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不該喜歡
眼看着風宓纖出去后許久未回來，穆瑾楓便只得主動出去尋她。
“楓王爺？”
正當他離開御花園，走在一處長廊的拐角處時，忽然聽見從路徑的一側傳來一道略顯怯弱的女子嗓音。
穆瑾楓不禁抬頭尋視，卻看見了一名打扮怪異、身着宮女衣衫、包着頭巾的女人屈身立於他左手邊的角落裏，凝視着他的目光里熾熱如焰。
“是你？”穆瑾楓唇角微動，眼裏卻閃爍着冰冷寒光，一抹犀利悄然浮現在眼角眉梢。
那女人臉上的驚喜溢於言表，“王爺還記得臣女？”
“尼姑！”穆瑾楓仍舊一身寒意森森，冷冷地說道，此時此刻仍是秉持着簡潔明了的作風。
他原本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處置慧閑師太與柳如煙，結果就在慧閑師太驚嚇之餘打算招供出幕後黑手時，卻突然暴斃而亡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以至於整個場面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混亂。
就在此際，柳如煙趁亂逃了。
柳丞相雖然被老皇帝禁足在家，但他畢竟是三朝老臣，在宮裏多少還殘留一些勢力，所以柳如煙才會逃跑得如此容易。只是她並沒有因此急着逃離出宮，而是留在宮中等穆瑾楓，因為怕道姑的身份被人識破，所以才喬裝成了眼前這幅模樣。
可儘管如此，穆瑾楓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不過，這在某個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女人眼中卻成了別的意味——她之所以欣喜，也自是以為穆瑾楓的心裏一直都在記掛着她。
只可惜，她只有失望的份了。
要知道在這世上穆瑾楓只記得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母親，已逝的雲妃；另一個就是風宓纖。其它的，在他眼裏都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穆瑾楓會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也僅是因為，她剛才害過風宓纖。
下一秒那道凌厲的氣勢直撲着柳如煙，聽見穆瑾楓森冷地問道：“你還敢出現在本王面前？”果然是——自尋死路！
柳如煙臉上的失落之色尚未褪去，又聽到穆瑾楓如此毫不留情的質問聲，登時衍生出幾分畏懼之心來。
她臉色白了白，直言道：“王爺恕罪，其實臣女今日所作所為均是有人在暗中設計陷害的。”
說完之後，她有意識地偷偷地瞥了一眼穆瑾楓，以為他的臉色會緩和下來。豈料，穆瑾楓臉上的冷意卻因她的話頓時又冷了幾度，深不可測的目光以及冷凝的氣勢，讓人頓時只覺頭皮發麻。
他問：“誰？”
“臣女……臣女並不知道。”柳如煙嚇得一結巴一哆嗦，囁嚅道。
現在想起來，那暗中送信給她的人必定與風宓纖有過過節，因為一般的人根本不會這麼無聊，所以對方才會想着借她的手去害風宓纖。只是當時，她報仇心切，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當真是悔之晚矣。
穆瑾楓聞言，並不急着開口回應，那一雙幽深的眼，像是兩把冰刃，像是用目光刺透了她，顯得陰沉難測，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譏誚地開口：“你一介道姑也敢自稱臣女？”
柳如煙面色僵了僵，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臣女原是相府之人，楓王不記得了么？”
穆瑾楓只是挑起濃眉，目光隨意的掃了她一眼，略微頓了頓，腦海中有個印象一閃而過，眉頭輕輕的凜了起來。
柳如煙不提還好，她這一提便讓穆瑾楓記起當日賞蓮會時她要殺害風宓纖的事情。
他眯起眼，黑眸中突地就滲出了一縷毫不掩飾的戾氣。
好！很好！
舊仇添新仇，還是她主動送上門來的……
手裏的動作還沒開始，忽地一道細微的聲響掠過耳邊，穆瑾楓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的花壇後面似有什麼浮動着。倏忽間，他不動聲色地勾起薄唇，眼中帶着難以琢磨的深邃，隨即一改原本的打算，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找本王就只是為了這件事？”
“不，臣女還有其他話想對王爺說。”柳如煙似乎急切地想說什麼，可是卻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就連眼眸中也盛滿了迫不及待地光彩。
穆瑾楓的回話真是少得可憐，只有近乎逼迫的一個字，“說！”
“臣女，臣女，臣女其實一直都鍾情於王爺。”柳如煙頓時便緊張起來，垂下頭不敢看穆瑾楓，結結巴巴地，連話也說不太利索了。
穆瑾楓“哦？”了一聲，不經意地揚起眉梢，將她那自以為隱秘的小動作全然納入眼中，似笑非笑道：“本王記得你以前似乎與五皇兄的關係很不一般？”
柳如煙急忙開口解釋，“不是的，那些全都是傳聞，臣女與澤王爺之間並沒有什麼。”
“是么？”穆瑾楓勾了勾唇，瞥了她一眼，雙眼暗沉沉的，似是不信。
柳如煙再三保證，就差對天發誓了，“千真萬確，請王爺一定要相信臣女！雖然澤王爺對臣女確實有別的意思，但臣女從未動過心，臣女喜歡的人從來都只有王爺！”
穆瑾楓一聲不響，兀自將薄唇輕輕抿起，臉色淡淡，並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是凜冽的光芒。
半晌，他才又別有深意的開口說道，“喜歡本王，那可要付出代價的。”
柳如煙一聽這話，自以為是穆瑾楓已經認可了她的意思，頓時喜上眉梢，張嘴便脫口而出：“只要王爺高興，要臣女做什麼都可以。”
穆瑾楓涼涼的看着她，嗓音低沉動聽，“當真？”
柳如煙一拱手，字字堅定，“臣女萬死不辭！”
“那好。”穆瑾楓輕輕笑了起來，口吻仍是那麼溫寧淡定，似乎是連如此無情的話，他也能說得那般雲淡風輕：“本王軍營里的那些將士個個都以身護國、勞苦功高，你這就去替本王好好服侍他們吧！”
“什麼？！”柳如煙一臉震驚的望着穆瑾楓，眼裏滿是不可置信，臉色也開始由青轉白，“王爺要臣女去當……”軍(ji)女支？
穆瑾楓劍眉逐漸聚擰起來，唇邊霎時間勾出一抹不帶笑意的冷笑。“怎麼？你不願意？”
聽他這麼說，柳如煙立馬急了，臉色煞白，“臣女……臣女……”
穆瑾楓厲聲喝斷她的話，他一聲嗤笑，眼角攙雜了冷嘲熱諷，“你剛才不是還說喜歡本王，願意為本王做任何事情么？如今你卻連這麼小的事情都做不到，還敢說喜歡本王？你這是在耍本王嗎？！”話說到最後，他黑眸中明顯的閃過一絲微慍。
柳如煙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這的，不是這樣的……”
她狠狠咬住唇，忍住要衝上去抱住穆瑾楓的腿做苦苦哀求的舉動，面色雪一般慘白，感到從沒有過的驚恐。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穆瑾楓輕哼一聲，眸中寒光凜凜，冰冷的言語顯示着半點迴轉的餘地都沒有，“你既然沒有欺騙本王，那就乖乖的按照本王的話去做吧！”
柳如煙目瞪口呆地睇着穆瑾楓的背影，爾後，又帶着幾分駭然。早就知道堂堂毒王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今日，才算是真的開了眼界，他竟然能面帶微笑地將如此狠絕的話道出口，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底浮起了從未有過的驚懼。
末了，便只見穆瑾楓輕輕一揮手，身邊的兩個影衛便悄無聲息地過來了。
柳如煙兀自掙扎着，止不住的哀求，“不要啊王爺，不要啊！臣女知道錯了，求王爺饒過臣女……”
“那你錯在哪兒？”穆瑾楓斜睨着她，神色足夠冷漠。
柳如煙的心猛然一抽，思緒轉了千百回，心裏覺得穆瑾楓定是在為她陷害風宓纖的事情而生氣。她不禁氣恨非常，咬牙切齒的暗暗罵道：都是風宓纖那個賤人害的，她有什麼好，為什麼楓王爺偏要喜歡她……
這麼一想着，她便越發恨不得風宓纖凌遲處死，挫骨揚灰。不過嘴上，她仍是柔柔弱弱的回道：“臣女真的知道錯了，臣女以後再也不會加害風小姐了……”
“錯！”穆瑾楓斬釘截鐵地截過話音，極慢極慢地開口，一字一頓地從唇縫中擠出話語來：“你確實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纖兒，但你也不該喜歡本王，這世上有纖兒喜歡本王就夠了，你只是多餘的！”
既然是多餘的，那就該除掉！
“……”柳如煙錯愣當場，神色慘然。聽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冷漠如同冰一般的眼神，那令人無法接受的驚詫像一記悶雷，當頭炸開，震懾得她原本就紊亂的思緒若數根繃緊的弦，不過輕輕一撥，便於瞬間齊齊地全斷了。
穆瑾楓手一抬，一如既往的冷：“帶走罷，讓眾將士好好享受。”
兩個影衛一手輕巧地將獃滯的柳如煙挾起，眨眼間便消失於眼前，空氣中只殘留了絲絲在風中穿行着的乞求聲……
片刻，穆瑾楓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花壇，不着痕迹地哂然一笑，冷冷道，“偷聽了這麼久，出來罷，五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