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凋零
陰霾的天空下着如絲細雨，細雨中所有人都黑衣服白花，無聲的哭泣籠罩着整個墳山。趙曉寒跪在地上，一張一張地冥幣，整個人專註而憔悴，幾天來他已經忘記了如何流淚。
墓碑上的朱燕此時正微笑着看着他，溫柔而甜美。
手機鈴聲響了幾次了，趙曉寒彷彿根本就沒聽見，在寒風中跪着的他，顯得單薄而無力，搖搖欲墜，手機的振動似乎就要把他震垮。
楊雪哭着上前蹲下，從他荷包里摸出手機，然後接通了。“曉寒，你***電話。”
趙曉寒接過電話，叫了一聲“奶奶”哭了起來，那聲音凄厲而無助，哭着哭着整個人就昏迷了過去，這反而讓大家放心下來。
楊雪守在床前，靜靜地看着床是的趙曉寒，他已經睡了四天了，就這樣安靜的睡着，一動不動。
朱燕的離世，讓所有人都有着無法承受的悲痛，這個善良的女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把楊雪叫到病床前，說：“楊雪，我要你答應我，我走後，你要好好的照顧曉寒。他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大男孩，表面嬉皮笑臉，其實內心特別脆弱。你一定要用你的真情打動他，讓他愛是你，讓他幸福。接下來的日子，他一定很痛苦，這段時間裏，你一步都不能離開他。
他生活中有很多秘密，我希望你不要去打聽，不要去在意，只要默默的支持他就可以了。你放心，他很善良，即使有野心，也是善良的野心。
你的所有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告訴他，讓他幫你解決，不要像我這樣。我知道，我，我錯了，我卻讓他自責，他一定會那樣，那麼他該有多苦呢？
我只是像給他更多的快樂，卻給了他一輩子的折磨。你要開導他，幫助他，提醒他，我求你了。”
楊雪知道，朱燕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醫生的那句話：“由於治療太晚，我們真的儘力了。”
這個“太晚”給趙曉寒帶來多大的心裏自責，無法想像。
朱燕住院的一個多月，趙曉寒的表現是所有人的看見的，任何一個消息都會讓他發生很大的變化。
在知道，朱燕血型特殊的時候，趙曉寒一直打着電話，四處求救，卻顯得無力。
龍金鳳來了，母女兩有相同血型，那時的趙曉寒是最開激動的。可以使龍金鳳的身體情況有讓他惶惶不安。
第一次骨髓移植，手術進行中的那段時間，趙曉寒在手術室外，焦急，緊張，惶忽。
艾晴晴從手術室出來時的那個微笑：“一切很順利”。趙曉寒的臉上的笑容是多麼的明顯，緊張的神經一放鬆，整個人有着短暫的獃滯，讓后才要求着看朱燕。
朱燕一直處於昏迷當中，身體產生了排斥現象，必須儘快做第二次骨髓移植。但是，龍金鳳也處於昏迷之中，沒辦法在抽骨髓。趙曉寒那天在陽台抽了整整一包煙，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老頭，佝僂起來。
最終，艾晴晴說一切儘力了，那天趙曉寒在發瘋似的大鬧，把整個醫院都驚動了，最後在走廊上苦了很久很久，直到楊雪告訴他，朱燕有話對他說。
趙曉寒來到床前，拉着朱燕的手，臉上的淚水不住地流着。抓得緊緊的，害怕一鬆開就沒有了失去了。
朱燕擔心地看着他，眼神里儘是溫柔，幾次想說話都只是動了動嘴唇。
最後，她還是艱難地說了：“老公，對不起，我要走了。”聲音里沒有不甘，只有擔心。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趙曉寒拚命搖頭，他不答應，他知道只要一答應了，她就走了，永遠也找不到了。
“老公，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好好的做你的乖老婆。”這輩子已經很幸福了，但是自己不乖，沒有完全相信他，下輩子，她不會讓自己有遺憾了，不會讓他傷心了。
“不要，這輩子我還沒愛夠你，我不准你丟下我。寶貝快答應我，不要離開我。”趙曉寒苦苦哀求道，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聲音有些沙啞，很驚慌。
朱燕困難地給趙曉寒把淚水擦去，心疼地說：“老公，你要學會堅強，我不要你忘記我，因為我要你下輩子還要來找我。但是，你也要學會去愛別人，愛你身邊真正關心你愛你的人。”
“我不會忘記你，我不會，我要生生世世愛着你，寵着你，我不會讓自己再有秘密。”愛一個人，時間永遠不夠用，趙曉寒要把她的點點滴滴刻在心裏，愛着她，永世不滅。
“老公，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秘密。”朱燕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她知道她沒辦法解開他心中的這個結，因為那份愛、那份執着。“老公，答應我，好好照顧我媽媽，我知道她有很多委屈。”
“嗯，我答應你。”趙曉寒沒有猶豫地答應了，這個命苦的女人，為了救自己的女兒，現在還在昏迷之中，為了還債，母愛的債，她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但是，她能還清嗎？
“老公，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嗯。”趙曉寒點了點頭，他卻知道沒了朱燕的日子，他不能真正幸福的，她也知道。
“老公，叫楊雪來吧，我有話對她說。”
“嗯，我去叫他過來。”
朱燕在跟楊雪說話后就去了，走得有些憂傷，因為她牽挂着趙曉寒。
趙曉寒抱住她哭了好久好久，楊雪、秦小月、宋寶嘉、朱玲、童臣等人，一直在病房裏陪着他一塊流淚。
淚乾了，哭累了，趙曉寒抱着朱燕的屍體艱難地離開醫院，那時他眼睛裏死一樣的平靜，此後的時間裏，他再也沒哭過，也沒掉一滴淚水。
喪事是由童臣他們操辦的，很隆重，上山那天，幾百小弟都到了，每人一朵百合花，讓整個墳場一片雪白。
趙曉寒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安靜得可怕。楊雪很是心疼，卻沒打擾他，只是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邊。
直到朱燕下葬后的那個電話，趙曉寒才發出凄厲的哭聲，然後就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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