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眾人靜靜地在入口處警惕地等了一會兒,發現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便在粟立榕三令五申要安靜低調的警告中,各自分散去探索這個巨大墓室了。原本烏泱泱擠在一起的三十三個人一下子便作鳥獸散,瞬間就現出了各方勢力之間貌合神離的本質。
點絳生和趙向天等人舉着火把向墓室的牆壁走去,似乎是想探索巨大墓室的邊界。
粟立榕和大夫沒動,談笑山莊倖存的兩位弟子開始就地翻動、整理包裹,也不如何着急的樣子。
胡家叔侄和天鬼宮宮主等急性子的人一下子就拔身沒入了不遠處黑暗中,連火把也不舉就跑沒影兒了。
衛琳琅等人只聽得胡闖遠遠的一聲招呼:“好傢夥,這麼多石頭棺材,跟沒個盡頭似的!不行,我非得去數數這些棺材一共有多少個!”
常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跟胡闖不是上下級關係,沒法兒命令他別跑太遠。不過胡闖江湖資歷更在自己之上,想必是會顧好自己和侄兒的安危的。
藏劍山莊等一些心思活泛的人撲上最靠近入口的那口石棺,直搗黃龍似的想要掀開棺蓋看看裏面裝的什麼——不管是什麼,總之他們知道不會是骸骨。
因為如果說這石棺裝的是屍體那也太誇張了,誰的身軀能有這麼巨大?肯定是裝着金銀財寶!
衛琳琅站在原地觀望,她覺得那些人真的太天真:“我猜,那裏面肯定不會有什麼寶物,說不定還藏着危險。夫……咳,夫君呀,你說呢?”衛琳琅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喚得常棣胸腔中的一顆心都要化了,俊美的面龐在躍動着的橘紅火光的照映下愈加地溫和了起來。
“這可說不定,為何不可能有寶物?”他作為一教之主,自是不會貪這點小財,故也陪伴在衛琳琅身旁,沒有上前去丟人現眼。不過他擔心衛琳琅走了這驚險非常的一路后心裏壓抑,便順着口風逗她聊天,希望能讓她輕鬆些:“不過放心,我確實沒感覺那裏面有什麼危險,我的直覺總是蠻準確——就算不是寶物吧,最不濟裏面躺着死了幾百年的屍骸,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衛琳琅好氣又好笑:“這還用說么,當然不會有寶物了,這巨大墓室連接着這裏唯一的入口,不管誰想進皇陵都會首先進來這裏……你想呀,路邊李樹上的李子肯定是酸的,要是甜的,不早被前人摘走了?沒見粟立榕悠哉地背着手笑看猴急的眾人嗎,人家當笑話看呢,真叫人不快。”
常棣安慰道:“這個墓穴大得驚人,石棺沒有沒有上千也有成百,說不定其中的哪個就藏着什麼。上一波來探險的前輩們活着回去的不多,帶不走多少寶物,這一次我們的機會還很大。”
“可能吧,但是除非我們去一些之前沒有人去過的區域找才行。”衛琳琅不以為然地說。
她對此是沒有報太大希望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在這種危險和機遇並存的地方,謹慎和冷靜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被虛幻的**沖昏頭腦。
衛琳琅當然也渴望武藝能更上一層樓,這樣才好真正並肩站在常棣的身邊,而不是他的身後,永遠作為弱者被保護着——不然她就不會堅持要來這裏了。
但小命始終是最重要的,否則什麼也別談了。
衛琳琅暫時沒有意識到的是,正因她有武功在這一行人間處於中下游的自知之明,凡事多了一份小心和忍讓,這讓她在這一驚心動魄的探險中最終活了下來,而許多武功更在她之上的人卻沒有。
而現在這皇陵探險行動,才剛剛開始,真正的危險,還沒有暴露出它的真面目……
完全可以理解,有些自恃武功高強的人士跟衛琳琅的做法完全相反,唯恐天下不亂,什麼也不懼,到處流竄、湊熱鬧、大呼小叫……咳,這個比較少,朴昌算一個。
朴昌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一副興緻勃勃、精力四射的模樣,甬道中那幾人的慘死也沒能撥動得了他那粗壯的神經,對比着他那堪稱稚嫩的長相,完全使得其他人對他另眼相看。
朴昌一看見有許多人搶着上前推沉重的石棺棺蓋,便也興沖沖地跑過去挨挨搡搡地跟着瞎鬧騰,搞得好像他真的對金銀財寶有多狂熱似的。
教主不放心,使了個眼色叫“雪夜一點紅”白昂流和烏雅騅上前看顧着點,黑白無常似的二人立刻領命過去。
衛琳琅遠遠地感嘆,那石棺可真夠高的,加上連在地上的基座,堪堪及到普通成年男子的胸口。過了一會兒,那厚重的棺蓋在眾人的齊心使力下終於被開啟,朴昌迫不及待地把火把湊近石棺內部……
衛琳琅看見那些人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有的明顯難掩失望,有的陷入思考,有的反而更加激動了。
朴昌就屬於先失望、再激動的類型,整個人都快栽進石棺中了。好在白昂流一把把他給及時揪了出來,不然魔教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常棣見確實沒發生什麼事,便招呼着衛琳琅一起去看:“走,娘子,我們也過去看看。”他彷彿很享受在二人獨處時和衛琳琅如此相稱。
“聽你的便是。”衛琳琅險中作樂地跟常棣說說笑笑了一路,走到那石棺邊上一看……呃,不夠高啊,石棺的高度在她脖子附近呢。
怪不得朴昌剛才探身進去查看的時候差點栽進去,衛琳琅想到,朴昌就跟她差不多高。
原先擠在這口石棺旁的人此時已經又聚攏在了旁邊跟第一口石棺相對的那口邊,故技重施打算合力開棺查看。朴昌當然也是急先鋒之一。
衛琳琅失笑:“這裏面到底裝着什麼呀!他們的表現也太奇怪了。”這麼說著,她心裏也更加好奇了。
常棣比衛琳琅高大約一個腦袋的距離,他抬高火把,探着頭隨意向石棺里瞥了兩眼,便彎下腰來用沒拿火把的那隻手輕鬆地將衛琳琅豎著抱起來:“我舉着你,你看看。”
衛琳琅扶着常棣的肩背,坐在他單手的有力臂彎間,極其方便地便看見了石棺內的樣子。
石棺的用料是實心的厚重無比的整塊巨石,表面粗糙不平,原本白灰色的色澤在數百年的積塵污染下幾乎看不出來——這指的是外部,石棺內部居然可謂乾淨,只有在邊邊角角上有墨綠色青苔和風化痕迹。在每個面的四個角上,都雕有烏芍花的浮雕,精美異常。連普通石棺都如此煞費苦心,不難想像當初大夏的國力是多麼富庶。
總之,這樣乾淨的棺材是不可能安放過屍體的,這個結論教人安心。
當然這結論也不致教人振奮,因為石棺裏面是……空的。
說空的其實也不準確,衛琳琅糾結地看着石棺底部因為放置太久而變得與石棺渾然一體的幾塊金屬錢幣,鏽蝕的程度早已無法被辨別出是什麼材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幾塊銹在棺底的金屬錢幣是不可能拿得出來了。
常棣沒繃住笑:“剛才朴昌肯定是不信邪想要把它們摳下來……”
衛琳琅接口道:“所以才差點栽進去!哈哈哈,朴昌那個笨蛋。”
“我就說找到金銀財寶還是有希望的吧?有一就有二,雖然這口石棺中沒有財寶,但那幾枚錢幣就說明了這些石棺確實是用來放財物的,所以……”常棣放下衛琳琅,順勢環住了她的腰,讓她窩在自己胸臂間,低聲道。
“對對對,夫君說得都對,都有道理,”衛琳琅用撒嬌般的語氣敷衍着,“一次兩次沒什麼,你以後說的話可都要這麼准才好!”
“那我不成了烏鴉嘴了?”
“常棣!這麼不吉利的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現在……”
“好好,我錯了,收回還不成?”
“以後說任何一句話前都務必請示一下你娘子!”
“以後說什麼話我都肯定請示一下娘子你!”
“哼,這還差不多……”
“小傢伙,過來。”這時突然遠處有人傳音給衛琳琅,她一愣,認出來了這是師父的聲音,師父找她有事?
“我陪你過去,”常棣不放心道,“在這裏亂走不安全。”
衛琳琅點頭。
點絳生站在墓室牆壁邊,正仰頭看着什麼。等衛琳琅和常棣舉着火把過去了,她才發現牆壁上滿是壁畫。師父之前可沒拿火把照明,居然在漆黑一片的地方也能黑暗中正常視物,果然是高手風範!
這麼想了一通,然後衛琳琅才去認真觀察壁畫。
這壁畫以幾百年後的眼光來看,居然依然很是精美。只是顏色變得黯淡,畫面變得斑駁了些而已。
畫面上有一群群的小人,簇擁着祭壇或者在地里耕作,又或者在鞠躬、巡邏、做一些其他日常的事情。簡單的長相相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脖子上呈環形的血紅紋身,是由一個又一個彎月連接而成。
點絳生看得有些入迷,頭也不回地道:“小傢伙,看見了嗎,那些脖子上有着血月紋身的小人,就是畫的前朝官奴。”
衛琳琅恍然:“原來如此,官奴承擔了一切日常雜務么。”
“正是。巫術是十分詭異的能力,普通人根本無法反抗,故當時巫者的地位最為崇高。那些犯了罪卻罪不至死的人,統治九州大地——當時還不叫九州——的巫者便讓他們世世代代成為自己的奴隸。”
“那血月紋身正是皇室所施下的血脈巫術的證明,”常棣在一旁說道,“巫術大興的夏朝,皇室本身便是最強的大巫,他們一系擁有的奴隸數量也最為龐大。官錦兒的祖先就是皇室的官奴。”
衛琳琅突然有些不寒而慄:“按照粟盟主的說法,只要在這大夏皇陵的範圍內,官奴便是不老不死的,是么?”
“呵,”點絳生冷笑了一聲,“不老倒是真的,只不過‘不死’么……誰知道呢,不如殺殺看。”
……師父你瞬間兇殘了哦。
“各位,”粟立榕忽然說道,“相信你們也看見了,這些石棺確實用來存放金銀財寶的。大夏傾覆之前,皇室把所有的財產都轉移到了皇陵中——因為他們相信總有一天能捲土重來、東山再起。這些石棺中存放的財寶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嗯,理論上。”
“有個屁的財寶,老子都找了十多個了,全是空的!”藏劍山莊二師兄羅廣白有些惱怒,尤其是一回頭看見一望無際直沒入黑暗中的兩排石棺,一想到要一個一個地打開看,還不一定有收穫,就有種想要撂挑子不幹的衝動。
粟立榕聳了聳肩道:“但正如你們所見,這九百口石棺如今已經完全空了。十年前的那次探險的時候我們一個個打開看過了,結果白費力氣……那個時候就已經是空的。你們不信的話還可以繼續……”他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羅廣白臉有點黑:“那你為什麼不早些說?”
“你們不試試怎麼會死心,哈哈。”粟立榕擺了擺手,“沒事,時間多着呢,你們現在且休整下,我們馬上要進入的地方容不得懈怠,到時必須得打起全副心神。”
趁着這空當,衛琳琅轉頭看了看仰頭入神地參觀壁畫的點絳生,欲言又止。
點絳生:“有話便說。”
“呃,師父,後面的路程都是什麼樣的呀?粟盟主說得好像很可怕的樣子。”衛琳琅有些遲疑地問。
點絳生瞥了她一眼:“謹慎行動,快速反應,切莫貪心不自量力,這些就足夠讓你活着回去了。重點是你跟着我走就好。”
常棣眉梢抽了抽,感覺點絳生搶了他的台詞。
其實,他感覺得到衛琳琅欲言又止之下真正想問的話,她真正想問的是點絳生隨他們一起進入皇陵的真意。為了跟隨教導放任多年的弟子,進入危機重重的墓穴,這本身就說不通。只是衛琳琅作為弟子,並不好真正問出口。
幾炷香的時間過後,粟立榕把眾人召集到一起,準備繼續往下走。穿過整齊地放滿了石棺的巨大壁畫墓穴,走到了另一個巨大的空間,不過這個空蕩的大廳和之前的壁畫墓穴相比,是要小得多了。除了他們進來的這個大門,正方形的大廳的另外三個面分別有一扇鐵門,緊緊地閉鎖着,從外表看上去三扇門好像並無不同,但是誰都知道不同的選擇會帶來截然相異的結果。
衛琳琅聽見前面的粟立榕說道:“我們這次還會像上次一樣,選擇中間的那條路,因為有過經驗,所以早有準備。”粟立榕看向東方凌風,東方凌風點了點頭,示意汪寧把東西拿出來。
粟立榕解釋道:“中間這條路上的障礙是蠱蟲大軍,但是我們這一次準備了足夠分量的針對蠱蟲的迷藥,之前也讓各位服用過解藥了,所以不必擔心。”
飛雁門門主鳳南天突然追問道:“再之後呢,在蠱蟲之後,會出現什麼?”
粟立榕意味深長地看着鳳南天:“再那之後,就進入了墓穴的真正部分,如果一個不慎驚動了守墓官奴,那麼恐怕就要重蹈上一次的覆轍了。上一次眾人在那裏被追殺而分開,這一次如果沒有意外,我們也將在那裏解散……之後,在這地底皇陵中能夠找到什麼、找到多少,那就各憑本事了。”
於是,由藏劍山莊的三人領頭的隊伍魚貫進入中間的門,迎接他們的又是一條甬道,不過好在並不逼仄。正因為通道比較寬敞,眾人行走都比較分散,這也是之前得到的經驗,若是人與人靠的太近,有狀況了便不好反應。
“來,我牽着你,好么?”常棣走在衛琳琅側前方,手裏依然沒有放下火把,“萬一再有蠱蟲之類的東西飛來,我也好及時消滅。”
衛琳琅沉默地把手塞到常棣手心,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內疚。
這時,走在他們身後一步遠的點絳生突然站住不動了,側耳傾聽了片刻,神色凝重地喝道:“不對,有機關聲,大家小——!”
話音未落,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眾人腳下炸響,所有人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常棣才剛把衛琳琅護到懷裏,緊接着地動山搖,整條通道的地面頓時碎裂、往下垮塌!
而地面崩裂的中央便在隊伍中段,魔教和藏劍山莊的人馬附近!
整個地面都塌陷意味着沒有可借力上躍之處,何況事發太過突然,只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開始迅速往下墜落。常棣原本左手牽着衛琳琅,右手舉着火把,在那短之又短的瞬間,他當機立斷地丟開右手的火把,想攀住牆上的什麼地方阻止下落。
誰知就因這片刻的耽擱,常棣被一旁站位不好導致最先往下掉的鳳南天秉着不能只有自己死的信念一把緊緊扯住,唰得一下被拖了下去。在被拖下水前,常棣下意識地鬆開了牽着衛琳琅的手,最後一道目光依然鎖定在琳琅的臉上。
沒事的……
莫要哭……
活下去……
衛琳琅甚至忘了驚呼,她反手去拉常棣,可是卻拉了個空——不!
她眼睜睜地看着常棣和原本壘砌成地面的塊塊石磚離她越來越遠,幾息間便越變越小沒入無底的暗處……
良久良久之後,才聽見雜亂的重物落地聲。此後便一片寂靜。
不,常棣不可能會死,他武功那麼高!他才跟自己說好要保護自己的!他們才計劃好美好的將來!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以這麼憋屈的方式……不會的,就算他現在內力被壓製得厲害,他也一定還活着!
所以自己一定要堅強,要在這危機四伏的吃人的墓穴中活下去,總有一天能和常棣匯合!這麼想着,衛琳琅卻發現自己視線早已模糊。
對了,自己怎麼會還在這裏?等衛琳琅從極度的震驚和悲痛中清醒過來,發現原來是師父摟住了自己,單手攀在牆壁上的燈座上,腳下懸空。那燈座就和最開始的甬道里自動燃起幽藍磷火的燈座一個樣,只是如今燈座中沒有火罷了。
衛琳琅沒來得及感謝師父什麼,又反射性地往他們的腳下看去,那原本是石路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下方居然不是實心的地面,而是幽深的空洞。
漆黑的彼方不知藏着什麼未知的事物,掉下去的那些人也裊無音信。怎麼會這樣,要是沒摔死也來個話呀!難道真的全部人……
衛琳琅:“師父……”
點絳生“嗯”了一聲,不知為何,衛琳琅吊懸的心便放下了大半。是啊,師父還在這裏呢,她還不至全無依靠。
衛琳琅轉頭,發現原來道路兩旁的燈座上都掛滿了人,這居然讓她感到有些欣喜……不管怎麼說,墓穴死氣太重,倖存的人多一些,人氣也更旺一些,這總歸是好的。
她粗粗掃了一眼,及時找到攀附物的人里有粟立榕等二人、天鬼宮數人、胡家叔侄、趙向天、白喜和昭英……居然還有鳳燕回?!鳳燕回這個小少年居然被胡穹救了起來!
他哥鳳南天拖常棣下水的卑鄙行徑衛琳琅可是深深地記在心底了的呢,別以為她會忘記!她跟他們鳳家的梁子可算是結定了。
這麼看來,魔教的那些人是全掉到下面去了。朴昌、擷芳、朱李、雲鶴、黑白二人,他們也還好吧……衛琳琅在心底深深地嘆息和祈禱。
也怪事發時魔教眾人的站位不夠好,那甬道兩側牆壁上的燈座每隔一段固定的距離才會有左右相對的兩盞,幾個魔教人剛好走在了空當間。
而常棣就更倒霉一些了。如果是在平時,扯住常棣的人瞬間就會被他把爪子給剁下來沒商量,可惜是在這種特殊的場合,片刻的偏差都將導致迥異的結果。
說起來,若不是他們這些人剛巧站在比較靠近燈座的位置,也是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把自己掛在那上面的。
“他們兩個到底是死?是活?難不成還會掉到地底下去嗎——”言猶在耳。
天鬼宮宮主一開始的戲言竟成了真,如今他們中的許多人真的掉到深不見底的地底了!宮主的臉上戴着面具,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想必是極為惱怒的——居然烏鴉嘴了一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也沒料到這時一聲極為驚懼痛苦的慘嚎從腳下傳來,在空蕩蕩的通道內激起道道可怕的回聲。這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才衛琳琅還在心底埋怨底下沒有給上面的人遞音訊,現在卻好,音訊是有了,卻是一聲如此不祥的慘叫……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上面幸運地沒有掉落的人們也無法幸運地置身事外。
這聲慘叫過去沒多久,一陣越來越大的嗡嗡聲引起了粟立榕的注意,他臉色驟變:“是蠱蟲!這裏製造的聲音太大了,把蠱蟲大軍引了過來!”
“迷藥呢!”天鬼宮宮主立刻問道。
“迷藥在藏劍山莊的幾個人手上!”粟立榕表情陰沉得能滴水,“這下糟了,我們必須得儘快逃走。快,我們原路返回!”
“這哪裏還有路啊!要我們飛回去不成?!”被白喜像拎小雞仔似的拎着的昭英暴躁地吼道,生死存亡關頭形象都是狗屁。
誰知道回答昭英的卻是天鬼宮陣營中的一個面具宮人,聽聲音他正是一路上最愛開嘲諷的那個人:“只是對你這種弱者來說沒有路而已!”
只見他拔出自己的佩刀,一刀刀砍在堅硬的石壁上,雖然沒法把刀□□去,但一些深深的刀痕已經足夠他用手摳住,腳下再借力存留着的一些地面,三兩下就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他們來時方向的路。那裏的地面依然是完好的,沒有被炸毀。
天鬼宮本來就是走在隊伍的最後,現在他們往迴轉移奔逃也更為方便,毫無義氣的他們依葫蘆畫瓢安全了之後,立刻丟下其他人,往來路狂奔而去。
時間不等人,他們也必須得快些,誰也不想喂蠱蟲。點絳生一手要抓住燈座,一手要摟着,武功再出神入化也不可能長出第三隻手來,所以重任只好交到了衛琳琅的手裏——
與此同時,一大波兇殘的蠱蟲正在迅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