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見少年
大人們的事情是不會讓小孩子在旁邊聽着的，況且談的還很可能是不怎麼愉快的事情。
春心無奈的嘆了口氣，雖說她已經不是小孩了，可誰讓她披了張蘿莉皮呢，如果不是原主從小跟在爺爺跟前學醫，恐怕這會兒她真的別無選擇，只能陪大壯和春妮兒玩去了。
那姐弟兩個在一邊百無聊賴，只能看着春心忙前忙后，大壯倒是不在意，橫豎不用他幹活就好，倒是春妮兒有心，四下里不住觀望，終於指着一物忍不住問道：“小春妹妹，這個是做什麼用的？”
春心瞄了一眼，淡淡的說：“碾葯的。”
“碾葯？”
“有的藥材須得切成碎片，有的藥材須得碾成粉，有的藥材要皮不要根，有的藥材要根不要皮，都要一一收拾的。”春心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隨手抓了把車前子過稱后倒進鋪好的紙上。
“那你現在配的是什麼葯？”春妮兒半點也沒把春心的態度放在心上，仍舊笑嘻嘻的問東問西。
“治腹瀉的。”
“哦……都有什麼呀，跟我說說嘛。”
這個堂姐跟她娘和她弟弟可真不一樣，很有腦筋啊。春心沒答話，只瞥了一眼越來越不耐煩的大壯，虧得那位三叔祖一心想把孫子塞來好將鋪子弄到手，可惜爛泥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倒是這個春妮兒還有點意思，已經開始試圖了解鋪子了。
問話沒得到回答，春妮兒半點都不急，自顧自的在鋪子裏左張右望，卻又不亂動東西，就連春心也不好開口說她什麼。
春心都忍不住為春妮兒嘆氣，倘使春妮兒是個男孩，恐怕會比大壯有用的多，可她爺爺已經有她這個孫女在了，就算逼不得已要過繼，也不會再過繼一個孫女啊。
曄縣不過是個小縣城，人口少，生意也不算太好，不過，畢竟春字號是這裏唯一的藥鋪，想要開方吃藥自然只能到這裏來了。
這不，就有一人邁過門檻進來了。
誒？不會吧，都過去好幾天了，他竟然找到這裏來了。看到來人，春心瞪大了眼睛，這個十二三歲的清秀少年不就是前幾天那個遭了池魚之殃的小正太么？難道是打聽到她是哪家的，所以找上門來了？
梅佑謙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再次遇見那個刁鑽可惡的丫頭，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起了當日的情景，尤其是那母子兩個一身可怕的東西又浮現在了眼前。
“小春妹妹，來人了。”春妮兒在一旁邊打量進門的少年邊提醒道，見春心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話，眼神微微一閃，便笑着向少年說道，“這位小公子是看病還是抓藥？若是看病須得稍等片刻，若是抓藥，直接將方子交給我小春妹妹即可。”
被春妮兒一打岔，梅佑謙這才回過神來，不禁皺了皺眉，讓那個小丫頭給他抓藥？那葯還能吃呢？
“嘿嘿，好巧……”春心也回了神，乾笑着說道，“又見面了哈，小哥哥你要抓什麼葯，放心的交給我就是了。”
交給她？梅佑謙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看衣擺，雖說那件衣裳回家換下來就丟了出去，可他一想起來就總覺得身上似乎還沾染了什麼東西。罷了，趁早抓了葯回去，免得給自己惹氣，也免得耽誤了讀書。嫌惡的看了一眼春心，他移開視線問道：“你家大人呢？”如何也不能讓這乳臭未乾的小女孩胡來，天知道她認不認得哪個是草哪個是葯。
“我爺爺在和人談事，若是看病請稍等，若只是抓藥就把方子交給我。”春心說著看了一眼被半扇破舊屏風隔開的裏間，似乎爺爺他們還在談着，一時半會兒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回過頭來，她又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小正太來，又秀氣又白嫩，頂多也就十幾歲模樣，可卻有股文質彬彬的氣質，這種帥哥是越長大越耐看啊，等過幾年再長高一點，褪掉稚氣，就顯得文雅脫俗了。
這麼想着，她心裏又忍不住哀嘆，可偏偏她還沒來及結識他就先把他得罪了，怎麼就那麼巧濺他身上了呢。不過，看這少年一身穿着打扮都是上好的，怎麼用得着他親自跑出來看病抓藥？
梅佑謙不知道春心腦子裏都在轉什麼念頭，他只知道他信不過這個毛丫頭。環視鋪內，除了這三個半大孩子外竟然真的再沒有其他人了，裏間隱隱約約有說話聲傳出來，可他怎麼好去打攪人家？
“小公子，若是要看病，就先坐下稍等吧。”不知道春妮兒什麼時候跑去一邊搬了張凳子來，笑吟吟的放在了少年跟前。
梅佑謙聞言連忙欠身致謝，順便看了一眼春妮兒，心頭不禁微微一動，這位姑娘倒是謙恭知禮，比那毛丫頭穩重多了。聽他們說話，這位姑娘應該也是藥鋪的人，那麼……不知道能不能請她代為抓藥呢？橫豎這位姑娘年紀比那個丫頭大多了，也懂事的多，至少比那個丫頭靠得住才對。
見少年盯住自己看了一陣子，春妮兒心裏忍不住一喜，只是強忍着沒有露出來，只淺淺的笑着說：“小公子還有什麼吩咐？”臉頰卻是漸漸紅了起來，倒顯得她那張略有些平凡的臉透出點俏麗味道。
嘖嘖，古人果然都成熟的早啊。一邊看戲的春心忍不住感慨萬千，如果原主沒記錯的話，她這位堂姐今年才十二歲，沒想到這麼小就會對男人獻殷勤了。不過也是，這小帥哥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這樣的大腿不抱還抱哪兒的去呢？紅樓夢裏不是說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比小門小戶里的姑娘金貴么。
可惜啊堂姐，你還是太嫩了，這點子手段耍在人家身上沒用的，別說娶你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做妾都不現實啊。
“這位姑娘，你是這間藥鋪的人？”梅佑謙遲疑再三，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這個……”春妮兒瞄了一眼站在櫃枱后笑嘻嘻不說話的春心，又看看仍然掩着的裏間，模稜兩可的說，“恩……我爺爺在和大爺爺二爺爺談事情呢。”都是親戚里道的，說自己是藥鋪的人也說的過去嘛。
“原來如此。”梅佑謙點點頭，清秀的臉上浮起了笑意，從衣袖內取出藥方遞過去說道，“那可否麻煩姑娘你幫我抓藥？”方子很簡單，也沒有太偏門的藥材，交給這位姑娘應該沒問題吧。
春妮兒愣了。
春心樂了。