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香聽父親這樣說，很鄭重地點點頭，劉彥昌見兒子給了自己回應，心裏也很是滿意，於是緩聲說道：“沉香，爹，本來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最想過的就是普通人的日子，從小時候起，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努力讀書，考取個功名，將來能夠光耀門楣。可是，沒想到天不遂人願，我努力考了八年，都沒能夠金榜題名，那一年，我又落地而歸，實在是心灰意冷了，在途經華山時，見這裏山靈水秀，風景優美，哼，倒是個安身的好地方，於是眼一閉，心一橫，就從華山之巔跳了下去。不過，天不絕我劉彥昌，可能是出於本能反應吧，我在墜落的時候好像大呼救命了呢……”劉彥昌說到此處見沉香竊笑，自己也不禁苦笑一下，“驚擾了鎮守華山的神仙，也就是你娘，是她救下了我，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

劉彥昌眼望着窗外，彷彿在回憶那段美好時光，而沉香也陷入了沉思，他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爹娘的相遇經過呢，只是他更沒想到的是，這種相遇卻也是如此地令人尷尬，啼笑皆非。

“一年以後，就有了你，”劉彥昌接著說道，“這時我才知道，你娘原來是玉皇大帝的外甥女，是司法天神的親妹妹，也知道了天條中有仙凡不能通婚的規定，唉，可惜大錯已經鑄成，一切已經來不及反悔了。我也曾經想過逃跑，可是又覺得你娘的話也有道理，我也就放棄了那個愚蠢的想法。”

“我娘說什麼了？”沉香插嘴問道。

“你娘說，我們不管逃到哪裏，也不可能逃過天兵天將的追捕的，連反間都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古訓，更不用說逃過天庭的追捕了。況且，掌管天條的司法天神就是她的親二哥，而且，幾千年來對她都十分地愛護，二哥一定會想方設法保護她的，叫我只管放心就是了。”

沉香畢竟在天庭做了一年多的官，他也大致了解了舊天規有多森嚴，對犯了錯的神仙的處罰有多重，聽到這些話，他禁不住喃喃自語道：“娘這不是明知故犯嗎，而且還想要司法天神包庇她……”可是一想到當年司法天神是怎麼對待他全家的，他也就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繼續專註地聽父親講下去。

“只是沒想到你娘還是太傻，太天真了，他那個親二哥不但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幫她隱瞞，幫她脫罪，反而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早地找到了我們……”劉彥昌說道這裏，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二郎神來華山那天的畫面，他的眼神里儘是熊熊怒火。

“啊，那爹後來是怎麼逃掉的？”沉香好像也感受到了父親的驚慌似的，手心裏都滲出汗來。

“那二郎神不是號稱三界第一戰神么，哼，也不過了了，你娘一祭出寶蓮燈，他就敗了。”劉彥昌為了壓抑心中的怒火和恐懼，盡量說得輕描淡寫。

“寶蓮燈，娘也對二郎神用了寶蓮燈？！”那寶蓮燈的威力有多大，沉香是很清楚的，沒想到，娘也會對自己的二哥用寶蓮燈，他此時真不知是該感謝娘對他和爹的愛，還是該同情二郎神在親情和感情上的失敗了。

“唉……如果當初不是你的哭聲驚動了二郎神，逼得你娘不得不先用寶蓮燈護送咱倆逃走，她一定就能把天兵天將都趕走了，我們一家也不會就那樣被生生分離二十年了。”

“爹，你錯了，就算二郎神這次真的敗走了，天庭也不會就這麼放過我們一家的。”沉香心裏這樣默默地想着，可是卻沒有說出口，而是追問道：“那後來呢，爹？”

“後來，寶蓮燈就帶着我們飛到了牛家村，我們就在那裏過了十六年。那十六年看似平靜的日子卻是不堪回首啊，最讓我忍受不了的，不是即使整日提心弔膽、躲躲藏藏卻也不知道該藏到哪兒去的不安與恐懼，而是我一個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基本上自己都無法謀生，還要帶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左鄰右舍指指點點，自己卻又不能跟人家解釋。我真的是過夠了那種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卻又總是遭人白眼的日子了。”

“那，爹，這十六年裏，天兵天將到底來過沒有？”沉香雖然也對父親的訴說唏噓不已，可是他更關心的卻是這個問題。

“沒有。”

“一次也沒有？”

“一次也沒有。”

“這怎麼可能呢？以二郎神處理事情的手段，再加上哮天犬的鼻子，天庭不可能找不到我們的，除非……”沉香實在是納悶的很，可又理不出個頭緒，不過眼前的事還未解決，他也懶得細想。

劉彥昌並未理會兒子的喃喃自語，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了下去：“好在早年間曾受過你娘恩惠的丁大善人一家及時找到了我們，並幫着爹開了個燈籠鋪聊以餬口，我才又燃起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否則……沉香，爹不怕你笑話，有好多次，我都想抱着你去地下陪你娘呢，唉……”

沉香聽完這話還真是吃了一驚，他還真覺得自己福大命大的，小小年紀就遭受過那麼多次滅頂之災，最終卻安然無恙地都活了下來。

“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也是那個時侯才知道你娘並沒有死，而只是被那二郎神壓在華山之下，雖然我也很想和你娘團聚，可是我實在不想再重新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了，你不知道，爹本就是個連和別人吵架的勇氣都沒有的人，又怎麼敢和天庭對抗呢。在看到你什麼樣的勸阻都不聽時，我怪只怪自己無能，沒有教育好你啊，直到你又愛上了小玉，拋棄了丁香，我更是萬念俱灰了。只是沒想到，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時反而會激發出勇氣來呢。更令我沒想到的是，比登天還難的事，爹爹想都不敢想的事，我的兒子竟然做了，還做到了，沉香我真為你驕傲。”劉彥昌拍拍兒子的肩膀，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道：“現在，我們一切都好了，我也想做回真正的我了，沉香，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爹，可是我還是不懂，做真正的你和好好對待小玉又有什麼矛盾啊？”沉香正為自己的父親嘮叨個沒完發愁，現在終於把話頭拉回了正道上，他感到萬分的慶幸呢。

“孩子，你也在凡間生活過，凡間自有凡間的規矩，你見過那個大戶人家的兒媳婦是和自己的公公婆婆同桌吃飯的，也不怕人笑話，哪個不是得伺候公婆吃完了，自己才能吃啊。”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不要再提她是小狐狸的理由，她既然已經是我劉家的媳婦兒了，就要守我劉家的規矩，侍奉公婆，傳宗接代，相夫教子，一樣兒也不能少。就是你娘，我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她能嫁夫隨夫，不要總把自己是華山三聖母的仙家身份掛在嘴邊。”

“彥昌，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