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七夕桃花劫
馬文才這一覺睡得死沉,直到晚上還沒醒過來,祝清風幫着馬文才去食堂拿吃的的時候,看到蘇安坐在廚房門口拿着一本書用樹枝在地上認認真真的練字,祝清風在等蘇大娘做燒餅的時候,蘇安還時不時的上前請教祝清風書中文字的讀音及解釋。祝清風原本就對廚房裏這對母子有很好的印象,何況蘇安又是梁山伯的好朋友,祝清風當然樂的耐心教蘇安認字。
聽蘇大娘說,蘇安是喜歡上了浣衣房新來的心蓮姑娘,這心蓮姑娘的父親也曾經在縣城當過官,年幼之時也跟隨父親讀過書,只不過其父不幸早逝方才留下心蓮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心蓮姑娘對蘇安說過,她的心上人必須是喜歡識字有學問的人,因此之前從來沒有讀過書的蘇安,方才為了討心蓮姑娘的歡心夜以繼日的拚命認字學習。只不過因為他的身份既不能上學堂聽課,也沒法找人請教,因此努力了這麼長時間也沒太有什麼成效。蘇大娘顯然不想看自己的兒子這麼辛苦,每天幹活干到那麼晚,還不忘練字,於是十分為難的請求祝清風抽空多來幫幫蘇安,祝清風當然覺得這是舉手之勞,又想起來心蓮姑娘也讓她教過讀書,想着能把這兩人聚在一起,幫着兩個人牽線搭橋再好不過,於是很愉快的就答應了。
當天晚上祝清風就在廚房後院的空地上辦了個小學堂,趁着空閑的時候教書院裏想讀書又沒機會讀書的女子或孩子們讀書。他們買不起毛筆祝清風就教他們自己做碳筆,買不起紙張就寫在木板上,再不行乾脆用樹枝寫在地上學習。祝清風雖然身份尊貴但是卻毫無尊卑貴賤之分,現在晚上又會抽空辦一個小學堂,免費教大家讀書識字,當然就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雖然有時候願意來聽她講課的只有三兩個人,但祝清風還是覺得自己能有機會做這樣有意義的事情而高興不已。以至於後來時間一長,大家都親切的稱她祝小先生。
當然這其中還是有好多小插曲的,比如心蓮姑娘時不時的就喜歡在祝清風身邊裝裝柔弱,平時碰上她肚子痛腳痛的事情也是常事。不過好在有蘇安在身邊,但凡心蓮姑娘表現出一點不舒服的跡象,蘇安就會立馬扔下手中的紙筆抱起谷心蓮就往醫舍跑,自此心蓮姑娘再也不敢隨隨便便在祝清風身邊裝病了。
再比如說馬文才就十分看不關祝清風這種所謂自降身份與‘賤民’結交的做法,不過他顯然拗不過祝清風,但又捨不得與祝清風爭吵而惹得祝清風不快,因此每天晚上他都是及其不願意的自己搬個小凳子,坐在祝清風小學堂不遠處,拿了本書自己學習的。有時候祝清風遇到了自己不懂的問題,還跑過去拖了馬文才讓他幫着講解,不過馬文才是打死都不會承認,他久而久之的反而喜歡上了這樣的學習方式的。
七月初七七夕節就在這樣慢慢交流的日子裏到來了,期間的也沒有什麼大事,要說最大的事情應該還算是王卓然離開書院的事情。當然不是他良心發現不想再找大家的麻煩,而是因為他不知怎麼的就得了個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傳染病。也正是因為此病會傳染,那些平時都巴不得在王大人身後的人都離他離得遠遠的,個個都避之不及,只有梁山伯幾人日日夜夜的悉心照料。祝英台原本根本就不想理王卓然,但是因為知道梁山伯想救他,因此也盡心竭力的在背後支持。
人往往只有在落難的時候方能看透人心,等到王卓然的病情轉好能下山休養的時候,梁山伯終於以德報怨換的了王卓然的真心相交,同時以他偉大的人格魅力撼動了王卓然對人們尊卑貴賤的觀念,王卓然才終於想明白,自己之前都活在那些虛假的奉承之中,卻沒能有一個真心相交的朋友是多麼的可悲。
王卓然之事總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對於這次梁山伯以德報怨的偉大行為,讓祝英台對他的好感值再度飆升到了一個頂點。連祝清風也覺得梁山伯的寬厚人格實在是太過完美,她想,恐怕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入了祝英台的眼,若是馬文才真的愛上了祝英台,恐怕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濟於事吧……
七夕節放假一天,山長和師母決定晚上要好好辦一場乞巧夜宴,讓學生們都好好放鬆放鬆,白天的時候下人們都忙着準備晚會的事情。本來這天應該是天讓大家都很期待很高興的事情,可是祝清風卻覺得自己遇上了點麻煩。
今日祝清風聽了馬文才的話,這天並沒有下山去找鄭希琪,但是馬文才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上的還是悶悶不樂的。吃完早飯,祝清風想緩解氣氛,就拉着馬文才出去散步。陽光明媚,天氣正好,路過操場小道的時候,祝清風還是沒忍住拉了拉馬文才的衣袖,問他:“文才兄,你幹嘛不開心啊。”
馬文才低着頭踢開腳邊的一顆小石子,悶悶出聲道:“清風,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東西給我啊。”
停下腳步,祝清風不明所以:“什麼東西?”
看祝清風一副無辜的樣子,馬文才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蔫蔫道:“今天是七夕也稱女兒節,未出閣的姑娘都會精心綉個荷包送給心上人的,我從早上等到現在連荷包的半分影子都沒見到。”昨晚剛剛把舊的丟了,現在銀子都沒地方盛了啊。
祝清風愣了,這是什麼習俗,她好像沒聽說過啊!
馬文才伸手摟過祝清風的肩膀安慰:“算了,你連這月初七是七夕都不記得,我本來就不應該指望你給我送荷包。雖然這次我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但是你也不必太內疚了,在其他方面補償補償我也好。”馬文才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那補償的意思很明顯。
祝清風微微偏過頭去有點臉紅,轉移話題無辜道:“奇怪,我為什麼要給你綉荷包啊,你怎麼不給我綉?”
馬文才驚了:“我綉?!荷包是未出閣的姑娘綉給心上人的,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綉那種東西,這種話你都能說出口!”
祝清風攤攤手,理所當然道:“很不巧,在下現在的身份不是姑娘。”針線活一直就不是祝清風的強項,要是她會綉這些精巧的東西的話,當年八哥成親的時候,她送禮就學了祝英台,自己親手縫一帕錦繡了,也就用會自己一人逛那麼遠的路出城去買對玉鴛鴦了,自然也不會遇上馬文才了。
祝清風心底一怔,突然想起八哥和黃良玉的婚禮,祝清風心底很不是滋味,她覺得自己欠八哥的實在太多了。她和祝英台在這裏過的很好,那八哥一個人要怎麼過七夕呢……
見祝清風故意裝傻,馬文才心裏表示很憋屈,暗自在心底祈禱他爹的回信快點傳回來,他恨不得現在就去祝家莊提親呢,堂堂正正的恢復祝清風女子的身份,也不必為了進學堂讀書整日混在男人堆里了。
“祝公子!”
就在兩人各有心事沉默之際,突然被不遠處突然跑過來的小蕙姑娘打斷了,小蕙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淡綠色的緊腰長裙,臉上抹了層淡淡的胭脂粉底,連髮髻梳的也很別緻,一看就像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直接無視掉了祝清風旁邊的馬文才,雙手遞給祝清風一個精緻的青色繡花荷包,小蕙姑娘看着祝清風滿臉笑意,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甜聲道:“祝公子,今天是七夕,這是人家特意送給你的。”
看着小蕙姑娘笑着遞到眼前的荷包,想到剛剛馬文才說的姑娘送荷包給心上人的習俗,祝清風臉色一僵,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祝公子?”小蕙又將荷包朝前一推道,“雖然我的針線活不如姐姐好,但這也是人家綉了好久才綉完的,你可不許不好意思要。”
祝清風覺得很有必要跟小蕙說明白,自己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承諾,趁着小蕙姑娘陷得還不深,趁早斷了她這荒唐的念頭才好。祝清風狠了狠心還是沒接那荷包,抬眼看着小蕙問道:“對不起小蕙姑娘,你這荷包我不能要。”
小蕙愣了愣,接着笑道:“我知道祝公子你臉皮薄,但我不會嫌棄你的。”
“對不起小蕙,辜負你的一片真心,可我家中已有婚約,實在是不能再給小蕙姑娘什麼承諾了。”祝清風說的決絕,小蕙一聽,顯然沒想到祝清風會這麼直白決絕,面色一僵,眼淚立馬就嘩嘩掉下來了,一下子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你胡說,你胡說!你根本就是不喜歡我,書院裏誰不知道我王蕙是位忠貞烈女啊,枉我把一腔情絲都系在你身上,你卻瞞着我喜歡別人,你以為一句有婚約就能騙得了我嗎,你是不是移情別戀喜歡上了那個谷心蓮啊……”
“當然不是!”祝清風回答的直截了當,看到小蕙如此,她心底也不忍,趕緊蹲□想要扶起她,勸道,“小蕙姑娘你很好,真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能違背啊。”
“哇!我不信不信!為什麼要在七夕這天說出來,你知道我縫這荷包縫了多長時間嗎?你這個大騙子!你好狠的心啊!”小蕙其實很矛盾,其實她心底是知道自己配不上祝清風的,也知道祝清風不會喜歡她,但她只還是拚命的騙自己,想找找在書院裏人人都取笑她不如姐姐之後還能自信着高興着生活下去的勇氣,卻沒想到祝清風把她這點勇氣也給打破了。
蹲在地上的祝清風被小蕙狠狠的一推差點摔倒,祝清風心裏也難受,她不想騙人,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份冒險。馬文才伸出手攬住祝清風,看小蕙這麼難受,難得的蹲□出口勸慰:“小蕙姑娘你也不必傷心,祝清風確實是個騙子。”
小蕙聽他說完,哭的更凶了。馬文才也不理,繼續悠哉道:“可是她之所以騙你說她有婚約,是因為她沒法喜歡你,不想你陷得太深。”
小蕙哭着抬眼看着馬文才,大哭道:“你胡說,我這麼溫柔漂亮,他怎麼沒法喜歡我!”
祝清風眼神示意馬文才千萬別把她身份說出去,誰曾想馬文才並不看她,眼睛一眯壞笑道:“因為祝清風喜歡男人。”
小蕙姑娘果然不哭了,愣愣的看着馬文才道:“你說祝公子他……是斷袖!”祝清風臉色一陣難看,馬文才這傢伙絕對是在報復她!
馬文才目光往身後的石頭後面瞄了一眼,嘴角一挑道:“不信?那你就瞧好了。”
不等祝清風解釋,單膝蹲在地上的馬文才話剛落音,側身當著小蕙姑娘的面,順勢就將毫無準備的祝清風給撲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