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談
第10章密談
問帛拿着彩色瓷瓶遞給侍女。侍女急忙上前想要餵給顓頊,顓頊突然伸手推了一下,顯些把解藥打翻。眼睛緊閉着把臉轉向了里側,分明是拒絕服用的樣子。
九霄見此情形,心道他這是還疑心呢。上前幾步,陪着小心道:“黑帝殿下,這是真的解藥,這次真沒毒。”
他的臉略略轉過來,睜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澀不明,唇抿得緊緊的,又將湊上前來的侍女推了一把。侍女急得跪在床前啜泣不止。
九霄看他神色間有些惱怒,更覺得抱歉,道:“我知道您怨我。”
他忽然張了嘴,忍着綠焰的燒灼,嘶啞地冒出模糊的幾個字:“我怨我自己……”一句話未說完,九霄眼疾手快,從侍女手中抄過小瓶,趁他張開了口,將藥液一股腦倒進了他的口中,生生將後半句嗆了回去。解藥進口,發出哧哧微響,顓頊的頭臉迅速結了一層白霜,看上去有些嚇人。
九霄見喂葯成功,就要功成身退,冷不防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他的體溫片刻前還燙得幾乎要燃起來,這解藥一下去,整個人又似從冰窟中剛撈出來一般,渾身打顫,手指也是冰冷徹骨。
九霄上神的毒藥固然毒辣,解藥卻也是相當霸道,就算是救人,也要讓對方嘗足冰火兩重天的苦頭。
她的手被他冰冷的手握住,很是吃了一驚。這小子莫不是要報仇?
卻見他半睜着眼睛看着她,嘴裏發出嘶啞的聲音:“看到你好好的,我很……開心……”
說完這話,人便暈了過去,手指卻沒有鬆開。九霄用了把力氣,才把手奪了回來,後退幾步,侍女們紛紛湧上去伺候。
九霄和問帛在混亂中退出屋去。
到了外面,九霄舒心地拍了拍手。事情總算是順利解決了。但是……她輕快的腳步忽然滯了一滯。
黑帝方才的隻言片語,很有些奇怪啊。顯然,是以前的九霄上神與他有什麼糾葛。只是實在參不透是恩是仇。算了,不管了,以後再遇到,一個萬能的“失憶”打發掉就好。就算是以前他欠了她的錢,她也不要了。
問帛在旁邊開口問道:“上神……黑帝究竟對您做什麼了,您生那麼大氣,下這麼重的毒?”
九霄苦着臉道:“他什麼也沒做,我也沒生氣。我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定然是身體沒有完全恢復的緣故,對於自己的毒性,有些不能掌控,無意識地就給人家下毒了。”
問帛聽了這話,面露驚悚之色,默默向旁邊移開了一步。
九霄見她都害怕自己,更加的憂心忡忡。
前世便因為自身毒性吃足了苦頭,現在的毒性比起那時翻了何止千百倍,還是處在失控的狀態,可如何是好。愁苦地嘆一聲:“問帛,再去找些補藥給我,我還得好好補補,但願儘快好起來,也好有能力把毒性收起。”
問帛小跑着就去了。九霄一個人走回自己下榻的住處,一路低着頭悶悶不樂。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抬頭,看到了前方路上等着的人。
這時刻暮色未泯,月華初上,天光清淡。凰羽站在一叢翠竹之側,素色衣袍如一襲銀白月輝,身周似是攏了一圈淺淡光華。他安靜地看着她從路的那頭走過來,直到她一抬頭髮現了他。
他與她靜靜對視片刻,他做了一揖,吐出四個字:“九霄上神。”
九霄稍稍頓了片刻。這片刻間,恍然若跨越了一世的距離。無論如何,他終於認可了她是九霄上神,他們彼此終於能以陌生的面目相面對。
她略一點頭:“凰羽尊上。”在距他幾步的地方站定,臉上神情平淡,目光無瀾。
光線漸暗了下去,他的神情她看不太清。只聽他說道:“方才宴上,凰羽冒犯了。只是因為有個故人,與上神的容貌很是相像,一時失態了。”
九霄道:“無礙。”說罷想要就此擦肩而去。
凰羽卻又道:“而且巧的是,那位故人的真身,也是一隻紅鴆。”
“是嗎?”九霄道,“鴆族中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紅羽之鴆。尊上還是到別處打聽一下吧。”
“上神與那隻紅鴆,真的沒有什麼淵源嗎?”
九霄沉冷了臉色:“此事,我聽問帛提過。尊上之前是被那隻紅鴆所害,以致於涅槃遇劫。您為了追查兇手,問到鴆族門上來,問帛想來也答覆你了。鴆族之中除我之外,沒有第二隻血羽紅鴆。此話,就休要再問了。”
說罷舉步走去。
身後傳來他的喃喃自語般低低的話音:“不。她不是兇手。是我錯了。”
饒是那顆無煙的心已在銷影池中化為烏有,卻還是在烏有虛無之處悸動地抽痛了一下。她沒有回頭,像當初那個匆匆趕赴黃泉,不願回望一眼的雁舞一般。
前方傳來一聲帶着壓不住的喜悅的呼喚:“上神。”
是已久候多時的餘音,等不及迎了出來。他的嘴角眼梢都帶着笑,朝着她迎了過來。九霄朝着他伸出了一隻手。餘音一愣,忙忙地伸手去接。
他沒想到她會如此主動。就算是多麼迫切地想粘着她,抱着她,卻因為之前的妄自親近嚇跑了她,再沒有膽量擅自碰她一個指頭。沒想到她會主動伸手過來,這讓他又驚又喜。
及至將她的手指握在手裏,才發覺她的手冰冷,且顫抖個不停。他暗暗吃了一驚,抬眼端詳她的臉,只見她強扯出一個微笑,道:“我們進去吧。”
他暗自詫異,不由地望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的凰羽。那個人望過來的目光,頗有些痴傻。
他雖不清楚其間玄機,卻敏銳地感覺到了異樣的意味。淡然地收回目光,對着九霄溫暖一笑,答道:“好。”
挽着她的手進了屋,把門闔上,將凰羽複雜的目光關在了門外。
餘音挽着九霄的手進了屋,把門闔上,將凰羽複雜的目光關在了門外。
門一合上,九霄渾身象是失了力氣,一時竟不能行走。餘音低眼看着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扶着她讓她倚靠着,直到她略微恢復過來,才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裏。
茶的溫熱暖了冰冷的手心,她身上的微顫終於也平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餘音,對於方才暴露在他面前的異常表現有些不安。餘音扶着她的手,幫她把茶水喂到嘴裏去,順便堵住了她的欲言又止。
“上神什麼也不必說。”他輕聲說,“上神願意在無助的時候握住餘音的手,餘音已是死而無撼。”
茶水的溫霧濡到她的眼睛裏,一層薄濕。她不禁微笑了一下,道:“什麼死不死的,說話總那麼極端做什麼。”
餘音不答話,唇線抿出柔和的孤度。
九霄停了一下,忽然又道:“餘音?”
“嗯。”
“九霄對你來說,是什麼?”她沒有說“我”,而是說“九霄”,畢竟餘音依戀的其實是原來的九霄。
餘音不假思索地答道:“是餘音這條脆弱的性命存在的唯一理由。”
九霄沒有接話。過了許久,久到餘音以為她都睡著了時候,她忽然出聲道:“我希望你不要放任自己的感情依賴。自己的心,還是要放得出,收得回,否則對方放了手,豈不是要墮入深淵?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餘音輕聲答道:“我已救不了自己。”
九霄無聲地嘆了口氣。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這話是用來勸解餘音的,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的?今日與凰羽的再世重逢擦肩而過,其實是渡過了她一直懼怕的最可怕的劫。
此時的感覺,有些像劫後餘生。她覺得,以後就算是再遇見,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這一刻,她很是慶幸司命星君沒有讓她失去記憶,前世的傷痕如蚌殼中銳角的砂子被珍珠質包裹,那錐心的疼痛已然鈍去,沉在心的深處,變成一種叫做“閱歷”的財富。讓她重生再世時,有避開泥潭的先覺,有直面壓力的擔當。與這些可貴的收穫相比,記憶帶來的時不時翻湧出來的疼,真的算不了什麼。
這一夜她沒有讓餘音離開。
餘音正綺念四起,見她在桌上擱了一張棋盤的時候,就如被澆了一盆冷水般蔫了下去。但是只要能陪上神一整夜,哪怕僅僅是下棋也是好的。
修長的手指掂着棋子,三心二意地落着子,指端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手背。
而與他對奕的人的心思卻明顯不在棋盤上,更沒有留意到他的撩撥,而是時時地發怔,眼睛偶爾會望向門的方向,目光彷彿穿透了門,落在未知的地方。
這樣的對奕簡直一塌糊塗,誰輸誰贏二人誰也搞不清楚。
直到後半夜,餘音撐不住疲憊,伏在棋盤前睡著了。九霄找了件衣裳輕輕替他披上,自己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門前,站定。
良久,外面寂然的靜夜裏響起隱約的腳步聲,他終於離開了。
九霄鬆了一口氣,從身到心感覺空空的,輕飄得像個空殼一般。
剛想去床上靠一靠,門外卻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心頭不由一驚。凰羽為何要去而折返?卻聽腳步聲直接走到了門邊兒,先是低聲自語了一句:“那個小子什麼毛病……為什麼在這裏站了大半宿?害我老人家等這麼久。”然後輕輕拍了拍門,低聲問道:“九霄,出來一敘。”
九霄聽出來了,這是天帝的聲音。
這讓九霄甚為惶恐,天帝是趁黑來替曾孫報仇了么?不管怎樣,還是急忙開門迎出去:“陛下有事召我過去就是了,怎敢勞動陛下親自過來。”
天帝呵呵笑道:“無礙,你我是兄妹之誼,不會拘泥這些禮數。今夜月色甚好,九霄便陪我去賞一下月下荷塘吧。”
賞荷?該不會是把她這個害他曾孫的兇手騙到無人處幹掉吧!急忙地解釋道:“我給顓頊送去解藥了!”
天帝道:“我知道了。快些,這個時辰的月色是最好的。”
天帝有這般雅興,九霄哪敢怠慢,半信半疑地踏上了天帝腳下騰起的祥雲。
御花園中的荷塘展展無邊,荷葉間凝着繚繞輕霧,朵朵白荷盛放,清香隨風撲面,月色如霜而攏。
果然令人心曠神怡。
天帝揮了揮手,一葉小舟便自動漂到近前,二人登上去,小舟又無槳自移,將二人帶往荷田深處。
天帝背對着九霄,盤膝坐在船頭,忽然嘆了一聲:“九霄,我還以為你會就此以死逃避,沒想到你還有回來的一天。”
正陶醉於荷塘月色的九霄一怔。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天帝約她出來的真正目的不是賞荷,不是報仇,而是有事要談的。
但……他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啊。
她這邊一臉茫然,天帝只當她沉默應對。繼續道:“我居然沒能猜到你會以此種方式來處理。是我算錯了。千算萬算,忘記了你再強再毒,也還是名女子。”
九霄更茫然了。不知該回答什麼好,不回答又似乎不禮貌,尷尬地“呵呵”了兩聲。心中想起問帛曾經提過:在九霄昏迷時,天帝與青帝曾集結大軍壓境,可見天帝與九霄之間,並不是特別信任的關係。而九霄醒來大軍又撤去,說明天帝對九霄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或者信任與提防參半吧。總之是很微妙的關係。但是,現在他究竟是在說什麼啊。
卻聽天帝又道:“你既然回來,我就當你想清了。你的所為,我讓也知曉了你的立場。經歷了此劫,什麼事值得,什麼事不值得,想來你也該看透了,以後應該如何做,你也該想明白了。我便不多說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罷,身下凝起祥雲,飄然而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九霄,在小舟上呆立了半晌——她想明白什麼?她什麼也不明白啊!
許久才後知後覺地衝著天帝離去的方向伸出一隻手,叫道:“哎,天帝,那個雲朵能給我留下嗎……”
天帝他老人家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
九霄無奈,試圖用意念驅着這無槳小舟回到岸邊。但這小舟似乎只聽天帝的,最終她只將它驅得團團轉,還險些把她掀水裏去。
放棄了驅舟,她試圖召起雲朵。試了幾次,荷葉間的白霧聚了過來,居然真的凝成了一朵模樣乖巧的雲朵。她欣喜地想踏上去,轉念一想,又下來了。她的屋子裏,這會兒還有餘音在呢,萬一他又想擠到床上去……唉,還是先不回去了。
索性就在小舟中卧下,將那朵雲兒扯過來蓋在身上,居然頗是輕軟舒適。躺得舒服,卻遲遲不能入睡。
今夜天帝說過的幾句話在腦中盤旋不去。天帝似乎知道九霄上神的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九霄上神的暴斃,果然不僅僅是縱慾過度的緣故。天帝說,以為她會“以死逃避”。從天帝的話語中來猜測,居然是有自殺的可能。
自殺?上古鴆神九霄上神?
她輕輕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在她看來,能被逼迫到自殺這條絕路上的,唯有卑微的無煙那種弱小精靈。地位極高、能力極強的九霄上神怎麼可能走上那一步?
而天帝與九霄謀划的又是什麼?
她不敢直接問天帝。她突然意識到“我失憶了”這個理由不能再繼續用下去。天帝,黑帝,青帝,個個都有通天慧眼,這等蹩腳的理由,更容易被堪破借屍還魂的真相。
比起找理由,可能閉嘴裝深沉更要安全些。但願答案和真相,能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展露在她的面前。
第二天早上,問帛找到她的時候,她卧在小舟中擁着雲朵朵睡得正香。醒來時,一眼看到問帛憂愁的臉。
還未等九霄開口解釋,問帛已一聲苦嘆:“上神啊,一個餘音,竟又嚇得您另找地方過夜。您是病了吧?”
九霄迷瞪了半晌才明白她在說什麼。原來問帛是以為餘音把她嚇跑的。昨夜與天帝之間的密談自然不便透露,遂順水推舟默認了,呵呵笑道:“這荷塘甚美,在這裏睡別有意境。”
站起身來抻了個懶腰,問道:“今天我們該走了吧?”
問帛答道:“除了黑帝還要休養幾天,其他兩位殿下都已告辭了。我們也該回了。”
九霄猶豫一下問道:“那個……凰羽尊上也走了嗎?”
“走了……吧。”她不太確定。
九霄鬆了一口氣,心中又未免莫名空落。抬手把身邊偎着的雲朵兒捏了捏,捏成合適的形狀,拉着問帛踏了上去,催動雲頭,先回住處接餘音。
這是她第一次駕雲,速度未免掌控不好,到目的地時停得太猛,二人齊齊向前栽了出去,滾得停不下來,九霄是直到撞到一個人的腿上才算是停住,已是花容失色,釵環散亂。
那人伸手扶起她來。
她一手扶着歪了的髮髻,狼狽地站了起來,嘴巴里感激地道:“多謝多謝。”
待抬頭一看,看清了是誰扶的她,登時住了嘴,怔了一下,把手抽了回來,退後了一步,做出一個努力清傲的微笑,道:“驚擾凰羽尊上了。”他還沒走啊。
凰羽頓了一頓,收回懸在半空的手,道:“上神客氣了。”
她狼狽的模樣與這孤傲的表情頗是不配,自己也有些撐不住,面對他探究的眼神,補了一句:“我大病初癒,靈力有些掌控不好,讓尊上見笑了。您忙着,我去收拾一下。”
轉身,正看到摔得一臉痛苦、慢慢爬過來的問帛。
問帛艱難地道:“上神……身體未愈,可以不要駕雲。如果一定要駕,不必捎上屬下謝謝……”
兩個女人互相攙扶着回到房中。憂傷等候的餘音見她這等模樣回來,大吃一驚:“上神,是誰打的你?!”
九霄急忙擺手:“不是打的,是摔的,摔的。”
問帛痛苦點頭證實。
餘音無語閉嘴,扶九霄坐下,端了溫水來,站在屋子中央睨了一眼問帛。問帛明白了,暗罵一聲不公平,默默扶着腰出去並把門帶上。
餘音替她重新繪了妝容,梳了髮髻,總算是恢復了張揚美艷的形象。
離開前拜別天帝時,又霉頭地與凰羽碰到了。朝他含含糊糊點了個頭,匆匆拜別了天帝,出了神殿,就開始捻着手指召喚雲頭,問帛見狀色變,說了一聲:“族內有些雜務要處理,屬下先行一步!”背後展開一對青黑大翼,慌裏慌張地飛了個沒影。唯有餘音一臉“陪上神一起摔死也是甘願的”……的泰然神情,平靜地留在她的身邊。
九霄為難地瞅了一眼餘音。她有上神體質,骨骼很是結實,摔一下沒什麼,餘音雖食過仙丹,身子骨可仍是肉體凡胎,經不起摔的。
一猶豫的功夫,凰羽從身後跟了上來,散散一揖:“上神駕雲不便,我可以把我的座駕借給上神。”
九霄抬頭望了望停在遠處的一隻巨鵬。巨鵬羽色深褐,彎喙巨爪,肩背上佩戴着珠寶鑲嵌的騎具,威風凜凜。
她認識它,而且十分熟悉。這隻巨鵬是凰羽的專用座駕,無煙曾無數次與他共騎在它的背上。
巨鵬朝這邊看過來,明顯怔了一下,衝著她發出一聲遲疑的小聲的鳴叫。
她的目光從巨鵬身上淡淡掃過,微笑道:“不必了。”
借了就得還,她可不願再多這一來一往的交集。
忽然眼睛一亮,對着前方揮着手叫道:“青帝!”
騎着白鹿走在前面不遠處的青帝脊背一僵,下意識地催動白鹿小跑了幾步,突然間又悟到逃跑等於找死,只得停住了。
回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上神您好,上神再見。”就想開溜。
九霄喊了一聲:“等一下。”緊跟幾步追上他,和藹地微笑道:“一起來的,就一起走啊。”
“嗚……”
九霄斜騎在了鹿背上,青帝和餘音一左一右步行着相陪,三人慢悠悠,慢悠悠地遠去。
良久,天空掠過一片陰影,凰羽乘着巨鵬離開了。
從坐到鹿背上就一直與青帝笑嘻嘻聊着天的九霄,忽然沉默了下去,神思飄去了未知的黑暗空間,心魂空蕩,疲憊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