘴巴還是留着說話，你們看着收拾吧…”揮揮手,吩咐把人帶出去…

奶娘知道沐溪和龐姨娘有話要說，也跟着走了出去。

“大姐姐，你是來救姨娘的嗎？”沈偲習望着沐溪，眼裏還有淚花，相比之前，好了許多。

沐溪伸手摸摸沈偲習的腦袋，把龐姨娘扶起來，心裏愧疚，這孩子是她幫龐姨娘得到的，但是現在，是不是成了累贅？

“姨娘，要喝水嗎？”大熱天，床上蓋的還是被褥，熱都熱出病了吧？

龐姨娘盯着沐溪的容顏“真的是大小姐回來了？”說著就要起身行禮，被沐溪強制性暗下。

“姨娘，躺着吧…”沐溪不忍“怎不叫丫鬟叫大夫來瞧瞧？”

上輩子，龐姨娘一直服藥，沒有孩子，活得倒不差，現在…把懷裏的習哥兒緊了緊“習哥兒，還記得我嗎？”

沈偲習點點頭“你是大姐姐，以前給我買玩具的，姨娘每個月都要給你拜佛，祈求你平安，說你一定能回來的，姨娘沒有騙我，那姨娘的病是不是也會好？”

沐溪眼眶微澀，點頭，緊抱住習哥兒，聲音暗啞“恩，姨娘會好的…”

來的路上奶娘就說了，龐姨娘是小產虧了身子，加上沒有進補，每日為習哥兒提心弔膽的，身子早就不行了，現在，怕也是吊著口氣…

“大小姐，我以為等不到你回來了…咳咳…”劇烈的咳嗽使得龐姨娘說不出話來。

沐溪趕緊上前幫龐姨娘順了順背，“姨娘，有話慢慢說，我在，聽着呢…”

待心氣順下，龐姨娘蒼白着臉“我這身子我還不清楚，要不是擔心習哥兒，我…我怕是早就…”

“姨娘，是不是我當時做錯了，你要是…”沐溪開口，當時幫龐姨娘要一個孩子，主要是氣黎氏，這麼想來，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不要這麼說，大小姐，習哥兒一直是我最大的希望，有了他，我覺得生命才漸漸有了顏色…”費力的想要撈起習哥兒坐在床邊，伸了伸手，又頹廢放下。

沐溪把習哥兒放在床邊“既然習哥兒是你的希望，你就好好活着，他定會比府里其他孩子出色，姨娘，你要相信我…”

龐姨娘搖搖頭，她不是不相信沐溪，她是不相信黎氏，這麼些年，其他姨娘哪個不是子女環繞，也就她，只有習哥兒一個孩子，還是好不容易求來的…

“姨娘，你要好好活着，我會聽話的…”習哥兒使勁抹掉臉上的淚，看着姨娘。

龐姨娘眼角有了淚花“好，好，姨娘好好活着，看咱習哥兒成親，當爹…”

“姨娘，先喝點水，不要太悲觀了，等大夫來了再說…”

龐姨娘抿嘴不語，努力扯出個微笑。

“姨娘，你好好看着吧，她敢這麼做，就要知道付出代價…”想到被拐賣，沐溪握緊了手。

“大小姐…真是…”龐姨娘沒想到黎氏竟然這麼狠心，剛及併的小姐，隨即搖搖頭，習哥兒她都知道打壓，對大小姐出手估計是想獨手攬大吧，“大小姐，你要小心些…”

“難得府里還有你記着我，你是不知道我回來那天…嘖嘖，下人見我後跟見鬼似的…”想到那天讓黎氏吃癟，沐溪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小姐是怎麼回來的？”

龐姨娘臉上的擔心讓沐溪神情一暖，講起了她的經歷，不過很多都被抹了去，談到傻子，沐溪神情柔和，龐姨娘嘆氣，自古門第看得這麼重，老爺怎麼會讓大小姐嫁給一個山野村夫？

想到此，龐姨娘眉間微蹙“大小姐，要是她把那些人找出來，壞了你的名聲…”說到此，龐姨娘劇烈咳嗽起來“快…快想…”

沐溪懂龐姨娘的意思，“姨娘，你放心吧，就算找出他們也無事兒的…”之後又說了王爺和小侯爺的事兒，龐姨娘才放心下來，看到龐姨娘這樣了，還為自己擔心，想到習哥兒的話，問道“龐姨娘，你是不是猜到我被她算計，你以為是因為習哥兒連累我了，才心思憂慮的…”

從進門至今，龐姨娘眉間的皺紋沒有消下去過，肯定是長期憂慮所致，加上習哥兒說每月為自己拜佛祈福，不是這個是什麼？

“大小姐…”果兒急匆匆跑進屋，上氣不接下氣道“他們太過分了，府里的大夫說是給龐姨娘看病，都不願意來…”

龐姨娘微微一笑“讓果兒白忙活了，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龐姨娘似是早知道這樣了，反過來安慰果兒道。

“姨娘，你何必處處隱忍，結果呢？你看看習哥兒過得什麼日子？”習哥兒的衣服還是她去年送來的，因為長了個子，手臂腳都伸出來好長一截，但是，衣服不顯小，竟還大了。

習哥兒埋頭不語，片刻抬頭，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姨娘說要節儉，不能浪費，這樣穿才涼爽呢…”

沐溪眼角濕潤“習哥兒不能這樣想，你想啊，你要是不穿新衣服，其他哥哥姐姐把你那份霸佔了也沒念着你的好啊，以後，該享受的時侯就得享受，大姐姐幫你呢...”

說完，看向果兒，去前院找管家，讓小廝送你去找大夫，順便去趟美人，拿兩套習哥兒穿的衣服。

果兒來不及回答又跑了出去，沐溪好笑，她的丫鬟倒也菩薩心腸。

龐姨娘想阻止已來不及，劇烈的咳嗽使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陣后才緩緩道“習哥兒怎麼能穿美人的衣服，二小姐她們也才一件而已……”

“姨娘，你總是這麼怕這怕那，結果受苦的還不是習哥兒，放心吧，出了事兒我擔著，再不濟，還有小侯爺呢……”沐溪第一次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只要搬出小侯爺，沈家祠還能說不？

龐姨娘無奈，“但願吧。”

此時，外邊的梨子叫苦不跌，哪有兩個丫鬟拉着自己打板子的，見外邊人越來越多，梨子大喊救命，可是嗓子喊破了也沒人幫自己求情。

終於，看到了角落裏的馬婆子“馬婆子，救命啊，救我啊……”

梨子每叫一句，月季的手就越用力，看得旁人心悸，大小姐從哪找來的丫頭，隨即想到王爺，個個縮了縮脖子，不敢上前，再也不敢得罪沐溪了。

馬婆子見是兩個丫鬟，來了膽子，挺直脊背上前“你們兩個是大小姐手裏的人，大小姐剛回來就讓你們把院子搞得雞飛狗跳的嗎？”質問的語氣讓百合月季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裏邊的龐姨娘也聽到了，雙眉緊蹙“大小姐，她可是……”

“姨娘要不要出去瞧瞧，有些事兒就得以暴制暴才能解決……”沐溪嘴角微微上揚，“姨娘，今天開始，你就知道什麼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咱出去吧…”

見龐姨娘好奇，沐溪朝外“來人，扶姨娘出去晒晒太陽……”

院子裏的人聽到俱是一震，哆嗦不敢上前，見月季冷眼掃了過來，亦步亦趨朝屋走去。

“把美人塌搬出去，兩人過來扶姨娘，事後有賞……”

幾人一聽，臉上才情願了些，兩個丫鬟上前掀開被子，沐溪叮囑了句“輕點……”兩人手一哆嗦，差點滑下去。

沐溪把習哥兒抱起來，“習哥兒，今個過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再怕什麼丫鬟婆子了……”說到婆子處拉長了音，屋內的人加快了速度。

龐姨娘躺在美人塌上，蒼白的臉看着院子裏的一切，旁邊，沐溪抱着習哥兒坐在椅子上，低頭和習哥兒耳語，就像真的是陪龐姨娘出來曬太陽的。

馬婆子見此，神色更加得意，和其他婆子嗑瓜子時聽說大小姐要拿人開刀，找了夫人房裏的人，昨天大小姐給夫人使的絆子還沒還回去，今天又來這出，真當夫人不在她就能飛天了？

馬婆子盈盈上前，昂頭道“梨子犯了什麼錯，大小姐這樣懲罰她，怎麼說梨子也是正房的人，大小姐這樣……”

沐溪掏了掏習哥兒的耳朵“是不是覺得很吵？”不待習哥兒點頭，開口道“哪來的婆子這麼不懂規矩，見了我不知道行禮就算了，敢提正房，難道我還不是正房的了？府里什麼時候有這麼不懂規矩的婆子了？月季，替我掌嘴……”

院子裏一片嘩然，丫鬟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話是沐溪說的。

馬婆子在府里靠着黎氏沒少欺負人，從來只有她掌別人的嘴，還沒聽過有人敢掌她的，當下也不顧什麼尊卑不分了，跳腳道“我是夫人的人，你敢打我？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月季，怎麼還不動手，吵死了……”沐溪嘴裏笑開了花，今天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黎府。

從梨子挨打，就有人去稟告黎氏了。

此時，黎氏正在抱怨“姨娘，你是不知道她多囂張，老爺竟為她仗斃了你給宜皎的兩個丫鬟，真是氣死我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留下她……”

對面，黎氏的姐姐周黎氏鄙夷“這還不簡單？像對付沈靜怡那樣塞到我家不就行了，剛好，你二侄子……”

“不可能，你是不知道她背後有什麼人撐腰，昨個兒老侯爺，王爺可是親自過來了為她接風洗塵的！”再說，黎氏再怎麼笨也不會把沐溪塞到周家，沐溪名聲要是壞了，對宜皎也沒好處，加上之前那件事老夫人已經猜到是自己做的了，再來一次，她敢肯定老夫人會讓沈家祠休妻的。

周黎氏哧鼻“有什麼怕的，難不成她名聲壞了，侯府還會讓她進門？”

“你懂什麼，以小侯爺性子，肯定會深究到底，到時候……”說什麼黎氏也不敢冒險。

“那你就這麼忍着她？”周黎氏問道。

“我這不回來找你們商量嗎？姨娘，你怎麼看？”

黎氏姨娘出身商賈之家，和眾多人打交道，這方面尤其精通，老黎氏擺擺手“我看還是等等，說不定小侯爺也是一時興趣，待興趣一過，誰管什麼沈沐溪，李沐溪的……”

黎氏點點頭，目前也只有這樣了。想到今個兒小侯爺對自己的態度，黎氏手指泛白，宜皎才是沈府的小姐，一個死人生的孩子…黎氏雙眼通紅，露出吃人的光芒，這時候，雅姿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黎氏皺眉，手裏人怎麼這麼不懂規矩了！

剛要訓斥就聽雅姿道“夫人，夫人，府里出事兒了？”

“什麼事兒這麼毛毛躁躁的，不懂規矩…”黎氏斥道。

雅姿看向老黎氏，欠身後急道“大小姐命人打了梨子，現在又要對馬婆子動手了，夫人…”跑得急了，胸口還上下起伏不定。

“什麼？打我奶娘，她一個不清不楚的也敢？”黎氏咬牙切齒道。

“我說妹妹，這可是對付她的好機會，這馬婆子再怎麼也是你的奶娘，她竟敢下得去手，你找妹夫好好哭哭，看她怎麼辦？”周黎氏出招道。

黎氏心裏擔憂，“姨娘，我先回去看看。雅姿，叫上小姐，咱立馬回府去…”

一行人還在小路上就聽到龐姨娘院裏傳來的哭喊，沈宜皎臉上幸災樂禍“娘，你可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別真當自己是沈府大小姐了？”

黎氏悶聲，臉色黑得嚇人，腳上步伐加快，心下有了計較“宜皎，你讓你爹爹過來一趟，命小廝把侯爺找來…”

沈宜皎知道自己娘要出手了，臉上笑得高興“恩，我現在就去…”

遠遠的，沐溪就看到黎氏一行人了，不知道她沈宜皎說了什麼，沈宜皎臉上笑開了花，迅速轉身朝外走去，沐溪才不怕呢，緊了緊懷裏的習哥兒“習哥兒，待會夫人要罵人了，你怕嗎？”

沈偲習身子一顫，見沐溪笑臉盈盈，輕快道“大姐姐在，我不怕…”

“對嘛，這才是我沈沐溪的弟弟，別怕啊，大姐姐在…”沐溪輕喃，眼神隨着黎氏的腳步，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