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倒V章節】速度與感覺
“廢話！”李謙赫沒注意到蘇乾語氣的變化,神色焦急地逕自說著，“我知道你這是工作！可你連駕照都沒考過,出事了怎麼辦！”
像是要把他搖醒一般用力晃了晃蘇乾的肩膀,他直直看進蘇乾琥珀色眸子裏，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他工作一年來見過太多交通事故了，那些駕照都沒考下就敢上路的禍事更是數不勝數，血肉模糊的場景不斷閃過,讓他不安。
如果一會兒蘇乾出事了……他簡直都不敢想！
“怎麼可能,”蘇乾雖說因李謙赫的擔心而心情不錯，卻也沒當回事,輕嗤一聲，他安撫性的拍了拍李謙赫的腦袋，“沒駕照可不代表不會開車。”
李謙赫還是不放心：“但是……”
“沒有但是！”蘇乾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李謙赫的唇,成功的讓他退後一步閉了嘴，“別烏鴉嘴，乖，該幹嘛幹嘛去。”
蘇乾親昵的動作和那個“乖”讓李謙赫雷了一下，拉開了些距離，卻還是放心不下的想勸說，可這時，一邊的牧博睿發話了。
“喂！你們倆！快去準備！”牧博睿見兩人遲遲沒到位，不耐煩的對着喇叭吼了一句。
“ok！ok！”蘇乾高聲回了一句，沖那邊比了個手勢。收回視線，他看了看猶自擔心着的李謙赫，心裏微微有些發漲。
還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他過……
不耐煩褪去不少，蘇乾拍了拍李謙赫的肩，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輕說了一句話——
“放心吧，一定不會出事的。”
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李謙赫無奈的看着蘇乾輕鬆的朝另一條路上走去，按下他強烈的擔憂，歸了位。
通過攝像機的屏幕確認着角度和姿勢，牧博睿指導着調整好一切，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站在路面上的場記大聲喊了句“action！”，隨後敲下寫着幕序機位等信息的場記板，“噠”的一聲，攝像機也隨之啟動。
蘇乾坐在大紅色敞篷跑車裏，熟練的發動車子，腳踩油門往前走。
他這條路和李謙赫的路之間隔着一個很高的山坡，從他這裏根本就看不到那邊的情況，甚至都不知道那邊是有路的。
車子畢竟是舊車，開起來聲響有些大。風聲和哐嘡聲在耳邊作響，蘇乾把油門踩到8o，想着之前看到的兩條路交叉情況，尋找着一個安全的避開方法。
李謙赫剛才的表情在腦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雙因為擔心而異常柔和的雙眸震蕩着他的心，讓他不得不放棄原先要真的撞上去以求逼真的計劃，思考着周全的辦法。
小山坡的盡頭就在眼前，馬上就要到和李謙赫的車匯到一起了，蘇乾心提了起來，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着前邊情況，抓着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
李謙赫此時的速度已經開始放緩了，耳機里沙沙響了兩聲，然後傳出牧博睿平板的聲音：“開始降速。”
他這邊查看不到蘇乾那邊的情況，就更是擔心。蘇乾那肆無忌憚的性子他真是怕了，尤其是方才牧博睿給他們說安排時，蘇乾那淺色眼睛裏的不屑和勢在必得讓他心慌。
他不會真撞吧？
天！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李謙赫就頭疼。他連駕照都沒，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這麼難管的人，以後會有人受得了么！
眼前分叉口越來越近，李謙赫把腳踩在剎車上，暫時不去想那些了。
如果蘇乾能乖乖按導演說的來，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如果他真的打算撞，他就要先做準備了，既要讓兩車不撞到一起，也不能讓蘇乾出事。
“注意！”牧博睿的聲音再次傳來，冷靜中帶着一絲緊張，“兩車馬上就要相遇，減速，踩剎車！”
李謙赫緊咬着下唇，透過前玻璃觀察着路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蘇乾大紅色跑車出現在左側視野里，李謙赫預估着他的速度，緩緩的踩着剎車。
終於到了兩條路交匯在一起的節點處，蘇乾朝他看了一眼，那裏面的冷靜讓李謙赫不禁鬆了口氣。蘇乾的車也在降速，但卻沒有要停車的跡象，李謙赫心猛地一跳，急忙狠踩剎車，輪胎“哧”的一聲在公路上滑了一小段停了下來。
蘇乾的車就在眼前，李謙赫心砰砰砰的跳着，緩了下神才探身朝前看。
沒撞上……
呼……
李謙赫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靠到了椅背上。
“卡！做得很好！”牧博睿站在側位攝像機旁邊，因為角度緣故，兩車在屏幕上已然撞到了一起。滿意的看了眼畫面，他走向了剛從車裏出來的兩人。
李謙赫神色複雜的看着兩車間不到1ocm的縫隙，想起剛才蘇乾的動作，不得不承認他開車技術的確不錯，膽子也的確夠大。
“怎麼了？”蘇乾合上車門走了過來，李謙赫臉色奇怪的神色讓他有些在意。雙腿敞開坐在車前蓋上，他戳了戳李謙赫的腰帶，問。
“沒什麼，”李謙赫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你開車的確挺不賴的。”
“那必須！”蘇乾得意的笑了笑，身子往前一抻，扯着他褲腰上的腰帶環又把他拉到身邊，固定住李謙赫掙扎的身體，他一腳勾在李謙赫腳后制住他的動作。
從某種角度看來很曖昧，就像他用身體環住了他一樣。
“所以說，機車是不是可以讓我來了？”
“當然不行！”李謙赫窘迫的紅了一張臉，想退開，可蘇乾還死死抓着他的褲腰，想推開，卻又擔心動靜太大引起別人注意。
“你快鬆手！”他低聲喊，濃密的劍眉皺到了一起。他完全想不通蘇乾為什麼這麼喜歡作弄他，明明是兩個男人，做這麼曖昧的動作，他也不怕別人看到說什麼嗎！
“就不就不。”蘇乾喜歡他略微有些苦惱卻沒辦法的樣子，雖說很少對他展現，卻讓他記憶尤深。尤其是那次李謙赫對李西露出的那個表情，想責罵又捨不得，那副無奈的樣子，看的他下腹起火，直想撲上去。耍着無賴，他掃到一旁有人過來，雙手固定在李謙赫窄腰兩側，壓低聲音說，“除非你答應讓我來一次。”
這個姿勢已經超過李謙赫忍耐了，手伸下去就要格開蘇乾，可還沒成功，就因為背後突然而來的動靜嚇得停住了動作。
蘇乾是坐在他那輛大紅跑前蓋上的，兩人的身體都被李謙赫的那輛擋着，牧博睿看不到兩人腳下的動作，只看見蘇乾抓着李謙赫的腰在看什麼。
“怎麼了？受傷了？”蘇乾臉色很嚴肅，讓他一下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那倒沒，”彷彿才注意到牧博睿一般，蘇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才坐直身體說，“只是他說腰有點疼，我想應該是硌着了，就給他按摩一下。”
說著，他還像模像樣的動了幾下，纖細的手指從李謙赫的側腰移到后腰，再移到前面肚臍眼的地方，手法熟稔，捏着還算舒服，但還是讓李謙赫尷尬到不行。
可這種場合，他也不能反駁什麼，只好順着說下去：“嗯，剛覺得有點酸，就讓他按按了，沒事。”
沖牧博睿笑了笑，他扒開蘇乾的手，低聲說：“好了，不用按了，謝了。”
“不用，咱們誰跟誰啊。”蘇乾友好的笑笑，鬆開了手。收回攔着李謙赫的腳，他站起身，問導演：“我們剛才可以么？”
“嗯，很不錯，”提到正事，牧博睿就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認真，“過了。下面還有兩個鏡頭要拍，過來吧。”
說完，他就先轉身往過走了。
李謙赫緊跟着就要上去，卻被蘇乾攬着脖子拖住了。本來是同性間很常出現的舉動，卻因為蘇乾，而變得微妙而尷尬。光滑微涼的胳膊皮膚毫無遮掩的貼上他的脖子，驚得李謙赫顫了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就往下甩。
“不至於吧你。”李謙赫的反應太過強烈，讓蘇乾覺得莫名其妙。以往發生的也不過就兩個吻而已，至於這麼戒備嗎？太過了吧。
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蘇乾不死心的再次伸手攬上去，死死的環住：“碰你一下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別鬧了，”李謙赫被勒的有些發窒，憋得難受，伸手就要抓，卻被蘇乾環的更緊，皺着眉道，“導演讓咱們過去了。”
“那就過去。”不顧李謙赫的掙脫反駁，他肯定李謙赫不會和他在這麼多人面前發火，便生拉硬拽的拖着他朝牧博睿那邊走去。
剛才不知道幹嘛去的程顥此時回來了，坐在牧博睿身邊，邊看鏡頭中的畫面邊說著什麼。
察覺到兩人過來，他抬起頭，在看到兩人一副親密姿態走過來時還愣了一下。他們這麼快就熟成這樣了？果然年輕人有活力。
“程局，牧導。”李謙赫走過去還被死死卡着，尷尬到不行，急忙拍了下蘇乾的后腰，示意他鬆手。
蘇乾這次倒是很爽快的就鬆了手，跟牧博睿打了個招呼，他看向一旁的程顥，客氣的問候：“程局長，您好。”
“你好，”程顥點了點頭，看了看眼前五官深刻面容俊朗的蘇乾，問，“小夥子是混血？”
李謙赫的表情瞬間就囧了，他對這麼局長年紀輕輕就愛走老人路線很無語。他看了看蘇乾，發現他臉上平靜的沒一點波瀾：“局長說笑了，我就是五官深了點。”
“挺好的。”程顥慢悠悠的發表了句評論，接着就沒再張口說話了。
一旁牧博睿接上了話頭：“先拍第一幕的鏡頭。從蘇乾開始，你把車開回去重來一遍，軌道攝像機跟拍輪胎，速度飆高一點，剎不住了就直接拐彎。”
“嗯。”蘇乾點了點頭，小跑着就位。
這個鏡頭很快的就完成了，整個劇組休息片刻后，開始了第二幕的拍攝。
此刻已經接近1點了。
炙熱的球體明晃晃的掛在淺藍色的天空上，空氣中悶熱的沒有一絲風，知了聒噪的叫着，讓人心煩意亂。
縱使這樣，劇組裏也沒有一個人懈怠，全劇組的視線都集中交匯在道路中央對峙的兩人身上。
金色反光板立在兩人身側，盡職盡責的反射着光線，以求得更好的效果。
車輛遙遙停在兩人身後，大開的兩道車門裏，儀錶盤上靜靜顯示着1oo的時速。
“嘿！哥們兒！”
在外縱情了一夜的蘇乾面容蒼白雙眼通紅，煩躁的揉了揉頭髮，他回身看了眼兩車之間的距離：“你怎麼開的車！”
“對不起，”一身休閑裝的李謙赫不停地鞠躬，倉皇的解釋着，“我的妻子分娩，我急着趕去醫院，實在對不起！”
“你速度這麼快！”蘇乾低聲咒罵了一句，接着道，“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現在怎麼辦！”
李謙赫茫然的看着兩車之間逐漸拉近的距離，臉上浮現出無助的表情。焦急的看着兩輛車不斷拉近，他卻只能不斷的說抱歉，什麼都做不了。
“好吧！”蘇乾看着李謙赫懦弱的樣子，面上有了一絲鬆動。逐漸拉近的車距也讓他害怕，他狠狠拍了幾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我承認我也太快了，不然有機會剎住了。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李謙赫抬頭看他，表情痛苦而焦躁的喃喃重複：“如果開慢些就好了，如果開慢些……”
他的妻子和即將出生的孩子還在醫院等着他，一想到這個，李謙赫就後悔到不行。身體自責悔恨的顫抖着，李謙赫抱着頭，徹底的慌了。
可時間卻不夠了。
讓時間緩慢流緩的魔力已經消失，驚慌失措的兩人不得不倒退着回到車裏。
到這裏，兩個人的表演就算結束了。剩下的，就是強大的後期要做的事情了。
看完最後一遍的效果，所有人都不由的鬆了口氣。
總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